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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异事录-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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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使公子说得含蓄,这是考虑主人家实在衣冠不整,仪态全无,头发都烧没了,这样儿不好意思见那么多人啊。
那俩人嘴唇蠕动着交谈,楚晗都能听见。
楚少爷特大方地说:“对啊!快找螣儿来替你接上头发,发型弄一弄,鳞也补一补,以前螣儿给你打扮得多好看。”
随琰:“……”
房千岁就知道楚晗是假大方,其实酸着呢。但楚公子不是一哭二闹的炸毛撒泼性格,凡事专门喜欢在心里翻来覆去纠结,时不时勾兑一壶小醋。房千岁其实更怕后者,生怕娘娘哪天真的抑郁了。他淡定地咳了一声:“不用螣儿了。不要耽搁,我们上去!”
楚晗心里满意,嘴角露笑。
房千岁洒脱地一摆头,用眼神吩咐随琰:助我们几人上去吧。
随琰仰天吹了十数声蛇哨。蛇哨悠长,音调尖锐而险峻,穿透百丈云层,不出半刻就唤来数不清的年轻灵蛇,一条搭着一条,从崖上窸窸窣窣地垂下。
这块悬崖比幻情谷深邃得多,爬上去不太容易。
他们既然上去,就不是只上去两个人。后面还有沈公子与凤大人呢。
随琰与指挥使贯有嫌隙,侧身而立,不愿与凤飞鸾对视,默然不语。
凤飞鸾昂着下巴瞟向远方。
房千岁一摆头,吩咐道:“先上去再说,给他也搭个‘梯子’。”
随琰还没应声,凤飞鸾傲气地说:“不必了,我自己能上去。”
沈承鹤眼巴巴地:“那、那我呢?”
楚晗:“凤大人,我们一起走。”
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凤大人,垂眼一哼:“以为本宫真是落草的凤凰,就飞不上去了么还用你们相帮?”
楚晗笑道:“朋友之间不斗意气。下回倘若指挥使大人愿意助我,我一定不拒绝你好意。”
凤飞鸾:“……给我一条长绢。”
……
桃源曲江一路向着神州大陆的东南方向奔去,在某一段再次进入地下暗河。他们倘若不想四人再次屏气投入暗河水底,就只能从高崖这里出去。
于是,他们这四个衣衫凌乱的大脚野人,这天正午时分,从崖底慢慢地爬了上去,爬出深邃的地裂峡谷,重见天日。
从中午爬到日头西斜,晚霞染红山谷河道。
房千岁几乎赤身裸体,只缠围腰,攀在悬崖一侧,在夕阳下化作一丛漂亮的剪影,手臂肌肉在霞光中轻颤。
房千岁爬几步,就低头看看下面的人。
房千岁很体贴地问:“成吗?我背你?”
楚晗轻松一抖肩膀:“小看我?”
房千岁:“前面还远着。”
楚晗:“你不知道我以前在清华还是登山社的吗?我玩儿了四年攀岩。”
房千岁轻笑:“我知道。”
楚晗:“……你什么都知道?”
房千岁笑而不语。
小千岁确实都知道。自从楚小少爷七八岁开始,楚晗就在明,房三爷在暗,默默地盯着他,等这个漂亮又洋气的男孩有一天长大了再下手……
灵蛇铺就一道上崖的“天梯”。许多小蛇再挂下来兜住楚晗的腰,牢牢地托起他,给他安了一道活的“保险绳”。
楚晗一仰头就能瞅见某人,要紧处全部看个清楚,一览无余。
这姿势与角度甚妙。
房千岁也不在乎谁在看他,潇洒自恋得很。
楚晗紧倒两步赶上,轻轻捉住对方一只脚踝,然后纵身而上!房千岁回头看他。楚晗恰好跃上对方的臀部,从后面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以身相合。
夕阳的剪影里,两人几乎裸身在崖上贴合,一前一后颤动……
楚晗狠狠揉了一下某人屁股——那里最敏感。
房千岁轻轻抖了一下,躲开他手,笑着凝视:你要干嘛,你想在这儿打炮?
楚晗冷笑一声压上去,一只手从下面兜过去,毫不客气捏住某人的蛋,威胁道:“你又蒙我。”
房千岁挑眉:“我蒙你什么?”
楚晗质问:“随琰昨夜来过?”
房千岁:“啊?”
楚晗:“你别告诉我你闻不出你的属下左使家的宝贝公子身上的味道。”
房千岁无辜地瞪着他:关本王什么事?
楚晗气不打一处来:“还装傻充愣?他就离咱俩不远吧,没准儿还跟你使个眼色、打个暗号什么的?”
房千岁这时咧嘴一乐,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随琰公子当时从浅滩水底露出一颗头,还恭恭敬敬地对他作揖行礼,只是楚晗没有看到。
楚晗气得:“没羞的妖孽……人家都瞧见了!!”
昨晚你对我这样那样地不停欺负、摆弄……
你还在我身上套了那个摘不下来的乳环……
房千岁甩着头发迎风大笑,笑得嚣张快意。
楚晗认为,这是姓房的混蛋自从“龙腥草事件“之后,做的第二件大坏事。顽劣不堪,恬不知耻。
楚晗像把玩一对文玩核桃似的,捏住某人两颗蛋来回揉搓,狠狠蹂躏一番,揉到小千岁低声跟他求饶了,说“蛋疼”了,这才消一口恶气,暂时放过这只妖精。两人继续一路爬上去了。
他们一路都爬在前面,比较轻松。凤大人因为还要背着个沈公子,远远地被抛在后面,身影在悬崖一侧化作渺小的一点。
凤飞鸾是咬牙也不肯让随琰公子襄助的,于是就一条长绢裹身,拖着沈承鹤,自己慢慢徒手攀岩。
沈公子自己挺争气的,身高腿长一直努力往上爬了,然而毕竟凡人之躯,体力有限,中间歇歇停停,也几乎精疲力竭,挥汗如雨。
崖上有一些天然的横向沟壑,可以遮风避雨,或者也可以被古人用作悬棺之所。二人沿途就钻进那些凹陷处,权作歇脚之所,也累坏了。
“宝贝儿……”沈承鹤拉过凤大人渗出血迹的残破的手,心疼。这美男平时多金贵臭美的一个人。
凤飞鸾抽回手:“擦破皮而已,大惊小怪。”
沈承鹤叹口气:“你啊,就这臭脾气,你多会儿能改改?”
凤飞鸾脸色一变:“我怎样了?!”
“咳!”沈承鹤一摆手,难得收敛了吊儿郎当,很正经地说:“我懂,你是要强惯了,不会对任何人服软,尤其对那个姓房的!但是从今往后,你可以悄悄地、不让别人知道地,在我面前软一软。我又不是外人了。成吗?”
凤飞鸾:“……嗯。”
沈承鹤:“还有,楚晗跟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俩可铁了!所以你也甭跟姓房的一群虾兵蟹将斗啦。以后你跟小白龙都成了妯娌了你们俩还……”
“连襟。”凤大人忍无可忍地打断,随后一愣,这是承认自己与三太子成一家人了么?荒唐。
沈公子也不计较:“随你随你。”
凤飞鸾不悦:“你这样惧怕楚公子?”
沈承鹤无奈一笑:“哎呦,老子怕他干什么,我们家晗晗脾气最好了,特乖,特懂事儿。老子的爸爸怕他爸爸!楚晗他爸可精了、脾气可大了!……嗳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见着就知道了……”
凤飞鸾不屑:“哼。”
沈承鹤义正言辞地又说:“我带你到了那边,人间啊可比你这个灵界乱多了。你这里只区分美男和各种有蹄子有尾巴的小妖怪,我们那边,社会成分复杂,人间百态嘛,好人恶人奸人怂人什么样人都有。你千万别事事逞强出头得,别让坏蛋欺负着了。”
沈公子说着一乐,摸摸凤美人的脸,笑:“放心,老子罩着你!”
凤飞鸾垂下的浓密睫毛后面,隐隐闪烁动容神色。这人突然笑问:“承鹤,令尊令堂可也愿意把你许配给我?”
“啊……”沈承鹤喷了一口口水:“这事吧,咱俩私底下怎么样来,都随你,在我爸我妈跟前,你好歹给老子长长脸啊!”
“成。”凤飞鸾笑意更深:“私底下怎样来,都随我?”
沈承鹤:“……”
凤大人眼珠漆黑,瞳仁里有两团火,额头后心还残留疲倦的汗水,纵身压上沈公子。
沈承鹤:“卧槽悬崖峭壁上!”
凤大人蓦然动情,轻言细语:“我想要你。”
沈承鹤哭笑不得:“就这小窝窝里,都盛不下咱俩!待会儿再滚下去了,好不容易爬这么高了!”
凤大人压住他,喘息道:“不怕,本宫不会让你滚下去……我们做。”
沈承鹤指指上面的方向:“咱俩先上去找个舒服地方。”
“不要。”凤飞鸾那时眼底突然一抖,喉咙微微哽咽:“我们再做一次,就在这里。”
……
两人就真的大着胆子,在悬崖上一处浅显的岩洞里,就地宽衣解带颠鸾倒凤。四下无人窥视,唯有天知地知。软风在耳畔呢喃,鸟语虫鸣。
沈承鹤一翻身压上美男,耍赖似的摇晃几下:“说好了一人一趟的,宝贝儿,这回该你伺候爷们儿一趟了吧!”
凤飞鸾一愣,竟然也没反抗,笑了一下,顺势向后仰去:“好,你来做。”
沈承鹤没想到这样容易就得手了。指挥使大人眼底流露涟漪水光,长发披散,姿容更添妩媚,就任由着他脱去亵裤,露出细腻雪白的身体。
岩壁内空间狭窄局促,可惜了沈公子一贯的马上雄姿,他都不敢有大的动作,稍微浪起来后脑勺就磕到上面,只能细微地动作,一点一点搅动、撕磨。每一回缓缓地抽出,再猛一挺进,擦过那一点。凤大人按捺不住叫出声音,口含一缕发丝,面带夕阳红霞……
八十年前,灵界西北阴山脚下的火池中,生出一名眉目清秀的男孩,身着锦衣红袍。诞生时恰逢一只灵鸟凤凰飞过火焰堆,吐了一口清晨的香草露水,滴在男孩眉心。一代一代锦衣鬼卫皆托生于阴山灵火渊,唯独这男孩得了凤鸟的灵力,其他人都没有。
男孩天生聪慧,骨骼精致仪态高贵,少年时既武功冠于神都,十八岁被赐予凤头金杖,做了指挥使,代天巡牧。这一任就是百年,只是从来也没人问过,这个人内心真正所想所愿,想要归于何处。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白驹过隙,命如蝼蚁。下一世或许擦肩而过,对面而不识;这一世既然隔界相遇,怎么能够放手?
……
灵蛇天梯之上,百丈高崖之巅,一丛金光从云端缓缓绽开,射出千万道耀目的光芒。
第八十一章 天外来客
距离崖顶不太远的时候,房千岁拽过他的楚公子,背到后背上,突然往身后悬空一跃,就从灵蛇天梯上腾空而起。
房千岁是背着楚晗飞上最后十几丈悬崖,没有计较自己身上邋里邋遢仪容不整,也没计较这次楚公子竟然骑在他背上,上下尊卑都错乱了,就这样落在左使大人一伙人面前。
水族阵营内旗帜飘扬,雄壮的号角贯穿云霄。部下们整齐地扬起右臂,高举长矛欢呼。
房千岁接过左使掷来的一件宽大衣袍,展开迅速罩住身体,把那些蟹男蛇女瞟来瞟去不安分的目光全部挡在衣服外面。房千岁揽住衣袍,面带从容微笑,却一下子就与下面的人拉开距离,骄傲的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
禺疆大人满意地点点头。楚公子安然无恙,而且是落难漂流的几人中,衣服看起来最完整完好的人,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这只能是咱家三殿下爱护保护得好嘛!几百年前那个冷淡孤僻酷爱独来独往的少年,如今终于长大了,懂事多了,竟然也学会照顾人。左使大人有一种呕心沥血养孩子许多年老子终于熬出头的沧桑心态,终于可以把这臭小子丢给楚公子,赶紧带走好好调教去吧!
老七老八那哥俩,眼底都凝聚着久别重逢的庄重,从队伍里无声地走过来,紧紧抱一抱楚少爷。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几个爷们儿每一回再见面,都有一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慨。
随即,七爷八爷一左一右架起楚晗,劫持人质似的,迅速将他拖到一边,低声开个小会。
老八:“卧槽楚少爷,你可回来了!你当时吊在那个火焰堆上面,我们俩都快吓得魂掉了!”
老七:“我自己吊上边我都不会害怕,但是你也太险了。”
老八:“楚晗,也幸亏你福大命大,有贵人庇佑,屁事儿没有。这回啥也甭说了,走走走,赶紧跟我们俩走。”
楚晗:“走哪去?”
老八低声嚷道:“回去啊哥们儿!你这一趟算是公款旅游吧,二部的楚总亲自给你签字批条子了吧?可是我们俩是执行任务,出公差!你就是我们俩的任务目标,你出事了我俩得承担责任!”
老七委婉地解释:“当初咱们跟楚总讲好,是以半月为期,现在半月已经过了,你父亲那边……一定着急坏了。”
楚晗也蓦然陷入沉默,半月之约到了。
“原本早好多天就该回去,被那个澹台雁门搅合了。”八爷看起来已是忍无可忍,薅起楚晗衣服领子不放:“那个澹台终于撤走了,也不追咱们了,指挥使都不打咱们了!楚少爷你可真有本事,不仅救到人,几家子兵马都让你倒腾得化干戈为玉帛、快要好成一家人!”
八爷那张利嘴,其他俩人都插不上话,而且夸起人来怎么听还是像嘲笑。老七同志摆手打断他的话唠表弟,言简意赅就一句话:“咱们该走了。”
“老子知道你舍不得姓房那小子。”八爷不怀好意地一乐,捂着嘴给楚晗出馊主意:“你因为舍不得他而留下来,那小子就得逞了赚了不是?你就拍屁股走人,三太子他其实更舍不得你,特稀罕你,肯定屁颠颠儿就追过来了!将来就留咱们那边,让他倒插门挺好……”
“嗯,我也同意。他总之一定会追你过来,咱们干脆就一起回去。”一贯正直敦厚的老七同志,竟然也是这个意思。
七大侠脸颊一侧旋出个小酒窝,原本冷硬的面容泛出几分活人气儿,也是为那点猥琐的小心思感到愧疚。毕竟吃人的嘴短,他们混在水军队伍里白吃白喝许多天,受到左使大人和公子无微不至的悉心照应,如今竟然私下商量将三殿下拐走,做“上门儿婿”。
“我走不了了。”楚晗把衣领从八爷手里解救出来:“对不住两位,你们先走吧,替我向楚总带个好,问他新年好。”
老七老八都是一脸乌云:“……你还要干什么去?!”
楚晗认真地说:“我与小千岁分不开,他追随我或者我追随他,也没区别,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灵界里他的族人或许有难,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
老七老八的表情都要碎裂了。
又走不了了。
没想到他们几人到此一游,营救同伴的短途旅程竟然就要发展成拯救世界于危难的宏图伟业。
然而,濒于险境的并非只是水族的鱼人。
从左使大人口中,楚晗也才得知,过去数年中,这片神州疆土上无论有蹄的,还是有翅、有尾的,越来越多的灵鸟灵兽在每年黑暗潮汐的轮回中,失去了意识与生息。
所谓黑暗物质的“潮汐”,在每年隆冬时节,从北方遥远未知的极地浩浩荡荡掠向神都,就像海水潮汐一样,到点儿准来,年年都不差。
每一次驾临,如同庞大的无形的黑色漩涡笼罩神狩界上空,让天空失去原本的明亮,也因此才出现江河倒流、水脉错乱、灵羊跳崖、鱼人搁浅的种种悲剧。许多正在冬眠中的灵兽,在蛰伏的甜睡中就慢慢失去意识,可能再也闻不到来年开春的鸟语花香。
现下恰恰正逢冬日,新年快到了,很快就要开春。春天却不知最终能否临幸这片富饶肥沃的土地……
房千岁离开灵界的时日太久了,都不知晓这一方原本富庶宁静的水土,这些年悄悄发生着变异,就要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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