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有你的空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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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甜挣开许慕白的手，扭头往外走。
　　　　他拉住她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宿舍了。”
　　　　许慕白有些烦躁，他卷高衣袖，用力扯了扯衣领，“先告诉我，你昨晚上为什么去开。房？”
　　　　田甜闻言顿住，转过身子，“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一直照顾我？”
　　　　见许慕白没有回答，她微微叹了口气，“许老师，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我小时候，过了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我很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体会了很多心酸的事情，但我从来不说，说了不但没用，还会挨打。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别人只要给我一点点小恩小惠，我都会终日惶惶，害怕别人是有特殊目的。”
　　　　田甜顿了顿，虽然这些都是她痛苦的回忆，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别扭，云淡风轻得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朝许慕白眨了眨眼睛，拿过书包，“昨晚上我没有去做坏事，反倒是帮了别人一个大忙。”说完，便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
　　　　许慕白皱紧眉头，外面传来嗒嗒下楼的脚步声，他走到阳台上，不多时，便看到田甜的身影。
　　　　她没有背书包，穿着粉粉的罩衫，马尾绑得高高的，遇到相识的同学，就会扬起笑脸，跟别人热情的打招呼。
　　　　中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她马尾的末梢，有种阳光的味道，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觉得特别舒服。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很久之前那些他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现出来。许慕白不是个念旧的人，但有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总会在某个深夜，一遍遍在他脑海中上演。

　　☆、41。童年

他跟陆媛希应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上初中，一起读高中，再一起读大学和出国留学。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他从小比较木讷不爱说话，跟她在一起，总觉得生活充满了乐趣。
　　　　他爸妈工作一直很忙，经常出差不在家，所以，他总是趁爸妈不在家，偷偷溜到陆媛希家里玩。他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妈妈对他态度不怎么好，但自从知道他爸妈的名字之后，就对他笑脸以待，还让他多多到家里来玩。
　　　　他记得有一次，去陆媛希家里写作业，他们两个人趴在小卧室的桌子上写作业，陆妈妈端着一个很大的碟子走进来。
　　　　里面都是些甜点，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但出于礼貌，还是说了谢谢。
　　　　陆媛希看起来很喜欢吃甜食，一口一个塞着小蛋糕，空气里漂浮着香甜的味道。
　　　　他当时正在低头写作业，忽然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他一抬头，就见门边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她见被发现了，吓得一抖，赶紧把小脑袋藏在门后面，可是过了一会，又用胖乎乎的小手扒着门边，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甜点。
　　　　陆媛希显然也发现了她，朝她招招手，“甜甜，过来，姐姐给你吃蛋糕。”
　　　　她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咬着胖乎乎的小手指，摇了摇头，“姐姐，我不吃，你们吃吧。”
　　　　陆媛希干脆把她抱到了屋里，小家伙扶着桌腿，眼神怯怯的。
　　　　他那次算得上是第一次见她，可是那时她还那么小，估计早就把他给忘记了。
　　　　陆媛希把田甜塞到他怀里，“你先带着她玩，我去拿点面巾纸过来，不然待会吃得脏兮兮的，我妈又要发火。”
　　　　田甜被陌生的男孩子圈在怀里，忽然有丝惶恐和害怕，她见他板着脸，也不说话，动了动嘴巴，小小地喊了声，“大哥哥。”
　　　　他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心想这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看人眼色，讨好别人了。
　　　　他手上使力，把她抱到膝盖上，“你叫什么名字？”
　　　　感觉到他在跟自己亲近，她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我叫田甜。”
　　　　“几岁了呢？”
　　　　她睁大眼睛想了想，然后伸出肉嘟嘟的三根手指，很认真地说，“我今年三岁了呢。”
　　　　他从碟子里拿出一块甜点，递给她，“吃这个吧，甜甜的，跟你的名字一样。”
　　　　她摇摇头，低头抠着自己的小手指，“甜甜不能吃。”
　　　　他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小朋友都喜欢吃甜甜的东西，难道你不喜欢吗？”
　　　　她舔了舔嘴唇，看了眼小蛋糕，又摇了摇头，很小声地说，“甜甜不敢吃，吃很多东西的话，舅妈会打我的。”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门口就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甜甜，谁让你乱跑的！你长胆了啊！我不是让你在屋里乖乖待着的吗？！你跑出来干嘛？！快点到你自己屋子里！”
　　　　陆妈看了眼他手里的小蛋糕，顿时走过来，伸手就在田甜屁股上重重地打了几下，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不懂规矩，有爹生没娘养！这东西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客人的，快点给我滚出去！”

　　☆、42。可怜

他当时心里一揪，转头看她，发现小家伙也不哭，就是微微瘪着嘴巴，大大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但没有掉下来。
　　　　他赶紧伸手把田甜护在怀里，“阿姨，你别怪小妹妹，是我给她吃的，她没有问我要。”
　　　　陆妈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希跑哪儿去了？怎么没见到她啊？”
　　　　“她出去拿面巾纸了，估计一会就过来。”
　　　　“那你们俩一会好好写作业吧，慕白啊，今晚上就别走了，在阿姨家吃顿饭再走。”她笑眯眯地对他说完这些话，再转过脸看田甜时，已经完全换了脸色，恨不得吃人的样子，“你别在这打扰他们学习，回你自己的屋子待着。”
　　　　她挪了挪胖嘟嘟的小身子，他看出她的不情愿了，立刻对陆妈说道，“阿姨，她很乖的，就让她在这儿待一会吧。”
　　　　陆妈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又恶狠狠地警告道，“甜甜，你在这老实待着，别影响他们俩学习，不然今晚上不给你饭吃，还把你关在小黑屋里。”
　　　　田甜低着头没敢说话，小身子却轻轻地颤抖了几下。
　　　　等到陆妈走后，他立刻把她抱到腿上，揉了揉她的小身子，“疼不疼？”
　　　　她抬头看他，脸上有闪闪发亮的泪痕，“疼。”
　　　　他顿时有些心疼，“那刚才为什么不哭？”
　　　　她想了想，可怜巴巴地说，“因为不能哭，越哭舅妈就越打我。”
　　　　他把小蛋糕塞到她手里，安抚道，“别害怕，拿着，她不会再打你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烦恼的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家伙似乎忘了刚才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想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她想了想，抬头看了一下，然后指着空调，很认真的对他说，“因为我的屋子里没有那个，我一个人待着，热热，也没人跟我玩，我很害怕。”
　　　　那天晚上，抵不过陆妈的热情挽留，他就留下吃了顿饭。
　　　　饭桌上，他发现田甜端着小碗，从来不开口说要什么，小小的人儿，安静地跪在小板凳上，因为她个子太低，只有跪着，才能够得上饭桌。
　　　　她不挑食，只吃离自己最近的菜，吃饭的过程中，一直乖乖的。
　　　　他问她喜欢吃什么，她也不吭声，于是，他夹了一个鸡腿给她，小家伙抬头看她，大眼睛亮闪闪的，扬起唇角跟他说谢谢哥哥，圆嘟嘟的小脸蛋上，还黏了一个饭粒。
　　　　“慕白，你只管吃自己的饭，别管她，这丫头不挑食，饭量还大，我算是快养不起她了。”
　　　　陆爸瞪了一眼陆妈，叹了口气，“她一个小孩子，再能吃，能吃穷你吗？！你多大的人了，为什么天天就跟个小孩过不去呢？！”
　　　　陆妈一听，立刻饭碗一推，满脸怒容地站起来，指着陆爸的鼻子就骂，“陆金荣，我嫁给你算了倒了八辈子霉！这么多年，事业丝毫没起色，我跟在你背后吃苦就算了，现在你那死鬼妹妹和她丈夫，还把这个拖油瓶塞给我们！她天天白吃白喝，我没把她赶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敢甩脸子给我看！我告诉你，这孩子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再过几年，就把她送到孤儿院！”

　　☆、43。请假

陆媛希也看不下去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爸也是迫不得已。”
　　　　陆妈不能对自己女儿发火，就把气都撒在田甜身上，她伸手就朝田甜扇了一巴掌，小家伙身子一歪，正好磕在了桌角上。
　　　　他慌忙就把田甜拉起来，护在怀里，忽然怀里的小人儿哇哇大哭起来，陆妈一听更来气，咒骂得越来越恶毒。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田甜额头上全是血，他撩开她头发一看，额头上磕了好大一道伤口。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忘不了当时她满脸泪痕，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边哭一边跟他说，“大哥哥，好多血，我好疼，甜甜是不是快死了，我听舅妈说，我爸爸妈妈都死了，那甜甜如果也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们，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许老师，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穆熙妍抱着教案，穿着深色的无袖连衣裙，脚上是细高跟的凉鞋，整个人看起来文静又好看。
　　　　“我刚上完课，头有点晕，就站这儿吹吹风。”他边说边往前走。
　　　　“不会是感冒了吧，现在天气忽冷忽热，要多注意身体。对了，我那儿好像还有感冒药，回去可以拿给你。”她虽然是穿着高跟鞋，但仍然迈着大步，跟着他一起走。
　　　　“不用了，我不是感冒，就是在教室里闷得有点头晕。”
　　　　穆熙妍看了眼他的侧脸，笑着说道，“许老师，一起回去吧，我今中午自己回家做饭，不去食堂买了，太麻烦。”
　　　　他想了想就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可能要晚点儿回去。”
　　　　穆熙妍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着说，“那行，你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上语法课，班长说许老师有事请假了，晚上田甜去工作室上班的时候，许慕白也没有过去。她问同事许慕白怎么了，大家都说很正常，他以前也经常不来工作室。
　　　　但等到第三天，许慕白还是没有来上语法课的时候，田甜就开始有些担心了，她中午放学，给他手机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她一下子有些慌神了，脑袋就开始往不好的方面乱想，以前无论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许慕白基本上会立刻回她，很少有不接她电话的情况。
　　　　田甜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很委婉地问她要到了许慕白的住处。她打算先去他在学校住的公寓，如果不在的话，再想其他方法。
　　　　她中午没顾得上吃饭，直接赶到了教职工公寓楼，呼哧呼哧爬到许慕白的楼层，她按了按门铃。
　　　　开始没反应，她又按了几下，然后她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稍微等一下，我擦一下手，马上去开门。”
　　　　田甜愣了一下，然后门被打开了，里面站着的是穆老师，好像是教数学的，田甜在学校见过她，但她不带语言类学生的课。
　　　　田甜看了她一下，穿着家居服，脚上是毛茸茸的拖鞋，身上还套着粉色的围裙，看起来刚刚是在做饭。

　　☆、44。哭鼻子

穆熙妍应该不认识田甜，就很有礼貌地问她，“请问你是哪位？”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是许老师的学生，他好多天没去上课了，我们班同学，派我过来看看。”
　　　　这时候，土豆从里屋走出来，喵喵地叫了几声，穆熙妍弯腰，把它抱在怀里，它立刻乖乖地不叫了，很舒服地趴在她胸口睡觉。
　　　　“有劳你们大家了，你们许老师没事，就是前几天受发烧了，刚刚吃过药躺下了。”
　　　　田甜心里有些明白了，穆老师应该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她顿时觉得杵在这儿特别丢脸，于是很有礼貌地说道，“那就麻烦师母好好照顾老师，我回去会跟同学转达许老师情况的。”
　　　　穆熙妍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眯眯地说，“行，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下午估计还有课。”
　　　　她点点头，飞快地下了楼。她一边走，一边乱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他身边发现一个女人的存在，真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人一直对你很好，很照顾你，但在某一天，他忽然有了别人，他的所有温柔和疼惜，再也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完完全全给了另一个女人。
　　　　田甜越想越觉得难过，这几天耳朵又开始不舒服了，有时候嗡嗡的，有时候干脆直接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她舍不得去大医院看病，因为没有钱，她也不敢把耳朵的病跟爷爷奶奶说，他们年纪大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很害怕，担心将来某一天，爷爷奶奶都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孤零零的人世间。再或者，她今后耳朵完全聋了，那她该要怎么办呢？
　　　　因为教职工公寓楼，都是比较年代久远的建筑了，没有电梯，田甜走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电梯拐角处有个小石墩。而且这边比较偏一点，没什么人，她当时想也没想，一屁股就坐下了。
　　　　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乱想，心情越来越糟，后来干脆就把脑袋枕在膝盖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哭了一会，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要不然被别人看见了，多丢脸！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然后忽然停住了，她一抬头，就见许慕白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哭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田甜也不觉得丢脸了，反正在他面前哭过不止一次了，她迎上他的目光，见他确实精神不好。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套着一件衬衫，卡其色的长裤，脚上穿着拖鞋，黑眼圈特别严重，看起来有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起来，跟我回去。”他伸手拉了了她一下。
　　　　田甜没动，这才感觉到有些丢脸，毕竟她没事跑到他楼下大哭，想想也是挺神经病的。
　　　　许慕白看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又哭得惨兮兮的，他脑海里立刻涌现出很早之前，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顿时心就软了。
　　　　“别哭了，我承认那天我说错话了，但我没有恶意，你蹲在这里哭，待会要是被经过的老师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女同学呢。”

　　☆、45。小猫咪

田甜一想也对，万一被别人看见，误会了就不好了，毕竟老师还是要注意点。
　　　　她站起来，也不说话，低着头往外走。
　　　　许慕白急了，一把拽住她，使劲拉着她往楼上走。
　　　　一路被许慕白拉到了屋里，田甜开始还有点闹小情绪，但看到屋里的穆熙妍之后，顿时觉得尴尬起来。
　　　　“你先回去吧。”许慕白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田甜快气死了，心想这人今天是不是神经病犯了，一开始巴巴地把她拉上楼来，现在椅子都没坐上，就让她滚蛋。
　　　　既然主人发话了，她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不走，她低头闷闷地来了句，“许老师，穆老师，打扰了，我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许慕白就回头死死拉住她的手，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田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穆熙妍简单说了句再见，推门出去了。
　　　　许慕白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又笨又傻，脾气还特别倔，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中午吃饭了吗？”他盯着她问。
　　　　她点点头，“吃过了。”刚说完，肚子就特别不争气地咕噜噜响了起来。
　　　　许慕白没说话，跑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