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一个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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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凯的深沉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在他旁边坐下来，还假装不经意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凯在出差，由于工作提前两天完成就用剩余的时间跑来看他，顺便转达一下苏启昌的“怒其不争”，充当苏启昌的说客。当然，其中也不乏个人恩怨。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咬牙出声，结果某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看他都懒得看。
　　“你一辞职本来你的工作大半都压在了我身上，喂，我只是副的，凭什么要我把总经理的责任都担完？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还是赶紧回去上班吧。”
　　苏陌沉默了一下，才鄙夷道：“你领薪水的时候不是很快活？你这什么表情，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我跟你多熟似的。”
　　顾凯不顾自己的精英形象翻了他一个白眼，恨恨道：“你大爷！我为你加班熬夜忙得黑白颠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跟你不熟？你倒是悠闲自在，让我们在那边累死累活的　，连句好话都不说还整得跟头白眼狼一样。”
　　苏陌平静道：“你想听什么好话，今天我满足你。”
　　“……”
　　两腿伸直在前面摊开，顾凯很没形象地两手撑在两侧，身体后仰，仰头看着上方。苏陌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被顾凯踹了一脚。他随手拂两下被踢的地方，抱着铃铛又鄙夷地看了顾凯一眼。
　　“粗俗！”
　　顾凯：“……我可以揍你吗”
　　凉凉一眼瞟过去，轻蔑开口：“白痴！”
　　这回顾凯直接动手了。
　　苏陌轻轻揉着腹部，心里腓腹这王八蛋下手还真重，然后成功复仇的顾某人忽然十分感性地说道：“真怀念啊，以前咱们整天打打闹闹的日子。”
　　苏陌睨他一眼，是啊，真怀念揍他的日子，以前揍他太多，今天就让他一回不还手算了。
　　顾凯这副模样，苏陌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在他开口以前他也就安静等待。
　　初三转学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顾凯，当时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的顾凯背着个斜挎包，衣服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那种三好学生的样子。初来乍到的苏陌不认识什么人，又不想整天跟王唯佳黏在一起，所以一有时间就爬上顶楼独自待着。
　　顶楼的环境有点差，经常会有小情侣为了躲避老师目光跑上来幽会，自从他经常在这里出现之后那些人就少来了。他就这么度过了最开始的一个月，直到班主任莫名其妙地把他的座位调到顾凯旁边。
　　苏陌看到顾凯的时候会莫名地想到那个据说从小到大都乖巧优秀的女孩，所以对顾凯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但也绝对不算恶劣。于是作为离他最近的顾凯就成了唯一敢跟他说话的人，再后来就和王唯佳三个经常一起出现在校园里。
作者有话要说：　　

　　☆、游手好闲

　　后来上高中苏陌这个所谓的差生跟顾凯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而且成绩远在顾凯之上，从那以后顾凯就彻底跟他成了死党。
　　打打闹闹过完三年，两人又如约定那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日子过得相当惬意，只是大一某次节日放假苏陌去了一趟广州旅游，收假的时候他没有回来，再后来他终于回来了，但是不久就办理好转学手续去了云南，念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大学。
　　顾凯不知道在那个短短的假期里苏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离开之后，王唯佳一直以一种歇斯底里的姿态继续着她的学业。她没办法转学，因为她没有勇气再去忤逆当时已经愤怒到极致的苏启昌。
　　后来在王唯佳那里零零碎碎知道一些关于苏陌和夏知点的事，顾凯对此不置微词，和王唯佳的往来由于苏陌的缺席也少了许多，再后来他大学毕业，在苏启昌的公司里上班，有一天苏陌回来了，因为王唯佳在自己的公寓里割腕自杀。
　　那段时间苏陌像是死过一次，整个人早已不见初遇他时那桀骜不驯的神情，除了恍惚就是酩酊大醉。他伊苏启昌要求为苏陌做进入公司上班的准备工作，然后某天他就被仿佛从鬼门关里闯出来的苏陌找到，请求他帮一个忙。于是他就见到了传说中令苏陌神魂颠倒的夏知点。
　　约见夏知点那天是个阴天，他坐在餐厅里，看到夏知点款款而来。坐在他面前的夏知点神色平静，就是在谈论到苏陌时也不见得有多大波动的情绪。当时的他心里想，这个看起来文静美丽的女子要么就是极擅长伪装，要么就是心理素质绝对上乘。
　　夏知点语气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跟刚刚认识的苏陌有几分相似。她平静问着苏陌的近况，知道苏陌已经准备到公司上班时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但是非常短促，就那么一瞬间，他看得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感觉是，在这个女子脸上看得笑容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
　　他有些犹豫地按着苏陌给的剧本在夏知点面前演戏，没有告诉她王唯佳自杀以及苏陌那段时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状态，强压着负罪感跟夏知点说了苏陌与王唯佳婚期在即的事，他原本以为夏知点会流眼泪，当然如果她对苏陌真的有感情的话。或者至少她也得情绪激动那么一下下，把脸上的平静放一放。可是他错了，夏知点没有。
　　夏知点平静听完后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那一段时间顾凯紧张看着沉默不语的夏知点，仿佛在看一件易碎的昂贵瓷器在经受子弹袭击，破碎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不安地等着她重新抬起头的那一刻，期待着她即将出口的决定。跟他一起去参加苏陌那不存在的婚礼，还是如苏陌所预料的那样，抽身离开？
　　忐忑不安地坐了几分钟，他觉得自己似乎出了一身细汗，那几分钟就像一场世纪之战那么漫长。
　　一直沉默的夏知点终于有所动静，伸手进包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白皙的手掌摊开，柔若无骨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钥匙。
　　她抬眸看着他，他始终看不清她的情绪。夏知点淡淡道：“那么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我就不去他的婚礼了，但是劳烦你帮忙转告他，无论如何，我祝福他。”
　　他怔忡了很久才伸手接过，金属的钥匙上有她的温度。不知怎的，他心口有些堵，或许是夏知点的表现太出乎他意料，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忽然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苏陌的身边，将这烫手的小玩意交给他，在这东西还有温度以前。
　　顾凯将钥匙紧紧握在手心里，抬头讪讪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想，苏陌他也是希望你幸福的。”
　　夏知点也毫不矫情，淡然点头，说：“我知道。”
　　跟夏知点分别后顾凯一刻不停地赶往苏陌住处，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可是苏陌不在。他站在门前给他打电话，他告诉他他还在外面。顾凯忽然有种想法，会不会他跟夏知点见面时，其实苏陌就在附近某个他们接触不到的地方看着？
　　事实告诉他他是对的，一个多小时后苏陌失魂落魄地回来，看到他，半天无语。直到顾凯拿了他手里的钥匙开了门进去，苏陌才猛然惊醒般挡在他跟前，沉声问：“她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顾凯不语，伸手进口袋里掏出钥匙，递到他手上，还没来得及转达夏知点的话，就看到苏陌失神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喃喃道：“葬在那里了吗？”
　　顾凯一言不发看着他，待他终于从恍惚中透出一丝清醒时才说：“她让我转告你，她祝福你。剩下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见苏陌精神不是很好，顾凯沉吟一下，说：“那我先走了。”
　　苏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顾凯只得叹了口气，静静走出来，把苏陌把门带上时他在徐徐变小的缝隙里看了苏陌一眼，愕然看见他眼角滑下的晶莹的液体。
　　门合上后顾凯震惊地站在门前，怔怔看着那道泛光的木门，有点不可思议。苏陌哭了？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苏陌吗？
　　不知道，或许在苏陌离开学校去旅游的时候起就不是了，或许，更久以前。他不知道，因为苏陌从来没有给别人机会去看见他。
　　他只知道，苏陌是真的受伤了。在这三个人的爱情游戏里，游戏结束，但是没有赢家，他们几个，全都是牺牲者。
　　顾凯不明白，既然谁都没有赢，那既定的胜利到底去了哪里？
　　他心情无比沉重的离开。
　　在那以后苏陌销声匿迹了一个多月，苏启昌胃出血入院，顾凯才又看到已经恢复精神的苏陌，他站在苏启昌的病房门外淡淡说：我明天去公司上班。
　　那一刻顾凯明白，苏陌已经走出来了。
　　后来苏陌开始像个为梦想奋斗的青年一样，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苏启昌出院后见公司在苏陌的带领下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就顺着形式完全将公司丢给苏陌打理，自己回去安享晚年去了。
　　几年下来苏陌无论是工作或是生活上均不见有任何的瑕疵，虽然苏启昌费尽心力给他物色对象，可是于苏陌而言除了应酬多了一点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偶尔烦了会找顾凯出去喝酒，酒醒之后又恢复成油盐不进的模样。
　　在那之后苏陌口中就再也没有提到过夏知点，顾凯看得出来，苏陌是有心去忘记，于是那么久他也就没有再问过。至于苏陌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有半年前苏陌又不见了，苏启昌气得摔了电话，但是最后还是亲自回来管理公司的事。有传言苏陌在云南跟一名女警察有些纠葛，但是具体苏陌在干什么，苏陌本人不说，他也就无从知道。
　　现在……
　　他心里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苏陌现在这样，看起来过得不错，最起码他脸上的笑容是真的。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你有把握她不会因为唯佳的事受到影响？女人同情心比男人要强得多，自尊心也不见得就比男人少，如果她知道唯佳是因为你们才……”
　　“顾凯，”苏陌抢白说，“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个，一切等她回来再说，她不回来，一切都是枉然。现在就就她回来后该怎样面对这些事情进行讨论，有些庸人自扰。”
　　“但那是你必须面对的事实。从前你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分开，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会因此而甘愿离开你的人，不能保证她不会再次离开，那时候，你所有的等待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你现在是来劝我放弃的吗？”苏陌冷然道，“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苏陌——”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只要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她我的努力就不算白费。即使她无法回到我身边，那么就让我看到她在别人怀里幸福也好，我可以做到。”
　　分开那么久，念了那么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了。他只是还想再见她。
　　“你这完全是自欺欺人！如果你能做得到就不会整天在这里要死不活地等下去，承认吧苏陌，你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你只会选择再一次伤害她，而不是成全她。”
　　“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是不是有那一天才会知道。”
　　苏陌轻轻浅浅笑了一下，手掌掌在铃铛雪白的茸毛上，小家伙扭头看了他一眼，细细叫了一声，又扭过头去看着什么。他看一眼一脸平静的顾凯，淡然道：“这个先不说，以后的事情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我问你，现在的我跟还在当总经理的我，有区别吗？”
　　顾凯认真看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整个馒头，噎得慌。
　　“看起来像个人了，虽然有些游手好闲。”
　　“所以——”
　　“所以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好了，今天去你那里蹭饭，现在把这肥猫给我，你去买菜。”
　　苏陌：“……你知道我住哪里”
　　顾凯老实答：“不知道。”
　　“那你想带着我的猫去哪里？”
　　“烧烤。”
　　“……！”
　　顾凯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饭又夺了两瓶苏陌珍藏的好酒才神清气爽地走了，苏陌将他送到酒店，回来时经过方瑾的住处，见她灯还亮着就上门打扰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再等等好吗

　　方瑾还在整理资料，给他开了门又径直回到了书房，对此苏陌算是习以为常，步履轻快地跟着她走进去。隔了几分钟方瑾才从资料堆里探出头一脸狐疑地打量正无所事事坐在她对面把玩着她桌面摆设的苏陌，问：“今天那么有空？”
　　苏陌懒得抬头，指甲来回在一只瓷娃娃上刮着，懒懒答：“我每天都很有空。”
　　“我知道有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瑾无语，瞪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恶声道：“合着你就是来找我不痛快的是吧？”
　　苏陌耸肩：“也不能说不是。”
　　方瑾：“……”
　　苏陌看了看她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有些惊讶；小小警察局能有那么多工作
　　“最近很忙”
　　方瑾收了东西；沉沉“嗯”了一声：“快过年了，有些资料得重新审核后收入资料库，本来管这个的老邓伤了胳膊休假了，我反正没什么事就顶上。”
　　苏陌瞥了她一眼，凉凉道：“没事找事。”
　　方瑾瞪他一眼，懒得回嘴，起身去倒饮料。苏陌的爱好除了开水就是咖啡，要么就是酒，她这里既没有酒也没有咖啡，只能给他喝凉白开了。苏陌没异议地接过，小啜了一口，将杯子搁在桌子上。
　　“过年是在这里还是回北京？”
　　方瑾沉默了一下，问：“北京，你呢？”
　　苏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方瑾轻咳一声，扭过头去。春节她会有假期，虽然跟母亲及姐姐关系都不怎么样，但那里毕竟是她的家，她们是她仅剩的亲人，所以到底她还是会回去的。可是苏陌不一样，他现在每天都在休假中，对那些所谓的传统之类的恐怕也毫不上心，要他回去估计希望不大。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那种情况。
　　方瑾看着玻璃里面映着的低头不知想什么的苏陌，心底里涌起一股苍凉感。这个男人离她那么近，难道毫不晓得要防备她的恻隐之心吗？她知道经过上一次失态之后她不会再做那种自欺欺人的事，可是面对他还是会有压力。毕竟吃不到的葡萄总是酸的，当然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看不到，就不会想了。
　　“最近有消息吗”
　　她知道若是她不开口苏陌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没有。”
　　“你倒是回答得利索。”
　　“这是事实。”
　　也对，这就是事实，不管你如何表现出来都只是一个形式罢了，最后结果始终是不会变的，所以还不如干脆点。
　　“大概回去几天？”
　　“十来天吧，怎么？”
　　苏陌扭头：“没什么。”
　　不多时苏陌便告辞了，方瑾把他送下楼。隔壁的阿姨出来扔垃圾，见到他们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说道：“小方，男朋友啊？”
　　方瑾汗颜。为什么每个人看到她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都会来那么一句，她真的剩得那么让人不忍相看了吗？
　　“不是，一个朋友。”
　　苏陌这时很礼貌地开口：“你好。”
　　阿姨微微显得有些遗憾，冲苏陌笑着点头。方瑾心里更闷了，她露出这副表情算是怎么回事？
　　走下来之后瞟了一眼苏陌，这家伙不知怎么眼里居然带着笑，满脸轻松愉快的样子。她心里暗暗不爽，她发窘他倒是在旁边笑得自在！
　　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咬牙道：“你笑什么？”
　　苏陌侧头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