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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往事三部曲-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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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眼镜也被这个问题震住了,张口愣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样的上帝?”

“就是上帝。”杨冬简单地说,那种压倒一切的疲惫感又出现了,她没有精神再多解释什么。“我不信。”

“可是,”杨冬指指大屏幕上的大陆和海洋,“生命能存在的环境,各种物理参数都是很苛刻的,比如液态水,只存在于一个很窄的温度范围内;从宇宙学角度看更是这样,如果大爆炸的参数偏离亿亿分之一,就不会有重元素出现,也不会有生命了。这不是表现出明显的智慧设计迹象吗?

绿眼镜摇摇头,“大爆炸我不懂,但你说的地球生命环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地球产生了生命,生命也在改变地球,现在的地球环境,其实是两者互相作用的结果。”绿眼镜想了想,抓过鼠标,“我们来模拟一个看看。”他从一个大屏幕上调出一个设定界面,那是一大堆令人头晕目眩的参数窗口,但他把最上面一个选择框中的钩去掉,所有的窗口都变虚了,“我们把生命选项去掉,看看地球在没有生命的状态下演化到现在是什么样子,只能粗线条过一下,要不太费时间了。”

杨冬从一个控制终端上看到主机开始全功率运行,巨型机都是电老虎,这时的耗电量相当于一个小县城,但她没有阻止绿眼镜。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颗刚刚形成的行星,表面处于红热状态,像一块刚从炉中取出的炭。时间以地质纪年流逝,行星渐渐冷却,表面的色彩和纹路在连续地缓慢变化,看上去有一种催眠作用。几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颗橙黄色的行星,提示模拟进程完成。

“这是最粗略的运算,精确模拟要花一个月时间。”绿眼镜说,同时移动鼠标,从太空向行星表面俯冲下去。视野掠过广阔的沙漠,飞过一群形状怪异的山峰,那些山像一根根巨大的柱子;接着又飞过深不见底的大裂谷和一个像是陨石坑的圆盆地。

“这是哪儿?”杨冬迷惑地问。“地球啊。如果没有生命,地球演化到现在,表面就是这个样子。”“可是……海洋呢?”“没有海洋,没有河流,全是干的。”“你是说,如果没有生命,地球上连液态水都没有了?”

“真实情况可能比这还惊人。这当融是粗略的模拟,但至少让你看到了生命对地球现在形态的影响有多大。”

“可……”

“你是不是以为,生命只是地球表面一层薄薄的、软软的、稀稀拉拉的、脆弱的东西?”

“不是吗?”

“那你忽略了时间的力量。一队蚂蚁不停搬运米粒大小的石块,给它们十亿年,就能把泰山搬走。只要把时间拉得足够长,生命比岩石和金属都强壮得多,比飓风和火山更有力。”

“可造山运动主要还是地质力量在起作用吧。”

“不一定。生命也许不能造山,但能改变山脉的分布,比如有三座大山,植物在其中两座上生长,没有植物的那座山就会很快被风化夷平,这里说的很快是一千万年左右,在地质上真的不长。”‘“那海洋是怎么消失的?”

“这得看模拟过程的记录,太麻烦,不过可以猜。植物、动物和细菌,都对形成现在这样的大气层产生过重要作用,如果没有生命,现在的大气成分会有很大不同,可能已经无法阻拦紫外线和太阳风,海洋会蒸发,地球大气先是变成金星那样的蒸笼,水汽从大气层顶部向太空蒸发,几十亿年下来,地球就成干的了。”

杨冬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那个干涸的黄色世界。

“所以,现在的地球,是生命为自己建的家园,与上帝没什么关系。”绿眼镜对着着摒幕做出拥抱的姿势,显然对自己刚才的口才发挥满意。

以杨冬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本来根本没有心思谈这些和看这些,但就在绿眼镜去掉数学模型中的生命选项时,她的思想突然有了震撼的一闪念,现在,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可怕的问题:“那宇宙呢?”“宇宙?宇宙怎么了?”正在关闭模拟进程的绿眼镜不解地问。“如果有一个像这样的数学模型来模拟整个宇宙,像刚才那样,在开始运行时把生命选项去掉,那结果中的宇宙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当然还是现在这样子了,如果结果正确的话。我刚才说的生命对世界的改变仅限于地球,宇宙嘛,生命就是有也极稀少,对演化过程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杨冬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来,于是再次同绿眼镜告别,并努力向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她来到大楼外面,仰望初现的星空。从妈妈电脑上的那些信息中可知,宇宙中的生命并不稀少,宇宙是很拥挤的。那么,宇宙现在已经被生命改变了多少,这种改变已到了什么层次和深度?后一个问题尤其令杨冬恐惧。她知道已经救不了自己,就停止了思考,努力把思想变成黑色的虚空,但仍有一个最后的问题顽固地留在潜意识中:大自然真是自然的吗?

危机纪元4年,云天明

今天张医生来病房查诊,离开时顺便把一份报纸丢给云天明,说他住院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一些外面的事。云天明有些奇怪,因为病房里有电视,他隐约感到,张医生这么做可能有其他目的。

云天明从报纸上得到的第一印象是:与他住院前相比,三体和ETO(地球三体组织)的新闻不是那么铺天盖地了,终于有了一定比例的与危机无关的东西。人类随遇而安的本性正在显现,四个世纪后的事情正在渐渐让位于现世的生活。这不奇怪,他想了想四个一世纪前是什么时候,中国是明朝,好像努尔哈赤刚建立后金;西方中世纪的黑暗刚刚结束;蒸汽机还要等一百多年才出现,人们想用电还要等两百多年。那时如果有人为四百年后的事操心,就如同替古人担忧一样可笑。

至于他自己,照目前病情的发展,明年的事都不用操心了。

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头版,Y不是头条掣;黔教醒目:第三届人大常委会特别会议通过安乐死法这有些奇怪,人大常委会特别会议是为与三体危机有关的立法召开的。而这个安乐死法好像与危机没什么关系。

张医生想让自己看到这条消息?一阵剧烈的咳嗽使他放下了报纸,开始艰难的睡眠。第二天的电视新闻中,有一些关于安乐死法的报道和访谈,但没有引起太大关注,人们的反应也都很平淡。这天夜里,咳嗽和呼吸困难,以及化疗带来的恶心和虚弱,都使云天明难以入睡。邻床的老李借着帮他拿氧气管的机会坐到他的床沿,确定另外两位病友都睡着后,低声对云天明说:“小云啊,我打算提前走了。”

“出院?”“不,安乐。”

以后,人们提到这事,都把最后一个字省略了。“你怎么想到这甲步?儿女都挺孝顺的……”云夭明坐直身子说。“正因为这样子,我才这么打算,再拖下去,他们就该卖房了,最后也还是没治,对儿女孙子,我总得有点儿责任心。”老李好像发现对云天明说这事也不合适,就暗暗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离开上了自己的床。看着路灯投在窗帘上摇曳的树影,云天明渐渐睡着了。生病后第一次,他做了一个平静的梦,梦中自己坐在一艘没有桨的小船上,小船是白纸叠成的,浮在宁静的水面,天空是一片迷蒙的暗灰色,下着凉丝丝的小雨,但雨滴似乎没有落到水上,水面如镜子般没有一丝波纹,水面在各个方向都融人这灰色中,看不到岸,也看不到水天连线……凌晨醒来后回梦境,云天明很奇怪,自己在梦中是那么确定,那里会永远下着毛毛雨,里的水面永远没有一丝波纹,那里的天空永远是一样的暗灰色。

老李的安乐要进行了。新闻稿中“进行”这个词是经过反复斟酌的,“执行”显然不对,“实施”听着也不太对,“完成”就意味着人必死无疑,但对具体的安乐程序而言,也不太准确。

张医生找到云天明,问如果他身体情况还行,能否参加一下老李的安乐仪式。张医生赶紧解释说:这是本市的第一例安乐,有各方面的代表参加,这中间有病人代表也是很自然的,没别的意思。云天明总感觉这个要求多少有些别的意思,但张医生一直对自己很照顾,他就答应了下来。之,后,他突然觉得张医生有些面熟,他的名字也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以前之所以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病情和治疗,医生在看病时和其他时间说话的样子是不太一样的。

老李安乐时他的亲人一个也不在场,他瞒着他们,只等事情完了后再由市民政局(不是医院)通知,这在安乐死法律上是允许的。来采访的新闻媒体不少,但记者们大多被挡在外面。安乐是在医院的一间急救室进行的,这里有一面单向透视的落地玻璃屏,相关人员可以站在玻璃屏的外面,病人看不到。

云天明进来后,挤过各方面的人士站到玻璃屏前,当他第一眼看到安乐室的样子时,一阵恐惧和恶心混杂着涌上来,差点让他呕吐。院方的本意是好的,为了人性化一些,他们把急救室装饰了一番,换上了漂亮的窗帘,摆上了鲜花,甚至还在墙上贴了许多粉红色的心形图案。但这样做的效果适得其反,像把墓室装成新房,在死的恐怖中又增加了怪异。

老李躺在正中的一张床上,看上去很平静,云天明想到他们还没有告别过,心里越来越沉重。两个法律公证人在里面完成了公证程序,老李在公证书上签了字。公证人出来后,又有一个人进去为他讲解最后的操作程序。这人身着白大褂,不知是不是医生。他首先指着床前的一个大屏幕,问老李是否能看清上面显示的字,老李说可以后,他又让老一李试试是否能用右手移动床边的鼠标点击屏幕上的按钮,并特别说明,如果不方使。还有别的方式,老李试了试也可以。这时云天明想到。老一李曾告诉过他,自己从没用过电脑、取钱只能到银行排队,那么这是他有生第一次用鼠标了。穿白大褂的人接着告诉老李,屏幕上将显示一个问题,并重复显示五次,问题下面从0到5有六个按钮,每一次如果老李做肯定的回答,就按照提示按动一个按钮,提示的数字是1到5中随机的一个——之所以这样做,而没有用“是”或“否”按钮,是为了防止病人在无意识状态下反复按动同一个按钮;如果否定,则都是按0;这种情况下安乐程序将立刻中止。一名护士进去,把一个针头插到老李左臂上,针头通过一个软管与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小的自动注射机相连。先前那名指导者掏出一个东西,打开层层密封,是一支小玻璃管,里面有淡黄色的液体,他小心地把那个玻璃管装到注射机上,然后和护士一起走出来。安乐室里只剩老李一人了。安乐程序正式开始,屏幕显示问题,同时由一个柔美的女声读出来: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3键;否,请按0键。老李按了3。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5键;否,请按0键。老李按了5。

然后问题又显示了两次,肯定键分别是1和2;老李都按了。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是最后一次提示。是,请按4键;否,请按0键。

一瞬间,一股悲哀的巨浪冲上云天明的脑际,几乎令他昏厥,母亲去世时他都没有感觉到这种极度的悲枪。他想大喊让老李按0;想砸玻璃,想杀了那个声音柔美的女人。

但老李按了4。

注射机无声地启动了,云天明可以清楚地看到玻璃管中那段淡黄色液体很快变短,最后消失。这个过程中,老李没有动一下,闭着双眼像安详地入睡了一样。

周围的人很快散去,云天明仍一动不动地扶着玻璃站在那里,他并没有看那具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他眼睛睁着,但哪儿都没看。

“没有一点痛苦。”张医生的声音轻轻响起,像飞到耳边的蚊子,同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左肩,“注射药物由大剂量巴比妥、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组成,巴比妥先起作用,使病人处于镇静沉睡状态;肌肉松弛剂使病人停止呼吸,氯化钾使心脏过速停搏,也就二三十秒的事。”

张医生的手在云天明肩上放了一小会儿后拿开了,接着听到了他离去时放轻的脚步声。云天明没有回头,但回想着张医生的长相,突然记起了他是谁。

“张大夫,”云天明轻轻叫了一起,脚步声停止了,他仍没有回头,“你认识我姐姐吧?”

好长时间才有回答:“哦,是,高中同学,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两次呢。”

云天明机械地走出医院的主楼。现在他明白了,张医生在为姐姐办事,姐姐想让他死,哦,想让他安乐。

云天明常常回忆儿时与姐姐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但长大后姐弟间渐渐疏远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谁也没有做过伤害对方的事,但仍不可避免地疏远了,都感觉对方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两种人,都感觉对方鄙视自己。姐姐是个精明的人,但不聪明,找了个同样精明却不聪明的姐夫,结果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孩子都大了也买不起房子,婆家同样没地方住,一直倒插门住在父亲那里。至于云天明,孤僻离群,事业和生活上也并不比姐姐成功多少,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公司的宿舍,把身体不好的父亲全推给姐姐照顾。

他突然理解了姐姐的想法。自己病了以后,大病保险那点钱根本够,而且这病越往后越花钱,父亲不断地把积蓄拿出来;可姐姐一家买房没钱父亲并没帮忙,这是明显的偏心眼。而现在对姐姐来说。花父亲的钱也就等于花她的钱了,况且这钱都花在没有希望的治疗上,如果他安乐了,姐姐的钱保住了,他也少受几天罪。

天空被灰云所笼罩,正是他那夜梦中的天空,对着这无际的灰色,云天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你让我死,我就死吧。这时,云天明想起了卡夫卡的一篇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与父亲发生了口角,父亲随日骂道“你去死吧”,儿子立刻应声说“好,我去死”,就像说“好,我去倒垃圾”或“好,我去关门”一样轻快,然后儿子跑出家门,穿过马路,跑上一座大桥,跳下去死了。卡夫卡后来回忆说,他写到那里时有一种“射精般的快感”。现在云天明理解了卡夫卡,理解了那个戴着礼帽夹着公文包、一百多年前沉默地行走在布拉格昏暗的街道上、与自己一样孤僻的男人。

回到病房,云天明发现有人在等他,是大学同学胡文。云天明在大学中没有朋友,胡文是与他走得最近的人——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友谊,胡文的性格与云天明正相反,是那种与谁都自来熟的人,交游广阔,云天明肯定是他交际圈最边缘的一个——毕业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胡文没带鲜花之类的,而是拿来一箱像饮料的东西。

简短的唏嘘之后,胡文突然问了一个让云天明有些吃惊的问题:“你还记得大州时的那次郊游吗?那是大伙第一次一起出去。”

云天明当然记得,那是程心第一次坐在他身边,第一次和他说话;事实上,如果程心在以后的大学四年里都不理他,他可能也未必敢主动找她说话。当时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密云水库宽阔的水面,程心过来坐下问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然后他们攀谈起来,并不停地向水中扔小石子,谈的都是刚认识的同学最一般的话题,但云天明至今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字。后来,程心叠了一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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