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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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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出很好的理由来安慰她,只拍了怕她的肩膀。你爱她,她不爱你,这样的事件在感情世界中比比皆是,阴差阳错,无从说起。我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责怪永欢,毕竟她一直遵从了自己的心意,不爱就是不爱,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对任何人虚情假意;我也不能说端午时隔执着的傻子,他用自己的所有来爱他的心上人,即便是借用了另一个身份,即便要交出生命,也没有半分犹豫。生命中若能有个让你毫不犹豫地人,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端午这一生,怎么也不算一无所获。

“如果一切重来,我会对他好一点。”永欢擦干眼泪。

“时光不可能重来,亡者不可能重生。”我坦白地说,“以后对自己好一点,也就是对他千万般的好了。”

永欢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麻烦你现在振作一点。”甲乙走上来,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现在只有你能出去!”

“我?!”永欢吓了一跳,“我能做什么?”

“我们几个已经分析过了,你记下咒语,去外头找一个懂得什么才是爱的人,让他把咒语对着匣子倒着念一遍就行!”敖炽火急火燎地说。

“可是,可是我怎么知道谁才是那个‘知爱之人’哪?”永欢也急了,她扭头看向定言,“你不是月老吗?你告诉我怎么去找!”

定言也变得很为难,说:“我现在也很糊涂……”

九厥跳出来,指着我跟敖炽道:“你看,就像他们俩这样的,吵吵闹闹到现在,每次吵完却又能坐在一起吃火锅,整天说要毒死对方结果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就找这样的人!”

永欢的表情更迷茫了。以她目前的阅历,“知爱之人”四个字实在是有点难了。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永欢你仔细听我说!”我将她揽过来,附耳吩咐了一番。

“就这样吗?”她瞪大眼睛。

“对,就照我说的去做。”

“好吧,可万一……”

“没有万一,去吧。”

我呼了口气,看着倒念了一遍咒语的永欢化成一道蓝光,消失在我们面前。

15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都说了别问了,等!”

“你……”

“再多说一个字,你就自己生孩子去!”

“我……”

我把敖炽踹到一旁,专注地等待。

我必须相信永欢,也必须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这之前,我解开了绑住蓝鱼的绳子,正是释放了它们所有人。

“你们要走了吗?”蓝鱼在我脚下望着我,或者说,我应该叫它“端午的一部分”?!

“你们很遗憾吧,又要饿肚子了。”我蹲下来,戳着它的脑袋。

“如果可以,出去之后把这里永远封印吧。”蓝鱼认真地说。

我一愣:“为什么?”

“我怕再有人进来,又养出一个大个子,这样我们就完蛋啦。”蓝鱼笑道,环顾四周,“在这里这么久,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循环’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件事。就算饿着肚子,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些重复的苦难。”

我应该称赞它的,难得它们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与生死,还没有变成偏执的机器,还能有思考的能力。所以,我摸摸它的头说:“好吧。你不怕饿肚子,我倒是乐意效劳。”

“谢谢啦!”

“走吧。”我朝它们挥挥手,“从来没看到过长得这么违章的精灵……”

五个家伙咯咯笑着,蹦跳着跑向远方。

看着它们消失的身影,我的笑容渐渐淡去,封印这个烬弯不难,难的事封印世上所有的“烬弯”。

十分钟之后,一直处于焦躁等待状态的葵颜,突然跳起来,指着头顶:“看!九曲星亮了!”

我们抬头一看,在离我们很近很近的夜空里,九颗以曲线状排列的银白星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光芒正中,一条银白色的软藤物体“唰”的一声落到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的沙地上。

我大喜,看来,永欢成功了。

“你让永欢去找了谁?”九厥惊喜地问。

我笑:“桃姐。”

“谁是桃姐?”敖炽挠头,“我从没听你说过认识这样的人哪。”

“就是桃叶大厦里跟我们一起坐电梯的那个大婶。”我拍拍心口,“先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爬呀!”

“对对,赶紧的,谁知道这个雪藤会不会突然消失。”葵颜第一个伸出手,试着握住这条藤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冷!像冰块一样!大家要小心一点。”

说罢,他手下一用力,第一个攀了上去。

然后是我,然后是敖炽,然后是九厥与定言,甲乙最后。哦,还有被施法进入睡眠状态的阿松,绑在了九厥的背上。

葵颜说得没错,每往上爬一截,我的手就失去一点知觉,这根雪藤太冷了,但爬起来并不费力,因为藤上一直有一种向上的力量,一路将我们往上送。还有,以队伍最后的甲乙为分界线,我们爬过的雪藤已经全部消失,往下看,之前因为定言的清醒而变成了一片无际的海洋与沙滩的地面,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一片无底的漆黑。

很快,头顶上那个类似出口的圆形光环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爬得也越来越快。

就在葵颜离出口不到三米距离时,一直很正常的雪藤上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硬刺来。

猝不及防的葵颜手一松,整个人失了平衡,一头栽了下去,我本能地伸手去抓他,谁知自顾不暇,反而跟他一道坠了下去,幸而敖炽反应快,一手用力抓住雪藤,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个陷阱来得太猛烈,雪藤剧烈地摇晃着,九厥去抓葵颜,扑了个空,定言扯住了他的袖子,但薄薄衣裳怎么可能支撑得了,“刺啦”一声,葵颜的半条袖子没了,还连带着把九厥与定言一起摔了下去。

一旦坠回,永无出路……

我脑子“嗡”的一下,心跳几乎停止,大喊了一声:“不要!”

别问我为何不用法术,从攀上这根诡异的雪藤开始,我们体内的灵力就跟被冻住了一样,什么法术都施展不了。我唯一能做的,是勉强将头发化作了一根长长的树枝,飞快地卷住了离我最近的九厥的腰。摆脱,我也想多化出来几根,可惜灵力不济,抓住一个九厥,我已经万般吃力了。

万幸的是,末尾的甲乙,牢牢抓住了葵颜的脚,而倒吊的葵颜总算是拽住了定言的胳膊。

东海龙族,千年树妖,前任月老,现任仙官,再加个永远高深莫测的道士,现在就像一群倒霉的猴子,挂在那里丢人现眼!!

“下面的混蛋不要乱晃了!”敖炽大喊,“想办法抓住雪藤!”

“不行,抓不住!”九厥拿我的头发当秋千,来回荡了几次去抓雪藤,却都扑了空,雪藤直接从他的手掌里穿了过去,就像不存在一样。

我试着去抓,也是一样的结果。

甲乙使出所有力气,一手拖着那两个家伙,另一手抓在住雪藤往上拉,硬刺扎进皮肉,鲜血涌出,他吭也不吭一声。

我不敢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四周变得特别安静,只听到敖炽与甲乙努力向上攀爬的声音。

几滴湿湿热热的液体落到我脸上,敖炽的整个右臂几乎被染红了,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还时不时跟我说:“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了!”

我难受,不敢回应,怕他分神。

“你撑不撑得住啊?”葵颜仰头问甲乙。

“抱好你下头那个就行。”甲乙的脸涨得通红,要不是平日里练就了一身好体魄,只怕他们三个早就掉回原地永不超生了。

我的压力也很大,头发再厉害,也是拴着那么大一个家伙还加一头小野猪,扯得我的头皮阵阵发疼,可我能怎么办,死也不能松开啊!

就在敖炽爬到离出口不到两米的地方时,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特别不想听到的声音——“咯吱咯吱”,敖炽头上的雪藤横裂开了一道缝,正在缓慢扩大中。

我真的想骂人了,一条可以压制灵力的怪物藤,却连六个人一头猪的体重都承受不了?!你需要这么傲娇吗?!

“葵颜,放手!”定言突然开口。

“不放!”葵颜怒道“这么辛苦才把你扒拉出来!”

“再不松手,咱们六个都要死。”定言也怒,“少一个人的重量,雪藤会坚持得久一些!反正我回去也无事可做,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行。”葵颜突然朝甲乙喊话,“面瘫小哥,你放开我。这次我给不停带了麻烦,放了我们,你们快走!”

“你们这么婆妈的东西,是如何当上天神的?”甲乙冷笑,“除非我的手断了,否则我没有放手的习惯。”

我对甲乙的好感,突然增加了五十个百分点,觉得他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好帮工,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补发他十三个月工资!一定!

可是,好感并不能弥合雪藤上的裂缝啊!

我太憎恨这种只在冒险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狗血桥段了!难道一定要牺牲局部才能保全大局?!不行,这里的人对彼此都很重要,少了哪一个都是一场悲剧。

怎么办?

敖炽跟甲乙,都成了半个血人,爬过的地方,白色的藤全被浸得鲜红。

烬弯,进来容易出去太难!

裂缝已经扩大到一半,如果再这么硬爬,绝对撑不到出口!

千钧一发之际,敖炽突然大吼一声,居然将我整个人朝上抛起,不等我的尖叫滑出喉咙,一股热气突然裹住了我,睁眼一看,现了原形的敖炽居然大口一张准确地衔住了我,而他整个身体也迅速盘踞到雪藤上,用力收紧,暂时将裂缝压在身下,阻止它继续扩张。

“快点踩在我身上爬过去!”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九厥见状,立即用力一荡,抠住他的鳞甲稳住身子,踩着他盘旋而上的身体迅速往上爬,由于敖炽的脑袋离出口不到一米,九厥踩着他的龙角稍微一纵,便钻出了光圈。旋即他又探出身子,伸出手冲我喊:“给我手!”

敖炽用力抬头,让我离九厥更近一些,直到他的手牢牢抓住我,一把将我拖了上去。

有了他这个龙肉楼梯,葵颜与定言也相继爬了上来。

最后一个站到他头上的甲乙,在跳出来的瞬间,说了一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啊。”

如果不是浑身剧痛加精疲力尽,敖炽一定要把这小子摁到地上用拖鞋抽他的嘴!

就在化回人形的敖炽,双手刚刚抠住光圈的边缘时,雪藤断裂开来,他悬空的脚下,只见一片黑雾,无穷无尽无底,多看一眼都让人浑身发毛。

我跟九厥用力拽住他的手臂,好歹把他手脚齐全地拽了出来。

当一众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时,我们才看清,光圈之外,居然就是我们来时的那个祈愿室,光滑的地板上一片巨大的黑色气流正在旋转缩小,很快便毫无痕迹地消失。至于那个可怕的白玉匣子,正大开在永欢手里,蓝光闪射,在地上的出口消失的同时,它也“砰”的一声合上,再看不到任何缝隙。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永欢扑到九厥身边,抱住他大哭不止。

“你们没事,我有事!”敖炽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说,全身还扎满了雪藤上断掉的刺,“凭什么就我要变成仙人掌?!”

这个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听到他骂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我确定,他还好好地活着。

“很疼吧?”我跪在他身旁,查看他的伤口。

“废话!!当然疼啦!!疼死大爷我啦!幸好没扎到脸!”他狠狠瞪我一眼,愤愤地说,“所以幸好扎得是我不是你!”

我眼眶一热,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看着,用力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特别真诚地说:“往后初一十五我都不跟你吵架了!”

众人石化。

“谢谢你。”定言上前,朝敖炽深深地鞠了一躬。

“还有我!”葵颜也站起来,特别认真地朝他鞠躬,“其实你的花衬衫并不是那么难看,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也给你鞠躬,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九厥感激涕零地跟他们站成一排,边鞠躬边说,“以后我去不停大吃大喝一定会给钱!”

“他们说的已经代表了我。”甲乙在角落里说,“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我满头黑线,这些家伙,一定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来宣泄自己逃脱大难的喜悦吗?!

“要不要再发一束白菊花给你们献给我?”敖炽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突然变脸大声吼道,“你熬大爷我又没死!你们搞什么遗体告别!真心想报答的话,就把‘情起箭’给我弄出来!”他指着还在昏睡中的阿松,“你们看着办!”

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阿松说的是真的,那最后一块神石“情起箭”就在它的身体里。

“难道要开膛破肚?!”我为难的嘀咕。

定言走过来,摸了摸阿松的心口,说:“那倒不用。这块石头里,有我放进去的全部神力,或许我可以试试把它完整无缺的引出来。”

“这到底是块什么破石头!为何跟我之前遇到的十一块都不一样?”我忍不住问他。

“当年‘那个人’跟我说,‘情起箭’是由世上第一对相爱的男女的心脏中,钻出来的石头,它天生就是一把箭的形状,却又裹着彩虹般绚丽均衡的颜色。落地之后能跑能跳能说话,像个懵懂的孩童,据说它经过的地方,总会促生众多相爱的情侣。但‘那个人’说,此神石与其他十一块不同,本性‘善恶不定’,所以才要我将全部神力注入其中,保证其一直处于一个均衡稳定的状态,以助人间处处有情却不物极必反,男女相爱但不致反目成仇。他还说,此石有自我思维,若失去均衡之力的钳制,则会自行寻找活人心脏寄居,被寄居者若是心地澄明、知爱懂爱之人倒还无妨,反而能借其神力做出不少有益的事情;但若失被狭隘偏执、不懂如何才是真正相爱之道的人‘收留’,便是助纣为虐,必祸及无辜。我没想到的是,多年之后,这石头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找到我,还让我收留,彼时我心如止水无爱无恨,根本无心收留。加上它又自作主张接回我的情腺,令我方寸大乱,重堕心魔,才被阿松得了机会,生出诸多事端。”定言叹息,“不论我还是阿松,都不是能够承受‘情起箭’的人呢。”

言罢,他伸手覆到阿松的心口处,闭目凝神,将一道灵光自指尖注入阿松的心脏,再缓缓用力朝外一拽,“当啷”一声,一把袖珍的七彩石箭落到地上,连滚了几圈。

“啊呀!谁又把我拽出来了?我自里头睡的好好的!”石头很不高兴地叽哩哇啦地抱怨起来,“是谁是谁?讨厌!”

还真是一个孩子的语气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所谓“爱”,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是怎样性子的人,就会养出怎样的“爱”。“爱”并不是我们常说的什么“世间最伟大的感情”“人类最美丽的天性”“爱会带给人无限的幸福”,它只是一张白纸,唯有遇到一个能写得好画得好的人,它才会变成最伟大的情感与幸福的来源。不是所有的“爱”都是美好的,不然,人类最初的爱也不需要以一把箭的模样出现了。

箭,是可以伤人的。

至于它的颜色,不正是说明就算它会伤人,起码外表也是绚丽多彩、惹人遐想的?而彩虹色时世间最均衡的颜色,从暖到冷都有,才能铺就最完美的色彩效果。而我们爱一个人,也需要均衡,热情与理智,骄傲与谦和,失望与希望,放手或者不放手的勇气,缺了哪一样,爱都会变得黯淡甚至危险。

难怪这块“情起箭”会如此与众不同,因为“爱”本就是人类情感中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一种。

我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看着还在地上呱啦呱啦的石头,问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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