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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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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就有失,你没见实验老师讲课时眼睛就在你身上?”晶晶安慰我,“听说老邓也要结婚了,呵呵。我今天听见蔡林说,人有四种性别。”
“不是三种么?男、女、女博士?”
“呵呵,还有女博士的丈夫。”
好啊,看来线数有望及格。老邓的老公牺牲了他一个幸福千万人,真是雷锋再世。
矩阵和积分都是这么讨厌。越看头越大。
“老林”,晶晶说,“我将来要是混出来,一定跑到国外找个舒服地方读书,每天吃喝玩乐,”
“哦,我要开辆银灵,到翡冷翠去兜风,顺便捎里维斯一路,最后到北极去看苔原带,最后去拉斯维加斯豪赌。”
“白——日——做——梦!没有爵位,就算光有钱也没有银灵坐,爆发户!”
“本来就是白日梦啊,还不能撒开了想象一下?”我撇嘴,“不过影星多半没啥意思,
捎里维斯还是尼古拉斯?这是个问题。要不捎普京普大爷去?他太忙呐。”
“切,你那时候很有可能是下岗再就业标兵,骑一三轮车,我告诉你说今天白菜处理啦,你就屁颠屁颠跑去成捆地往家扛。”
‘咳,咱们这一批本来就是一毕业就失业的呗,你听说了吗?计算机学院的本科生现在底薪是八百!八百!杀人啊!”
“八百不错了!女生都签不出去!计算机学院?怪不得他们现在都管自己叫计院了,一家有一家的难处。读书读十几二十几年,到头来连饭碗都没得捧。”
“不要说饭,我今天没吃,现在饿得要死。”
“活该。已经一把骨头还节食,虚荣的女人。我有饼干你要不要?”
“要钱吗?”
“不要啊。”
“那就多拿两块儿。”
“后悔救你了,禽兽。”
我把被子拉上身,闭着眼睛却总睡不着,肚子咕咕叫,两块饼干实在是沧海一粟。不过他们说这样小肚子很快就不见了,我的胃虽然在哭,但是我的心在笑。
我开始数羊,数了两百多只,睡意全无。
唉,我傻了,洋人数羊是因为“sleep”与“sheep”发音相近,能起到自我暗示的作用。我堂堂中国人,怎么能接受英文暗示?
想了一下中文中与“睡觉”相似的词,重新开数“一只水饺,两只水饺……”
数得我那叫一个饿……
据说很多名家是为环境所迫才留下了伟大的传世之作,大仲马的好多作品就是债主堵在门上时才写出来的。米勒用作品换过萝卜吃。梵高就更不用说了,连萝卜都换不来,要不是有个好兄弟早饿死了。从这个角度看来,我还是很有希望成为名家的。
为生活所迫,我开始给纸质媒体写稿。
“小心点儿啊!千万别涉及国家领导人!也别说什么社会黑暗!咱社会黑暗么?比解放前那可强多了!”老马警告我说。
“那是当然,我对党对国家感情多深啊!你放心我就拿大学生开刀了,别人咱也惹不起——先说丫们不务正业无心向学,再说他们奢侈糜烂盲目攀比,要是编辑还看不上,我就写个什么《女大学生坐台为哪般》,要是还没人看,就写个《全国高校处女率排行榜》什么的,这能不火吗?这要不火才怪!”
“流氓文人啊!文人流氓啊!”老马感慨着离去,“你是彻底没救儿了。”
写字一旦成为营生,就跟做小姐也没什么区别,一个出卖肉体一个出卖灵魂,说白了我觉得写字更贱一些——这还是那些呕心沥血写实的。记得一位美作说过:“美女作家是脱出来的。”对那些一脱成名的大姐们我就不说什么了,俺还小,俺害怕,俺妈不让俺多说话。
今天日报副刊的莫姐说我那个连载的小说语言有余,情节不足,要我赶紧给小说编个高潮出来。
听听,还得人为地制造“高潮”?这不比妓女还妓女么?
“唉,读者爱看什么你就写什么呗,就这么叫板,活该你永远红不了——你会写床戏么?纸上谈兵!”
“大不了我为艺术献身!体验生活一把!”
“妹子”,老莫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你不会是说真的吧?真要写?”
“要写!”我咬牙切齿。“做不成王家卫还做不成王晶吗?”
我也只敢跟莫姐这么开玩笑,她比我大不了几岁,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特招人喜欢,本来是学计算机出身不知道怎么就混成了编辑。我俩臭气相投,因此说话随便肆无忌惮。上次她跟她男朋友吵架,小嘴儿气得一瘪一瘪的,给我发了几十条短信控诉男友令人发指的罪行,我姐们儿能让人这么欺负么?不能!正当我准备去找姐夫拼命的时候她又打电话来,声音甜得小蜜糖似的,敢情是姐夫良心发现认错了。唉,这个没出息的。
“哎,对了,给你看个东西。”莫姐鬼头鬼脑打开一个文件夹。
“什么啊?”我把头凑她电脑前近看,“出双入对的大学生永远是高校遏制不了的风景。而大学生到底应不应该恋爱,应该怎样谈恋爱,一直是个敏感又难解的题。11日,记者对我市的部分高校进行了走访,在走访中发现大学生情侣之间,相互偎依、喂饭、搂抱等现象屡见不鲜…… 当日12时,记者在长春某高校昭阴校区第一食堂内看到,在靠近窗户的一张饭桌旁,一对男女生并排坐在一起,女生将盘子中鱼、肉等食品用自己的勺子温柔地送入男生口中,而男生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靠!多新鲜啊还整个‘一高校昭阴校区’,有昭阴校区的不就我们学校一个么?”我和莫姐相视而笑,“这还稀奇?哪个学校没有啊?上了大学就该当和尚么?”
“好玩嘛,小孩子么。”莫姐又是一顿忙活,“还有照片呢,还没打马赛克的,上了报就看不着了,你看你认识不?别跟别人说啊!”
我笑,我还当就我们寝室的女生八卦时爱说“别跟别人说”呢。看来记者同志们也差不多。
我向照片看去。
“怎么样?认识么认识么?”
“不……认识。”我扭回头对莫姐笑了一下,“照得太模糊了。”
真的很模糊,人脸又背着光。
可是那两张脸,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老许。
老四。
看猴那天,韦君到了。
我们一起去看猴儿,那天天气很好,用小学生作文里说的: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和韦君同学高兴地来到了动物园。
居然有个意外惊喜,我们去的时候刚好一只公猴在对一只母猴大献殷勤,接着就现场上
演成人电影。我啊了一声红了脸低下头,心里琢磨着用不用闭上眼睛。
韦君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假正经,想看就看吧。”
旁边有个小朋友非常搞笑,完事以后看着表一本正经地说:恩,四十五秒。
我心里很虚,悄悄把手机调成振动的——要是猴子现在打电话来可不好交代。心太虚,调的时候老偷瞄老韦,结果被发现了,老韦扫了我的手腕子一眼,“你怎么还带这个啊?”
我一愣,好不容易反映过来他说的是我那串手链,我挤出一丝傻笑说,“吃一堑长一智,提醒自己不轻信男人呗。”
晚上一起吃饭,地方是我选的,在大堂里,周围都是桌子,一群大叔在旁边儿一惊一咋地又叫又笑。吵得很但是有安全感,总比两人的小包间要好——那种灯光昏暗的小空间,两人相对而坐,推杯换盏,眉来眼去,三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没什么也会闹出点儿什么来。所谓茶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我家笨笨老哥说过,“偷情都是从吃吃喝喝开始的。”
所以说选址很重要,一定要将敌人的狼子野心扼杀在摇篮之中。
着装也是严严实实的T恤牛仔裤,高帮波鞋,连脚趾都不带露的。
我严阵以待。
不管嘴上多么嚣张,归根到底我们都是好孩子。韦君在没喝高之前也还勉强可算斯文。我们假模假事儿聊了十分钟天气。刚好晚上下雨,窗口敞开着,外面居然还有难得的巴掌大一块绿地,泥土的气息飘进来,很清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在百无聊赖中忽然想起这首诗,而韦君已经在喝第二杯了。
说完天气又说学校,韦君对自己的处境狂不满意,用他话说,“我就是让人塞衣柜里,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没人注意到。”
我笑,“你们那是什么学校——牛人一堆一堆的。”其实我一直觉得韦君是我眼中幸福孩子的典型——他当年高考估分报志愿时,他爸出动关系把全市估分超过660的学生都统计了一遍,得下了结论是:儿子可以报B大。专业也是他家人一手安排的。他一估完就跑到“天涯海角”玩去了,哪像我狼狈不堪地在小房间里左算右算。
“也不全是这个,就是觉得吧……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隔壁有个哥们儿,电脑上六个刻录机白天黑夜地下片子……我们那一带小店儿里的货基本都是从他手上进的,现在混得也不错,呵呵,我们学校不但有最优质的科学家,还有最优秀的垃圾呢,可人家那也是一种活法啊……”
我不由得想起笨笨说过的一句话,“有时觉得自己挺失败,本来是想当科学家什么的。”喔,在我们看来他们已经站在云端,可还有如许悲哀,谁知道呢?冷暖自知吧。
韦君说,他联系的那所学校很干脆,大概毕业后就走。“估计可以拿全奖,不过这两年就业形势太差,第一年就是只拿半奖或自费我也得走了。”说完一抬眼,一脸深沉地看着我说,“一无所有,只能出去混着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一会儿,“哦,祝你……祝你成功,前程似锦。”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小蓓”,他声音柔和许多,拍拍身边的坐垫,“你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好再拒绝,走过去坐他旁边,他立刻伸出胳膊试图抱我的肩膀,被我一把推开。
有企图也得双方配合。我相信如果女方抵死不从的话,强奸犯很少会得手。
“老韦”,我尽量让声音自然些,“我们还小,谈这些为时过早。”
韦君很平静,“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小蓓,我已经和家人通气,我妈妈非常喜欢你,她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在我出去之前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我颇为震撼,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要订娃娃亲?有没有搞错?
“老韦,你妈多虑了,国外并不是蛮夷之邦,好姑娘多得很。不喜欢黄的咱们可以找洋妞嘛,找个黑妞儿给你妈整个黑孙子玩儿,顺便还交流了民族感情多好啊,呵呵。”
“文化隔离”,韦君说,“她们不会懂得我。”不倚不饶地拉着我胳膊,“我有什么不好?给我一个理由啊。”
“唉,老韦,你来迟了一步,俺的心中早已有个他了。”
他微笑了一下,“你啊,真能装。”
谁说的,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不装!我傻笑了片刻,特别使劲地说了一句“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盼你成功啊,以后我穷困潦倒了还指你混呢。”
韦君哈哈大笑起来,“越是牛人越爱哭穷。我还指望你混好了拉我一把呢。”
“我哪拉得了你?你是谁啊?眼瞅着就一钻石海龟孵化出来了。我……文字民工。”
“呵呵,你这不讽刺我吗?现在海龟都改叫海带了,出去也不好混啊……” 韦君自酌自饮,“你变化太大了,真的,我记得以前你最娇气,二年级那会儿往你文具盒里塞个毛虫儿,你瞧你叫得那个响!哭得跟个高音喇叭一样把老师都吓着了。”
“哦!我说谁那么无聊呢?都你害的我!给老师打小报告儿说我上课说话的也是你吧?”
“我才不干那事儿呢!打小报告那不是你的专利吗,隔三岔五害我一次!害得我一个人值日值一个礼拜!”
“呸!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成心破坏我劳动成果啊!啊?自己逃值日也就算了,人家刚墩完地啊,你,你个兔崽子上去就一片蹄子印儿!再说我哪是打小报告!我是光明正大地当着全班同学面儿说的。”
“你还有理了你!”韦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冲我嚷,“惯得你毛病!”
我一下子傻了,不至于吧?左右看看,还好,大叔大婶们都在忙着敬酒,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一桌。
韦君继续数落我,“说实话,我也不是没开过眼,可是像你这么别扭!这么……能装蒜的还真是第一个了!现成的彩虹不要非得出去经风雨……我他妈的也是,怎么就跟你死磕上了……小蓓……你给我句实话,啊?今儿别躲了,给哥哥句实话我也算没白丢这人。”
我老老脸皮,“你喝高了老韦,出去溜达着吧?走一走看能不能好点?走吧啊……”说着伸手拉他。
“少来!”韦君敏捷地一把叩住我手腕压桌子上,“我和你交底吧,我马上就走了,这么走我不甘心。你给我句话,啊?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我感觉腕子像上了兽夹一样火辣辣地疼,刚才磕在桌子上那一片也泛了青,早先下去那点酒精像火苗子一样腾地上了头,“韦君!你他妈的放开我!出息了学会打女人了是怎么着?你牛行不行?我没你的本事!我出不去我也不想出去行不行!你丫放手!”
韦君死压着我手腕不放,闷着头说:“你看你看,你这小狐狸尾巴算是露出来了,每次你就这样儿先装傻,再跟人横着,老觉得谁看不起你……我的大小姐!谁敢跟你别着啊?别走,别走我求你别走好吗?小蓓……”他抬起头,“我是真心的。我想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我看见他眼里全是泪水。
我心里猛地颠了个个儿,内疚和犯罪感排山倒海,虽然我从来没有玷污韦君的清白……但我觉得自己必须对他负责——先不管是负什么责。反正我不能看他这么……这么那个,我印象中的韦君是个聪明的,偶尔爱耍耍酷的自以为是的可爱小男孩,看他这么儿女情长我真受不了。
要犯坏也是需要勇气的,特别是我这种良知尚存的孩子,根本不能往大了混——心不够黑。
“老韦,韦君,别这样。啊?走,咱要说回去说去”,我开始冒汗,前后左右的大爷大妈们开始注意到我们了,“你看你这样影响多不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呢。”
韦君幽怨地看着我,我让他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周围人的眼神更令我不寒而栗,“好了啊,乖!有话咱回去说,慢慢说什么都好商量是不是?“我一面撺掇一面把韦君往起拉。他那悲伤欲绝的眼神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哪天酒后失德做了什么龌龊勾当,要不他怎么活脱脱一个秦香莲模样呢?看着他那小样儿我心里翻江倒海的,拉他的手也温柔很多,差点脱口说出你放心吧孩子跟我姓什么的。
回去的路上韦君一直絮絮叨叨地说我们当年的小破事儿,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我那时梳什么头扎什么花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告他的黑状都被他抖落出来了,开出租的大叔蒙娜丽莎似的神秘微笑了一路,我脸红得像猴屁股。
回到我们学校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韦君一下车就两腿打拌儿走之字形路线,我只好顶着招待所小姐暧昧的眼神把他拎进了房,进门他见了沙发,自己磕磕绊绊走过去坐上。我稍微放宽了点心,看来还没全迷糊过去。抓着这点空儿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灌下去,我清醒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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