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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市井田园-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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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家一般都养一头牛或者一头马的,忙起来牲口都不够用,经常会互相借了使唤,围观的人倒是大半用过大黑花的,纷纷说这牛老实干活卖力。
唐文汕拉长了脸,阴沉道:“这话不能这么说,谁家牲口没……”
唐妙立刻又压过他的声音,她说话利索不必斟酌词句便行云流水般出来,自比唐文汕又快又脆,“以往借我们家牲口的乡亲们,都理解我们,而且大家也都心疼牲口,一头牛就是半份家当,那是疼孩子一样疼法儿。可你们看看今天这牲口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再三叮嘱大牛带着小牛犊呢,结果还给使得出了大汗。大家都养牛,咱说说,牛能这个使唤法儿?大爷你说耕你家三分地,两头牛倒换着,可怎么倒换到常永忠大侄子家的地里了?我们家的牲口,我们怎么没一个人知道?难道你们去打个招呼的功夫也没?”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怎么能这样。柳无暇站在人群里,天黑下来模模糊糊的,看着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这丫头让人放心,什么时候都不会吃亏,知道审时度势,从不冲动。
唐文汕尴尬不已,很是没面子,咳嗽了两声,“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回家吃饭了。妙妙,我不是唐家人吗?我牵了牛,跟大侄子家用用……”
杏儿突然厉声道:“说什么不要脸的话,你是我们家人吗?就你们做那些事儿,你配做我们家人吗?”那些年跟奶奶打架,给小姑戳媒,还不都是这一家耗子嘴儿!
人们纷纷说二小姐好厉害的嘴云云。
唐文汕的脸几乎跟初临的暮色黑为一体,斥责道:“杏儿,你这是跟长辈说话吗?这么没规矩?可别给你哥哥丢人,给我们老唐家抹黑。”
杏儿讥讽道:“谁给老唐家抹黑谁自个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在外头打着我大哥的幌子做小买卖,借我们的牲口说耕三分地,结果跑来舔别人的腚,想贴乎人拿自己家牲口舔呀!”
唐文汕顿时颜面扫地,气得浑身哆嗦,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
唐妙一直盯着他,没想到他敢动手,忙去推他,结果被唐文汕一划拉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的人忙扶起她,帮她拍了拍土。
唐文汕扬起的手却没抽下去,被一人狠狠地攒住,他扭头看竟然是来唐家做客的那个文文雅雅和气细弱的柳无暇。
夜幕下的风呼呼地吹起来,宽大的衣衫卷着柳无暇细长的身躯更加挺拔,唐文汕却觉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似乎有着无穷尽的力量一般,要将自己手腕折断才肯罢休,还有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在暮色的遮掩下却让人感觉寒彻似冰,目光凛然带着刀锋,唐文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常永忠家的儿子拿着鞭子叫嚣道:“要打架吗?”
围观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也都知道唐文汕和杏儿家的恩怨,且大家都喜欢唐文清一家,便有年轻人上来拉架,年长的训斥常永忠一家不懂规矩。
柳无暇将手一摔,唐文汕便蹬蹬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里。柳无暇去看唐妙和杏儿,姐妹俩惊讶地看着他,暮色将他修长的身形描得高大起来,纷纷问他哪来那么大力气。柳无暇微微笑了笑,说自己跟一个师傅随便学了两招,强身健体的,打架可不管用。
这时南边有几个人喊着冲过来,到了跟前大家看清为首的是拿着棍子的老四和景椿,还有几个唐姓的小青年。众人纷纷让开,这时已经有夜里干活的人点了灯笼挂在路旁的树梢上。
老四提着棍子冲过去,问杏儿和唐妙有事儿没,杏儿一见四叔便呜呜地哭了,老四见侄女哭了,以为挨了打,立刻就火了,棍子一挥连唐文汕在内就扫过去。边上的人忙上来劝架,都说有话好好说。
唐文汕摸了摸沾了土的额头,气道:“大家也评评理,就算我借了他家牲口,跟常家大侄子合作耕耕地,他们犯得着这样吗?再说了我家牲口也给他们使,怎么不也是个使唤?那些年我们帮他们干那些活儿,怎么说他们也不能这么不给我这个大爷的面子吧?我也五六十的人了。”
老四晃了晃棍子斥道:“你五六十你就算七八十也是越活越回去,你要是再堵不住你那张臭嘴,胡说八道的,小心给我给你缝上!”
唐文汕一听立刻上前推老四,耿耿着头,耍赖道:“你缝,你缝。”
景椿推开他,“离我四叔远点儿。”
唐文汕被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
常永忠他儿子挥着鞭子抽过来,站在唐妙旁边的柳无暇眼疾手快,从一个小青年手里抢过棍子挥了过去,缠着鞭子一拖,便夺了过来。
这边人一看他敢动手抽鞭子,上去就要揍。
老四拦住他们,大声道:“老少爷们儿,咱今儿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们老唐家欺负人,更不是什么两家打架。谁也不许拿那个挑事儿。我为什么要揍这鳖孙子,问题在这里。这乌龟王八蛋当年给我三姐戳了媒,回头还来戳我的。现在又给我大侄子造谣。常永忠,你承认不承认吧!”
常永忠拉着脸,死不认账,一副认定他们找不出证人的架势,“凭什么说是我,你找人来对质。”
老四拿棍子戳他,“对质个屁,你在我老丈人跟前放那些屁,你还能再吃回去?隔了这些年都闻着你们那股子坏水儿的味儿。”他拿棍子在常永忠胸口用力戳了戳,把常永忠戳了个趔趄。常永忠的儿子想上来打四叔,被景椿一脚踹翻。
老四继续骂道:“你问问自己良心,没我爹你这条狗命还有吗?你长了个鳖嘴四处造谣,给我三姐戳媒,你戳,你再戳啊,你现在还想造我大侄子的谣,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唐家堡这么多常姓老少爷们的面子,我他娘今天就捣死你,你敢放个屁,咱就去见官!”
常永忠没想到老荆家竟然会跟老四说了实话,本以为这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就算老唐家知道可没人对证,他们也没办法。如今他没话说了,边上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他,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亲,他想坏人家老唐家几门亲?大家纷纷让他赶紧给人赔罪道歉。
有人提议:“开祠堂吧,让他带着贡品去赔罪。”
老四哼道:“不用,别脏了我们家的地儿,现在大家都忙得很,没那么大的功夫,只要给我记住咯,管好自己的嘴,别胡说八道。”
然后老四给围观的人们做了一圈揖,“多谢老少爷们刚才护着俺家侄女,我唐老四给你们作揖了。多谢!”
大家说没啥,没啥,然后各自回去收拾东西散了。
路上唐妙问四叔戳媒的事儿他早知道啊。老四点了点头,这辈子就这事他忍了,搁以前知道这档子事他早去砸人家锅了。但是牵扯到老丈人和媳妇儿,总想着还是算了,只是现在常永忠家竟然和唐文汕合伙整什么幺蛾子想欺负大哥家,还敢造景枫的谣打自己侄女,他就不允许。
回家跟老唐头和唐文汕说了说,李氏哼哼道:“这些王八犊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总以为我们老唐家软柿子好捏。”
又说了一会各自洗手换衣服吃饭。饭后便有常姓大辈分的老头老太太来说合,让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又说开祠堂让常永忠赔罪的事情。
老唐头跟儿子们父亲商量了下,反正是过去的事情,就先记着。开祠堂是大事儿,远近邻县都会听闻,再说如今文沁过得很幸福,凤凰屯那家如今可没他们好,也算是戳媒坏心办了好事儿。如今大家也忙,景枫要回家,就不闹什么事儿。只不过要想以后再生事儿可不成,到时候可别怪他们不客气,将他家赶出唐家堡。
老常家没想到唐文清家这么大度,纷纷表示果然是举人家,见识广,心胸开阔,是做大事的人,愿意尊他们家做里正,希望唐文清能答应,唐文清照例拒绝,随他们自己选去。
唐文汕回家就病了,不吃不喝,觉得丢人,活不下去了。老唐头让人不用去管他,也让他知道知道他没那么香饽饽,没人儿要搭理他。
第二日老三和王氏知道这事儿来怪老四,嫌他张牙舞爪地出洋相。
老四哼道:“三哥,如今各家过各家的日子,怎的,你还想替兄弟管管家呀。”
老三沉了脸,“那也没你那么没规矩,唐文汕怎么也是大哥,你怎么也要尊几分面儿吧?你不尊他,你也得尊尊我吧?”
老四讥讽道:“哟,三哥,你是不是眼花了,大哥是谁?大哥儿在那上头坐着呢!”他指了指坐在炕上跟父亲说话的唐文清。
老三咧咧嘴,“反正这事儿你们不地道。”
老四火了,“你去找地道的称兄道弟吧。”
王氏一直拉着脸,见荆秋娥在院子里晾衣服,走过去哼道:“这老四越来越不出人样儿了,蔷薇娘你得好好管管。”
荆秋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管得着人家爷们吗?我可没三嫂你那本事。”
王氏撅撅嘴,“由着他这么闹,早晚闹得老唐家颜面扫地,到时候找个人帮忙干活都找不来。你说他办得什么事儿?怎么说也给老岳丈留两分面子吧?一头是岳丈媳妇的脸,一头是大哥家两个侄女,这轻重他倒是掂量都不掂量。那两个丫头真是不像话,特别是杏儿,打小就凶,现在该说婆婆了,谁敢要她?”
夤夜上门
荆秋娥皱着眉头,没说话。王氏便又说那些不满,末了道:“我看这家也就蔷薇娘是个明白人儿了。”
荆秋娥扯了扯嘴角,“三嫂这话说得可有点重。”
王氏咋吧着嘴巴,“反正这事儿弄的不怎么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不就一头牛吗?平日里还说自己大方,不计较那些小东西,用了一次牛就看出真心来了。不想借给人家就别借,假装大方地借出去,回头打发个凶丫头去撒泼,没大没小的没规矩,让人家笑话我们老唐家没教养呢。真是……丢死人了。”
这时老四从屋里出来,看她们嘀嘀咕咕地立刻哼了一声,王氏白了一眼,说自己还有点事儿,拧着屁股走了。
老四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你少跟她掺掺呼呼的。”
荆秋娥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什么时候掺掺呼呼了?你少给我扣这样的帽子,说两句话就掺掺呼呼,那还都得像你一样,天天咋咋呼呼就好。”
老四顿时来气了,刚要说话恰好唐妙和杏儿从外面进来,便瞪着眼伸了伸脖子,把气憋了回去。
南头老张家来找唐妙,想让她看看自己家的猪到底什么毛病,在外面碰上杏儿说起老四家的猪生了病竟然也是唐妙治好的,这下更坚持让她去看。杏儿还开玩笑说不怕她家邻居有意见?张大嫂子笑道:“嗨,我们怕什么,大家一个村的,本来那事儿就是他不对,该来道歉,怎么没来?”
杏儿说没,张大嫂子笑了笑,提醒杏儿以后小心点,那家人心眼儿歪着呢。杏儿自然不怕,请了张大嫂子家去先坐坐,跟母亲说话,她去找唐妙。唐妙在西边街口晒草,杏儿找了她,她说找四叔帮忙。
唐妙姐妹问四婶好,荆秋娥应了一声,就进了东厢屋去哄孩子。唐妙跟四叔说明了原委,让他陪她去看看。老四进屋跟李氏说了一声和唐妙出去,两人和张大嫂去南头看看。看过之后唐妙心里差不多有数然后回来跟柳无暇说了说,又告诉他自己的判断,从书里翻出两个方子。
柳无暇寻思反正不是猪瘟,对了症基本无大碍,见她说的对也替她欢喜,让她自己处理去。像农书这些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有些养殖宝典很多人都是密不外传的,柳无暇寻思还是叮嘱她一下的好,说不得以后也能从此处赚钱。“别把方子给人,你在家配好药,给他们送去就是。以后若有人找要仔细看,如果不是普通症状就别多管让人自找郎中,有类似猪瘟的症状就别碰,记住了?”
唐妙点了点头,笑道:“记住了,你懂这么多真该做个兽医。”
柳无暇摇头轻笑,这丫头,他会什么就要做什么,岂不是要累死。
唐妙本来想让二哥去帮忙抓药,找了一圈没看见,问母亲说是去附近村子转悠转悠买狗了。
老四去帮唐妙抓药,又陪她给老张家送去,在那里等着他们弄好给猪灌下去,看看似乎起效便告辞回家。老张家一定挽留他们做客,老四自然不肯,说大家都是邻居的,不要客套。老张家寻思也是,等猪好了再道谢也不迟。付了老四抓药的钱按照唐妙的吩咐以后给猪用药。
回去的路上老四笑道:“咱家妙妙以后做个郎中也行。”
唐妙自嘲道:“四叔你笑话我呢,我是照着葫芦画瓢,可不是诊断,恰好碰上书上说的症状就行,如果不是我就没办法的。我觉得柳无暇倒是行!”
老四笑了笑,打趣侄女道:“柳先生是大人,你叫人家名字,这样不好。”
唐妙翘起唇角,“习惯了,再说他又不在意。”现代的那种习惯还是没法除去,见了人叫名字比较舒服,他们是朋友,先生先生的叫也别扭。
老四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我们妙妙就是能干。”
唐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撒腿就往家跑。
晚上景椿回来还是没买到好一点的小狗,有点失望。但是听杏儿说唐妙帮老张家治好了猪也替她高兴,说小妹懂得越来越多,看书就是好。
景椿想了想又告诉唐妙白日在范木匠村见到萧朗了,他好像很忙,也没空闲聊,只问了唐妙最近都干嘛就走了。
听景椿说他在范木匠唐妙有点疑惑,想他可能有了什么新的乐趣。
她现在也不是很了解萧朗,小时候他们一起玩,喜欢什么互相都知道。那时候萧朗自己捧着一块小石头也能玩半日。如今大了,男孩子可玩的比女孩子多,骑马射箭、斗鸡走狗,读书作画,三五好友出去喝酒听曲儿的,别提多自在。虽然萧朗跟她在一起从来不说自己做什么,不过想来也就那些。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萧朗长大,如果和其他少爷老爷一样只知道听曲儿看美人儿,她觉得有点失落。总希望他也能学点正事本领才好,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这样在大家族里可要吃亏的。
饭后老四带着蔷薇在柳无暇和景枫房间玩,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发现她竟然窝在柳无暇怀里睡着了,笑了笑道:“这丫头,专门会找好地方。柳先生可是举人老爷,是你随便睡的吗。”
柳无暇笑了笑说没什么,将孩子递给他。
小蔷薇立刻醒了,抱着柳无暇的胳膊,惺忪着睡眼,“不嘛,我不走,我要和柳哥哥一起睡。”
大人们哈哈大笑,杏儿没好气拍了她一巴掌,“小丫头也知道找好看的男人,真是出息。”
小蔷薇嘟着嘴,趴在柳无暇怀里,“当然。”
柳无暇低头逗她,“那哥哥带你走吧,不回家了。”
小蔷薇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道:“好呀,我要嫁给你。”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纷纷问这孩子跟谁学这么多话,杏儿道:“她还用跟谁学,她老早就知道。去年还对着一只捉虫子的鸟说‘小鸟小鸟你真好,我长大要嫁给你’她要嫁的可多了。”
柳无暇将孩子递给四叔,笑眸微转便见唐妙在一边笑嘻嘻地看他,一双澄澈的黑眸在灯影里如泉水波光一样明丽。
屋里的人都出去送老四,高氏夫妇去东间睡觉,杏儿出去洗漱。
唐妙转身去柜子里给柳无暇和二哥抱被子,回来的时候打趣道:“我觉得你不该叫柳无暇。”
柳无暇了一声,淡笑着看她。
唐妙嘴角一弯,“你才是一棵大桃花,我看老老小小凡是眼神好使的女人,没不喜欢你的。”她也明白孙月牙为什么开始对她充满敌意后来又态度大转,自然是因为喜欢柳无暇。
柳无暇凝视着她,似是说笑一样“也包括妙妙了。”
唐妙点了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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