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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幸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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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正在着手苏大伟的事。”陈泽林说,声音不大。但果然是说这件事,苏婉儿方才就料到是这件事。但她还是暗中祈祷陈泽林千万别说出来,损伤那一点点的脆弱感情。

可是,他说了,又是这老调重弹的威胁。苏婉儿很失望,心里也十分烦躁。语气不觉凌厉:“既然知道拿我大哥来威胁我,就知道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是感情,而不是这种威逼利诱。”

“你——,你真是恶习诸多。”陈泽林近乎咬牙切齿,扬起手似乎就要打下来。

苏婉儿瞟了那只手一眼,冷冷一笑,说:“你最好别丢了陈家的脸,叶瑾之还在这里。还有,以后也少拿苏家的事来威胁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不要每一次都首先来提醒我。我家人的安危,我比你记得清楚。”

“死丫头,你这么猖獗。”陈泽林一脸铁青,说话有些咬牙切齿。

苏婉儿想到这些日子被人掣肘,卷入种种是非,火就一直冒。并且她一直在怀疑青瓷事件跟陈家有关,连带在深宁的遭遇说不定都跟陈家有关。如今,这个导火索一出,惹得苏婉儿再也掩不住心里的焦灼与怒火,语气也越发生硬,说:“我原本不想做这样的人,你们也别逼我做不想做的那类人。”

“我话也说在这里,今天这个结婚证,你是必须拿回来。否则,有什么后果,你也不管我不念父女之情。”陈泽林脸色一沉,语气咄咄逼人,满脸的暴戾。

苏婉儿只觉得悲哀,这就是自己的生父,说起这些话来这样狠决。她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径直上楼去了。

关上房门,似乎这才是她唯一的小天地。她窝在沙发里,忽然觉得在妈妈去世、大哥逃走后,其实一直都很累,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又要活得竭尽全力。

她抱住自己,眼泪就要倾泻下来,却听到有人在敲门,十分有礼貌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没有动。屋外的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敲门,还是十分有礼貌的敲门声,十分有节奏感。

苏婉儿虽然觉得这一方密闭的空间是属于自己的安全,但人活在世上,很多时候是不能逃避的。所以,她站起身,抹干泪,收敛起难过与片刻的脆弱,又是那个静默如水的苏婉儿。

她整理好衣服。拉开门,门口站的不是苗秀芝,也不是陈泽林,而是叶瑾之。他安然站在门口,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事吗?”苏婉儿问。

“应该是你有事才对。”叶瑾之说。

苏婉儿垂了眸。是的,她是打算找他谈谈的。因为拿结婚证于他来说,没有丝毫坏处,而对于自己来说,是坏处多多。不过,他这样瞒都不瞒就说出来,像是将场上形势掌控在手的感觉。让苏婉儿到底不舒服。

“自以为是。”苏婉儿语气讽刺。

“能认输,能承认对手,这也是一种成功。一种独特魅力。小丫头,这个段位,你还不够。”叶瑾之语气淡漠如水,平静得似乎没有喜怒哀乐,站在门口也没有强行进门的意思。

苏婉儿一听,也暗自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还真是小家子气。不由得抬眉一笑,说:“那就谢谢叶先生教诲。”

“不客气,反正你即将挂着我妻子的名头,到底算是合作伙伴。”叶瑾之懒懒地瞟她一眼,冷漠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

“这么说,叶先生来这里是想跟我谈合作事宜了?”苏婉儿反问,一脸奸诈地抬头看他。

叶瑾之笑了,说:“其实,这于我有利,我根本没必要谈。只是本公子大方,给你一个申诉的机会。怎么?就要这样门里门外,楚河汉界地谈?”

他笑起来的神色极其好看,苏婉儿顿时觉得像是阳春三月,有大片的柳枝拂过堤岸,日光和暖得不像话。她一时间觉得讶异,这冰冷的人怎么能给人这样温暖的感觉。如同很多年前,在银座八楼那样毫不留情出手的人,怎么可以有那样温暖的手,温润的声音。

“丫头,你已经屡屡失礼了。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也不需要这种自毁形象的方式。”叶瑾之忽然凑过来,近在咫尺,吓得苏婉儿往后退了几步,她自己也觉得盯着男人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不由得定了定神,说:“既然要详谈合作,就请进来喝杯茶。”

叶瑾之也不回答,只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也不说话,像是很累。就那样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苏婉儿关门转过身就看到他那样随意的姿势,落地窗外的日光正盛大,窗帘半开,日光与阴影交融得不真实,在他的背后打下薄薄的印记,模糊了他的轮廓。

当然,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瞬间,她有一些失神,恍然之间像是回到银座八楼,四少头疼窝在沙发里,窗户拉得严严实实,她站在远处不敢走近。他却说:“我头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苏婉儿就低头走过去,帮他揉头。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窗外偶尔会有些微的车声。然后,他偶尔会说:“我好多了,你手会酸的,在一旁坐。”

她就在一旁坐,后来听到细细均匀的呼吸声。她却一动不动,内心中默背读过的唐诗宋词,生怕一动,就惊扰了他。

那时,四少就是这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如今看叶瑾之,居然是惊人的相似。苏婉儿想到在深宁,他对自己说现代女性必备的三样东西,想到他在家族也是老四。会是他么?

苏婉儿就站在门背后凝视叶瑾之。兀自思绪,想过一段时间,一定要观察一下,确定一下。

不过,如果是他,自己又当如何?苏婉儿做了这个假想,忽然有些慌乱,有些紧张。

“看够了没有?不是要请我喝茶吗?”叶瑾之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里有柔和的笑意,他顺势换了一个姿势,坐正了身姿。这样一看,又不像是银座八楼的那家伙了。

苏婉儿没理会他的戏谑,反而是装逼到底,一脸高深地打量他片刻,清清嗓子说:“我是在看以你现在的状态,该喝哪一种茶,用哪一种茶具。”

“哦?这个还有讲究?”叶瑾之问,语气里全是不相信。

“这就是你们对老祖宗的东西不讲究了。只成天说什么咖啡心情。茶一样有心情的。”苏婉儿一边忽悠,一边去选茶具。选来选去,还是选了爸爸亲自做的那一套青瓷的茶具,用的是陈昭华送给她的淡香的铁观音。

“这倒是新鲜了。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状态,适合什么茶具与茶叶。”叶瑾之询问的当口,起身将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你现在疲惫、从坐姿上来看,显得迷茫,所以,你需要沉静,白瓷太怵目惊心,有易碎的美。现在的你不适合,青瓷纹路细腻,色泽柔和,正是适合现在的你。现在的你迷茫、疲惫,需要沉思、休憩,虽然看起来似乎更适合花茶,但花茶的底茶不适合你。所以,权衡之下,淡香的铁观音色泽清醇,味道清澈。正适合。”苏婉儿一阵瞎掰之下,已经将茶具排开,在烧水洗杯子了。反正之前,她在深宁还打算以茶文文化与陶瓷心情为突破口,在外贸这块做文章。反正在她看来,外贸这一块,除了摸清市场规则与市场的需求度之外,还应该开拓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她大四毕业论文的方向,题目已经定位《瓷器、茶、文化与外贸的拓展》。

“倒是很会忽悠。”叶瑾之慢腾腾地下了评论,又补了一句:“不知道茶艺如何了。”

“泡茶一技,从茶具的选择,茶叶的挑选,水的质地开始,到水温的把握,冲泡时间,每种茶的特点,以及冲泡角度的掌控,这些都需要注意。最重要的是泡茶还需讲究凝神之。这跟磨墨是一个道理,若是乱了心性,磨出的墨都不匀称。”苏婉儿继续忽悠。她上学那会儿,人低调了不少,但往往需要掌控局面的时候,总是可以让人跟她的思路去走。她有偏离所有热烈话题的本事,还能让人洗耳恭听,仿若她说的全是真理。

叶瑾之只看她泡茶,没有说话,屋里一时十分安静。房间里光线不太明晰,她只管凭着记忆泡茶,也不去开窗户。泡好了茶,递了一杯过去。

叶瑾之默默接住,喝了一杯,放下杯子,似乎是勉为其难地赞美一句:“还行。”

“那就再喝一杯。”苏婉儿又递了一杯。心里在思量怎么才能让这个男人答应不要去拿结婚证,不要让她去做他与严清雅爱情的挡箭牌。思量再三,心里有些谱,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瑾之迟疑一下,还是接住那一杯茶,却并没有立刻喝,而是说:“我以为我坐到沙发上,你就会跟我谈,没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难道要拖到民政局门口才跟我谈么?”

“你都知道我要想的是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苏婉儿反问,自己喝了一杯,心里不太舒服,有一些赌气。

叶瑾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也没给答案,只是兀自将那杯茶喝了。

“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你爱严清雅,所以,你就觉得她有资格得到幸福,你就百般为他,而不惜牺牲我的幸福。你跟我没什么交情,你就觉得牺牲我的幸福来为你们遮风挡雨是天经地义的?叶瑾之,做人自私到这一步,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无耻了。我才二十三岁,我还没有遇见我爱的人,没有遇见我心爱的人。可是,你却要牺牲我的幸福。说实话——”苏婉儿原本是底气很足地在说,可是说到后面已经觉得伤感。哥哥潜逃、妈妈去世,兵荒马乱里才知道自己是名门之后,可是回到这陈家,除了陈昭华与苗秀芝,没人给过她什么温暖,没人真心实意地去为她想。

她羡慕夏可可和董小葵会遇见那样好的人。而同样的年岁,自己却是一个人踯躅行走。

苏婉儿说了长长一段,叶瑾之还是没有说话。苏婉儿停顿一下,继续说:“说实话,你的那个算盘根本就是无耻到极致的。首先,我并不稀罕什么权势滔天,什么金钱满屋。虽然,我喜欢钱,也喜欢权。但是与那些相比,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相亲相爱携手到老的人更重要。其次,我对你并没有任何企图。第三,你完全有能力将这件事处理出一个对你对我都圆满的结果。”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低头继续摆弄茶具。因为这些话,可能让叶瑾之放过自己,也可能让叶瑾之愤恨、生气。她等待着结果。

等了许久,才听到叶瑾之冷笑一声,说:“我是个自私的人。不喜欢你,跟你不熟。为什么要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对我没什么好处的事?你都知道原因了,还做徒劳的挣扎,没意义的。还有,要跟我合作,你必须要有我感兴趣的、我认为值得的价值所在。不是吗?这世界不会因为你是白痴,就对你宽容,不会因为你天真,就真的天下无贼。你不是三岁的孩童,如今跟我说这些博取同情的话,不觉得天真可笑么?”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让苏婉儿一颗心都凉了。她刚才看到他为陈老狐狸捏手臂,还错觉他是良善的,讲道理的;看到他的坐姿颇像银座八楼的四少,她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他至少像四少那样温和一些。然而,他的话毫不留情将她戳醒。苏婉儿将一杯茶重重地放在他面前,抬眉瞧他,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刚刚想过,不管爷爷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毕竟他是个老人。我不能唱反调。”

“你看上我了?”叶瑾之问,眼神扫过来。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避开,继续说:“你想多了。我听说叶四公子在京城担任要职,弄一个以假乱真的结婚证不是难事。”

“你很天真。你以为瞒得过陈家么?”叶瑾之讥笑她。

“叶四公子如果办不到,就别怪我不客气。”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她其实真不想弄到这一步的。

“你威胁我?”叶瑾之的语调蔚然成冰,一下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衣领。那身上有淡淡的香气,那样熟悉。

苏婉儿一怔,不由往后靠到沙发上。定了定神说:“我相信你可以办到。”

“我凭什么要办?”叶瑾之近乎是贴在她耳边问,语气十分恶劣。

苏婉儿忍住不发火,缓缓地说:“我比你懂女人,如果你让我有幸福的机会,我会帮你们更幸福,如果你执意要牺牲我的幸福,也就是逼我走别的路。”

“笑话,你可知道,没多少人敢威胁我。你竟然在这个房间威胁我,而且是两次。愚蠢的女人,你也不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就敢威胁我。”叶瑾之似乎发怒了,虽然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犹豫一下,咬了咬嘴唇,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非得要让牺牲我的幸福来为你和严清雅的幸福做踏脚石,我只能告诉你陈家人可以不追究陈锦华的死,可是我就会追究到底。”

她说到后来,话语掷地有声。叶瑾之一听,骤然卡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什么意思?”

47谜一样的人生

苏婉儿脖子一紧。呼吸很不顺畅。他的手就卡在脖颈间,还在不停用力,似乎想要将她掐死在这房间里。苏婉儿自然不会傻得去挣扎呼喊。这原本就是她给出的谈判价码,何况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真不是盖的。

于是,她靠在沙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尽量呼吸,不露出半分的颓势。她的眼神毫不畏惧,直直地盯着叶瑾之。

“你什么意思?”叶瑾之又问,语气恢复平静,但脸上还是结了一层寒霜。

苏婉儿轻轻抬手指了指他卡在自己脖颈上的手,示意自己没办法回答他。叶瑾之眉头微微一蹙,这才慢慢直起身,将手放开。

危险解除,苏婉儿大口呼吸。叶瑾之一言不发,只坐在旁边等她说下去。

苏婉儿平复了呼吸,一边收敛桌上的茶杯,一边说:“陈锦华的交通意外报告上说,她属于酒后驾车。整个车里全是酒味。可是,据我所知,陈锦华由于对酒精过敏。所以,从小到大,滴酒不沾。此其一。其二,她从回到陈家以后,就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少女时代在军营里度过,她训练刻苦,遇事冷静,身手了得,枪法很准。想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至于她的驾车技术,据说很厉害,但是出于军人的习惯,她开车向来很稳。第三,据说当天的调查显示,她虽然在高速路上,但周遭没有能造成事故的车辆。”

苏婉儿说到这里,抬眉瞧了叶瑾之一眼。他似乎在沉思。她也不管他,起身将青瓷茶具拿去清洗。水流过的手背,青瓷的茶杯有细腻的触感。她这一刻终于明白陈昭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讲陈锦华是什么样的人,并且还要刻意跟她讲陈锦华出车祸当天的种种调查,以及他的怀疑。

或许陈家也是有所怀疑,或者根本就清楚陈锦华的死。只是要息事宁人,或者别的原因。陈昭华或许也无能为力。

想起陈昭华,她不由得想起今早给他打电话,居然是无法接通。他回沪上,下飞机时在机场给自己打电话来。那时。苏婉儿已经睡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在笑,说:“好好休息。”她“嗯”一声,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他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人,怎么关机了。苏婉儿不由得蹙眉,如今她一步步行走,十分艰难,很想听听他的意见,却偏偏无法联络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苏婉儿抿了唇,将茶具收好,这才走出去。

叶瑾之还坐在沙发上,像一樽塑像,一动不动。因为厅里开的是壁灯,光线不明。所以,苏婉儿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他的神情。

苏婉儿在门口站一会儿,然后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叶瑾之很不舒服,眼虽眯成缝,那眼神却还是利剑一样扫过来。

“我不喜欢阴暗,不喜欢模糊不清。”苏婉儿缓缓走过去,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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