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琴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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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晨报编辑部。”最初报道这则消息的尧皇晨报从一上摊就不停接到电话。

“天啊，那件事情是真的吗？那可是云无心啊，那可是晚上啊。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也在调查，这是专业的狗仔队功力，我们主编今天就一直在想，尧皇晨报有这样的人吗？”

不过半天的时间，编辑部就完全应付不过来了，有打电话问消息真假的，有谴责晨报对云无心的跟踪的，也有追问后续报道情况的，尧皇各个系都有云无心的粉丝，平时从未有过激的举动，这次全部到编辑部门口游行示威，之后不得已，编辑部只得要求尧皇保卫处前来维持秩序。

于是这么混乱地到晚上，事情就莫名惊诧了。

26　暗潮无名

林纤澜从名弦楼到音乐厅的一路上，感觉很异样，首先就是云无心一直抱着她，和上次从餐厅出来一样，怎么都不松手，她也省得做些抗拒，身体不适已经让她很身心疲惫了，如果不考虑云无心的意图，林纤澜完全可以不在乎他这么做。

其次是琴魂仍然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总是在有云无心的时候，琴魂就会变得很沉默，这一点似乎云无心也很奇怪。林纤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在想他自己的心事，毕竟白天的时候，是她自己放弃去听以前的事情。

“学妹，今天的演出可能会有些困扰，交给我来解决就好了，不要多话。”准备从校车上下来的时候，云无心突然这么说。

“啊？什么困扰？”

“一些关于我们的传闻，不用理会就好。”

“呃……是。”

林纤澜想着他们同在名弦楼，出双入对，原本也该是有些绯闻的时候了，学校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无聊，名弦楼又是那么特殊的地方，云无心也是那么特殊的人，流言飞语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反而很奇怪云无心的大惊小怪。

怎么看，云无心都不像是怕绯闻的人吧。

不过当她随着云无心下车的时候，状况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

在大厅入口的左边，竖着大大的标语，上面写着——“败坏尧皇校风，林纤澜立刻滚出尧皇”。指挥护着标语牌的学生中，穿梭着几个挂了“卿”字徽章的女孩，她们一边组织着学生一浪一浪的喊口号，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她们的公主到来。

“那个叫文卿的女孩真是太会捣乱了。”云无心小声嘀咕了一句，让人惊惧的是这一声小小的嘀咕竟然都满怀杀气。

“你误会了，”林纤澜同样小声驳回，“这不是文卿授意的，如果是她，肯定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亲卫队的自发举动不是她一时一刻都能够控制的。”

“是吗……”云无心看了林纤澜一眼，嘴角难得地在这夜晚化出了一个笑容。

大厅入口的右边，也同样竖着大大的标语，写着，预祝云无心大人和林纤澜小姐演出顺利，为首的几个人林纤澜见过，就是上次在南花园为她和云无心喝彩的人，不过这次的规模跟上次完全不能相比，后面的人潮还在聚集，各个院系的都有，林纤澜从来没有想到，平时根本没怎么见着的云无心的粉丝，竟然会有这么多。

“让一下，让一下，我们要拍照。”

“胡说，明明是我们弦乐日报买断了我们弦乐系预选赛的全部报道权，请你们赶快离开。”

“什么，你们只是一个院系报纸，我们是尧皇最大的尧皇晨报，谁给你那个权利了？”

粉丝和亲卫队的对峙，互相指责，报纸记者和摄影师的抢地盘，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几乎是忽地一下，林纤澜被弄得头晕脑胀。

“阿尔萨斯，阿尔萨斯。”林纤澜手在空中挥了两下。

“我在这里，澜儿。”琴魂穿过人在林纤澜面前飘，“是有些混乱，等会演出开始了可能就会好了吧。”

听到林纤澜开口就叫阿尔萨斯，云无心狠狠握了握拳，不自觉地加大了放在林纤澜腰间的手的力量，林纤澜几乎是跌倒地往他怀里一靠，被他弄得一愣，云无心则没有看她，淡淡扔一句：“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什么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局面，是……我们造成的？”

“不然你以为一个弦乐系的预选赛，会云集这么多人吗？”

林纤澜什么都还没回答，只听铺天盖地的尖叫和欢呼，当然还参杂了咒骂从前方传过来，云无心和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厅的门口，云无心的粉丝和反对派的斗争在这一刻进入到了高潮，任何人之间都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就连身边的人都不一定听得清楚，可是他们都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每个人都如此，无论别人是否听得到。

现场的气氛狂热了起来，云无心将林纤澜护在前面缓缓朝里面走，时不时应付一下旁边的询问，林纤澜则很识时务地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云无心大人，昨晚林纤澜留宿307的事情是真的吗？你们难道不怕被风纪处处分？”居然启用了扩音喇叭，尧皇的学生真是疯狂地超乎林纤澜的想象。

“尧皇似乎不是一所高中，这位学妹多虑了。”云无心倒是对这种情况应付自如。

由于门口聚集的人太多，场面太混乱，云无心和林纤澜耽搁了十几分钟才进入到音乐厅。

“为什么不澄清？”林纤澜倚在云无心身上，低声问了一句。

“你以为澄清了他们就会相信？”云无心在林纤澜耳边呢喃，“他们只会认为是我是玩弄你，然后说什么都没做，推卸责任。”

“可是你真的不怕风纪处……”

“不要告诉我你是那么单纯的人，你会怕风纪处？记住，现在只有我全心的宠爱，才能让我的粉丝为你拉票。”

“云无心，你那么想让我以弦乐系冠军的身份进入决赛，到底是为什么？”

云无心的短暂地迷离了一下，冷冷哼了一声：“这个尧皇，没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一个人。”

林纤澜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是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帮我成为弦乐第一，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你以后会知道的。”云无心微微含笑的眸望向了选手席。

不远处，盛装的弦神——白雅惜，对云无心和林纤澜招了招手。

27　弦神

　满场穿梭的都是文卿和夜水寒的亲卫队，这些女孩工作起来非常的利索，现场很快就被安排妥当，而白雅惜身边，站了四个胸佩“白”字徽章的学生，与白雅惜同着白色校服，神色恭敬。

“你知道她吧？”云无心点头向白雅惜的方向行了个礼，浅声问着林纤澜。

“是的，白雅惜公主，弦乐系有弦神之称的女孩。”

云无心干净明澈的眼如月色波光般粼粼地动了动，游尘一样的话音落在半空中：“你听过她的演奏吗？”

“演奏？”

林纤澜不经意地顺着他的眼看下去。华灯晚照的云无心，更是美的惊人，那一瞬间她似乎能感觉到阿尔萨斯将暖调留给云无心时，所期待的那种复杂的柔情，如同轻软的羽毛缓缓落在手心，细致的俊美，顺着指尖，散发到整个空气之中。

这就是学校里传言的“美到无解”的男人啊……

“没有，弦乐系三大公主的演奏我都没有听过。”林纤澜转开目光回答，生怕这一瞬的惊艳，变成爬上脸颊的绯红。

“好吧，让我告诉你，雅惜将是你在弦乐系夺冠的最大对手，你最好用心，面对这个人，如果你状态不佳，无论我怎么给你拉票，你也无法获胜。”

“米洋学长没来？他为什么不来参加？”林纤澜顺口。

“二年级的时候，他输给白雅惜，就再也没有参加了。”米洋的演奏，林纤澜是在入学考的时候听过的，因此云无心的这个回答，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四壁的挂钟同时敲响了九点，大赛的主持人已经登台，前面还有一些开场的表演，大多是三位公主的亲卫队进行的拉票活动。

门口忽然是另一阵骚动，文卿和夜水寒同来了会场，刚好这时台上是文卿的亲卫队在为她进行拉票宣言，文卿看到只一笑，和夜水寒一起朝白雅惜那边走过去。

三位公主那边立刻成了整个音乐厅的焦点，相机不断地闪着光，校园各个报社的记者和摄影师争端进入了白热化。

林纤澜看向琴魂，得到的是蔚然到让人很安心的优雅笑容。

今夜的琴魂，尽管法力受损，不过看起来更加斗气盎然，是因为不想输给云无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云无心一眼，似乎对这出尘绝色的男子，他的痛惜和憎恨已经超脱了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大家安静！”会场忽然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现在时间九点十五分。按照惯例，在比赛开始之前，我们有幸邀请弦乐系的公主，为我们进行一场预演。今年轮到我们的弦神，白雅惜公主，为我们带来最美妙的夜之华章，她的演奏曲目是旷世名曲《风之幻想》，让我们用热烈的欢呼来迎接她的演奏，并准备好你们手上的选票，好吗？”

公主要演奏难度这么高的曲目，让观众都兴奋起来。

“白雅惜公主必胜。”

“公主万岁。”

“一定投票给公主。”

灯光追迫的舞台，随着下面一阵一阵的欢呼，渐次明亮起来，那个近乎神圣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她微微欠了欠身，不容侵犯的高贵，如碧青的圆月般洒下来，凌乱的碎末就像经过女神纤手，浸透了世代荣华，变成璞卓满地的辉煌。

林纤澜几乎不敢再抬头去仰视。

音乐厅短暂的喧嚣和欢呼预祝公主取得好成绩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起音，抬手的是萧瑟。

启幕铃般的开篇发出璀然破空的铿然一响，跟着后面的钢琴伴奏，随着这个起音，缓缓在空气中徘徊出婉转如夜莺的咏叹，几重华丽的伴音层叠地跟过来，在这盛宴的殿堂拨动了人心底的期盼。

起音之后，白雅惜的手指，轻灵地划过弦线，弓的末端似血红的苔藓玫瑰刺入弦音的深处，未经雕琢的水晶一样纯撤，仿佛在她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瞒得过她的眼，冷笑般的颤音表达的是一种漠然的掌控。

轻轻的烟笼慢调中，又是另一种《风之幻想》的风格，与自己的和琴魂的都不一样，这种弥漫着满场冷香的乐律，葬下少女的如梦似幻，撩人心境，却又显得那么事不关己。

白雅惜的音色，如神，冷眼巡世。

林纤澜静静的细聆，恍然意识到，这位弦神上次在弦乐系大厅，说自己的演奏听不出一种感情，一点也没错。音乐就是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潜意识和生活态度，就算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顺利不出一丝差错，自己的指端流泻出的不过只是一堆音符而已，这样的自己如何能与神级相抗？

林纤澜低下头，缩了缩肩，双手交叠地放在膝上，将校服的裙子抓出了一道浅浅的折痕。感觉到林纤澜的情绪，琴魂立刻半跪下来，将手覆在林纤澜的手上，催动法力萦绕了一股暖流注入林纤澜的意识之中。

云无心见状，皱着眉直直盯着琴魂，几近本能地双手一环将林纤澜从琴魂身边拉过来，紧紧抱住她。

28　天山泪

　风之幻想的换音阶的阶段，是曲子最难的地方，也是白雅惜演奏的高潮，那魂绕天籁的小提琴音，似袅袅轻烟顺着音阶的转换腾挪直上，有种细细密密的凉意，只沾在心头那么一点点。

仿若在孤烟直上入到云深顶端之时，刚才萦在心尖的那丝凉意，才如狂风吹散般豁然扩散开，风之幻想中，白雅惜就真的成了神。

勾弦落音，一曲完结。

林纤澜额上的发已经被冷汗黏在脸上。

“云无心学长！”

云无心美目含光，循着这个微弱的声音看向自己身边，琐碎而灰暗的音律仍然绕梁不绝，他知道林纤澜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

当年正指盛气的米洋，听到弦神的曲终时，也是一样的表情吧，米洋曾停了琴三个月之久，他可不希望林纤澜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放弃，破坏他完美的计划。

“请帮助我。”林纤澜声线顿挫。

云无心错愕。这不是他预料中的反应，他本想出各种方法逼迫林纤澜完成这场预选赛，然后动用自己的人气拉票，说不定有战胜弦神的希望，林纤澜竟然不用他的任何劝导，愿意自己去面对这样一个神级的存在吗？

“请帮助我。”林纤澜见云无心没有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就算是在你和阿尔萨斯近乎作弊的帮助之下，哪怕因为今天的演奏让我一辈子看不起自己，我也只想战胜她，只想在这一刻战胜她。所以，请帮助我。”

林纤澜苍白的脸上那仿若放弃一切的决绝，让云无心胸口似乎有一口气结在那里，他俊美的双眸映射抱在怀里这个单薄的身影，深黑的瞳中满是不置信。

没等云无心接话，琴魂就冲过来，急声阻止道：“不，澜儿，你要考虑好，那将塑造一个你在很长时间都无法超越的自己。”

“我知道。”

“不，你要知道的是，如果对手是弦神，你可以毫无顾忌承认差距慢慢努力，可是一旦这个对手变成自己，在今后踏下每一步伴随的痛苦，你有心理准备吗？”

“没有，但是我需要一个正视弦神的理由，现在就要。”

琴魂微微皱眉，覆在指尖的优雅，随着那银色长发的轻绕，如琴弦编出的护界，像要把林纤澜笼在里面。

云无心闻声掩嘴，不禁冷笑言道：“阿尔萨斯阁下，既然是她愿意，我们完全有能力做到，不是吗？”

“大人，”琴魂站起身来，面向着云无心，“有件事情，希望你搞清楚，战胜那个女孩，我就有能力为澜儿做到，不是我们！”

阿尔萨斯起身的那刻，云无心不敢确定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个银发翻飞，满身是执着守护的戾气的男子，还是不是那个一贯在他面前优雅沉默的琴魂。

轮到林纤澜登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以前的预选赛，公主都会在演奏之后提前离开，而今天三位公主一位都没有走，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公主亲卫队聚集在音乐厅里，不用说这都是因为林纤澜。

在七品居的那次预演，成了神话般的传说，刻录的原声带传往了各个院系，而没有现场听闻的人都不相信，这是林纤澜和云无心的合奏，那一刻交融的完美，是就算是米洋和云无心的多年默契，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因此，林纤澜的登台，让连那些刚才举着牌子的反对派，也都噤声。

与七品居那次一样，还是小提琴一个冷绝的起音，轻轻一晃，暗香四溢。冷音提琴如数九寒天的冰雪，无声坠落在一望无际的天山之夜，月影幽幽浮向空中，在云端晕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台下一片静默。这是在场的所有学生听过的最冷的曲调，双手翻飞在琴弦边的林纤澜也不例外。她知道这是琴魂的意识如上次演奏的风之幻想般悸动，乐律触动了他血红色的回忆，也同样感染到她的整颗心中，指尖的滑动多了一股责任和深情，那些她不认为自己曾经历过的美丽与毁灭，缓缓从她的琴弦中流出来，天山的圣洁之下，瑞雪普降。

单律的一个小段过后，钢琴声从叮咚的次配，渐渐跟了上来，虽然没有白雅惜的伴音那样大的规模，然而这钢琴的水准太高，似在这天山冰原的苦寒之地，谱出一袭耀眼的火红，绕在冰冷的天山之巅，顺势而下，暖调所过之处，瞬间夏莲含苞。

“果然完美了。”白雅惜不自主地低声呢喃了一句。

旁边的文卿紧张的抱着手，突然听到白雅惜这句话，双目一紧，眉端是不敢相信的绝望，她看了一眼这位在她心中几乎是能呼风唤雨的弦神，勾起笑容，心念一动，又是另一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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