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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倾澜-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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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时钟，叶倾澜知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今晚轮到老千看守，却不见他的影踪。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叶倾澜只能用自来水替原容与清洁了一下伤口。她检查了一下两人手上的铁链，非常结实，而且她也没有开锁的特殊技能，想要逃跑无疑是做梦，难怪董军对他们的看管并不很严。
即使隔着墙壁，仍然清晰地传来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表演般夸张的呻吟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小会儿，转眼呻吟声又起，甚至比刚才更激烈。
好在两人都疲乏到极致，连尴尬都懒得尴尬了。
原容与勉力睁开肿了一只的眼睛，说：“干嘛老盯着我看？你也知道我这人特别臭美，我可不想你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叶倾澜没有移开视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你也看到了，那个瘦猴身上没几两肉，能有什么力气？这些都是皮外伤，看起来虽然有点恐怖，但没伤到筋骨，不碍事的。”
叶倾澜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有没有伤到内脏，外表也看不出来。
“你嘴角都破了，少说话，休息吧。”
原容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却又忽然笑起来：“倾澜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和人打架，居然还让我打赢了！哈哈，你说我是不是挺有天赋的？”
她现在实在没有苦中作乐的心情，“对不起，我害得你……”她盯着他脸上脖子上的瘀伤，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倾澜，你怎么又哭了？”他紧张地看着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打赢了人生第一场架，抢回了戒指，很有成就感呢！”
虽说当下处境凶险，但一种称之为“自豪感”的东西还是在他心里油然而生。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叶倾澜垂着头闷不做声，目光久久地停在他指节红肿，不再完美的手上。
“我曾经祈求老天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可是没想到，老天虽然实现了我的愿望，却让我这个‘英雄’当得如此狼狈！”说完，原容与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可是，明天还要和老千打……”叶倾澜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
以她的经验，激烈运动的当天因为肾上腺激素猛增，人会特别兴奋。第二天则浑身酸痛无力，动也不想动。原容与目前或许感觉还好，可是，到了明天，会比现在难受许多倍。
“老千？瞧他那猥琐样，实力肯定很有限，说不定还不如石猴！”原容与乐观地说，“你放心，明天等着看我怎么教训他！”
叶倾澜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下头：“好。现在你赶紧休息吧，明天状态好一点。”
原容与答应一声，他实在筋疲力尽了，背靠橱柜闭上眼皮，很快就陷入昏蒙之中。
叶倾澜坐在他旁边，也合上双眼，但一丝睡意也没有。
她现在明白了，董军绑架他们，除了逃跑时需要人质保证安全，主要目的其实是折磨他们。他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恨异母弟弟邵京，恨这个社会，甚至恨天底下一切过得称心如意的人。看着他们受罪看着他们痛苦，董军就能获得一种变态的满足。
他找不到邵京，就把对邵京的恨转嫁到她身上，意外卷入的原容与被她拖累，反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那些拳脚本该打在她身上，却是原容与一一替她承受。
叶倾澜从来不曾陷入如此的绝境。即便当初邵京被埋在地震的废墟堆里，她也只是一心想着救人。不像此时此刻，她非常清楚，只要有自己存在，董军的恨就不会平息。原容与今天赢了石猴已经纯属侥幸，明天对老千呢？即便他命大，也赢了老千，后面还有两个男人等着……
叶倾澜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知道，这样一轮轮打下去，原容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被活活打死！他们早就杀过人，也不怕再多背一条人命。从绑匪的角度想，留下容易控制的女人，杀掉威胁大的男人，无疑是明智的做法。
只要她还活着，原容与的结局几乎就注定了……
想到这里，叶倾澜如坠冰窖，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不停地发抖，神智却格外清明。她原本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做出自杀这种懦弱行为，但是，她不能害死原容与，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而死，绝对不能！
她死了，董军仇恨的对象不存在了，原容与就有活下去的可能。何况，虽说董军声称五天后，他们安全逃走后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结果如何很难说，叶倾澜明白自己被绑架之后，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想到这里，叶倾澜越来越紧绷的心弦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碎裂开来，泪珠如断线般滚滚而下。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竟会这样黯淡收场。她才27岁，博士还没有毕业，还有那么多梦想没有时间实现，她还有母亲叶亭要照顾，她还没有机会和朋友们道别……
以前她总是感慨，人生不过百年，实在太短暂了，而黄金时间更短。她曾经想，如果科技不能延长寿命的话，能延长青春也好。假如活到80岁还能保持充沛的精力该有多好。然而到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也许让人类慢慢地老去，反而是造物主的仁慈。
衰老是人类走向死亡的过渡。当你发苍苍齿摇摇的时候，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看东西也看不清了，甚至百病缠身，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体力享受生活，身边的亲友也老的老，死的死。到那时再面对死亡，也许会比较容易接受吧。
反过来，健康充满活力，还不曾好好活过一遭的生命，如果被迫戛然而止，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她还这么年轻，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她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和遗憾，然而，她不能忍受自己被这些人渣侮辱蹂躏，更不能任由原容与被他们折磨到死……
她，其实已经别无选择……
叶倾澜伸出手，温柔地摩挲原容与脸上的青紫，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郑重的一吻。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容与，你要努力活下去。希望……来生还有缘分，让我再遇见你……我爱你！”
她停止抽泣，横下心，攒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朝墙壁撞去！
☆、莫离莫弃
第165章
电光石火的一霎间，有人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自己的胸膛硬生生接住她全力的一撞！
他的后背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撞上坚硬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同时手臂上的铁链也碰撞出声响。好在厨房的门关着，绑匪们已经熟睡，没人察觉厨房里的异状。
叶倾澜惊慌地睁开眼睛，看到原容与紧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头慢慢渗出。
“容与，你怎么样？啊？怎么样了？”她大急，伸出手检查他的胸口，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原容与却生气地拂开她的手。
他心口疼痛欲裂说不出话来，既是被她撞的，也是被她气的！过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说我怎么样？”
眼眸中迅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恶狠狠地瞪视着她，眼里的惊骇震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叶倾澜，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为了不让绑匪听见，他声线压得很低，已经完全嘶哑。
叶倾澜捂住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容与，对不起，我，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原容与哽咽地顿住，眼底一片血红，他粗重地喘息着，半晌，才继续厉声质问道：“在晓雾山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
闻言叶倾澜微微一怔，当即想起晓雾山那一夜他向她求婚时所说的话，他说他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先离开人世。
“你明明答应我的！难道你打算背信弃义？！”他指着她的手指不断地颤抖，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在抖个不停。
如果不是他突然惊醒，如果他来不及阻止……！原容与狠狠咬住嘴唇，用疼痛来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咽着说着“对不起”，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言语。
“在你……做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还能活下去吗？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说着，两道水痕从血红的眼眶里快速滑落，更多的泪水紧随其后。原容与也顾不上擦，哽着声音说：“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狠心的傻瓜！笨蛋！蠢材！猪脑子！”
他喋喋不休地骂着，叶倾澜实在受不了了，伸开双臂抱住他，伏在他胸口无声地哭泣。她曾经对自己发过誓，余生的时光里会好好补偿他，却……没有做到。
原容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终于心软，抬起手抚摸她的发心，喟然而叹：“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
“我是一个男人，就让我做一回男人应该做的事吧，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他抱着她，柔声说，“我希望……你能信任我，依靠我。”
叶倾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她自幼聪慧，学业上罕有对手，而且身体素质出众，精力和体力都不输寻常男性。因此叶倾澜对男强女弱的社会现实向来嗤之以鼻，也没有对男性的依赖心理，总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尤其面对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原容与，她自然而然有一种需要照顾对方的心态。
她怎么也想不到，平常划一道小口子都要大呼小叫的大少爷，居然为了保护她，站出来和人拼命！她知道他对自己用情颇深，却不知道他竟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感动，震撼，歉疚……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容与，我……相信你，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我保证！”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的唇覆上她的，她迅速回应。很快，他们尝到了泪水又咸又苦的滋味，来自他，也来自她。两个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这是一个与□□无关的吻，他们用唇与唇交流的方式，安抚彼此的恐惧和绝望，慰藉彼此痛苦的灵魂，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向对方倾诉不离不弃的承诺。
隔壁的□□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此时此刻，大千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紧紧偎依。
“倾澜，你要对我有信心。”原容与细心地用手指帮她梳理凌乱的长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在我妈肚里呆了7个月就出生了，一直住在医院保温箱里。好几次医生都说我不行了，我现在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我相信你。”
她伏他怀里，耳畔传来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声，一股暖流在她胸中缓缓流过，带给她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的心渐渐安定。
她不再害怕，也不再颤抖——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他在她身旁，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算……黄路上携手同行，又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你再忍耐一阵子，我相信一定会出现转机，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原容与无比认真地说，“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叶倾澜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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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刑侦大队的老何接待了两名令他头疼的报案人——远智集团的齐北江和林锐峰，两位的头衔都是助理。据他们的说法，远智的少东原容与突然失踪。
因为一年前的王瑞丰绑架案，老何有幸亲自跟这位原大少打过交道，印象十分的“深刻”。很快，老何又从林锐峰的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叶倾澜。
“昨天下午的活动结束之后，原先生没有坐我的车，自己上了叶小姐的车，我是说叶倾澜小姐。今天我怎么联络原先生都联络不上，手机打不通，电邮什么的也试过。原先生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过，都说没看见原先生。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报警。”
老何一边信手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充当谈话记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原先生和这位叶小姐是什么关系呀？”
林锐峰和齐北江对视了一眼，似乎有点拿不准。林锐峰迟疑地回答：“……男女朋友关系。”
“也许是他们两人不希望被人打扰呢？”老何迅速抬起头瞟了他们一眼，眼神意有所指。
哼！一男一女幽会还能有什么事？这也用得着报案？浪费纳税人的钱！
“可能性不大。”林锐峰想了想，还是摇头，“原先生今天下午还安排了重要的会面。他昨天走的时候还交代我们要把今天下午的会面安排妥当。原先生不会无缘无故缺席的，至少也该通知我们一声。”
“你说原先生昨天下午上了叶小姐的车，之后他还有没有联络过你们？”
两人一起摇头。
“那叶小姐那里呢？你们有没有找过？”
“找过，叶小姐也不见了。她室友说她昨晚没有回宿舍，我们打过她的手机好几次，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也就是说两个人一起‘失踪’了？”老何露出一脸“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年轻人嘛，一时冲动忘了时间，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等看再说，好吧？”
“那怎么行！警察同志……”
老何打断林锐峰：“你们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也没办法，我们的规定就是失踪满48小时之后才能立案。你们还是再等等吧。”
齐北江试图说情：“同志，原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原先生的父亲今天正好出差，人应该还在路上，我们也不敢打扰他。您看能不能破个例？麻烦您了。”
老何心想，对于家属来说，谁的情况不特殊啊？这些个有钱人，总以为自个儿比别人金贵！
老何心里再不满，也不敢轻易得罪远智集团的人，于是便退了一步：“这样吧，那位叶小姐开什么样的车，车牌你们知道吗？我可以查查，看有没有出什么意外事故。”
林锐峰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叶倾澜的车牌号码。
半小时后，一个年轻的警察进屋在老何耳边低语了几句，老何的脸色顿时变了。
“两小时前接到报告，在XX路发现一辆被弃的红色马自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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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负责看守的是看似还未成年的虎子。他搬了个马扎坐下，手里捧了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叶倾澜偷瞄了一眼封皮，居然是日本漫画！
通过昨天的观察，叶倾澜发现这个少年可能因为年纪尚小，不像石猴和老千那么贪婪好色，而董军看向他的目光似乎也多了几分柔和。所以叶倾澜决定选择虎子作为突破口。
她试着跟他聊天：“你叫虎子吧？今年多大了？”
“十五。”虎子正看得入神，头也不抬地回答她。
才十五岁？！叶倾澜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这年纪不应该正在学校备战中考吗？
虎子有一张方方的国字脸，骨骼高大粗壮，上嘴唇长着绒毛般的胡须。看起来挺憨厚的，如果穿上校服和普通的中学生也没什么差别。他小小年纪怎么会跟这些十恶不赦的罪犯混在一起？
“才十五岁？你长得好高啊，将来身高一定超过1米9！”叶倾澜心里疑惑，脸上却尽量保持亲切的笑容。
受到夸奖的虎子立马一脸自豪：“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也这么说！我现在1米84，长到1米95不成问题！如果不是退学，我现在肯定加入学校篮球队了！”
“原来你喜欢打篮球，一定打得很好吧？不能参加校队太可惜了！”叶倾澜耐心地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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