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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倾澜-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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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滟翻了个朝天白眼:“装什么装!”

“原少……”女郎眼神愈发哀楚可怜,声音颤抖得好似风中的小白花。

原容与用眼角瞅瞅坐在地上的女郎,转头对正在上菜的服务小姐说:“去叫救护车。”

“救护车?!”女郎惊吓过度,抽噎声猛然哽住。

原容与看也不看她,神闲气定地继续品茶,“半天不起来,我看是半身不遂了吧?”

女郎灰溜溜地爬起来,身上的灰也不敢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夺路而逃。黄滟笑得那个得意啊,现在她和原容与之间就隔着一个碍事的人——那个姓林的助理。

“林助理,能不能跟你换个座位?人家想照顾容与吃饭呢。”黄滟如丝的媚眼在林锐峰身上一个劲地瞟啊瞟。

林锐峰置若罔闻,肚里冷笑:照顾原总是我的责任,连我的饭碗都敢抢!

黄滟碰了个软钉子依然面不改色,隔着林锐峰把原容与面前的空碟子拿到手,开始用公筷夹菜,然后又把装满菜的碟子隔着林锐峰递到原容与面前,声音柔得可以掐出水:“容与,你才下飞机一定饿坏了吧?虽说这菜不上档次,但总比飞机上的饭菜强,你先凑合着吃些。”

林锐峰被她搅得没法吃饭,黄滟视而不见,照样隔着他给原容与递这递那。

原容与既不动筷,也不说话,只淡淡地瞥了自己的助理一眼。林锐峰马上领会了老板的意思,当即清清嗓子,对黄滟说:“黄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原总有洁癖,从不吃‘外人’动过的饭菜。”他刻意强调“外人”两个字。

黄滟一下子傻愣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同一桌的张子梅趁机拿起原容与面前的碟子,随手招来一个服务生,吩咐他:“把这些全倒了,重新换个干净的碟子。”

黄滟银牙紧咬,恶狠狠地瞪向张子梅,张子梅也毫不示弱。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较上了劲,一时火花四溅。

任晓清冷笑着在叶倾澜耳边说:“这两人可全有男朋友,张子梅都快结婚的人了,也紧赶着上去犯贱!”

叶倾澜只能笑笑,未予置评。

这时,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前来敬酒。伴郎是齐木的堂弟,还在念本科,伴娘则是新娘田梦的妹妹田露,跟姐姐长得很像,也是个娇小玲珑的浅黑美人。

先敬原容与那一桌。原容与站起身,随口客套两句,喝了一杯果汁,算是给新人面子。新郎新娘不敢偷工减料,各自满饮一杯干红。

敬完酒,伴娘田露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原容与看,简直迈不动步了。她姐姐抓住她的手,硬把她拽走。

新郎新娘一走近,叶倾澜他们这桌纷纷站起来,举起手中杯。叶倾澜因为要开车,也以果汁代酒,任晓清孕妇一名,自然pass,胡毅倒是很干脆地喝下一整杯白酒——他做销售这三年别的不说,酒量算彻底练出来了。

新娘田梦站在丈夫旁边始终保持优雅的微笑,不怎么开口。叶倾澜发现她的目光似乎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禁暗自奇怪,便也朝田梦笑了笑。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齐木高中班的班长,还送过他一个礼物,对吧?”田梦出人意料地忽然开口。

叶倾澜讶然:“礼物?我不记得送过齐木什么礼物。”

围观者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有志一同地露出“原来还有黑历史啊”的恍然。要知道,无聊的婚宴上最有趣的角色就是这类有着“前女友”或者“前男友”身份的人,何况,这位“前女友”还这么漂亮出众!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

原容与放下茶杯,左手托腮,黑眸闪亮,一副等待好戏开锣的模样。就连林锐峰也停下了手中筷子,虽没转身,但也竖起了耳朵。

齐木笑容顿敛,转头瞥了新婚妻子一眼,隐含警告的成分。田梦却仿佛没看见丈夫的眼神,继续笑着说:“叶小姐你忘了么?是一本韦氏大辞典呀,扉页还签着你的名字呢。阿木可宝贝了,有一回我不小心把咖啡溅到书皮上,把他心疼坏了!”

韦氏大辞典?

叶倾澜想起来了。高一那年圣诞节班主任突发奇想,要每个同学准备一份圣诞礼物,然后交换礼物。至于谁拿到谁的礼物,由随机抽号决定。叶倾澜记得自己抽到了一个女生准备的瓷娃娃玩偶,而她自己准备的韦氏大辞典不知被谁抽中了,她也没特意打听。

“齐太太,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那是高中时的一次班级活动,大家交换圣诞礼物,齐木‘偶然’抽中了我准备的礼物,我抽中的则是其他人的礼物。”她刻意强调“偶然”两字。

叶倾澜以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扫,正好对上斜对面原容与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目光,一双灵活善睐的黑眸瞅定她,分明在说:真的是“偶然”吗?有这么巧合的事?哼,我可要好好调查调查!

田梦深深地审视她,似乎想要判断她是否撒谎。叶倾澜无声回视,目光坚定坦荡。

偏在此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要我说哪,齐太太你就不该太较真!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谁还没点儿过去呀?”

叶倾澜目光骤然变冷,迎上黄滟那张假惺惺的笑脸——黄滟这么一说,分明就是想坐实她的罪名!

果然,新娘子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阴云密布。叶倾澜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喝这喜酒,可千万别搅了齐木的洞房花烛!

另一张桌子的原容与一边老神在在地看戏,一边笑容可掬地将手指点向自己的鼻尖。这是在告诉她:救场的人在这儿呢,快来求我吧。

叶倾澜咬紧下唇正想开口,旁边的任晓清忽然冷嗤一声,对田梦说:“我这人说话不爱拐弯,冒昧奉劝齐太太一句,捡到便宜就偷着乐吧,整天胡猜乱想没事找事,这不是把自个儿的男人往外推么?”

此言一出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新娘被她一呛,重重妆容之后的面色红了又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公:“阿木……”

齐木冷肃着一张脸,先对叶倾澜欠了欠身,说句“非常抱歉”,然后淡淡地瞅了眼妻子,半句解释也没有,只对田梦说:“走吧,下一桌还在等我们。”说完,丢下一群看戏还没看过瘾的观众,率先迈动脚步。

田梦愣了两秒,随即跟上丈夫的步伐。被姐姐拽着走的田露没有防备,脚下踉跄了一步,险险站稳,她一双漂亮的眼眸依旧盯牢原容与的方位,恋恋不舍。

快走到下一桌时,田梦回转头,再度瞟向叶倾澜,眼里全是防备。

叶倾澜心知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多说无益,便敛下目光,心中暗叹。

“不遭人妒是庸才!”任晓清摇头感慨道,“说实话倾澜,我真不知道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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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客人散掉大半,剩下一些关系亲近的没走,接下来还有参观新房以及闹洞房这些余兴节目。

叶倾澜想走,又怕任晓清想去看新房,贾大夫临走把老婆托付给她照顾,她有义务把准妈妈安全送回家。任晓清倒没让她为难,直说自己累,想直接回去休息。叶倾澜便扶她上了自己的车。

发动引擎之前,她给原容与发了条手机短信:我先送任晓清回家,方便的话,一小时后,和平南街的公寓见。

很快她得到原容与的回复:不见不散。外加一个笑脸符号。

叶倾澜凝视着那个“笑脸”,不禁有些失神。任晓清好奇地问:“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给谁发短信呢?”

“没什么。”叶倾澜摇摇头,询问任晓清家庭地址,然后发动引擎。

汽车驶出酒店停车场拐入主干道。叶倾澜一边换挡,一边主动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谈到孩子,果然成功把准妈妈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任晓清琐琐碎碎说了一大堆,叶倾澜半心半意地听着。

任晓清忽然重重叹气,叶倾澜问她怎么了,任晓清面露忧色:“本来不想说的,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其实……我偷偷在老贾他们医院做了B超,这孩子……”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是个女孩。”

“女孩……很贴心啊。”叶倾澜疑惑地问,“难道贾大夫想要个男孩?”

“……唉,我老公倒没说什么,可公婆是农村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如果知道这一胎是女的,非逼我打胎不可。”

叶倾澜吃了一惊:“怎么可以?!”

“我当然不会作孽打掉自己的亲骨肉!”任晓清用力摇了摇头,“现在还瞒着公婆,一旦孩子生下来……只怕家里就鸡犬不宁了。我是公务员,超生就要丢饭碗。我怕公婆到时候逼我辞职生二胎。哼,做梦!大不了离婚不过了!”

叶倾澜静默了一分钟:“你现在跟公婆住一起?”

“好几年前就在乡下老家给他们盖了新楼房,可条件到底比不上城里,老头老太一年倒有八个月住我们家。他们年纪大了整天不是腰疼就是腿疼,家务活也不能指望他们,我每天下了班还要匆匆忙忙买菜做饭洗衣服。”

任晓清苦笑:“唉,有时早上躺在床上睁开眼,想想今天一整天要做的事,我就压根不想起床。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有什么乐趣呢?还有,自己干嘛要结婚?我又不靠男人养活,难道就纯粹为了伺候男人,顺带还要伺候他爹妈?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来还债的呀?”

听了老同学的话,叶倾澜心中唏嘘,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斟酌了半晌才说:“你跟贾大夫说说,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以后还有孩子,你一个人怎么吃得消?要不,请个保姆吧。”

“早说了,老头老太舍不得,说什么也不同意。反正有我这个免费的保姆伺候着,干吗还花钱去外面找呀?要说老头老太节俭吧,他们对自己可大方呢,成天价人参鸡汤补着,花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老贾也没办法,孝子嘛。”

任晓清深有感触地说:“要不是结了婚我还不知道,有些父母一心为孩子着想,生怕孩子过不好,可也有些父母,生孩子就像投资,养大孩子是要孩子回报的。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清……”

对上叶倾澜同情的眼神,任晓清洒然一笑,自嘲道:“瞧我,好端端的跟你说些扫兴的话!不说这些了,聊聊你吧。”

叶倾澜一怔:“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任晓清假意板起脸瞪她:“刚才在酒席上没好意思直接问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要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

“原容与呗!还能是啥?”任晓清一针见血,“原大少自打一进门,饭也不肯吃一口,话也不多说一句,两只眼睛就钉牢你不放,其他全是浮云!你可别骗我说今儿你俩头一回见面!”

叶倾澜垂落眼帘,停了会儿才避重就轻地说:“……远智集团有个建设项目是我们组负责设计的。”

“嗬!你倒真沉得住气,在我们面前一字不提!”任晓清直截了当地说,“我看哪,原容与分明对你余情未了,你不正好单身吗?干脆主动出击,跟他来个旧情复燃破镜重圆!”

☆、今非昔比3

第145章

叶倾澜别转视线,胡乱应付道:“别胡说。”

“你害什么臊呀?”任晓清拿眼白瞥她,“叶倾澜,我可跟你说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瞧瞧黄滟那不要脸的,都恨不得去捧人家的臭脚了!还有齐木那个老婆,一肚子小心眼,生怕你抢她老公,还真把齐木当个人物呢!她也不想想,跟原容与一比,齐木就是个……”

她比划着自己的小指甲盖,一脸鄙夷。过了几分钟,她又轻笑一声,说:“田梦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齐木高中时肯定暗恋过你。你不知道,高考前有一次我看到齐木在你座位上呆坐了很长时间,教室里就他一个人。后来报志愿的时候才知道齐木报了香港大学,他本来打算报E大的。”

叶倾澜愣了,随即说:“牵强附会!这种事不能乱说。”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齐木都已经结婚了。”任晓清笑笑,“你还是一心扑在原容与身上吧。”

“晓清,我和原容与高中时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你别想歪了。”

“得了吧!长眼睛的都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时间比看黑板还多呢!你们只是没捅破窗户纸而已!”任晓清清了清嗓子,“倾澜,我跟你说正经的,初恋最难忘,追求原容与的女人再多再漂亮,也代替不了你在他心里的特殊地位。这么大好的机会掉你头上了,你还不抓紧喽?”

叶倾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晓清,我怎么记得高中时你挺讨厌原容与的?”

高中时任晓清骂原容与的一句话令她印象特别深刻:癞□□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叶倾澜好生奇怪,生就一副好皮囊的原容与在自己同桌眼里,怎么就跟那癞皮□□画上了等号?

任晓清被她揭穿老底,难得地露出了羞惭之色,半天才说:“快别提了,我那不是年幼无知嘛!……再说了,当年班里讨厌他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现在还不是个个想巴结他!”

叶倾澜确实没想到,今晚的婚宴上自己的这些昔日同窗们居然迎接原容与有如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想当年他在班上可没这么受欢迎,甚至是大家排挤冷落的对象。

叶倾澜他们年级有九个班,她所在的一班是重点班,由中考成绩排在年级前四十名的学生组成,重点班的师资配备是最强的。二班到九班是普通班。由于学校搞“创收”,录取了一些没有达到一中录取线的学生,年级主任统一把他们编入九班。因此九班名义上是普通班,但在大家眼里就是差生班、放牛班。

黄滟当年就是因为分数不够,父母掏钱把她送进一中,编在九班。原容与也是靠走后门上的一中,但他有一个望子成龙心切,又神通广大的老爸,不仅把他送进一中,还送进了重点班,成为重点班里唯一一个“假货”。

作为升学压力巨大的重点高中,E城一中的座右铭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要书读得好,一好百好大家好。而这些凭真本事考进一中的尖子生们,自然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花钱走后门混进学校的差生。

不出大家所料,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原容与就以绝对“优势”获得班级倒数第一。期末考试他虽然缩短与倒数第二的差距,但仍毫无悬念地吊车尾。

重点班实行末位淘汰制,即每隔半学年“新陈代谢”一次,就是将期中期末两次考试成绩相加,总排名倒数第一的学生被淘汰出重点班,降级到普通班,而普通班之中年级总分第一的学生则晋级到重点班。

一班的学生大都以为总算可以把这个滥竽充数的“假货”清除出班了,班主任却以原容与是“特长生”为由留下了他,淘汰掉倒数第二名。

这件事在一班引起了普遍气愤。什么“特长生”啊,原容与唱歌唱得好,是学校合唱团成员,可也算不上专业水准。分明就是老师收了他老爸给的好处,包庇他!而且,原容与除了英语成绩过得去,哪一门功课都很烂,连住学校宿舍也要保姆跟来伺候着,简直就是纨绔子弟酒囊饭袋的真实写照!

十几岁的小孩儿,学习又好,是老师和父母眼中的天之骄子,个个清高自诩,眼里揉不得沙子。无论班主任如何做思想工作,原容与在班里仍然受到同学的普遍排斥。

男生对他避之不及,仿佛学习不好也会传染似的,唯恐自己被差生给“带坏”了,女生也瞧不起他,只有放牛班某些“胸大无脑”“自甘堕落”的女生,譬如黄滟,才会没品地贪图他家有钱又生了一副迷惑人的俊俏模样。

谁又能预见到十年之后的今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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