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在这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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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那么容易饿死？”他失笑，打开盒饭，红烧茄子的盖饭，两份都是一样的。

近来管盈买回来的饭都是盖饭，口味差不多，换着品种，应该是看准了一家，按照菜单一个一个要的，这样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都是别人照顾她，她怎么会照顾人呢？不过这次倒也怪不得别的，知道他不喜欢吃茄子的人并不多，花晓是一个，因为她给他做过饭。他小心眼地不想让管盈了解他的口味，本来没有下去吃饭的动力，现在也有了，合上盖子起身，只是淡淡说：“你自己吃吧，吃不下的就扔掉，我没什么胃口，出去转一圈。”

管盈用无辜而受伤的目光盯着他，追随着他的身影，他佯装不知，继续往外走，都已经快出了公司大门，她才从里面跑出来，喊：“学长，你到底要我怎样？”小姑娘嗓门自来就小，嚷起来也不大，没什么气势。

他回头，脸上全是无奈之色，直接问她：“管管，我和花晓分手，才不到半年，如果这个时候我就接受你，你觉得我值得你好好对待吗？”

“这……”管盈愣了一下，但脑子转得也快，“我是我，她是她，这是没有关系的啊，我不在乎！”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是拿自己有办法的吧，”他淡淡苦笑出来，“我可能属于有一点缺陷的人，我拿自己没办法，所以，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了，行吗？”

他在街面上转了一圈，吃了一碗面，面汤热乎乎的蒸汽笼罩在脸上，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他们第一次之前，吃的也是面条……真是太容易想起她了！这时候的晚上也是闷热得可以，不宜久留，返回公司，已经没人了，回到自己的座位，开电脑整理这几天做的新的策划案，有点困了就去洗把脸，在旁边的长沙发里睡觉，这段时间一直如此。他以前读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在失去女主角之后，通常比较害怕夜晚，他就没有这个感觉，因为无论白天黑夜，他不过是在思念她罢了，梦里面，会梦到两个人的胶缠，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去成空，面对眼前的黑暗，也会觉得心像个黑洞一样无法填满。但是不可怕，他都可以坦然面对，他就想要这样，一直想念着她，哪怕是一辈子的孤寂。

害怕夜晚的人，是花晓，白天可以强迫自己上课听讲，忙班里的事情，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写她的小说，为她虚构的人物喜怒哀乐，不必面对如此不堪的自己。可是每到晚上，夜深人静，她必须和所有人一样躺在床上逼自己入睡，脑子不受控制，他的笑，他的哀伤，他的声音，他拥抱着她入眠的那些时光，去而不返，情何以堪！

是那么想念，他陪她度过了太多岁月，走到哪里都无处逃遁，每走一步，每看到一样东西，都会想起他，然后苦涩就涌上心头。这是习惯，其实也是自己不想走出来，她好像就是这样的人，陷在一个坑里面就不愿意爬出来，再多的痛苦也无所谓。可是她哭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哭出来，发泄出来，也是对痛苦的缓解，她不能那样放过自己，她想他，想到缩在被子里战抖，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不能联系，不能原谅自己，她宁愿程逸可以再找到比她对他好，能让他再次动心的女孩，这样她就再也没有侥幸的可能，真正品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她希望他的幸福，建立在她的不幸之上，这样她才能洗清自己的罪恶！

她近来越来越瘦，宿舍里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忍，她却活得浑然不觉，每天早晨爬起来，穿件衣服洗把脸就去上课，没课也去上自习，大四不考研的生活本来是轻松的，却被她过出许多火药味。打扮什么的是更加没心情，她的头发从上大学开始就留起来，而今已经是快要垂到腰了，没心情打理，毛毛躁躁披在肩上，中学的时候，就是喜欢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打扮也是偏中性的，青春期过去，性别也回归了。她有时候想想，也觉得程逸很不容易，他明明就很爱她长发，却几乎从来没说过，假小子一样的人，他也一样爱。

时间也不知道是快是慢，她每天近乎麻木地周而复始，天气一点点凉了下去，她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偶尔觉得冷，第二天早晨又不记得该换。这天上午没有课，她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就在就近的自习室读，一上午的时间这样过去，抱着书打算到食堂吃顿饭，横穿过一个组织活动的小广场，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嫂子？姐姐！花晓姐姐！”祁展还了三个称呼，才把她叫住。

花晓回头看着这漂亮的男孩子朝自己走过来，报以微笑。祁展念高中的时候，学校在她们大学附近，以前就曾经有过两次和她偶遇，那时她作为嫂子请他吃过米线之类的，顺便鼓励他要勇敢追求梦想。而今他成功扭过家人进入C医大，学的是他很喜欢的心理学，入学一个多月，正是兴奋的时候，今天刚好来这边参加一个活动，想着这么大的好消息还没跟支持他的嫂子交流，活动结束刚要打电话，就看到人了。

他这一厢欢天喜地报着喜，花晓看着他，就明白他肯定是不知道自己和程逸分手的事情，他拉她到学校外面，一定要请她吃大餐，她一直都有点木木的，就被拉进了一家西餐厅。她现在当然不再害怕吃西餐，刀叉用得很溜，也是为了程逸来着！

“姐姐，敬你一杯，要不是你一直鼓励我，我有可能就坚持不到今天了！”他端起红酒，和她碰杯，“对了，我三哥什么时候过来啊？他来了咱们再一起吃个饭，他现在是不是太忙了？我暑假里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跟我庆祝庆祝，他都没时间！他这样忙，还有时间跟你沟通感情吗？”

猝不及防地提到程逸，花晓手一抖，叉子差点没拿住，她抬起头看看窗外，说：“祁展，我和程逸，分手了。”

祁展的叉子，也差点没拿住，吃惊地盯着她问：“为什么啊？因为我二姨不同意？还是因为他太忙了忽略你？”

她摇摇头，说：“是我的错，我没资格再跟他在一起。”

祁展完全懵懂，愣愣的，也忘了继续吃东西。

她再摇摇头，端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问：“你刚才说你二姨不同意？”

“嗯，我听我妈说的，二姨好像是一直不太喜欢你，觉得你各方面都不如三哥吧，你家里好像也是一个原因，我没弄太明白，不过我一直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祁展发觉自己话说得太直了，最后又表明立场。

原来他家里也不同意，他从来没让她知道过！她抬着下巴看窗外，Y市这个地方的秋天，不如G市那样的北方城市来得冷凛，却自有一种凄凉之感，她就这么看着，这悲伤，无法排遣，也不需排遣……

对面祁展看着她扬着下巴的样子，因为瘦，下巴显得尖尖细细，长发顺着脸侧垂下去，这个画面他为什么忽然感觉似曾相识？“姐姐，你是不是扮过美人鱼？”他终于把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那时候他们高中毕业，她和他分手，他曾经在海洋公园，看到她在水里抽筋，然后默默流眼泪……她从未见过他掉泪，那是怎样让人动容的力量？她听着祁展冒冒失失的转述，似乎就能看到那一年他脸上的泪痕。那么现在呢？她再一次没良心地离开他，他会不会又为她掉了眼泪？她不愿他有丝毫痛苦，却也不能回去他身边，因为那实在是太容易就对自己产生了饶恕。

程逸，我该怎么办啊？你能不能让自己过好一点？眼泪终于掉下来，仿佛是还给他的，这么长时间的思念，化成的泪水也不会是珍珠，只是更苦涩的液体罢了！

对面，祁展傻愣愣地看着她，不敢说话了。

夜深了，写字间里黑漆漆一片，只剩一盏台灯，程逸结束一天的工作，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打算关机，鬼使神差地，光标却又移到了QQ上面，点击登录。她的头像，在这个时间当然是灰着的，她有可能在线的时候，他都不敢上线的，怕面对她亮着的头像会忍不住想说话。亲爱，曾经那么亲近的人，而今竟到了这一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那天他挽留她，如果他可以帮她走过那一关，陪她面对这个选择，今天会不会不一样？明明知道那是最正确的决定，可对于那个大义凛然的决定，他还是后悔了，如果重来，他一定不会放掉她，哪怕是她永远不甘心，她恨他，也不要放掉了！

手指抚在屏幕，她头像的位置，轻轻摩擦，留恋不舍。

忽然“嘀嘀”的对话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情绪，有人呼唤他，右下角的头像闪烁，他心里一惊，竟然是阮茉香！不过既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会是特意要跟他说什么的。

“在啊？”阮茉香好像也不是特意有事的样子。

“嗯，最近还好？”他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却还忍不住想跟她多聊。

“行了吧程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蹦出来他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开始就知道！”

他有那么一点吃惊，半天没能回应。

那边又冒出来一句：“你别害怕，我不跟你打听陆若言的情况，作为交换，你也别问我花晓的情况，她不让我说。”

他心底里，忽然对阮茉香生出一种天涯沦落人的情愫，打了个“嗯”。

“她那个人啊，又固执又倔，还爱自讨苦吃！”

对话窗口上出现这句话之后，他盯着一遍遍看，阮茉香忽然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想给他什么暗示？她说得一点没错，花晓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这样的人啊，怎么让他放心得下？他恍然发现自己是太过信任温良，如果他不能让她过得好过得快乐呢？如果他根本就摆不平她和她妈妈之间的问题呢？可是这问题他要过问吗？阮茉香突然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回过神来，她的头像已经暗了，好像是点到为止的一种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我太心急说番外的事情，搞得大家好像是误会纠结已经结束了，其实……我说月底完结，就是还有大概十章才能完结，所以……

大家还是继续发表意见吧，想要什么样的番外？

64

64、牵挂　。。。

放寒假之前，花晓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吓人了，她猛吃了一段时间，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总算是长上来一点肉，头发也去修了修，整个人收拾整齐了，才鼓起勇气回家。她忽然觉得现在也挺好，她终于不用在想到家的时候在心里加上引号了，就算是条件大不如前，有家的感觉就是很好！

她是想过有可能偶遇温良的，那必然是一场尴尬，而在她内心更大的诱惑还是偶遇程逸，尽管他不会回家几天的。不过回来这么多天这些都没发生，她过得平平静静，她妈妈自离婚之后，被她一个表姨拐带着迷上了绣十字绣。她妈妈年轻时候就是以手巧著称，这些年都没有用武之地，这一下有了活，绣得废寝忘食，她在电话里就知道了，绣了还能拿出去买，收入很不错。后来两个人就觉得倒不如开一家十字绣的店铺，拿出钱来合伙，又是找地方装修又是找货源进货，倒是忙得红红火火的，她回来的时候，店刚开张不久，妈妈整天在店里待着，她还要做了饭送过去。

不过看到妈妈有新的生活，她倒是挺开心的，忙归忙，年根上娘俩去给她爸爸上坟烧纸，这些年从没像今年这样心情舒畅。又去逛街，一人置办了一身喜气洋洋的新衣服，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大街上，花晓在学校一直不太好的脸色，也有转回来的迹象。

今年，程逸其实也好好回家来过了个年。他爸爸来年有升迁税务厅的机会，现在正是运筹帷幄的时候，没什么空理他。他妈妈貌似闲话间说起温良离婚的事情，温良仍然是公安局长，他们都不知道离婚后花晓的妈妈去做什么了，更不了解花晓的情况。苏家妍因为不待见花晓，说了这事情之后，看看他没多问，心里只想着他们最好是已经分手了。

年初五，阮茉香约花晓出去唱歌，也叫上了姚美意，场子属于她表哥罩着的，雷杰带过去，没人敢跟她们算钱，她们开了豪华小包，又叫了许多啤酒，三个人都偏爱忧伤系的歌，哼哼唧唧一个下午。花晓想起高中毕业的时候，徐佳佳喊她出去唱歌，尽唱些失恋歌曲她还受不了，曾几何时自己就也变成了这样！

“没看你脸上，张扬过哀伤，那是种多么寂寞的倔强，你拆了城墙让我去流浪，在原地等我把自己捆绑。你没说你也会软弱，需要依赖我，我就装不晓得，自由移动自我地过。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想见不能见最痛。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我的微笑都假了，灵魂像飘浮着你在就好了。我发誓不让你等候，陪你做想做的无论什么，我越来越像贝壳，怕心被人触碰你回来那就好了。能重来那就好了！”花晓抱着麦克风以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哼唱着，豪华包房里音响设备好，随便唱一唱效果就不错，不过阮茉香和姚美意却集体听不下去了。

“再帮我点一遍《会呼吸的痛》！”花晓多喝了一点，借着酒劲任性，她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都喝不醉了，喝醉也需要心情，只有借酒浇愁才特别容易醉的！

“喂，咱带这样的吗？按住了一首歌唱起来没完了！”姚美意等着下面一首，等了许久了，实在是煎熬。

阮茉香也上来帮腔：“晓晓，别唱了，你看不出来这歌是唱给死去的恋人的吗？你是想咒程逸嗝屁着凉是怎么的？”

她一下就不干了，放下麦追着茉香打：“你再胡说八道！嘴巴积点德行不行？”

阮茉香躲了两下，回身抓住她两只手，说：“晓晓，何苦硬撑呢？实在难过，就回去找他吧，我给你牵线搭桥，嗯？”

花晓看看她，一下子就失了力气，诺诺开口：“这哪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我都已经那么伤害他了，再找他，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蛋了！就是他肯原谅，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了！如果当初，不是那么糊涂，如果我能早点明白，哪怕是挽留他一下呢！”她感觉脑子混沌地疼，没法想下去了。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不是最重要的吗？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啊？要是让我选，我还说如果当初我没被陆若言色诱了才好呢！”阮茉香翻翻白眼，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能好好把握那一段感情，就好了。

这时候姚美意高亢的声音在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KTV的结构和装修通常都非常诡异，特别是这一个，楼道墙面尽用镜子，好像是故意要让人迷路。三个女生唱完已经是天擦黑的时候了，楼道里明亮的灯光更显得这里好像迷宫，阮茉香拉着花晓跟在服务的小帅哥身后，七拐八拐认真往外走，姚美意殿后。姚美意在经过一个拐弯的时候，清清楚楚在镜子里看到了程逸和陆若言一闪而过的身影，立刻四处张望，可是镜子这么多，也判断不出他们在哪里，等到前面两位发现她不对劲时，她到底还是不能大公无私，只能推说找不到方向了。而程逸和陆若言，明天就打算回北京，今天被几个高中同学叫出来玩，结束了从另一侧楼梯下楼，光影转换，什么画面都没扑捉到。

好不容易脱离迷宫，姚美意已经打定了主意，警惕性就更高，目光注意到他们下来了，而她们还没注意到，几乎是饥不择食地指着路边一个小童车，说：“你们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