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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梳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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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可是宝儿快如闪电,一跃叼住阿薇,阿薇变得好小,被宝儿撕扯着,目光惊恐,全无反抗,我拼力地挣扎着要过去救她,终于猛地一挣翻身坐起,这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然而梦中的情形是那样真切,让我不由想其实到底是阿薇压死了宝儿还是宝儿谋杀了阿薇?也许在我回家前,真正的阿薇已被宝儿吞噬了,而宝儿化做阿薇在盅惑于我。

会吗?会是这样吗?

恍惚中,我又看到宝儿,它站在窗前冲我冷笑,笑容妖媚而得意。我猛地扑到窗前,却见面前黑影窜过,也许,那只不过是邻家的一只黑猫罢了。

阿薇,我抱着枕边的人,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滴落在阿薇过于光滑的头发上,暗夜里,屋子中弥漫着一股阴浓的血腥气……

第10章 离婚

我提出与妻子离婚。

我想我们没有太多麻烦。所有财产一目了然,各执一半后房子归她,车子归我。我们并没有孩子。

不过法律程序仍然很麻烦,我们只有先实行分居。

妻子身为广告公司经理,见惯大场面,并不哭闹,却执着地追问我一个问题:“她到底有多爱你?”

我答不出,于是说:“我不过是想再爱一次。”

我不过是想再爱一次。我同妻也曾相爱,但结婚十年,再多的爱也已消耗怠尽。

不要孩子起初是我提出来的,因为不想有第三者打扰我们心无旁骛的爱情。但后来我觉得寂寞,我想有新的激情。没有激情便没有灵感,没有灵感便没有作品,没有作品便没有收入。而没有收入要爱情还有什么用呢?

我歉疚地看着妻子:“你还如十年前一样美丽。”妻子微笑:“也已是昨日玫瑰。”

我黯然,提起行李走出去,飞飞儿已经坐在车上等我。她说:“以后你就被我收容了,要守我的规矩。”

见到她我立刻露出笑容:“要不要约法三章?”

我和飞飞儿相识不过才一个多月,年龄相差倒有整整一轮。两个人都属龙,十二生肖里数这个最没道理,因为根本子虚乌有。初识飞飞儿时她说:“龙生九种,各各不同,龟孙子王八蛋都算我们同宗。我顶多是条美女蛇,你是什么?”

我打量她一身黑色打扮,闪闪地不知是什么料子,上衣只得半截,裤子皮一样紧贴在身上,扭动时水光潋滟,的确像一条蛇。最漂亮是腰,半隐半露,柔若无骨,再庄重的男人也忍不住想上去搂一下。

记得当时我笑着回答:“我是蜥蜴,冷血的,靠舌头做武器。”

“你是作家,我知道。”她这样奉承。我顿时飘飘然,于是邀她共舞,趁机搂那水蛇腰。

那天我一晚上的话比一年都多。这段日子里,我舌头的功能早已由电脑代替,方方整整的铅字里有悬念有血腥有绮惑却独独没有灵气。我操纵男男女女的生老病死,爱恨离合,但毫不投入自己的感情,不过是操作,我已冷血。

蛇也是冷血的,然而负负得正,晰蜴的血竟因一条蛇而重新沸腾,我有强烈的说的欲望,用舌头,不是电脑。

后来我把那晚随口说的故事还是交给电脑变成了铅字,不久有人也是用铅字惊呼:“这是文坛新的血液啊!”

那一刻我决定离婚。

我与飞飞儿坐在香格里拉谈判:“我为你而离婚。”

她不领情:“但我也为你而失业。”飞飞儿本是我妻手下一名雇员。

我不以为然:“广告员的工作随地可拾。”

“一个三十出头有车有名的男人难道不是人尽可妻?”

“我可没那样随便。”我的势头弱下来,却仍做困兽之斗,“但我的确失去良多。”

“又怎样?莫不成你要我为你感激涕零,以身图报?”她笑起来,压粗嗓子作戏,“好吧,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我也不由笑了,同飞飞儿在一起永远无法正儿八经地谈话。但也许我正是因为这而喜欢她,她令我年轻,思维敏捷,充满了——“意识流”。

当晚飞飞儿带我去钢琴吧庆祝,她说这是她能想得出的最高雅的地方了。我告诉她:“你没必要为我改变自己。”

她皱一下鼻子:“你倒想,也只是今晚罢了。”

在钢琴吧我们遇到飞飞儿的熟人。飞飞儿叫他黄经理,介绍我时她说:“本市著名作家,怎么?你没读过他的作品?没事儿,赶明儿送你一本。”

我脸红,责备她:“我哪里有书送人家,给杂志写几篇稿子怎么好算作家?”

她揶揄我:“亏你是文人,倒不懂包装。赶明儿是哪天?我这么一说,他这么一听,谁会当真?他那经理还不是光杆儿司令一个?你好歹有百十万铅字儿,不是作家也是作家。”

被一个小一轮的姑娘痛斥,我竟听得舒舒服服的,恍惚觉得自己真是作家了。

但那黄经理却并不只是飞飞儿说的那么简单地只是“那么一听”,隔了几天竟认认真真地登门拜访了,说要请我为他公司题字剪彩,还恭恭敬敬塞过来一只红包。我再笨也知道那里面是钱,当下面红过耳,到这时候却已经不便否认,只好强自答应,又主动说:“黄经理年轻有为,要不我帮你写篇创业史,全当给贵公司做广告吧。”

那黄经理喜出望外,没口子地道谢。飞飞儿一旁笑吟吟的,模样比我还得意。

做自由撰稿人近十年,发篇人物稿自是小菜一碟,只没想到会把那姓黄的兴奋得手舞足蹈,把那篇5000字图文并茂的报导从头至尾一字不落背了个熟,又一口气买了两千多本杂志遍送亲朋,真给当成产品宣传广告了。

事后编辑打电话给我说:“你可以改行搞发行了。”我颇为自得,再收到姓黄的5000元红包时便心安理得。飞飞儿早笑得见牙不见嘴,献计说:“原来写稿子这么赚钱的,一个字就值一块钱呢。干脆我别拉广告了,给你做经纪人算了。”我也觉得拿红包比赚稿费容易,也就欣然允诺。

飞飞儿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过了两天真又找了位陈老板让我采访,提前说好,稿子写成先付2000,如果能拿到省级以上刊物发表,见刊当日再付2000,要是真见效益,年底分红再补2000。飞飞儿大大咧咧拍着那陈总的肩说:“你也甭年底分红不分红的,这样吧陈总,我们保证你在全国性杂志上发表,你一次性付6000块就完了。”

如此赤裸裸地把文学创作当成生意谈,使我多少有些不安,忙欠身说:“不必,不必,还是我先写妥了稿子,陈总看看满不满意,认为值多少便付多少吧。”

“到底是作家,牙齿够利。我要是付少了那是当自己不值钱了,这样吧,一口价8000块,这里我先付3000块定金,稿子出来再付5000。”

撰文十年,到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卖字”,不知是喜悦更多还是惆怅更多。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发财捷径,我同飞飞儿合作得如鱼得水。

秋天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与前妻迎面碰上了,她的笑容里看不到任何情绪,问我:“你现在找到灵感了么?”

我语塞,我现在写的那些玩艺儿好算文学么?我决定实话实说:“光顾赚钱了,是不是文商比真商人更贱?”

妻子就是这点好,懂得见好就收,从不打落水狗,闻言立刻安慰我:“攒足了钱就好静下来专心写作了。”

“攒足了钱专心写作”是我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妻子的体谅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那天回去后我对飞飞儿说:“以后别再给我联系那些款儿们了,我想写点正经东西。”

“正经东西多少钱?”飞飞儿故做天真地问,呆一下见我是认真的,便耸耸肩不在乎地说,“随你吧,不过看来我得自己另找饭碗了。”

飞飞儿的新饭碗是帮旅游公司组团做东欧七日游什么的,过去的广告客户这会儿又都成了游客,佣金和小费一块儿赚。

而我开始一心一意地写书。

写到一半时,房东上来收明年的房租。

飞飞儿回来我同她商量:“或者我们该买座房子了。”

“你送我?”飞飞儿似笑非笑,“写正经东西能赚到一间茅厕不?”

“但是我们两个人一块儿攒,分期付款也许可以。”我心平气和地说,“只是生活要省一点。”

“那多辛苦。”她全无兴趣。

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换一件衣服,打个转就又出去了。

我继续写我的长篇巨著,却再也静不下心,忽然想起我与妻新婚时的情形,两个人齐心协力地逛商店、买家俱,然后便是频频地搬家,越搬楼层越高,面积越大,梦想的一切渐渐实现,只差那条“静下来专心写作”,因为永远攒不足那么多钱,不知多少才够。

我做了梦。梦里仍同妻在一起,两人很穷,买不起奶油蛋糕只好买白糖的,一刀切下去,殷红地流出血来。

我惊醒,再睡不着,忍不住给妻通个电话。

“还好吗?”

“还好,你呢。”

“过得去。”

“法院有通知来吗?”

“暂时没有。”

全无主题。以前不是这样的,新婚时我们连上班也要通一两次电话,回到家说不完的话。那时不需要辛苦找话题,重复山盟海誓已可以消磨半个晚上。

我忽然流了泪。我原来是个没有信用的男人。

我告诉飞飞儿明年的房租我已经交了,她可以安心地住下去,但是我,我决定搬走了。她并不惊讶,只是问:“是不是我不再给你灵感了?”

我凄然:“是我自己没有才气。”

那晚我们又去了钢琴吧,不知庆祝什么。

飞飞儿告诉我她的新计划,一个老板认为她有经商才能,决定开一间旅游公司给她打理。我当然明白这生意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深幸自己退身及时。

我真诚地祝福飞飞儿,她笑一笑,问我:“可是你怎么办?”

她竟然懂得关心别人让我惊讶。我好脾气地说:“让我自生自灭吧。”

她低头亲我,“我最爱就是你这份儿潇洒。”

我推开她,看到旁边一个女孩子看着我们笑。那姑娘最多20岁,浓妆,头发上至少染了七八种颜色,身上露的比遮的还多。与我的距离要以光年计。

我想起初识飞飞儿的情形,不明白当初何以会为她疯狂竟至离婚。

因为新异吗?一条蛇的诱惑?

但现在哪怕一只恐龙站在面前也不会再使我色令智昏。

土狍子。我暗笑自己,想起妻十年不变的端庄典雅,原来最好的我已经得到,但又轻轻放弃。为了追求灵感。

飞飞儿不知对我亦或对自己说:“我们也曾快乐。”

是,这一年我不是不快乐的。但是妻曾给我十年的恩爱,我也仍然离开了她。

安顿好新住处后我回了一次家,妻正在招呼客人,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西装,没有系领带,但让人看着很舒服。妻大方地向他介绍我:“这是我前夫。”

他略略一愣,立刻恢复镇定,如故寒暄,并不多嘴多舌。

妻挑伴侣的眼光的确比我高明。

我略坐一会儿也就告辞,妻送下楼来,在楼门前我告诉她:“法院那边进展得怎样了?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妻微笑:“我并不是很急。”她一向好风度,不会赶狗入穷巷。

我也不急,但反正没有退路,只好装大方。

我的长篇到底没能写完,于是重操旧业,把故事脉络摘出来拆散了写成十几篇小稿子寄给杂志,算一算交明年的房租大概也够了。

收到第一笔稿费时我接到法院的通知,明天将轮到我们签字。

这一年,什么也没做到底,只除了离婚。

第11章 网妻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的晚上,妻子问我:“要不要出去旅游一次?”

我摇头,不感兴趣。同谁去?妻子?儿子?我的生活中只有这两个人,每天上班、下班、做饭、吃饭、看电视、训儿子、睡觉、起床、再上班下班……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朝是今朝的翻版。7年转眼即逝,生活里没有一丝变化,心中没一点激情,我一日比一日沉默,觉得自己已经有80岁,随时准备寿终正寝。

我对妻子半真半假地诉苦:“我并不想背叛家庭,可是,我渴望再爱一次,只是精神上的一次冒险也好。”

妻子是智慧而宽容的,不像一般小家子气的女人喜欢大惊小怪草木皆兵,我什么心事都可以拿出来同她讨论,反正又不是真的想红杏出墙。她非常了解我,想了想说:“你不是那种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男人,其实你只是想找一份精神寄托,那么,上网吧。”

我们家有一台很派头的TCL钛金电脑,当晚,我真个跑到聊天室去闲逛,看到名字香艳的女士就上去搭讪,请人家喝“纳兰容若(我在网上的昵称)牌咖啡”。小姐们纷纷回应,或落落大方:“谢谢,你是新来的?”或娇嗔矜持:“咖啡么?我只喝蓝山。”或蛮横粗暴:“滚开,别惹我,烦着呢。”唯有一位玉琳琅小姐(是位小姐吧?)却悠悠一声长叹,温婉地答:“一网(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是纳兰的名句!我惊喜。即使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一位知道纳兰容若喜欢纳兰词的人也相当难得,没想到竟在网上遇到知己。

我立刻答以纳兰另一名句:“情到深处情转薄,如今真个悔多情。”

暗号对上了,我坐下来同玉琳琅小姐攀谈起来。一小时不到,我已经给她送了三次玫瑰花,并请她喝了五杯纳兰牌咖啡,大有相见恨晚之心。我们理智地约定绝不在现实中见面,要永远做一对网上的密友,并彼此交换了邮箱地址。

下网时已近凌晨,妻子翻了个身对我说:“快睡吧,明早还得上班呢。”

我答应一声,脚步轻盈地到洗手间洗漱换衣,看镜子时不禁愣了愣,半夜三更,我却红光满面,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仿佛回到少年时代。嘿,难道我真地要经历一场网恋了?

第二天下了班,我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看邮箱。不负我望,果然收到玉琳琅小姐来信一封:“泠泠彻夜,谁是知音者?纳兰,今晚九时整,心香一瓣,煎茗以待。”

多么雅致的邀请。我即时回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琳琅,愿与你踏月品茗,不见不散。”

看看表只有6点多钟,估计妻子很快就要回来了。我关了电脑,快手快脚地洗菜做饭,顺手将儿子换下来的球衣扔进洗衣机。5岁的淘气小子,衣服天天洗天天换,却还是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肮脏拖沓一副乞丐相。正忙着,妻子下班回来了〖Zei8。Com电子书下载:。 〗,看到我这样勤快,了然地微笑:“是不是急着吃了饭上网呢?找到情人了?”

我大大方方地回答她:“简直一见钟情。不过你放心,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们只是精神恋爱。”

七年,老夫老妻了,没有什么不可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的,我总不会为了一场网上游戏对妻子藏藏遮遮。

妻子很大方,对我实行坦白从宽政策,积极支持我的第二度春天,吃完饭主动刷碗扫地,打发我说:“知道你急着赴约呢,去吧,儿子的作业我检查,不用你操心了。”

我看看表还差半个多小时,讪讪地说:“急什么?又不是十七十八,我帮你拖地吧。”

妻子“扑哧”一笑:“看你一付做贼心虚的样子,真格儿的似的,这样子我倒真希望你在外面找个‘小蜜’,好让你良心不安天天帮我干活。”

9时整,我准点上网,玉琳琅还没有到。我坐下喝了一杯茶,乱发牢骚:“如此良宵非昨夜,昨夜星辰昨夜风。”

“何故感叹?”忽然有人搭话,原来琳琅已经来了。我忙殷勤让座奉茶,咬文嚼字地问候:“姑娘缘何姗姗来迟?莫非交通堵塞?”

琳琅也真够幽默,竟然答:“一路红灯,且遇劫匪阻拦,好在力战脱围,有惊无险。”原来她刚才在玩“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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