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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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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这话,李翠翠又瞪了李廷恩一眼。
黄稳婆其实早就想将孩子抱走,只是看人家家里头长辈一个个的凑热闹,她也不好意思说,闻言忙将孩子抱到里屋去。
眼巴巴看着孩子被抱走,李火旺开始跟李大柱商量给孩子洗三的事情。这些事情李廷恩插不上嘴,他就去陪着郑大夫。折腾一晚上,郑大夫早就困倦的厉害,眼见没他事情,他也不想在这儿呆下去,跟李廷恩告辞。
李火旺他们觉着让郑大夫晚上来出诊,怎么着也要张罗一桌酒席,连连挽留。郑大夫又不是没吃过酒席的人,哪里在乎这个。
看郑大夫脸色着实不好,李廷恩就道:“爷,改日我在镇上酒楼里订一桌请郑大夫罢。”
李火旺想了想,也晓得郑大夫其实并不是看得上李家。就像是当初自个儿二儿子的腿伤,要不是这个大孙子三番五次的去请,在家研究了好久的医书,跑去跟郑大夫用啥药材名对了两回对子,那二儿子的腿伤给再多钱人家都不肯来治的。
“好,廷恩,这是大事,你得记住了。”李火旺又交待两句,就说要张罗村子里的马车。总不能大冷天让人晚上骑着马来,这会儿没事了还让人顶着寒风骑马回去。
结果边上的李水春这时候凑完热闹,在李大柱那里夸完他儿子后过来听这么一嘴,立时道:“我家新添了马车,原是拿来拉货,我爹他老人家也用过,郑大夫要不嫌弃,我给郑大夫赶一回车。”
前一回李水春说送参,郑大夫正心焦着配药的事儿,没咋把他看在眼里头。这会儿又见他站出来,颇感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将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李廷恩。
李廷恩温温和和的道:“郑大夫,这是我亲堂伯。”
其实李水春与李火旺都快出五服了,平日也没怎么和李火旺这里走动过,不过这时候李廷恩看出李水春的意思,投桃报李,当然要这么说。
“成罢,老头子劳驾你一回。”郑大夫想了想,没有拒绝。
李水春脸上那点喜色都要溢出来了,他兴冲冲与李火旺他们告辞,陪着郑大夫走了。
看着李水春精神头颇高的阵势,李二柱感激的很,“唉,以前人还说春二哥是个不认亲的,瞧瞧咱家里这一晚上的事儿,人家出人出力,连山参都拿出来了。熬了一晚上,还争着要送郑大夫家去,往后咱得好好谢谢人家。”
李家人这会儿对李水春观感都不错。李火旺还教训了李二柱一句,“瞎说啥,听那起婆娘乱嚼舌根,春水这娃好着呢,都是一个祖宗的,以后要走动起来。”
李大柱他们都连声应是,李廷恩在边上轻轻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到过了一会儿看林氏都还在里面帮忙,他才去了厨房外,想找人问问事情的经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事情有点古怪。
李草儿与李心儿和李珍珠都还在灶下。李草儿一边熬鸡汤,一边还要做饭,李心儿熬药,李珍珠使劲烧水。因小曹氏也要吃药,还有曾氏,一大家子人忙活到现在要吃要喝的,三个灶台都不够用。李廷恩就看到地上摆着两个小炉子,上面分别摆着两份黑乎乎的药汁正咕噜噜冒着热气。
李心儿瞥了一眼李廷恩,难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脸上满是黑灰,看起来累的不轻,有点惫懒。
李草儿正看鸡汤的火候,见李廷恩进来擦了擦手,笑道:“廷恩,忙活一晚上,我给你盛碗鸡汤罢。”
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又肥又嫩,虽说没有放调料,那种天然的香味一旦飘散出来也叫人口中拼命分泌津液。李草儿打开瓦罐盖子,正要给李廷恩盛汤,被李廷恩拒绝了。
“三姐,不用了,我这会儿还不饿。”
李心儿闻言看着李廷恩,“喝罢。咱们忙活了一晚上没有喝汤的命,你是没人敢亏待的。”
李珍珠听这话拿柴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就绽放出笑容,“廷恩,你喝罢,爷说家里养的老母鸡这回都留下呢。”不过她没有开口让李草儿与李心儿也喝,不是她舍不得,只是真的不行。虽说她也知道在这里忙活一晚上,大家都又累又饿了。
看出李心儿又有点来脾气,李廷恩隐隐猜到她的心思,觉得有点好笑。这倒是跟李翠翠的想法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一个是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取代,一个是幸灾乐祸自己的地位将会不在。实质上都是小姑娘天真的想法罢了。
他不想参合小姑娘这种无聊的事情,拒绝了喝汤后将李草儿叫到厨房拐角僻静的角落里,“三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为何会让小姑去熬药?”
事实上,这就是李廷恩最困扰的一个问题。小曹氏将自己的肚子看的比命还要重要。曾氏同样是个谨慎的人,也许平时她会哄着李芍药几句讨得范氏欢心,不过还不至于拿自个儿肚子里的孩子来巴结李芍药。再说李芍药恨不能一天三顿有人给她搬到炕头上让她躺着吃,吃完了就琢磨好料子好头花,她哪会去担这个差事。
李草儿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小声道:“原先不是小姑熬药的。黄稳婆给了药,一直是二姐她们熬着。前天不晓得小姑从哪儿听说大伯娘在悄悄给大姐相看人家,还托人买了两匹红缎子,看着像是置备嫁妆的意思。小姑就闹起来了,跑到奶炕头边上又哭又吵的,说侄女儿都有红缎子她没有,闹得爷直喊头疼,奶也哭的厉害,说咱分了家,她手里没银子护不住闺女,后头爷就答应给小姑买根银钗子,四婶又去劝了好久小姑才消停。第二天一早小姑就去问大伯娘她哪来的银子,大伯娘说娘家给的银子没用完的,咱们都以为小姑又要闹,小姑却啥也没说,只在晚上时候说家里人忙不过来,她想帮忙给大伯娘和四婶熬安胎药。”
李廷恩眼神暗沉,轻声问,“大伯娘答应了?”
“哪能啊。”李草儿很无奈的叹气,“别说大伯娘了,就是爷也不肯,谁叫小姑……”毕竟不是李心儿,李草儿将话收了回去,只是接着道:“连四婶都说不能累着小姑。可小姑气坏了,非要熬,还说大伙儿是瞧不起她,又说她去外头,村里姑娘都笑话她啥活也干不了,是个白吃饭的。奶一听就哭了,说毕竟不是亲生的,亲妹妹的名声谁会放在心坎里。爷就答应让小姑熬药了。”
只是这样?
李廷恩想了想,重复问了一句同样的话,“大伯娘答应了?”
果然不出所料,李草儿摇头道:“大伯娘还是不肯,就说小姑要是想干活,家里活多得是,再不济就去砍猪草,拾粪去,做啥非要熬药。小姑就说了一句村东头的荷花姑给她大嫂熬了两回安胎药,荷花姑就得了几尺她大嫂送的红细布。”
“是以大伯娘答应了。”李廷恩嘴角一勾,真觉得这事儿有意思起来了。
李草儿应道:“是啊,心儿还跟我说大伯娘那啥。”她干笑了一声,见李廷恩眉眼舒缓,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才放心道:“心儿说小姑不说要东西大伯娘就不答应,一听人家是打缎子的主意她还松口了,怪得很。大姐当时还发了好一场脾气,差点没跟小姑顶起来,后头被二姐拉回屋里去了。”
“那昨日就是小姑熬的药?”
“是。”李草儿肯定的点头,“怕灶头火太大燎着小姑,奶特意叫三叔去村子里借了两个小炉子来,还叫我和心儿去帮忙看着火。后头大姐与四婶都过来了,心儿说这么多人帮着熬两碗药,就用不着咱在那儿守着,叫我一道回来去给金银花苗子松松土。我们还带了珏宁和小宝,结果天才擦黑,我两正商量着回来帮娘做饭,就听院子里闹起来了,赶紧跑回来,看着大伯拿根胳膊粗的柴火棍追着小姑跑,小姑一个劲儿叫唤,奶要跟大伯拼命,爹和三叔两个人都拉不住大伯。还是后头墩儿他们去把在外头的爷叫回来才喊住大伯,大伯一下跪到地上,说小姑要害大伯娘肚子里的孩子,小姑哭着说她不晓得咋回事,奶也帮腔,大伯又不信,爷急的没法子。黄稳婆出来说大伯娘怕是要难产,四婶一声声的喊喊肚子痛,村里赵大夫没法子,黄稳婆就说赶紧叫个人去镇子上让你请郑大夫来。”
李廷恩一直不动声色的听李草儿说话,他没有插嘴,听得很认真。李草儿的说辞很客观,没有偏向,也不会添油加醋,这也是他在三个女孩中唯独找李草儿的原因。
看李廷恩一直面无表情的沉默,李草儿心里有点发虚,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廷恩,你晓得是咋回事不,不会真是小姑罢?”
“三姐觉得小姑会不会做这种事?”李廷恩笑着反问李草儿。
李草儿一下就犹豫了,她想了想,摇摇头,“心儿说是小姑,大姐昨晚也说就是小姑没拿缎子才要害死大伯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可我觉着小姑她,她不是这种人。”做出这个结论,李草儿很期盼的看着李廷恩,似乎希望他证实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看着这样柔软善良的李草儿,李廷恩的心都跟着软了一下。他记忆力依旧记得这个小姐姐曾经在他发烧迷糊的那段时间不厌其烦的喂他喝药,给他擦汗,用稚弱的肩膀把他背起来一次次在狭窄散发着浑浊气息的屋子里转圈,嘴里哼着乡间最常见的俚曲,安抚着他度过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惶惑不安。那个时候的他,觉得李草儿带着一种强大的能温暖人心的力量。虽说他早就比李草儿长得高了,可李草儿,依旧是他情感上的一种依靠。
他抬手摸了摸李草儿最近因养得好而柔顺亮泽了许多的长发,轻声道:“是,不是小姑。”做弟弟的这样做本应该让人觉得别扭,可李草儿似乎是习惯李廷恩这种安抚的方式,她眨了眨眼,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李草儿相信自己聪明能干的弟弟,他说的话一定是正确的。这一瞬间,她心情放松了许多。
看着她的笑颜,李廷恩有些感慨。他不想告诉面前这个善良的姐姐,他推断李芍药不是这件事的元凶不是因她想象中的李芍药是一家人,所以做不出这种事,而是因为李芍药实在是太蠢了,不仅蠢,还又蠢又娇纵。在这个家里,李芍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至少是没有把任何女人放在眼中。李芍药要是因两块红缎子想害小曹氏肚子里的孩子,她绝对会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悄悄去买药,悄悄去下药,还要辛苦熬药再暴露自己。李芍药既没这个银子,也没这个本事,更没必要如此前后矛盾。
最重要的一点,李芍药恨小曹氏就算了,她为何还要害曾氏。李芍药和曾氏的关系一贯不错,李耀祖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想必也是因为这点,范氏才会坚决护着李芍药。
不是李芍药,到底会是谁呢?
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李廷恩被李草儿拽了一下袖口,他侧过脸去看李草儿,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犹豫。
“三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想告诉我?”李廷恩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她。
李草儿咬了两下唇,还是决定告诉李廷恩,“昨天傍晚珏宁告诉我和心儿,说她回来给宝儿端水的时候见着三婶在灶下吃东西。”
李廷恩一下就明白李草儿的意思了,他眯了眯眼,“只有三婶一个人?”
“是。”李草儿很肯定的点头,“我问了珏宁两次,珏宁都说就三婶一个人。三婶在做焖肉,她还跟珏宁嘀咕了两句,说小姑和大姐她们都偷懒,她给墩儿做肉,顺道看看火,又问珏宁吃不吃肉。珏宁回来一说三婶让她吃肉,心儿就觉着奇怪,连问了珏宁两次。那时候还没出事,我跟心儿都没放在心上,就心儿嘀咕了两句说三婶今儿肯定是有大喜事。”
李草儿说完就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廷恩。李草儿跟心儿商量过,都觉得这事不能乱说,连林氏都没敢告诉。只是李心儿一个劲儿嘀咕,弄得她心里也惴惴的。黄稳婆很肯定的说药被人做了手脚,李草儿觉得应该不是李芍药,但李心儿就说是李芍药。可李草儿觉着,应该是顾氏的嫌隙最大。不过无论是谁,都是李家的人,在李草儿看来,都有点无法接受。她将事情告诉李廷恩,是相信李廷恩的能力,想李廷恩给她一个答案,却又有点怕知道这个答案。
李廷恩右手手指无意识的并拢搓了两下,微微眯起的眼角让他目光在这一瞬间更加锐利,他将李草儿说的所有线索都合起来在脑子里过了过,片刻后,他缓缓的笑了,“不是三婶。”
接连被否定两个最有可能的人,李草儿松了口气,却还是提着心,这事儿总有人做的罢。这么可怕的事情……
看李草儿想的面色有点发白,李廷恩拍拍她,“出来一会儿了,三姐你进去帮着做饭罢。别担心,有我呢。”
这几年,李草儿已经很习惯李廷恩说这句能给她无穷信心的话了,她信服的点点头,压下心底的不安,转身进了厨房。
李廷恩却站在原地许多都没有动,他的目光来回在李家几房人分别居住的屋子上梭巡,直到落在一个地方,他定定看了一会儿,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廷恩一直在家中呆到新生儿洗三过后才离开,并且应小曹氏的请求,他给这个弟弟取了一个乳名——天赐。小曹氏与李大柱都很满意这个乳名,至于两人满意的原因是否各有不同,李廷恩并没有过多的去追求,有些事情,戳穿了未必是好事。
小曹氏这胎来的艰难,李大柱本是想热热闹闹办个洗三的。只是曾氏那头才流了产,范氏身上有伤还接连受到打击,李火旺觉得这个喜气被冲淡了不少,就没答应。李大柱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转而整天想法子弄好吃的给小曹氏,一定要让小曹氏将儿子喂得壮壮的。
饶是如此,洗三那日光是曹家来的人就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小曹氏嫁过来十几年没有生儿子,曹家和李家逢年过节虽说依旧在送礼,但曹家人也好些年没登李家的门了,都是托人送东西。这回小曹氏终于生了儿子,曹家人都喜气洋洋的过来。尤其是小曹氏的爹曹根子抱着外孙就不松手,再看到李廷恩,听李廷恩喊了声舅公后更是眼睛都红了。
范氏在曹家人来的时候病的厉害,等曹家人一走就开始找李大柱算账。李芍药被李大柱又狠又准的一棍子打破了头,额上留了一小块疤,李芍药又哭又闹的在屋子里闹腾后撞到柜子上,弄得伤口扩大,本来指甲盖大的疤成了三指宽不说还烧了两天才好,大夫们看过都说伤疤没法子,李芍药吵着不活了,范氏要跟李大柱一起死。
李大柱如今有子万事足,做事反倒比以前顾虑多,对范氏要比以前小心多了。再有黄稳婆虽说能肯定是药出了问题,但她没法子晓得到底是谁在药里动了手脚。范氏咬定不是李芍药下的药,而且李翠翠也去了灶下,非要李大柱还一个公道,要不就宁肯豁出去大家都不要脸了。投鼠忌器,最后小曹氏与李大柱只得答应给李芍药两匹红缎子并十两银子做嫁妆,范氏还要再闹,被李火旺止住,这件事才算是有了个了结。至于这件事的真凶到底是谁,似乎大伙儿都有各自的看法,却都没人还有心力去追究了。
只是李廷恩能感觉到这个家的矛盾在一次次的地震中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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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月就要县试,李廷恩回到镇上之后就闭门读书,学里的人都晓得秦先生对他寄予厚望,不会来打搅他,唯有向尚依旧提了一大罐子乌鱼汤来看他。
看着李廷恩沉静的喝汤,向尚好奇的打听起了他家里的事情。这种事情,李廷恩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所谓的家丑不可外露,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要自己心意如一,问心无愧,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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