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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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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赵樽咳嗽着提醒她,帐外有耳。
  她原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但喝了酒的人,原本说话就有些张巴,分贝也比平常大了许多,她还未知未觉,帐外登时就响起了郑二宝的声音,他没有进来,却是忧心忡忡的问,“老爷,姑娘醉成这样,要不要准备醒酒汤?”
  这样丢人的话被下属听见,赵樽的脸都黑了。
  “不必,我晓得为她醒酒。”
  他飞给夏初七一个“杀毒眼”,见她乖乖闭了嘴,这才放缓了脸色,侧头看向帐门,冷冷道,“赶紧为爷准备家法!等她明儿醉醒了,爷得好好揍一顿,振夫纲。”
  “啊”一声,郑二宝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口。
  只可惜,夏初七没有听见赵老爷“振夫纲”的威风,只看见了他要为她醉酒那一句。摸着下巴,她呵呵大乐,“快快快,赵十九,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看你怎样为我醒酒!”
  赵樽拍一把她的头,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什么话也不说,便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拿出箱笼里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当着她的面儿换上了,然后把另外一套较小的夜行劲装丢在她的身上,淡淡勾唇。
  “如何?酒可醒了?”
  夏初七嘿嘿一乐,揉着额头,“醒一半。你要为我穿上,就全醒了。”
  “你这丫头,越发机灵了。”赵樽喟叹着,用力扒掉她身上的丫头标准装,在夏初七一种“非礼勿摸”的尖叫声里,完成了从商队之人到“夜行侠”的转变。两个人都换上了一袭黑衣,互相对视着,夏初七不免哈哈大笑。
  “帅!帅极了。”
  没错儿,她醉得没有那么狠,吵闹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知晓他们在做什么而已。当然,赵十九也不会相信她真会醉成那怂样儿。他一直心知肚明,除了配合他演戏,她只是为了晚上的行动可以做跟屁虫而已。
  在毡包里围炉夜话了一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大半夜。
  漠北草原上,夜晚的风很大,吹得毡包外面的幡布“扑扑”作响。
  可嘎查村里静悄悄的,半丝儿反常的声音也没有。
  赵樽拽住夏初七的手,贴着毡包的门,偷偷潜了出去。
  两个人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出了村子,一路上,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临近三月底了,月光不明,星子也弱,但仍然依稀可见塞外的风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南国的京师以及北平府不相同。入了夜的空间里,天空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幕,地上的山脉地势一律不高,却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婉延着一片一片往远处延伸,正如塞外的人们,显得粗犷豪迈。在夜色下,如同一副壮丽的黑白素描,震慑人心。
  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着,有些小兴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赵樽的手臂。
  “老爷,现在我们怎样行动?我好紧张。”
  赵樽瞥她,“放松点!”
  夏初七巧笑,“第一次嘛,难免的。老爷体贴着我点,我就不紧张了。”
  赵樽:“……”
  他静立着像是在观察地势,过了好半晌儿,随着夜风传来他淡淡的两个字。
  “流氓”!
  夏初七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她犹自兴奋地观察着眼前广阔无垠的草原之夜,稍顷,突地一撩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硬生生塞到赵樽的手里。
  “老爷,把这玩意儿拿着,关键的时候用。”
  赵樽皱眉看她,“什么药?”
  给他一个狡黠的笑意,夏初七的眸底满是得意,“正是当年收拾元祐那个痒药。不过这是改良版的,药效更快,药性更劲,适合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不成,脚底抹油跑路之用,是居家旅行挖坟盗墓的必备良药。”
  赵樽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面颊,到底还是把小瓷瓶放在了怀里。
  然而,他把先前为她准备的一把剑塞在她手里,“拿着。”
  夏初七轻轻一笑,“这个……是走不了时,用来自裁的?”
  赵樽:“……”
  夏初七抽剑品了品,满意把它挎在腰上,然后抱紧了他,“老爷,你真贴心。不过你放心好了,如果对方长得不帅,我是宁愿死,也是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阿七不敢丢了老爷的脸。”
  赵樽:“……”
  这姑娘说话向来不靠谱儿,在无数次的无奈之后,赵樽低头看她一眼,幽深的眸眯了眯,大抵有“今生偏就遇见她”这样的感叹,然后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斜坡。衣袂飘飘间,他身姿伟岸,动作柔和,望苍原静静一观,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放了嘴里,突地吹出一个尖锐的口哨。
  “啁啾——”
  那不是一种普通的口哨,准确点儿说,更像是一种鸟儿叫声。凄厉,悠扬,掠过黑幕与暗影,就像是一种召唤的语调,看得夏初七久久回不过神儿。
  海日古说,他活了一个甲子未见过三公子那样英俊的儿郎,可她还真的不信,那个什么三公子可以与他的赵十九一较长短。她面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帅气,俊气,还有一种任何时候都可以令她心安的内敛和沉稳。
  做他的女人,她得有与他比肩的本事。
  望着广袤无垠的天幕,她目光朦胧,眼前竟铺开了一副壮阔的征战画卷。
  突地,她目光一凛,愣住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没有牛羊,远处只有一匹马飞奔过来。
  那马儿身姿矫健,狂奔一气,如同在飞。它的蹄上应当是早就包好了棉布,即便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蹄声也不太明显。她定神一看,正是赵樽的座骑大鸟。原本大鸟是一个大块头,性情却温驯无比,走近了,轻轻拿大脑袋挨了挨夏初七的身子,以示友好,又邀宠似的去蹭赵樽,这样儿的大鸟,不像一匹能征善战的嗜血战马,倒像一只在江南烟雨里圈养出来的小宠物。
  二人上了马,赵樽照常把夏初七圈在身前。
  月光下的阴山一线,美景历历,往事也历历。
  夏初七的耳朵不好,这一路过去,二人便谁也没有讲话。
  她心念百转间,偶尔望向月下二人的重影。
  画面太美!
  他的披风被凛冽的北风高高吹起,与她飘扬的长发缠绕在一起,静谧的、安稳的、静好的,仿若将一切的凡尘俗事都通通抛去,没有目的,没有任务,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与心爱之人漫步在旷野中的惬意。不知尽头是哪,却可以无穷无尽地走下去,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嗷——”
  阴山未到,旷野上,突地传来一声狼嗥。
  紧接着,一声,带出了另外一声,又变成了无数块。
  赵樽身子微微一凛,看了一眼怀里毫无知觉的小妇人,一只手勒紧马缰绳,另一只手紧了紧她的腰,以期引起他的注意。果然,夏初七下意识回头看他。
  “怎的了?”
  他目光很凉,像化不开的冰川,“阿七,抱紧我。”
  在他的耳朵边上,野狼狂乱的嗥叫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可夏初七浑然不知,带着安逸闲适的笑,她轻轻道,“好。”她并非不奇怪他突如其来的反应,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完全信任地调转过身,正面对着他,搂紧了他的腰,把自己完全偎入他的怀里。
  被人依靠,尤其被心爱的女人依赖,对男人来说,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它可以迅速激励男人最为原始的征战欲和保护欲。赵樽亦然,他手心一紧,望一眼远处尚未看不见位置的狼嗥方向,豪气万丈地朗声一笑。
  “坐好了。”
  “驾”一声,他拍了拍大鸟。
  都说与主人感情好的马儿极通人性,大鸟无疑是个中好马,加上动物原有的天性,在狼群的嗥叫声里,它原本也紧张,接到赵樽指令,只是嘶吼一声,便气贯长虹地往前一跃而出,撒开蹄子奔腾在草原上,迅捷如同霹雳。
  夏初七没有说话,也没有闭眼,她紧紧圈住赵樽的腰,任由冷风猎猎刮过面颊,任由他的披风擦过她的脸,只当坐在跑车上兜风,没有丝毫的危险的意识,借了那一点酒劲,便醉在了赵十九的怀里。
  “嗥——”
  狼群的声音更是接近了。
  突地,大鸟马蹄微微一顿,朝前方怒嘶了一声。
  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又有一片狼嗥声传来。
  不仅后面有追击,前面还有埋伏?
  赵樽安抚地摸了摸大鸟的背,看着前方星星点点的绿光,轻轻吐出一口气。
  “阿七,狼来了。”
  夏初七埋在他的怀里,当大鸟突然停下的时候,已然有了察觉,故而,她正在认真地看他的话。不看则罢,一看她有些忍不住笑。
  “狼来了?”
  “嗯”一声,赵樽点头。
  夏初七看他不像玩笑,侧过他的身子看了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脸上揶揄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惊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迅速窜起。只见一群虎视眈眈的狼,围在他们身侧约摸十丈开外的地方,眼里阴冷的绿色,忽闪忽闪,仿佛狂飚的激流,正放缓了脚步在靠近他们。
  大鸟“噗”地喷了一个响鼻,似是也有些惊。
  赵樽定了定心,圈紧夏初七的腰,问,“怕吗?”
  夏初七摇头,“不怕。”
  “好。”他猛地抽出腰上长剑,朝狼王的方向做出一个“斩杀”的动作,肃杀之气极重。草原上的狼有着不亚于人的智慧,它们不仅有组织性,还有相当的耐性,仿若是读懂了赵樽身上的杀气,又像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攻击方式,它们竟是慢慢地后退了几步。
  夏初七瞪大双眼瞧着狼,有些不敢置信。
  “老爷厉害,狼都怕你了!”
  赵樽没有回答她,眸色深冷如井。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峦那头,有一阵幽幽的口弦音律飘扬了过来,不太高,不太冷,不太厉,但却可以清楚的传入他和狼群的耳朵里。似是受到了口弦调子的指引,原本退却的狼群,再一次迫近过来。它们步伐规律,目光闪着残忍的绿光,森冷冷的注视着猎物。
  “阿七——”
  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候,赵樽抬手抚了抚夏初七的头,等她看过来,才冷毅地吩咐,“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抱住我,不要放手——”
  夏初七笑了笑,“好。”
  他也笑,“回头给阿七做一件狼皮袄子,倒也威风!”
  她乐不可支,“谢谢老爷!”
  “嗷——”
  被他们忽略了的狼群不耐了,那只像上狼王的凶壮家伙,高高仰头叫了一声。他叫了,一群狼便跟着他叫。那雄壮凄厉的声音,伴随着烈烈的冷风和它们跃跃欲扑之势,令人不寒而栗。
  夏初七紧攥的掌心湿透了,赵樽握着剑柄,却纹丝不动。
  此时,他们与狼之间相距约摸有八九丈。
  “嗷——”
  又是一阵阴戾的叫声,狼群很近,有几只已与大鸟互相瞪视起来。
  此时,他们与狼群相聚约摸只有两三丈。
  赵樽寒着脸搂紧夏初七,任由狼群走近,一动也未动。夏初七窝在他的怀里,嘴上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一点小紧张,毕竟这和与人打架完全两回事儿,那一只一只密密麻麻的家伙,半点都不比面对千军万马来得轻松。
  “一丈!”
  赵樽突地沉声一喝,以排山倒海的压倒之势,与大鸟一同扑了出去。大鸟凄厉的嘶吼着,赵樽身形一闪,夏初七并未看清他如何动作,只觉腰上忽松忽紧,人也随着他在马上做了一个百八十度的转体大回环,第一回合,就在他一气呵成地厮杀中结束了。
  她吐了一口气,只见地上的狼尸多出了几具。
  在月下,鲜血不是红的,带着一点暗沉沉的乌黑。
  死亡是世上最为震慑的东西,不管对人,还是对动物。狼群看见同伴的尸体倒在地上,气势便有片刻的凝滞。但狼这种动物,不仅凶残,也勇猛,加上忽远忽近的口弦声,它们很快便组织起了第二次冲锋。
  近了!它们再一次压近了,黑压压一片,锋利的牙,残忍的眼睛,看得夏初七心脏一缩,飞快把手伸入了怀里。可未及她出手,赵樽不退反进,长剑如虹在空中挥出一个剑光便奔了出来。
  他剑光闪烁下的面孔,戾气极重。
  狼、马、人是怎样战斗在一起的,已经看不太清。
  一条血路就这般杀了出来,但赵樽并非与狼缠斗。在大鸟左奔右突的障眼法里,他突地一僵马缰绳,双腿夹了一下马背,同时抱紧了夏初七。
  “大鸟!”
  “嘶——”
  大鸟得令,狂嘶一声,高高跃起,跨过狼围的包围,疾奔出去。
  狼群始料未及,但几乎没有犹豫,就紧追了过来。
  大鸟速度极快,过山披,淌小溪,奔腾在黑幕里。
  夏初七不时回头看一眼狼群,见他们速度虽快,但要想轻易的追上大鸟,明显不能够。她不免松了一口气,湿透的手心松了松,不再紧紧拽住赵樽的腰,长叹。
  “逃出升天!赵十九,你真帅。”
  她毫不吝啬的夸着,赵樽却面无表情。
  甚至于比起先前的从容来,他的脸色更添几分凝重。
  夏初察觉到他的情绪,微微一怔。
  “怎么了?”
  这时大鸟已经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往前方看了一眼,登时明白了。
  这一带的地势他们不熟,这么逃出来,竟然走上了绝路。
  就在前方一丈开外,有一道深深的壕沟,黑压压的,看不到底,而壕沟的对面虽是平地,但却距离很远,朦朦胧胧看去,她相信这般距离不是人和马可以跃过去的。
  难道真是天要灭人?
  他们已然被逼到这般境地,可狼群也在这时逼近了,他们呼朋唤友,携妻带子,煽动亲朋,逼近壕沟的数量比之先前更为庞大,放眼望去,简直就是满山遍野,赶集吃肉似的络绎不绝。
  夏初七微张着嘴,苦笑一声。
  “这阴山哪来这么多狼,这是要命的节奏?”
  赵樽静静看着前面的壕沟,并未吭声儿。
  夏初七没看见他回答,也不介意。只觉得阴山这个地方,与他们可能是相克的,总是需要让他们在生死面前来选择。第一次,赵樽骗了她,这一次,她得赢回来。
  眉头蹙了一下,她把两只手从他解间解开,轻轻勾了勾唇。
  “爷,把大鸟给我,把狼引开?”
  “不必。”赵樽声音放冷,厉了一瞬,突地低头,“阿七可相信我?”
  夏初七看着他,微微点头,“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便好。”赵樽冷肃的面孔上浮出一抹怪异却坚毅的笑容,在狼群越发逼近壕沟的时候,他还剑入鞘,没有后退,反倒向成群结队的狼群逼近了过去,慢慢的,他定了下来,抚了抚大鸟的背,脸上的寒气一寸一寸扩开,带着一种势在必行的冷硬。
  “大鸟,我也相信你。”
  夏初七想,大鸟绝对懂他,因为它狠狠蹶了下蹄子,吓退了两只小狼。
  她又想,太有默契了!不行,回头一定要看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般无厘头的想着,夏初七的目光紧紧逼视靠近的狼群,也不知怎的,下意识想到了嘎查村里圈养的那些狼来。可不等她想明白,就在这一瞬,身下的大鸟突地转身,跃起,发出一声震破天际的怒嘶声,仿佛带着一种地动山摇的力道,借着一股子俯冲之势,奔向了壕沟。
  “呀……!”
  后世时的汽车想飞越黄河,大鸟也要玩飞越?
  壕沟的距离,她看不清楚,到底有多远,到底有多深,她更是不知道。在这呼呼风声刮脸的腾空一瞬,她在想,要是落下去,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不过想想,摔死也比被狼撕碎啃噬,骨头都啃干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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