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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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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待他,到底还是有情分的。
  可她不会知道。若非为她,他也有一万种复仇的法子,一万种可以令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
  乌查之宴就设在校场上。
  这会子,马匹和驭夫都已准备好,不过为免扬尘沾了食物,场地离宴会有一段距离。
  夏初七过去的时候,位置已经排好,围观胜负的人或坐或站,围成一圈。而身穿骑装的乌兰明珠正在等着她,脱掉了一袭温婉的宫装,她确实很有草原女儿的风范,看上去英姿飒爽,令人忍不住称赞。
  “娘娘,您的马。”
  夏初七扬了扬眉,接过驭夫手里的马,抚了抚马儿的鬃毛,见它受用地转头来舔她的手,温驯乖巧。她不由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它,便在甲一的扶持下,动作笨拙地骑上了马鞍。
  “好马!”
  她赞道。似是没有看见乌兰明珠目光里的嘲意,也丝毫不以自己上鞍时的动作为耻,掌心一下一下地抚着马儿,笑得很是得意。
  乌兰明珠缓缓牵唇,余光扫过不远处看不清面色的赵绵泽,以一个极为矫健优美的动作跨上马背,一抖缰绳。
  “臣妾准备好了,发令吧。”
  只一个上马动作,高低立显。只要长了正常脑子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皇后娘娘除了嘴皮子工夫厉害之外,在骑术上面,与惠妃简直就不在一个段位,小巫与小巫之别。
  “发令吧,等下还要吃酒呢。”
  太皇太后笑着睨一眼谢长晋。
  今儿这位兵部谢尚书,暂时充当了仲裁官的任务,得了太皇太后的命令。他一扬手,便下了令。而原本就看轻夏初七的乌兰明珠,抖着缰绳,一声娇脆的“驾”,胯下骏马便飞奔而出。
  “厉害啊。”
  夏初七原地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的一人一马,抚着自己马儿的毛,笑眯眯地道,“小红马,我们也走吧。不着急,反正咱是比不过惠妃的,权当绿叶衬红花,慢慢走……”
  她自言自语般调侃,惹得围观的人又是一乐。
  虽说皇后骑术不佳,但心态确实很好。
  “驾……驾……”
  乌兰明珠姿势优美,不论马上的风姿与难度,几乎完美得无懈可击。不得不说,她属实是马上美人儿,上了马的样子,比马下之时,更添了几分光彩。
  夏初七观察着,也是笑眯了眼。
  虽然这个比的是骑术,没说是速度。可夏初七把马儿骑成了小毛驴儿,那悠哉悠哉的样子与骑术自是沾不到半点边儿。
  原本以为二人会有激烈冲撞的人,有一些略略失望。
  “胜负一目了然,我看就不必比了吧?”
  “也是……还是回去吃酒好。”
  “惠妃果然了得。”
  “我大晏女儿在马上,如何与草原女儿相比?分明就是……以长比短,胜之不武嘛。”
  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夏初七慢悠悠骑着,观察着坐在主位那几个人的表情,唇角的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一丝阴。
  “太皇太后,可以为惠妃准备赏赐了。”
  太皇太后没想到她会毫不在意,也没想到她会把马骑成驴,更没有想到她骑着马,还来为惠妃讨赏,表情莫测的笑了笑。
  “皇后贤德!惠妃骑术高超,赏赐自是应当的。”
  她话音刚落,突听场上传来一声马儿的长“嘶”。
  “啊!”有人惊叫。
  “娘娘小心!”紧跟着,场上无数人大叫起来。
  突如其来的事,速度如电。
  夏初七循声望去,只见乌兰明珠原本骑得好端端的马儿,像是受了刺激在发疯一般,完全不再受她的掌控。在一阵阵惊叫声里,驮着她突然冲出了原本的场地,直接朝主位上奔去,而它高高扬起的前蹄,踩向的正是同样大惊失色的太皇太后——
  
  ☆、第229章 一箭多雕,一锅端!
  
  “啊——!”
  “太皇太后——!”
  “快!快!保护太皇太后!”
  刺耳的尖叫声,一道比一道来得密集,霎时透过层层黑幕,划破了东苑黑压压的苍穹,也震得整个校场上的人慌乱无比。
  就近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冲了过去,要保护太皇太后,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马儿的前蹄刚好踢在她的肩膀上,力道十足。
  太皇太后不知是已经吓呆,还是性子确实沉稳,只短促的“啊”一声,身子便在马蹄的作用下,重重往后一倒,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那只闯祸的马儿,自是不知她是太皇太后。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蹄脚再一次往她身上踩去。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人人惊惧得几乎吓破了胆儿的刹那,只听得马儿再一次惨烈的“嘶”声惊叫,像是受到了某种突然的袭击,连挣扎都不曾,便“咚”的一声重重倒地。
  仔细一看,马身上有汩汩的鲜血溢出。
  再仔细一看,鲜血溢出的部位插着一把剑。
  那剑是大内侍卫便惯常佩带的,可发剑的人却不是旁边吓呆的侍卫,而是站在侍卫的边上俊拔得犹如一棵兰桂青柏的赵樽。
  “母后,没事吧?”
  他静静的问着,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感情。
  可于这万人之中,真正出手救了太皇太后的人也是他。
  “无事!”
  在众人关切的询问里,太皇太后强自镇定地按住肩膀,可她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一抹吃痛的呻吟。等虞姑姑慌乱地把她扶起坐下时,她脸上的瀑布汗,大滴大滴地往下落,面色惨白,模样狼狈得惊人。
  太皇太后出了事儿,吸去了场上人的注意力,而那个从马上重重摔下来的乌兰明珠,除了自家丫头掺扶着坐了回去,这时几乎无人关注。
  “皇帝,哀家……”太皇太后捂着肩膀,像是想要说什么。可终于是身子不支,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两片嘴唇在不停的颤抖,更遑论维持她端庄的形象了。
  “太皇太后……”虞姑姑呜咽一声,目光越过人群,朝场上仍然还骑在马上的夏初七喊了一声,“七小姐!快来给太皇太后看看。”
  夏初七“像是吓呆了”,坐在马身上,一动也未动,闻言亦是“回不过神来”,只怔怔望着那一处喧闹,好半晌儿,没有声响。
  “小七,你没事吧?”赵绵泽看她明显“受了惊吓”的样子,面色一变,朝何承安使了一个眼神儿。那大太监收到皇帝的眼风便要过去扶她。
  可夏初七怀着身子,哪里能容这些人近身?
  几乎是立马的,她激灵一下,“醒”了过来,不呆不怔不傻也不痴了,把手递给甲一,由他扶着下了马,“紧张万分”地拎着大大的裙摆走了过去。
  悠悠的风缠绕在校场,缠绵的丝竹声早已停下。
  先前的狂欢没有了,先前的热闹没有了,先前的奚落也没有了,先前乌兰明珠的得意更没有了。在夏初七走向太皇太后的时候,整个场面,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人出声询问,为什么虞姑姑不是喊“宣太医”,而是让七小姐过来看一看。流言的传播速度再一次得到了惊人的发现,好像彼此都心照不宣了,这个夏七小姐就是曾经那个晋王府里名满京师的神医楚七。
  太监们拎着的灯笼照得通透。
  夏初七拉了个椅子坐在边上,半眯着一双眼,脸上颇为紧张。
  “太皇太后,您是哪里痛?”
  她问得奇怪,太皇太后却没力气回答她。
  虞姑姑以为她没有看清楚先前的状况,再一次场景重现了一遍,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把一双纤细的眉蹙得老紧,慢吞吞地把手指搭在了她的腕上。大概走了这一遭,太皇太后真是受了惊,心里也有些怕了,在她搭腕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还在颤抖。
  “太皇太后,您放松一些。”她道,“这样请脉才准。”
  她说得有理,可这个时候,人都要痛死了,如何能“放松一些”?虞姑姑不停为太皇太后拭着额上的汗,而太皇太后苍老的脸上,因为疼痛那皱纹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可有头晕头痛?”
  她问,太皇太后艰难的点点头。
  “可有腰部疼痛?”
  她又问,太皇太后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眨眼。
  “可有胸闷心慌?”
  她再问,这一回,太皇太后没有眨眼,而是咳嗽了起来。咳嗽着,咳嗽着,突然“噗”一声,唇角溢出了一口老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马儿踢的,那口鲜血来得很猛,也吓坏了众人。场上再一次出现了喜剧的一幕——喊“太皇太后”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人甚至伏在地上哭得如丧考妣,只不知里头有几个是真正关心。
  “太皇太后,您宁神静心,切莫激动。”夏初七心里好笑得不行,但也随众假意惊慌地喊了一声,紧跟着,掐住她手背上的“合谷穴”和“中魁穴”,掐了片刻,然后半垂着眸子,从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一小瓶三七粉。
  “赶紧给太皇太后服下止血,不然来不及了。”
  虞姑姑接过三七粉,蹙起了眉头。
  按理太皇太后服的药,得需她先尝过的。
  可看夏初七脸色凝重,一声“赶紧”竟让她的手微微一抖。不管如何,规矩不能丢。她这般想着,正待试用,却见太皇太后挣扎着抬手。
  “拿……来……”
  两个字很虚弱,却是给夏初七最大的信任。
  有人递水,有人擦嘴,太皇太后服下三七粉,真的很快止了血,神医的本事再一次得到了验证,赵绵泽也抽了一口气,低低一问,“皇祖母的身子,要紧不?”
  “很严重。”
  夏初七皱眉说完,先慢悠悠把剩下的三七粉放回了荷包里,这才凝眸看向这位英俊的年轻帝王,一板一眼的说,“太皇太后被马踢中,显是伤及内腑,受了内伤。”
  赵绵泽双眯浅眯,盯住她的眼睛,“内伤?”
  “嗯。”夏初七想了想,用了一种比较高端的法子,引经据典道:“内伤一词,出自《素问·疏五过论》,又称为内损,一般是因跌打、坠堕或碰撞等外伤较重,损及人体内部组织和内脏而致。一般有伤气、伤血、伤脏腑之分。太皇太后这个,应是伤及脏腑,您看,这都吐血了。”
  “你确实不是被你气得吐血的?”夏初七的目光在掠过赵十九冷峻无波的面孔时,就着昏暗的光线,似乎看见他的唇边冒出这样几个字,又似乎只是幻觉。
  “这样,先把太皇太后抬回屋子里去吧。”她瘪了瘪嘴,目光瞄了一群围观的人群,面色凝重地道,“太皇太后千金贵体,还应当找几个太医再仔细检查一遍。但有这样多的人在……只怕是有不便。”
  检查太皇太后的身子,旁人自是不能看。
  她的说法得到了赵绵泽的认同。
  他点头,负着手沉了声儿,“来人,把太皇太后扶回松涛院,请张太医赶紧过去。”说罢,他又转过身来,略带恳求地看向夏初七,“小七,你也跟着朕过去瞅一瞅。皇祖母身子尊重,还是你在,朕才放心。”
  她不在,他才该放心吧?夏初七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睨了一眼太皇太后还在哆嗦的嘴,还有颤抖不停的身子,知道她是为了不失态在强忍疼痛,心里暗笑一声,嘴上却谦逊万分。
  “承受陛下不嫌,那是自然。”
  她怎么可能不去呢?她必须去!
  可就算要去,怎么也得先磨磨这老太婆,让她多痛一阵子。夏初七高声阻止了蹲身要背太皇太后的太监,告诉他们说,太皇太后内腑受损,不宜颠簸,必须平躺。这里到松涛院那样远,背过去定会第二次损及脏器。于是,太监们去拆门板了,准备按她的要求做一副简易的“担架”,再把太皇太后抬回了松涛院。
  “陛下……”
  就在这一阵窃窃私语里,边上终于传来乌兰明珠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这个时候,人群方才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可这份关注,却不是友善的。而是怀疑的、复杂的、奚落的……至于赵绵泽,目光里则是含了一抹憎恨的。
  太皇太后发生这样的事儿,说白了还是由她的行为引发的。更难听一点,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过北狄使者还在,哈萨尔还在,无论如何,他也得给北狄人几分脸面。她如今摔得这样花容失色,痛苦万分,他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问。
  “惠妃怎样了?马儿怎会突然受惊?”
  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乌兰明珠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摇了摇头,目光楚楚地盯着他,泪珠子浮在眼眶里,垂垂欲落,像是极力忍受着某种即将崩溃的委屈,她摁着小腹,吸了吸鼻子,方能清楚地出声儿。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
  赵绵泽看她一眼,似是对这个问题不太关心,只略略点了点头,便再一次强调了另外一个问题,“马儿怎么回事?为何失控?”
  乌兰明珠的脸,霎时更白。
  他竟是一句也没有问她,从马上摔下来,身子可有摔伤,出了这样大的事,可有害怕。半垂下眸子,她颤抖的手摁住小腹,声音几近哽咽,“马儿……原是臣妾是骑得好好的,出事时,它像是突然受了惊吓,臣妾抓不住它……”
  受了惊吓?
  众人的思维被这话勾起。
  这时,一名侍卫突地出声儿。
  “陛下,惠妃娘娘说得对,这马受了伤,是被箭射中的……”
  赵绵泽面色一沉,“嗯?”
  侍卫紧张地翻找着,从马身上拨出一支箭来。令人惊叹的是,那支箭几乎没入了马身。先前不注意的原因是它端端从肛丶门没入。从乌兰明珠最开始骑着它时的正常状态分析,箭支是在它发狂的前一瞬射入的。但事发突然,人群顷刻喧闹,再加上试马那处光线不是太好,谁也没有看清,这箭是打哪儿射来的,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马儿是中箭才发狂。可见其人射术之高明,速度之迅捷。
  “陛下,此事不可忽视。”徐文龙上前禀道:“有人射杀皇后在先,惊马袭击太皇太后又摔伤惠妃在后,看来歹人不仅居心叵测,而且还藏在东苑,甚至藏在宫中,若是不把主使之人捋出来,问个端底,只怕今后还得生出祸端。”
  这梁国公徐文龙往常总与赵绵泽做对,说的话也不怎么中听。可这一句,赵绵泽听上去倒是顺眼,认可的点了点头。
  “徐爱卿所言有理,朕必当彻查此事,揪出歹人,严惩不贷。”
  徐文龙拱手垂头,又道,“启禀陛下,先前在校场射杀皇后的歹人,已被锦衣卫拿下。依臣之见,只需东方大都督严加拷打,细细盘问,便可知真相,让他供出指使之人。此事并不复杂。”
  他话音一落,场上有无数人变色。
  只因梁国公徐文龙的话,直接把这一次趁着后妃比试射伤马匹伤了太皇太后的人,与先前在校场上射杀夏初七的人归在了一起。而且,归类得合情合理。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在这一瞬,看清了好些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她看清了太皇太后痛得扭曲的面孔上,刹那的僵硬;看清了东方青玄如花似玉的俊脸上,略微的凝滞;看清了东方阿木尔揪住衣摆的纤手,稍稍一紧;也看清了赵十九明明灭灭的深眸里,划过的一掠冷戾,还有他唇边分明写着的几个字——阿七给多少积分?
  她忍俊不禁。很想笑,却不能笑。
  这样一出能把无数人夹到锅里,一起烹饪,加上调料,再大快朵颐的精彩戏码,简直环环相扣,一箭多雕,精妙绝伦。除了腹黑的赵十九,这世上怕是少有人能做到。
  太皇太后的伤,除了略报小仇之外,再一次应了天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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