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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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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一唇角抿紧,没有说话。
  夏初七知他是默认了,磨了磨牙齿,继续恶声恶气地问:“甲老板,我们两个是不是朋友?”
  他不答。
  她问:“你事事听他,就不能听我一次?”
  他不答。
  她怒,“你信不信我会宰了你?”
  他不答。
  她急眼了,“你知道的,我有办法收拾你,但你却未必敢收拾我……”
  听得这话,甲一终是回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谁说我不敢?殿下说了,必要时,可动武。”
  必要时,可动武?
  低低一“靠”,夏初七哀哀地躺倒床上,想想气愤不过,又坐起来,努了努嘴巴,“你,外头去睡。”
  甲一头都不转,“我不睡,我就坐这。”
  看来他是知晓自己在想办法去阴山了?夏初七咬牙切齿,可她太了解甲一的性子,他就是一根怎样嚼都嚼不烂的牛筋。既然说什么都无用,她索性也就不浪费口舌,将床上的被子往自家身上一裹,双手叉起抱住脑袋,背转过去,不动了。
  良久,背后没有声音。
  甲一沉默得像一尊石像,一尊不会挪动的石像。
  夏初七烦恼了,又翻过来,“你不需要去尿尿什么的?”
  甲一古怪地看她一眼,“不必为我操心,你只管睡。”
  这一回,夏初七气得拉被子连脑袋一起蒙住了。
  营帐里,寂静了一会儿。
  没多久,床上的被子微微起伏起来,里头传来她浅浅的呜咽。
  “你们总是这般自认为是对我好,用武力限制我的自由。可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倒是安心了,我又怎能安心?赵十九在阴山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这不是度日如年吗?他与我说过的,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我。可如今他在阴山有危险,我却在锡林郭勒睡大觉。他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可你却是一个帮混蛋不帮我的大混蛋。”
  她吸着鼻子,期期艾艾的说着,神色极是凄苦,就像果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个人呜呜咽咽的,噎得人心里发慌。
  她时常都是笑的,甲一从未听她哭过。开始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小伎俩,后来见她哭得实太恨了,就连嗓子都哑了,终是忍不住冒了一句。
  “你别哭了,哭也是无用。”
  “呜呜……呜……爹啊,娘啊……没人疼啊……”
  甲一双手抱头,烦躁了,“你要怎样?”
  夏初七闻言,猛地掀开被子,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烛火下泛着红润的面孔,带着浓浓的落寞与委屈,如枝头山花,可堪人怜。
  “你让我去,或是你陪我去。”
  甲一见她双眼通红,面有泪痕,不像假哭,怔怔地看了半晌,英武的眉头紧紧蹙着,似是有些犹豫。可终究他还是甲一,那个机器人一般只知执行命令的甲一,不是她几滴眼泪就能改变决定的人。摇了摇头,他平静地转过身去。
  “不行。”
  看着他宽敞的后背,挺直的脊梁,夏初七哭声止住了。
  狠狠咬着牙,她考虑半晌,终是又开口。
  “我心里烦,睡不着,我出去走走。”
  ……
  一排排的营帐沐浴在飞雪里,银装素裹,排列整齐,却透着说不出的清冷,夏初七灌着冷冽的北风在营房之间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看那一弯不太清晰的月亮,看那营帐顶上的积雪,看甲一淡然无波的脸孔,觉得再搞不掂他,整个人都得疯掉。
  甲一没有言语,默默跟着。
  没多一会,夏初七走到了李参将的营帐前,见里头还亮着灯火,挑了挑眉头,心生一计,径直走了进去。甲一微微一愣,抿着唇不吭声,只是跟上,并不阻止。
  她在帐外咳嗽一声,里头登时有人问,“谁?”
  “是我啊,李参将,我是小齐。”
  夏初七笑吟吟的低声应着,很快,李参将就出来了。
  他披着外套,见她与甲一一前一后站着,虽有些奇怪,却还是马上让开门来。
  “快!里面前。”
  “好说好说。”
  “小齐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七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脚步往里一迈,却发现不仅李参将还没有睡,营帐里还坐了好几个北伐军的校将。这些人素来都她都是常见面的,全都是赵樽的心腹将领。
  她忙问:“来得不巧,不打扰你们吧?”
  李参将便是在赵樽走后,负责大营军务的人,也是此次事件里与她一同处置的人。平素他为人极是爽朗,可如今三更半夜,她突然到访,也惹得他多了一丝男子汉式的腼腆。摊手请她在火盆边上坐了,才笑道:“小齐你说笑了,不打扰不打扰。今日发生了这般大事,我也是一时无法安睡,这不,正叫了曾将军,卢将军,范将军几个一起喝酒清谈。”
  “几位辛苦了,你们继续,继续,不必管我。”
  “呵呵,二位要不要喝两杯?”
  瞄了甲一一眼,夏初七摇了摇头,笑着谢过,双手伸到火盆上面烤着,似是随意谈论一般说起:“各位将军,你们说,殿下此次前去阴山,能顺利吗?据我说知,那魏国公可不是一个善茬,只怕没那般容易就交接粮草。”
  范将军迟疑道:“不能吧?那粮草本就是拨给我们的。”
  卢将军点头附合,“魏国公再大的胆子,只怕也不敢做出这等违制的事来,你可知战事扣押粮草,那是大罪,不说按律当斩,革职降任也是有的。”
  夏初七笑容敛住,突地叹一声,“那谁晓得?如今不同往日,皇太孙大权在握,魏国公靠山吃山,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尤其,在京时他便与殿下多有芥蒂,若他非有意刁难,何不早早派人把粮草押运过来?非得等殿下亲自去要?我看事情没那般简单,众位将军以为如何?”
  曾将军同意,“有道理。”
  李参将想想,也是点头,“那小齐你的意思是?”
  看他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夏初七莞尔一笑,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蠢蠢欲动的波光来,“众位将军,咱们还是不要坐以待毙得好,不如派兵接应殿下?你们看啊,如今天气酷寒,北狄久不宣战,若是拨出两三万士兵前往阴山,应当无事吧?”
  一听这话,李参将当即眉头微蹙,摇头否认了,“营中只剩下不到十万,若再调三两万,遇北狄袭营,那很难应付。且殿下临行前,再三交代,我等一定要守住这个要塞,不能贸然行动。”
  赵樽吩咐过了?夏初七苦着脸,默了。
  其实她并不是要调人走,最大的希望是自己走。
  思考片刻,瞥到甲一一脸释然的表情,她没有兴趣再聊下去了,只是笑着说,“多谢李将军赐教,我就是说说而已,带兵打仗的事我也不懂,见笑了。”
  “哪里哪里,小齐自谦。”
  李参将与另外几位将领对视一眼,笑道,“先前我几个还在说,平素只觉你为人虽机灵性巧,但到底还是羸弱了些,但今日营中之事,你敢说敢为,敢骂敢怒的脾气,半分都不输与我们这些常年征战的人。假以时日,成为一方领兵大将也是有的。”
  听他用羸弱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夏初七稍稍起腻了一下,可后面的话她却爱听。这些人并没有把他当成赵樽的私宠,这也让他很愉快。哈哈一笑,她又抱拳道,“不过诸位将军,殿下这些日子不在营里,营中军务,你几位还得多费心了。”
  她的话像在做某种“交代”,甲一眉头跳了跳,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李参将等人却是笑着,直道:“应当的,应当的。”
  装着无事地笑侃几句,夏初七退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一边搓手一边笑:“甲老板,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就不要跟着我了?放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该睡睡,该做嘛做嘛,不要把我当成犯人一般对付可好?”
  “不好。”
  “唱反调是吧?”夏初七笑容不变,瞥了一眼他端正的五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挑了挑眉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总盯着大姑娘睡觉,就不害臊吗?再说,我一个大姑娘,总被你一个大男人盯着睡觉,如何睡得着?”
  无视她的激将,甲一面色不变。
  “我不会看你。”
  夏初七放慢了脚步,无奈了,“你说我这样聪明,这样机智,这样伶俐,你又这样睿智,这样俊朗,这样厉害,我们两个一起去了阴山,不是让殿下如虎添翼吗?你这是何苦呢?”
  甲一嘴角微微一抽,不做复读机了。
  见他沉默,夏初七狡黠一笑,哄着他,“有你在,我绝对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好不好?”
  “不好。”甲一淡淡回应。
  真是一块刀砍不烂剑戳不穿的石头。
  入得屋子,夏初七再一次裹进温暖的被窝里,和衣而眠,久久的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再与他说。甲一站在帐门口看她片刻,默默地把她好心留给他的火盆往床边移了移,又默默地坐回到帐门的椅子上,双眼微闭,不再动弹。
  那椅子是木质的,上面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漠北腊月的天气,一个人静坐在椅子上,还离火盆这样远,那温度可以想象,不冻成冰块子都便宜他了。夏初七偷偷睁眼瞄了他好几次,希望他会冻得受不住,自己去外面睡,哪晓得他愣是半步不挪,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火盆拿去。我在床上不冷。”
  她终是不忍心了,嫌弃的哼一声。
  他却慢慢回了一句,“不必。”
  “行,我才懒得做好人,不要算了。”
  夏初七愤愤地裹紧自己,静静看着那尊石像,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办?”。被人保护得太好了,安全感是有了,可真有事情的时候,也不是一桩美事。算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养足了精神再与机器人斗争……不对,再与夏老鬼斗争。
  昨夜没有睡好,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帐外有人说话,“小齐,红刺队有几个人,说是得了你的令,偷偷摸摸出了营房。我看不对劲,过来与你说一声。”
  夏初七一惊,嗖地翻身而起,快步往帐外走去。坐在帐门许久的甲一没有阻挡,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随她出去。三个人的脚步都很匆匆,不多时已走到大营的门口,那人一指,果然看见有几个骑马的背影从营房掠了出去。
  “怎么回事?”
  夏初七询问营房的守卫。
  守卫见到是她,回应道:“红刺有几个人说是奉你之命,有要务办理,我们没有阻拦,他们骑马出营了。”
  夏初七眉头一蹙,凝重地看向甲一。
  “甲老板,你赶紧回去叫人,我追出去喊住他们。”
  甲一不理会她,亦步亦随。
  很明显,这招不好使,夏初七无奈只好叫传令的人。
  “你赶紧去找红刺队的老孟,让他赶紧带人来。”
  然后不等他答应,她极快的飞奔出去,迎着飞雪高声大喊。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做什么的?”
  前面那些人骑着马,速度却不是很快,走出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便不再前行,勒马停在雪地上,甚至调转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好像在那里等她过去一般。
  “大都督?”她下意识出口,呼吸一紧。
  “七小姐,好久不见。”
  那熟悉带笑的声音,天生自带一种媚雅的风韵。在雪地银光的反射下,那面孔仍然妖娆得常人所不能及,一双斜飞的凤眸,亮得如同星辰。
  夏初七先前听那报信人的声音,就有些像东方青玄身边的如风。但那会她还只是怀疑,如今总算知道不是自己听力出错,果真是东方青玄来了。
  一时,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觉得这般见面的情景,就不像是真的。他没有没有锦衣华服,而是身着金卫军中的将校甲胄,系了个大披风。少了一些阴柔,多了一些英武,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容颜绝美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皎月之下,雪影婆娑。
  一年多的岁月,抹去了许多斑驳的痕迹,只人还依旧。
  停顿一下,她问,“咦,你怎会在这?”
  东方青玄笑,凤眸悠远,像穿过了四季一般漫长的时光。
  “来接你去阴山,不是想见他?”
  甲一面色一变,目光沉下,伸手就拉她。
  “不要过去!”
  “你不想跟我去,就不要阻止我。”夏初七狡猾的躲开甲一,整个人朝东方青玄的方向飞奔过去。
  她知东方青玄消息来源极广,这般情况亲自来漠北大营,肯定是赵樽真有了什么危险。既如此,她其余的顾虑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去阴山。
  甲一追了过来,低喝,“你回来。”
  被他这般一吼,夏初七脊背生凉。心里想,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这会儿一定被甲一给戳成了一个沙漏子。
  甲一速度极快。
  可东方青玄也快。
  飞身下马,他两个就像在赛跑一般,都往她而来。但夏初七是往东方青玄跑的,甲一追过去时,仅仅只抓到她的帽子。他手上一紧,扯掉她的发髻,一头长长如墨的发丝在雪地上烫了开来,而她的人却像兔子一般速度蹿入东方青玄的身后。
  “甲老板,你回去吧。”
  甲一顿住脚步,不看她,只看着东方青玄,脸上有着难得的愤怒与恼恨,眸子如见仇人般凶险。
  “你放开她。”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挡在夏初七的面前,那妖娆的笑意,在茫茫的雪原上,宛如阳春白雪的美酒,极是醉人,一蹙一笑,都带着无比华丽的光芒。
  “本座若是不放呢?”
  甲一不言不语,只缓缓拔刀,握在手上,独自伫立在他的对面,脸色极是冷漠,就好像他不知面前的人是以狠辣闻名的锦衣卫大都督,只不过对付毛头小贼一般,慢慢逼近,在漫天翻飞的雪花里,他的样子极是狠戾,至少是夏初七从未见过的狠戾。
  “你过来。”
  这句话是对夏初七说的。
  夏初七与他相处这些日子,从未见过他生气。如今,触及他微凉的目光,突地有些不敢看,别开头去,心脏跳得怦怦直响,很是不安。但去阴山见赵十九的心情太迫切,她没有办法由着他阻止。
  “甲老板,对不住了,你赶紧回去歇了吧。我跟大都督是朋友,他锦衣卫这样多人,我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好了。等我见着了赵十九,我会告诉他的,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与你无关,他绝对不会责怪你。”
  “夏楚,过来。”
  他声音极冷,叫出了她的名字,带着十足的愤懑和怒气。夏初七听得心里一紧,好像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钟声,“咚”一声敲在她的耳边,又像时光洪流里疯长的水草,极快地席卷了她的心脏。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狠狠瞪她一眼,“这几日我听得少?”
  “哦”一声恍然大悟,夏初七软了嗓子,神色却坚定。
  “我要去阴山,你阻止不了我。”
  “胆大妄为!”甲一哼一声,突地转头又看向东方青玄,声音沙哑,样子冷戾,像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幽灵般,带着无端的恨意。
  “你若关心她的死活,就不该带她涉险。”
  东方青玄鎏金头盔下的面孔极美,嘴角仍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声音,那表情,用国色仙姿来形容亦不为过。
  “本座自会保她安全。”
  话音刚毕,营房门口有动静了。
  一群金卫军将士持刀挽弓,往这边跑了过来。
  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甲字卫的人。
  甲一没有回头,只看着东方青玄,抬起手臂。
  “弓箭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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