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藤萝一样攀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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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瞳在她身后喊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更希望你好好的。原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面，可是……可是我们见面了。我希望你不要和韩睿彼此利用，千万不要玩感情游戏。那种看起来廉价的东西比我们想的要更具杀伤力。”

卓凉秋没理睬他，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又觉得气愤又觉得好笑。韩瞳居然也敢说不应该玩弄感情游戏，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不也照样玩弄了她的感情。甜言蜜语温头体贴，他当初带给卓凉秋的幸福有多少，随后带给卓凉秋的痛苦就有多少。

韩瞳赶紧提着衣服追上去。这时，卓闵凡也跑到这儿，他一见韩瞳，赶紧走上前，用力推了韩瞳一下，一肚子气地说：“你别想欺负我姐，你滚！”

卓凉秋见此，赶紧把卓闵凡拉回来，紧紧拉着卓闵凡的手。

卓闵凡道：“姐，妈叫你回家。”

“好，我们走吧。”

两人都无视了韩瞳，牵着手回去。

卓闵凡看着卓凉秋，忽然说：

“姐，你别跟他们在一起。”

“姐没有跟他在一起。”

“那也别跟他弟弟在一起。妈很伤心的。”

“我知道。”

卓凉秋搂着卓闵凡，点头说。

两人和苗海棠在路上相遇。苗海棠只是轻声说：“都先回家吧。”她的脸上是不可抑制的伤心和失望。一路上，卓凉秋都没有再去看她的脸。

回到家里，三个人安静地吃饭。原本是美味佳肴，却已吃不出味道来。

吃完饭，苗海棠说：“你毕竟不是我亲身的，我不能对你怎么样。这个家也有你的一份地方，我不能赶你走。你这样，只能是我没替你爸爸照顾好你。以后，我绝对不会管你什么，你也别寄钱回来。”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让彼此都心如绞痛。

晚上，在家里的小床上，卓凉秋再一次失眠。

第二天起来，眼睛肿肿的。她拿着自己的包，对苗海棠说：“妈，我走了。”

苗海棠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卓凉秋无奈，只好就这么离开这间屋子。解释的话语也并不需要，她无法向苗海棠解释清楚，在苗海棠的世界里，女人的工作必不可少，但也只是为了养家才工作，而不是像卓凉秋这样为了工作而工作。回望这些天的生活，正如做梦一样，转变急速。恰如当年发现韩瞳变心一样。

她的生活就如一场繁华暗处的旧梦。初遇长大后的韩瞳，她想做一名贤妻良母，到头来居然只是一枕黄粱。

人生虚幻难以考究。



第三章　瓜田李下　一

因为忘记订机票，加上自己感觉十分疲惫，她就没有直接回上海。行程因此而耽搁一天。

回到韩睿的房子里，她躺倒床上，混混沌沌地睡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多，被路青禾的电话吵醒。接起电话，路青禾在那头责问她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卓凉秋跟她说自己家里有一点事情，两天之后一定回上海。

路青禾在电话里叫嚷：“过年的时候我还邀请你和我们家人在一起，你可不要拒绝！”

和她聊完电话，卓凉秋才感觉自己饥肠辘辘。韩睿家的冰箱里吃得东西还真健全。正当她准备弄一点吃的时候，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来。阿姨见到她有些吃惊，站在门口说：“韩先生让我来的，我以为家里没人。”

卓凉秋道：“没事，你把我当空气就成了。”

阿姨很细心地开始打扫，从楼上每一间房到楼下犄角旮旯的地方。一直从两点打扫到快六点才结束，此刻卓凉秋已经准备自己弄点晚饭吃。她见阿姨忙得非常尽心尽责，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阿姨。

打扫的阿姨有些不习惯，傻笑着看着卓凉秋。卓凉秋把钱朝她跟前送了送，说：“辛苦你了，这你拿着吧，我给你的小费。”

送走了阿姨，她看着冰箱里的一堆食材，不知道如何下手。烹饪是在不是她的强项，平时在上海她几乎可以说是从来没做过饭，顶多下个面，勉强也能炒一两份素菜。她想了一会，觉得特心烦，干脆拿牛奶当晚餐，顺便吃了些水果。

晚上九点半左右，她和公司里的人通过电话，然后打开电脑，忙碌一会之后，在十点半左右去洗澡，洗完澡好像听到楼下有人进来的声音。穿着睡衣她边擦头发边下楼，以为是韩睿回来。结果也确实是韩睿回来了，不过他是被一个穿着礼服的美女扶着回来的。

那美女一见卓凉秋，神色一怔，道：“原来他屋子里已经有人来，难怪他一直絮叨不让我送。”

卓凉秋从她手里扶过醉意浓浓的韩睿，只是出于礼貌地问：“他怎么喝这么多？”

美女答：“他……应该是心情不好吧，谁知道呢。嗯，我也算是把他送回来，不打扰了。”

“谢谢。”卓凉秋礼貌地说一声，“不送了。”

走到门口，美女忽然回头问：“你是他女朋友吗？”

“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卓凉秋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女朋友，她自然算不上。

美女笑得诡秘，“据我所知，他可从来没留任何女人在这房子住过。”

“怎么会是呢？我是他姐。”卓凉秋面不改色地撒谎，“你自己都说了，只是据你所知，事实总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而且，如果今晚不是我在，你不就算是要住在这房子里了。”

美女莞尔一笑，“姐姐，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弟弟。”她偏过头，斜睨着韩睿，自嘲道，“他这个样子，能和我做什么？我倒是想他能对我做点什么。”

卓凉秋礼貌地对美女微笑，不说话。美女看来她几秒，然后迅速转身，轻轻关上门，毫无留恋地离开。是否值得留恋，在短短的几句交谈之中，便已作出决定。豪爽且聪明的女子，卓凉秋想。

卓凉秋把韩睿扶到沙发上，随他自己主宰躺在那儿的造型。路青禾以前和常喝醉，每次醉得一塌糊涂总是卓凉秋替她收场，她的公寓里还放着一些解酒用的东西，可惜这儿没有。不过喝醉的人，通常是很口渴的。她倒了一大杯温水，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正准备转身上楼的时候，听到韩睿沉沉地问：“你这个姐姐怎么就这样对待喝醉了的弟弟？”

卓凉秋扭过头，不满地看着他，“你没醉？”

“不，醉了。”韩睿端起那杯水，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没人规定醉了的人必须什么都听不到，我也只是还有一点清醒。姐姐？呵呵，哼，下次请说你是我妹妹，好歹年纪上你要符合一下实际情况，编也得要靠谱点。”

卓凉秋不理他的话，只是问：“能自己收拾自己吗？”

“能。”

“那我上楼休息去了。”

见她无情地扭身上楼，韩睿一头仰躺在沙发上，大声问卓凉秋：“凉秋，要是我哥哥喝醉了，你应该不会用这种态度吧？”

他听到卓凉秋说：“韩睿，我看你真是醉了。”

韩睿“噗哧”笑了下，和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

两个小时之后，卓凉秋放心不下，下楼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气，从他房间里抱出一床被子，给他盖好。看着熟睡中的韩睿，她恍然感觉自己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眼前的韩睿似乎就是当年的韩瞳。

两人的眼睛眉毛尤其相似，都长了一副勾人心魄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睡觉中的韩睿是什么模样，这是第一次。鼾声很轻，呼气均匀，和韩瞳很像。在她大脑尚未作出判断之前，她的手指已经触摸着韩睿的脸。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毛眼睛，顺着鼻子往下，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的唇部。

和喜欢的人接吻是非常美妙的事情。空虚的内心会被那甜蜜的感觉充满，并且不经意间就会上瘾。韩瞳的双唇温柔有力，总能让那时的她想到很多，感觉像漫步云端，轻飘飘的，却又是那么真实。

韩睿的双唇是什么样的？

卓凉秋猛地清醒，像触到滚烫的东西一样，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她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韩家的，就算不是欠韩家的，也一定欠韩瞳什么。

因为……总把韩睿想象成韩瞳。不止一次两次，有时候，在韩睿专注看着一样东西的时候，她也会有这样的错觉。

她对韩瞳的恨和爱和当年一模一样，一样都没有少。

路青禾曾经给她总结过一句话：你做事干净利落不脱离带水，感情上有很大的洁癖，爱上一个人和忘记一个人都异常艰难，但对过去的事情只会偶尔怀念，不会让曾经伤你心的人左右你的情感。

路青禾当时还很正经地预言说她一定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到时候，韩瞳在她眼里真是就是过眼云烟。

然而，她的预言过去了五年多，卓凉秋还是没有爱上一个人，倒是出乎意料地结婚了。想到这儿，卓凉秋不禁失笑。

准备转过身快步跑上楼的时候，一只手被熟睡中的韩睿紧紧抓住，怎么抽也抽不走。

她只听到韩睿呢喃：“别跟我哥在一起……不要跟我哥哥在一起……别……”

卓凉秋听到这话，长叹一声，想他说的一定是宁少尧。

第一次，她觉得韩睿和她是一样的。忽然很心疼，伸出另一只手，抚顺他的头发，轻声叹息。

终于，在她进一步的努力下，她抽回来自己的手，但站起来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轻微的“咚”一声，韩睿裹着被子从沙发上滚下来。

无奈摇头，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责任感，她走过去用力想要把他重新拉到沙发上。此刻她方知道，照顾一个喝醉的女人可比照顾一个喝醉的男人轻松多了。韩睿沉得叫她用处吃奶的力气。看起来感觉他一点也不胖，怎么就这么沉呢？

卓凉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他扶上去，结果他一个翻身，又滚了下来。见此，卓凉秋不觉皱眉。她还从来不知道韩睿这么大一个男人，睡相如此不堪。又用了极大的力气，采用拖曳的办法，将他挪动到他房间里的床上。早知道会这样，她刚才一定不会那位美女早早离开，至少要让她和自己一起帮忙将韩睿弄到床上再说。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厚道，但是她还是想说：现在她就跟在拖一个尸体一样。

把他拖到床上，她也快累得散架，顺势躺在一边想喘口气再离开，结果韩睿又一个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她毫无预料，整个人全部趴到韩睿身上，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特别味道。

韩睿嘴里依旧是喃喃那句话：“别跟我哥哥在一起……”

卓凉秋累得不想用力掰卡他的手，就整个人往外滚，借此脱离他的魔爪，结果自己滚到了地上，还好有软软的厚厚的地毯。

她半跪着，趴在床边，喘息着，累得莫名其妙。谁料这一喘息让她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正想先偷偷离开，恰恰韩睿也在这个时候醒来。他伸个懒腰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床边趴着一个人，惊得退到一边，问：“你怎么在这儿？”

卓凉秋白了他一眼，反问：“酒醒了？”

韩睿看了看自己，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是在沙发上……”

“我下楼发现你自己掉地上了，就好心帮你弄到床上。别以为我会对你有兴趣。”卓凉秋打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出去，留韩睿一人在那儿瞠目结舌。

半天，她听到韩睿在问：“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卓凉秋没回答他。

人会做很多无聊的事情，卓凉秋把睡醒了赖在床上不起来以及回忆往事视为最无聊最浪费时间的两件事。最近她频频犯戒，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想自己应该早一点回到工作上，把多余的时间分配掉。

洗漱完毕，她才发现韩睿居然还是没有起床。肚子有些饿，自己做饭水平又实在不怎么样，于是硬着头皮敲门。

“门不会自己关上。”

听到韩睿有气无力的一声，她推门而进，发现韩睿在那儿倒立，“你……你在锻炼身体？”

“没有，我不小心犯戒，喝多了，这是在惩罚自己。”韩睿重新站起来，问她，“一大早的，你有什么事？”

“恩……”卓凉秋想了想说，“我在等你的谢谢。”

“哦，谢谢。”韩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卓凉秋赶紧摇头，说：“不是这个，我不喜欢虚无的东西，我很务实。用一顿早餐来谢谢我。”说完就走，走到门口又嘱托，“我十点零五分的飞机，你赶紧洗洗手做早饭，已经八点二十七了。”说得一本正经理所当然。

韩睿忍不住想笑，他就没见过这么嚣张地对他的人，也没见过这么要人感谢的人。

二十分钟之后，简单的早餐准备好。

“我以为昨天你会走。”韩睿说。

“我应该走的，真是不好意思。”

“她跟我只是普通朋友，一个很可爱的朋友。”韩睿不紧不慢地解释，“她父亲和我常有工作上的往来。”

卓凉秋眼睛闪闪发亮，说：“你不用解释。”

韩睿一愣，随机自嘲地笑着说：“也对。”

安静一两分钟之后，卓凉秋脸上带着特别神情，问他：“你还是很喜欢宁少尧吗？”

“你说什么？”韩睿微微皱眉，表示不满。

卓凉秋学老外一样耸肩，“抱歉，我多嘴了。是因为昨晚你说梦话我才想这么问你。”

“我说梦话？”韩睿吃惊得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昨晚没有做梦。”

“你说了。说了好几遍，同样一句话，我想不记得都难。”

韩睿尴尬地眨眼，问她：“我……我都说了什么？”

目光触到韩睿的眼睛，卓凉秋懊恼不已，这是她不应该挑起的话题。学了多年的为人处世之道，当面对韩睿的时候她居然忘得一干二净，还是习惯性地把他当成许多年无话不谈的朋友了。她正犹豫的时候，韩睿追问：“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卓凉秋放下碗筷，站起来说：“你也没说什么。我吃完了。”

“等下！”韩睿站起来，执着地追问，“不行，你得告诉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说梦话。”

“算了吧，都是小事。”卓凉秋皱了皱眉。

韩睿此刻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就跟几个月前在上海遇到她的时候一样，得不到答案就不放开。

卓凉秋动了动胳膊，说：“你握人手的时候能不能知道点轻重，很疼的。”

韩睿手间力气少了些。

卓凉秋叹气问：“你真的非要知道？”

“当然。”韩睿点头。

“你说，‘别跟我哥哥在一起……’。”说完，卓凉秋小心地看了看韩睿的脸，居然没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波动，也许是他掩饰得太好，也许是真的没有。

韩睿松开卓凉秋的手，说：“你就凭借这个以为我还喜欢宁少尧？”

“难道不是？”卓凉秋反问他。

韩睿转过身没说话。

沉默，或者也表示赞同。

良久，他说：“就算是吧。”

此时，卓凉秋早已经走开，到了楼上。



第三章　瓜田李下　二

没想要韩睿送，可是韩睿偏要送她去机场。

彼此都没有想好任何告别的话语，仿佛两人分离才是正常的生活。

“昨天晚上，谢谢你。”气氛过于尴尬，韩睿想来想去，只想到说这句话。

卓凉秋礼貌性地回他一个笑脸，说：“没什么，只是基本的善心在发挥作用吧，我总不能看着你在地板上睡一夜。”

“嗯。”韩睿怔怔地看着她，“这边我也没什么事情，也许过两天我也回上海。”

“知道了。”卓凉秋微微叹息，“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凉秋！”韩睿忽然又叫住她。

卓凉秋回头，一脸疑惑，“什么事？”

韩睿露出一如既往的坏笑，说：“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卓凉秋站定在原地，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说：“说吧。”

韩睿嘴巴动了动，正要说又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