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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未阑珊-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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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眩越来越频繁，若西张大了眼睛。她调整了呼吸，交握了手，直直地坐在那儿。唇角勾起的笑，此时沉重的像坚硬的石。可是，她也只剩那么多力气。
周围安静下来，婚礼开始。
若西提了神。
一步一步，她甚至听得见那个人和梅家仪的脚步声。之后是新郎新娘。
若西突然因他们的接近而背脊发冷。本是花香、衣香、肃穆、宁静，可是她只觉到了袭人的寒气。她不由颤栗了一下。
一只暖热的大手忽然盖过来，若西惊跳一下。她的凉，却仿似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分明握的更紧了些。
若西侧过脸庞去看，他正襟危坐，只唇角勾起适宜的笑。
若西再侧过脸庞，家仪和钟岩走到了她的身侧。她礼貌地看过去：家仪侧向她的长睫毛分明闪了闪。
同一时间，膝上，那只覆盖住她的大手，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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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把周阿姨和特护都支开时，若西就有些明白了老人的用意。
“西儿……”梅老夫人拍了拍孙女儿的手，瞧着她刚刚晴了几天的脸色，怎么又有些阴着呢？
“奶奶，今天累了，早些休息吧。”若西抚着老人的手背。
梅老夫人叹了气，说着话儿呢，都这么无精打采的，她能放下心？可是她要说的话，分明是给了这孩子再一个不痛快。她有心忍住了不说，时间，却又不能等了。不如，就趁着今天，把什么都挑明了，万一，这孩子能想得通了，她走的也安心了……毕竟，要恨，她也不应该再恨着自己的父亲……
“西儿，把我背后垫高些，我要坐起来。”
若西赶紧起身。
“柜上的箱子拿给我。”
若西又帮着把一侧床柜上的箱子取过来，小心放到老人手中。
梅老夫人看着手下这口暗红漆的箱，年代虽久了，却愈发的亮。
“西儿，开这口箱子以前，你先听奶奶说个故事。”
“奶奶……”若西直觉地想到会是什么。
梅老夫人握了孙女儿的手：“听话，西儿。这个遗憾，奶奶不能带着走。就当，你给奶奶个机会，让我把压在心头这些年的负疚卸下来，奶奶也走的安生。到了那边儿，见了你妈妈，我再说了之前没能对她说的话……”
“奶奶……”
梅老夫人望住孙女儿，一日的婚礼闹的，她是累了些。可是她更知道，是该对若西说的时候了：“西儿，你要是相信奶奶，就信奶奶一句话。你爸爸和你妈妈，我们是从未想过能散了的。你知道……”
梅老夫人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多年以前：
当时世琛军校毕业，因着梅家的历史，一直受制于人。想必当初，陈如珺就是计算好了的。世琛想立足，梅家想翻身，都得指了他们陈家。可就是那么被动，他们也没想着牺牲了世琛和曼西的幸福。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感情，是不可能斩断了的。世琛的工作单位，是被陈如珺控制死的。她镇日的纠缠终于让曼西有了介意，两人之间起了争执。这中间的他们，一个在京里头，一个在J市。距离远，见面少。世琛每次匆匆回去一趟，曼西负气不见。老爷子的身体，又一直不好。那时的世琛，是一圈儿的左右为难。他也着实颓废了些。不久，世琛来了信，说是陈如珺怀孕了。他们就这样结了婚。婚后，世琛才知道那只是个骗局。他动摇过。可是很快，陈如珺真的有了身孕。接下来，家钰就出生了。世琛和陈如珺，两个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好过。一日一日的闹，终于也让世琛下了决心不再继续这段婚姻。可是这是个死结啊，解都解不开。陈家抓了梅家的死穴不放，不但他们回京无望，就连曼家也遭受牵连。而世琛和曼西，经历了这么多，是不再愿意分开了。又纠缠了一年多，陈家老爷子也因为一桩事情受了牵连。世琛是想着靠自己的力，能挽回了梅家。他也几乎做到了。那时他再回到J市，他们甚至已经帮世琛和曼西定了婚礼的日子。可是那时的运动、风向，是让人摸不准的变化。好景不长，整个的局面又有了变。现在想想，只能怨遇上了那样的时代。没想到，这次的变化，就注定了世琛和曼西再也到不了一起。若西出生后，陈如珺更处心积虑让梅家翻不了身。后来的几年，他们已经准备在J市过下半辈子。如果每回想起对曼家的亏欠，对若西的亏欠，也就是那几年得以宽慰。那个时候，他们疼着小孙女儿，宠着小孙女儿。这个孩子，小的时候，就着实惹人疼……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时代＇VIP＇
梅老夫人叹了口气，长时间的讲述让她气喘起来。
若西急忙起身，替老人顺着气：“奶奶，休息吧……”
她又服侍老人喝了水。
梅老夫人定了定神，摸着手下的铜锁扣。一时，手指有些僵硬。她抬起握着钥匙的手：“西儿，帮奶奶打开。”
若西接过了钥匙，手下的刻花雕字锁已有些年头，她用了小心。还好，打开的极为顺利。
梅老夫人慢慢开了盖子，若西望过去，满满一箱的书信整齐码放了两排，并有一些零散的私人小物件。
“西儿，这就是那个只讲政治、阶级和斗争的年代里……我们梅家的故事。后来，那个时代在过去，陈如珺也终于悟到想留了你爸爸，要用别的法子。这就有了我们梅家的回转和我跟你爷爷的回城……”梅老夫人停顿了下，指头覆在了手下已然发黄的信封上：“西儿，这些，是在那以后，到……你妈妈带着你彻底失了消息之间，你爸爸和妈妈的所有通信。本该早给了你爸爸，可你们要怪，只能怪我这个老糊涂犯了不该原谅的错……”
“奶奶，您别说了……”若西看着老人的失神，心底某处的弦拉紧。
“西儿，你爸爸和你妈妈，虽说不是我们愿意拆散了他们，可是回想起来，终归是你爸爸拿自己的婚姻做了牺牲。我是知道的，从你爸爸想靠了自己的力挽回梅家，他就一直想着能和陈如珺分开。一次一次的递交申请，一次一次的打回。实际上，有陈家老爷子在，他的想法哪能达成。再说，这个家族的人都看着，他自己的前途可以舍了，却舍不下家族的担子。只是后来，我知道你爸爸所忍的，却远非这些……”梅老夫人手下取了靠边的一封书信，手指有些颤：“如果不是这封信里头你爸爸自己说出来，这件事情，任是谁也不能知道。后来，我自己又趁着那个丫头感冒的时候，带她去医院查过。原来真的是……西儿，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了家钰还好，就是家仪那个丫头，我从没亲近了她？那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丫头的性子，太像了陈如珺，更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根本不是梅家的人……”
若西扶住奶奶手臂的指，一下僵住了。
“到了现在，我有时看着陈如珺在我眼前，我还在想，这个女人，这一辈子，死死抓住了你爸爸，到底为什么？感情和恩情，早磨没了的。如果在最开始她有的机会，也在后来的一桩一桩事情里再没了可能。结婚前，她利用了你爸爸的颓废，让他误以为自己犯了作风错误，骗他结了婚。你爸爸再不情愿，既是结了婚，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负了她的想法，也试着维系好夫妻该有的分寸。可是一日一日的闹。如果有了家钰，她对梅家和曼家都不再那么为难，或许，他们的日子也就凑合下去，也就不会有了之后的裂痕和互相折磨。这个女人，费劲了心机得到了婚姻，却因为你妈妈的存在惶惶不可终日……西儿，再说到回城后，因为之前的积劳，你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时，你爸爸也一直住在东厢。J市，曼家却遭受了接连的打击。陈如珺的目的就是让你妈妈跟你彻底离开了你爸爸。你妈妈在离开之前，来了老宅找你爸爸。你爸爸下了地方。我跟你妈妈说了至今都后悔不迭的话。我告诉她你爸爸的工作有了起色，梅家也刚刚有翻了身的迹象。我说看透了陈如珺，这一辈子，你爸爸都脱不了身……第二天，你妈妈留下了这些东西，就不见了消息。我想梅家遭了那么多年的罪，加上你爷爷的身体，我当时是存了自私的想法。可是没想到你妈妈的倔强，自此再不相见……多少年了，我看着，你爸爸不停查找着你们，却一直的一无所获……”
若西的眼神有些直起来，心底有阵模糊的疼。眼前浮起的雾里，妈妈的脸庞在那儿：那些年，妈妈带着她，因为命运被人左右，因为不想牵累家人，辗转了多少地方。等她们最终在W市定下来，她的姓氏也不是梅。查找？怎么查找？她知道妈妈走的时候，便不再想着有那一天。对的，错的，妈妈只想过着她们母女宁静的日子而已。
“收着你妈妈留下的东西，我却不敢交给你爸爸。一日，我就打开了你爸爸当初的一封信，知道了家仪的事情。原来，关于家仪，你爸爸在最初就知道。如果在当初你爸爸丝毫没有怀疑过家钰，那么那些年的闹腾，分居，折磨，他绝不相信会有了家仪。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握着我私生女的证据，我握着你私生女的证据。如果想一起毁了，也好。这便是陈如珺的想法。你爸爸却下不了那样的决心。于是拖下去。他想这样折磨的日子，陈如珺会不会有忍受不了的时候？会不会有终于放了的一天？或许我们都错估了她。不放你爸爸，威胁着曼家，逼走了你妈妈……等到你爸爸终于确认了找不回你们，他的身份更不适宜再有传闻。这个婚姻的壳子也就保留下来，他们的日子，连我都不相信，就这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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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关于上一代的纠结，大概交代了下。
只是无论是这其中的对与错，还是纠缠和盘根错节，都有某个年代的烙印和人物个性的烙印……
值不值得，原谅与不原谅，文中人物也各有自己的想法。我尽量客观表达……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宁静＇VIP＇
若西安抚了老人，从正房出来。
周阿姨看到她，给她递了眼色，赶忙进了屋。
若西抬眸，不远处，子风立在那儿。下午，他回了公司。晚餐，说是有应酬。
隔着距离，她看着他指间星星点点烟火的光：这两日，他抽烟明显凶了些。
他看着她过来，掐了烟。
她的步子轻的没有什么声响，人也有些轻飘飘。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周阿姨，周阿姨说若西正跟老夫人说话儿呢。他当时就想，既是这么晚，那么奶奶跟她说的，他也十之八九能猜到。
前几日，奶奶让他叫了卢律师。这两日，奶奶有精力的时候，又让他清理出家里的字画和藏品等。他知道，奶奶是在一步一步做了。
他揽过她的肩，大掌握住她。手指触到她的肌肤，他不由皱了眉：还是反常的凉。
“子菲和星野明天的飞机。妈妈的意思，我们去送行。”
她点了头。
子风望着正房的灯光：“本来安排了一个礼拜去欧洲，我派晨牧去了。”他没有忽略她在听到欧洲两个字时的轻微反应。
她听着他的话，都是家常的事情。这两日他最棘手的麻烦他却不提：SPD竞标项目，东恒涉嫌违规操作。她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公司有内部人员参与，政府相关部分也被拉下水。他要澄清，可是又不能反应过于快。而且，公司有一些信息，根本不适宜拿出来对外公布。
难为了他，这么多头绪纷乱的事情：家里的，外面的。
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腰际。他的身上，有力，暖热，她靠着他，忽然就觉得累了。
跟着他减缓的步子走着，很安心。
“西，还有一件事……”他突然住了脚步。
她望着他，下意识握紧了搭在他腰际的手指。
“你知道，家仪和钟岩，明天的飞机回新加坡……”子风看了一眼表，过了午夜了：“半小时前，阿姨告诉我，家仪不见了……”
“不会是……一时没有联系上吗？”
“她留了信息给阿姨，之后就关机，再也联系不上……”事实上，陈如珺把梅家仪的信息转发给了他。
子风取了手机，打开。
若西看过去那条信息：妈妈，您真的不应该告诉我。怪不得，我失心了这么多年。原来，我根本就是个自己最痛恨的角色……妈妈，帮我转告墨子风，那个让他恨得想杀掉了的，得了失心症这么多年的女人，就此消失了。
陈如珺的意思，子风当然明白。只是关于梅家仪的身世，他竟没想到陈如珺丝毫不介意他的知晓。或许，陈如珺也猜到他早就知道了的。当初，为了水露，梅家仪跟他闹过自杀。在医院里，围了一家人，他无意间注意了梅家仪的血型。后来经过核实，不难就知道了。
子风看着若西的神情，平静无波：那么，她也是知道了的。或许，就是刚刚？
看来，奶奶对她说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子风……”若西抬了头望他，他的面上，一样的宁静。她偎进他怀里：“等过一段时间，我想回去看看妈妈。”
她的声音低低的，鼻音也有些重。
他的长臂圈紧了她，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上：“好，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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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出了鑫晟大厦。
有些晚了，她不由加快了步子。
行车道上，一辆黑色的Audi缓缓驶过，并摇下了车窗：“冷月，这么晚？”有些不赞成的语气。
冷月望向车子里的男人，在他没有摇下车窗前，她已经认出了那是他的车子。她注意到他身侧坐着的女子，恭敬微笑了下：“刘总好！虞总好！”
虞美琪甜笑，望着她：“冷小姐好努力。会不会累？注意身体啊。”
冷月笑着摇头。
“我们去吃饭，要不要带你？”
“不用了，虞总，谢谢您！我吃过工作餐了。”
“路上注意安全！”俊楠对她点了头，摇上车窗。
冷月看着车子驶出好远才又动了步子。
五月了，夜里起风的时候还是会凉。冷月抱着手臂，走在人行道上。路上的行人不多，街灯燃烧着，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倾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如既往的形单影只。
她抬头望了夜晚的天幕，在高耸的楼群上方，那么高，那么远。
她叹了口气。
包里的手机吵闹起来，她慌忙去翻找。果然是妈妈打来的，她立刻就按了接听。
冷月听到妈妈的第一句话时，头脑里的神经就迅速纠结成了一团：姐姐，又跑出去了！
她关了电话，停下，招手叫车。
还好，一辆路过的出租车配合地停下。
“师傅，我大概要去几个地方。我能包您的车吗？”
司机师傅打量了她，显然在衡量。“小姐，我不知道您需要多长时间，我十二点交接班儿。”
“我会尽快！”冷月打开车门，跳进车子。事实上，她是存在侥幸心理。姐姐最近的几次，是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师傅，先去T大西门。”
车子飞驰出去。
冷月靠在座位上，望着路边飞快闪过的夜晚和街景，突然，脑中就浮出了一个毫不搭边的思想：听说，虞美琪会长驻北京了。
冷月出了神：那是个喜欢橘色，身上永远带着一抹柠檬馨香的女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冷月＇VIP＇
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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