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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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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领教到了,这个男人的能耐不在祁树礼之下,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对方的克星呢?谁都不买谁的账,在长沙的时候,两个人就是邻居;后来去了日本,祁树礼就在他对面租下房子,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现在呢,耿墨池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附近,我在湖边喂鸳鸯他都看得到,还有什么是他看不到的?
没有办法,我狠不下心赶他走,只得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让他做我的钢琴老师,再怎么着也是同胞,同胞落难,我总不能让他饿死街头。祁树礼回来后跟他解释一下,相信他不会无动于衷的,他也还是讲道理的人。
每天两个小时,每小时100美元。
这是祁树礼交代大卫可以支付的薪水。
我不知道这个价格是高还是低,问大卫,大卫说不算低了,很多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当家教每小时不会超过50美元。
“He is not a student!”(他可不是学生!)
我瞪着眼睛,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
泰山,人家可是演奏家,是大师,居然把他当学生了,我立即吩咐道:“把他的时薪加到200美元!”
“No,I have no right to do so。”(不,我没有这个权利!)
“I have!”(我有!)
第二天耿墨池准时来授课,一身米色洋装,头发刚修剪过,神采奕奕,哪像是破产的样子啊?他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我立即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
香水味,很熟悉,多年前在长沙的一个墓园跟他面对面撞见时就是这种味道。神秘幽远的气息恍若隔世,扰乱人的心弦,我的脑子顿时发懵,他是故意的吗?我知道他的习惯,通常不会用香水,要用就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或者是有重要约会,今天他心情很好?那还用说,轻而易举就做了我的家庭教师,他心情能不好吗?而他知道我把他的时薪加到了200美元后,顿时眉开眼笑,又是一口闪耀的白牙:“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无以为报……”
“想以身相许吧?”我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是想许啊,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先生,我给你薪水是要你来上课的,不是听你扯闲话。”
“好,上课!”
他倒也还干脆,起身要我坐到钢琴边,自己也拉把椅子坐到我旁边,“弹首曲子给我听听,我看你的水准怎样,好因材施教。”
我不想让他看扁,就弹了首比较熟悉的曲子,老贝的《月光曲》,自认为弹得还可以,正等着他夸我几句呢,不想他对着我后脑勺就是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经典的曲子竟然被你弹成这样,贝多芬听到了会从坟墓里跳出来,你当是弹棉花呢,一点节奏感都没有,上气不接下气,你要咽气了吗?”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两个小时的课程,我的后脑勺挨了二十下都不止,两个小时400美元呢,就是为了换这二十下打,我脑子真是进水了,请他来当家教!还给他加薪!
到了午饭时间,他教完课根本就没想走,在房子里转来转去,问他找什么。他说寻找我生活的痕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
客厅壁炉上的一个相框上,是祁树礼年轻时候照的,身边还依偎着一个短发女子,也很年轻,相貌平平,却是很幸福的样子。那是祁树礼已故的太太,这张照片是我在他书房的抽屉里偶然翻出来的,夹在一本书里,显然是祁树礼不愿意我看到才藏得这么仔细,但我表现得很大度,当下就买了个相框将这张照片放在客厅最醒目的位置,祁树礼看到后感动了好久。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这可能是我唯一做的一件让他感动的事,而他却是经常感动我,想来真是惭愧。
“这个女的是谁啊?”耿墨池端详着照片,很好奇地问。
“祁树礼的太太。”
“人呢?”
“死了,死了很多年。”
他不说话了,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神色阴郁地放下了照片,我猜他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太太叶莎,就如我想到了祁树杰。算算那两个人也死了八年了,八年来我跟眼前这个男人纠葛不清,开始,结束,结束又开始,现在我们在遥远的西雅图又碰到了一起,这次是开始还是结束呢?他坐到沙发上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目光还是盯着那张照片,落寞和伤感随着烟雾弥漫到我心底。
“少抽点,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你还关心我的身体?”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说:“有水吗,给我一杯,我要吃药。”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药瓶,我愣住了,他还在吃药?真的,我忘了他还是病人,心里一酸,连忙冲厨房那边喊:“Julia;give me a cup of water please。”(朱莉娅,倒杯水来!)
朱莉娅很快就从厨房端来一杯水递给我,还歪着脑袋甜美地笑着问:“Anything else I can do for you,Miss?”(小姐,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知道,她是看到“东方王子”在这的缘故,禁不住哑然失笑:“No,you can go and do what you need to do。”(没有了,你去忙吧。)
“OK。”朱莉娅点点头,躬躬身子,脚步轻快地进了厨房,经过耿墨池身边时还留恋地瞟了他一眼。耿墨池根本就没朝她看,接过我给他的水一脸的不高兴,“我是要你给我倒水,你却指使别人,你就是这么尊敬你老师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尊敬你?”
“弄蒸螃蟹给我吃啊。”
“蒸螃蟹?”我诧异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一脸坏笑,冲我挤挤眼:“你的邻居亨利太太说的。”
我想死!这家伙在我家附近埋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连我会弄蒸螃蟹都知道,亨利太太的那张嘴巴真是什么都说,真不知道她还透露了些什么。
“快去弄啊,还愣着干吗,我可是久仰你蒸螃蟹的大名了!”耿墨池催促起我来,我说家里没螃蟹呢,得去市场买。“那就去买啊。”他说得很轻松。
“得去帕克市场。”
“那就去呗,我陪你去。”
看样子他是真想吃螃蟹了,没办法,只好起身去市场,他跟在我后面,我说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他说:“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帕克市场在海岸码头那边,我们坐电车过去。我该怎么形容那种情景,和他并排坐在电车上,车窗是开着的,感觉西雅图的风跟别的地方的风都不一样,温暖宁静中透着迷乱的爱情味道。坐在我们前排的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一上车就拥在一起亲吻,旁若无人,如胶似漆。老外在这方面都很开放,没人注意到他们,可我是东方人,感觉很不自在,耿墨池却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们的表演,暗中还握住了我的手。
“你没有车吗?”我甩开他的手,没话找话,记得他以前开的是辆宝马。他马上苦着脸说:“我现在这么穷,哪有钱买车啊。”
我上下打量他,很是怀疑,“你身上穿的是阿曼尼的吧,很贵的。”
“以前的旧衣服啦,我现在穿的都是以前的。”他扯扯自己的衣服说。
“那待会儿我们买完螃蟹再去百货公司给你买几件衣服吧。”我动了恻隐之心。
“好啊,反正你现在有钱。”
“我没钱,是他的……钱。”
“一样,一样,他的就是你的,你的嘛,”他转过脸瞅着我,“就是我的。”
厚颜无耻的家伙!
帕克市场已经有百年历史,摊贩林立,出售最新鲜的蔬菜、水果、鲜花和海产品。市场的招牌摊位,是入口处一户卖鱼的人家。每当有人买鱼的时候,柜台外的伙计就会非常高兴,大呼小叫着将你选好的鱼,高抛进柜台里面去包装,而柜台里面的人,也会虚张声势,呼叫着去接鱼。这一抛一接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鱼非常新鲜,每条都滑不留手,当伙计的自然要艺高胆大,抛接中总能变出些花样来,让顾客看了欢呼叫好。这就是名闻遐迩的“飞鱼秀”。
去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小伙子在抛鱼,那十几磅的滑溜的鲜鱼在空中飞来飞去,旁边围满了争相拍摄的各国旅客,喝彩声不绝于耳。我和耿墨池也凑过去看热闹,不知不觉中也被那种快乐的情绪所感染,心情自然舒展开来。
这就是西雅图,悠闲、富裕而不喧嚣,不管是什么职业,人们都在悠闲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与美国其他地区相比,西雅图人显然更接近自然,好似还没有进化的城市动物,倒更像小镇上的居民。很多人拥有自己的船,很多人开吉普车,很多人喜欢穿登山鞋。节假日的时候,主要的娱乐活动不是泡酒吧或去舞厅,而是去郊外钓鱼、抓螃蟹,尽享天然野趣。这里不像纽约,街头巷尾没有高楼的森林;也不像洛杉矶,以
迪斯尼的热闹与好莱坞的花哨,吸引宾客如云。无论是阴雨霏霏,还是风和日丽,西雅图总是清静得令人遐想,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蓝天、海水和森林组成的自然画面中流连忘返。即便是不眠的夜,也在灯火中静静地闪烁,很多人生过往慢慢沉淀,引人思考,直到清晨迎来新的光明。
祁树礼当初放弃旧金山的老本营跑到西雅图来定居,可能也是看中了这里的悠闲和清静,这里自然淳朴的生活风气很适合他越来越闲淡的心情。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死对头耿墨池如今也来凑热闹了。西雅图的低调和叛逆,自然和随性,好像也很对耿墨池的胃口,我们一进到市场,他就兴奋得直往卖鱼虾的摊贩前挤。给我的感觉是那种过惯了优雅生活的人喜欢一点不同的刺激。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露丝会爱上一个乱吐痰的杰克一样。
市场里面的人真是多啊,各种海货堆满两边店铺,我在一家常去的店铺里很有经验地选螃蟹。老板Mike早就跟我很熟了,他热情地把最新鲜的螃蟹拿到我面前,我在选的时候,耿墨池则在旁边用英文跟他闲扯。
老板问耿墨池:“Are you also from China?”(你也是中国来的吗?)
“Yes,we e here together。”耿墨池的英文相当流利,一口纯正的威尔士口音,指着我说,“She is my girlfriend。”(当然,我们是一起的,她是我女朋友。)
老板很诧异:“Really? But who is the man that often e with her?”(是吗?那以前经常陪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耿墨池回答:“He is her uncle。”(那是她叔叔。)
“耿墨池!”我蹲在地上,回头狠狠地瞪他。
说的是中文,老板听不懂,忙问:“What did she say?”(她说什么?)
“She said that your crabs are gorgeous!They are very fresh!”( 她说你的螃蟹简直太棒了,非常新鲜。)耿墨池给他翻译。
老板很高兴,眉飞色舞:“Of course !I have just got them from the boat;those are the most fresh in the market!”(当然,我的螃蟹是刚从船上运来的,是这市场里最新鲜的!)
我气得直跳,指着耿墨池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当螃蟹蒸了!”
老板还是听不懂,耿墨池又给他翻译:“Oh,She said she would cook the crabs immediately;and she would e next time。”(哦,她说回去就马上把你的螃蟹蒸了,下次还会来。)
老板连连点头:“OK,wele back next time。” (OK,欢迎你下次再来。)
我气呼呼地从市场出来,站在大街上跟耿墨池吵架,真是气死我了。他竟然说祁树礼是我叔叔!我叉着腰冲他嚷嚷道:“他是我叔叔,你是我谁啊?”
“反正不是你叔叔。”
“祁树礼知道了会把你蒸了!”
“那我先把他蒸了!”
“你这只臭螃蟹!”
“你这只母螃蟹!”
耿墨池什么时候认输过啊,我真是没记性,每次跟他交锋,哪一次不是败下阵来,吵到最后,我口干舌燥,而我面前的这只螃蟹却越吵越来劲,神气活现的,一只手提着螃蟹,一只手拽着我:“走,回家去,给我弄螃蟹。”
“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去干什么?我不欢迎你!”
“你家就是我家。”
“是祁树礼的家!”
“那你住他家干什么?”
我立即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怪声怪气地说:“因为他是我叔叔。”
“切!”耿墨池气得把螃蟹甩到地上了,“不许你再住他家,跟我住船上去……”
“你那破船我才不去呢!”
“破船?400万美元买的是破船?”
“什么?400万美元?”我张着嘴,瞠目结舌,“你……你不是说你破产了吗?破产了住400万美元买的船?”
耿墨池目光闪了闪,狡黠地说:“我是说那船屋是船主花400万美元买的,不是我买的,听明白了没?”
“那你花了多少钱租的?”
“不是很贵,也就几千美元一个月。”
“这么便宜,船主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叔叔。”
“耿墨池,你这臭螃蟹!”
“你这母螃蟹!”
我们差不多是一路吵回家的,本来还要带他到百货公司给他买衣服,拉倒吧,就他这德性我才懒得给他买衣服,他就是穿成个叫花子也不关我的事。不过我悲哀地发现,跟这死螃蟹走在一起我比较像叫花子,你看他一身ARMANNI(阿曼尼)的名装,皮鞋锃亮。我却是布衣布裙,脚上也是普通的平底鞋,头发扎成了两股麻花辫,唯一的亮色是我身上的披肩,图案妖艳,围在肩膀上活像个印第安姑娘……
“你穿得真像个叫花子,你叔叔不给你钱买衣服的吗?”耿墨池很不屑地打量我,进了家门还在打量。
“你叔叔不给你钱买衣服的吗?”我反唇相讥,“让你整天穿旧衣服。”
“我这旧衣服也比你身上的好看。”
我正想再顶他几句,电话响了,想都不用想,是祁树礼打来的。我慌了神,赶紧跑过去接,祁树礼关心地问我的生活起居,还问我琴学得怎么样,我都一一作答。耿墨池忽然也跑了过来,把耳朵贴在我话筒旁边听,我一脚踹过去,他就掐住我的脖子,祁树礼在电话那边问:“怎么了?你身边有人?”
“没……没有,我刚买了螃蟹进门,该死的螃蟹爬我身上来了。”
“螃蟹啊,你又弄蒸螃蟹吗?”祁树礼连声说,“哎呀,我太没口福了,好久没吃你的蒸螃蟹了。”
“没关系,你回来我就给你弄。”
“好啊,一言为定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
“真是抱歉,Cathy,可能要推后几天了,因为我要去多伦多一趟,有笔生意要谈,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把你带过来的,我好想你……”
耿墨池在旁边脸都绿了。
我微笑着说:“没关系,你在外面要多保重,回来我就给你弄蒸螃蟹。”
“真的吗,太幸福了,Cathy,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幸福,”祁树礼在电话里简直语无伦次。因为我很少跟他说这些贴心话,他又问,“哦,对了,听大卫说你给新来的钢琴老师加了100元薪水?”
“是……是的,对不起,我没跟你商量,我是看他弹得很好就……”
“没关系啦,这点钱算什么,只要你开心,花再多钱都值得。那个钢琴老师教得怎么样?”
“他……他就在这里,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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