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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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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说:“老爷子您这眼神简直绝了,我裹这么严实您都能看出来我瘦了。哪儿瘦了,一点儿没瘦,还胖了两斤呢。”
谭耀城笑说:“胖了?还不够,思古回来了,让他多给你买点好吃的,吃胖胖的才好看!”
谭思古在沈灼背后,指着棋盘对谭耀城对面的人说:“上马,老陈,老爷子要吃你的車。”
老陈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谭耀城双瞳一瞪,拿棒子要打他:“你个混帐东西懂不懂观棋不语!老陈你给我放回去!”
老陈不依,一时间笑闹声四起。
玩闹之后,谭耀城有些累了,沈灼推他回去,和他聊天。
谭思古却是贵人事多,才清静没多会儿,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打来,沈灼注意到他眼睛已经开始泛红,约莫着时差还没倒过来。
接了几个电话之后,谭思古拐回来对谭耀城说:“您在我走的这段时间把明年的新品发布会地点确定了?”
谭耀城虽长年卧床不起,但仍是公司的董事长,参与公司的管理。
老人家声音沉沉说:“我看你迟迟拿不定主意,就帮你拿,昨天定的。思古,你在想啥呢?”
谭思古平静地看了眼立在谭耀城身边的沈灼,摇摇头说:“没事,我只是想再考虑一下。”
谭耀城挥挥手:“这事儿就这样吧。”
沈灼觉得这爷孙俩之间的气氛挺奇怪,不由问:“新品发布会?在哪儿开?”
谭耀城说:“武城,沈丫头应该听过冉氏企业,就那儿。”
沈灼愣住。
她知道武城,也听说过冉氏,还见过那里四月天,漫天飞舞的樱花和树下英俊的少年。
第3章 .梦魇
晚饭沈灼和谭思古在疗养院陪谭老爷子吃,沈灼打电话回家跟王嘉禾说了,王嘉禾问她晚上回来不,沈灼说不知道,看谭思古的安排吧。王嘉禾隐有不满,但也不好说出来,最后叮嘱她告知谭家人她肚子里已经有谭家后人了。
沈灼悄悄挂了电话,才想起早上的检查结果。
用餐时,谭耀城还在跟谭思古说,让他们尽快要个孩子。
老爷子白发苍苍,满目期许道:“思古年纪不小了,三十二岁的人,就是他能等,我这老爷子也等不了,看不到孙子到死都合不上眼。”
沈灼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天色将晚,谭思古告别老人家,带沈灼回去,先向沈灼道歉:“今天就不去你妈那儿了,先回去倒个时差。”
沈灼甚是理解,“没事,我跟她说过了你不一定回去。”
其实,她也不太希望他今晚过去。
谭思古点点头,“回家吧。”
回家……沈灼突然想到什么,说:“去酒店吧,家里……没收拾。”
谭思古开着车,转头看她一眼,眉头微蹙。
沈灼有些不好意思,轻咳道:“那天我回家之后,就没回去了,这么多天没人在,房间需要打扫一下。”
谭思古从外套里翻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叫钟点工过去吧。”
沈灼忙应下,拿手机给钟点工,却又听他说:“算了,先去酒店吧。”
沈灼握住电话,她想,谭思古大概正在腹诽,她这个做妻子的,可真不合格。
郊区的枫树成排,茂密丛丛,在夜色中翩翩摇动身姿,白天的好天气在一瞬间被阴风碾盖。
事实上,谭思古现在无心纠结她是否是个合格的妻子,他现在精神疲惫,只想找个软乎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车子驶进市区后,谭思古带沈灼走进一家豪华酒店,要了个大床房套间。
进门之后,他解下大衣给沈灼:“我先去洗澡。”
沈灼抱着他的衣服,先去卧室把床上的被子翻过来,枕头挨个拍过来,确定都是干净的,她把衣服挂在衣架上,也脱下围巾和外套。
谭思古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泡了一壶柠檬茶,看着他问:“要不要来一杯?”
谭思古面带困意摆摆手,“不了,我先睡了。”
他头发还没干,就倒在床上。
沈灼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里的空荡荡越来越难以抵挡,仿佛正在逐渐侵噬着她的身体。
谭思古没多久就熟睡,沈灼走过去把他床头的灯关掉,重新穿上外套,关上房门走出去,在酒店的走廊上游荡。这层的酒店服务生看到她主动询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沈灼想了想说:“你们这里有可以消遣的地方么?”
寂寞和无所适从是两个常常系连在一起的词,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分外明显。
沈灼需要解决一下这两个词对她造成的心理压力。
服务生带沈灼到酒店的小影院,里面正要播放一部爱情片,名叫。
沈灼进去之前觉得片名熟悉,坐下来看了会儿才发现,这个电影的女二号是冉琦。
她一个人占了一对情侣座椅,身后一对男女相偎在一起。
电影开始没多久,女人的声音就在后面喋喋不停:“亲爱的你看过这部剧么?女二号是冉琦演的……冉琦是谁你不知道?我以为男人都认识她的……对对对就是她!她胸是不是很大?你看,我就知道是个男人都知道她的!你别看她……我都说了你别看她!她其实除了脸蛋好看点儿胸大点儿腿长点儿,还有什么优点?她演得电影每部都创下了票房底线,标准的票房毒药!你看她演得多假……这场哭戏得用多少眼药水呀!哎哎她好做作啊,娇嗔得我快要吐了!”
沈灼在前面坐着,听到这一番吐槽,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人,指着电影屏幕鄙夷道:“对啊!你看她多假,多做作!她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好之外,她哪里比你好?”
沈灼低头一笑,画面里,冉琦正在歇力洒泪。
是啊,这人多做作,可就有那些不开眼的男人,愿意赴汤蹈火地喜欢她……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电影播完,沈灼从里面出来,回去。
房间里安静得她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天要变了。
她脱下外套,扶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身子往后倒——
她终于在梦里看清楚了那些整日纠缠她的人的脸庞。
其中一张明媚的笑脸在漫天的樱花中隐现出来,他穿着白衬衣,领口的第二个扣子没有扣,露出干净的锁骨,手里画笔肆意挥舞——
沈灼曾去过武城两次,第一次,她十五岁,休学在武城的一个姓叶的阿姨那里调理身体。
三月底,武城樱花季,沈灼受邀和叶阿姨一家去武大看樱花,在那大片的粉色之下,认识了卫渠。
沈灼还记得大学的时候,综合材料课上,一个老师对他们说:我们每个人的每一段经历都是不同的颜色。他问同学们:你们想一下,还记得你们的初恋是什么颜色么?
有人举手说是红色的,热情如火。有人说是绿色的,清新纯净。有人说是黑色的,往事不堪回首……问及沈灼,她说:是粉色的。惹来一片“唏咦”的笑闹声。
老师打趣她说:沈灼同学的初恋想来是美好的,大家应该祝福!
那时几乎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这个初恋是谁,也都知道这对令人艳羡的人儿多么登对甜蜜,于是纷纷送去掌声,代替祝福。
后来那话传到卫渠耳中,他捞着沈灼的脖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笑得放肆:“粉色的?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小女生情结!我的女孩儿,你今天想吃什么?”
沈灼握着他的胳膊,龇起牙说:“吃你!”
她假装要去咬他,被他按下来,搂在怀里,他的声音拂在她耳边,软绵绵道:“好啊,反正总有一天,我要被你吃掉,吃得死死的……”
沈灼曾经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至少童年和青春期是这样的。
直到遇见卫渠。
他给了她新的希望,好的目标,还有从未体验过的爱。却也是他,把她从这种充满诱惑力的温软中拖出来,无情丢弃。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她记得那些美丽的回忆,又怎么能忘记那些肮脏的过去?
梦里是没有颜色的,卫渠从大片的樱花树下走出来,向她走来。
沈灼看着他,忍不住用手勾勒出他的眉眼,唇线。他是个多么好看的人,她就是喜欢美丽的事物,所以才会发疯了一样爱上他,可他手里的画笔突然变成闪出冷光的匕首,猛然刺向她——
“沈灼!”
沈灼一个激灵醒过来,脸前一个黑影,吓得她猛地往后退。
黑影拽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做噩梦了。”
沈灼努力挥去噩梦留下的模糊,才看清他的脸。
昏黄的灯光下,谭思古的五官棱角分明。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缓缓平静。
谭思古看她神色缓和,稍稍松了手。
沈灼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讪讪道:“对不起……我没事了。”
他看着她,轻轻道:“你说梦话了。”
沈灼一惊:“我说什么了?”
谭思古眸子的颜色很深,他把毯子给沈灼盖上,摇头说:“没听清楚。”
沈灼顿了一会儿,送出一口浊气,不敢再看他。
而谭思古颀长的身体仍蹲在她脚下。
沈灼听到窗外轻微的响声,窗户上染上一层水雾,外面的天空已透清明。她蜷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膝盖发酸,带着难忍的疼痛。她刚想试着抬腿动动,被谭思古的一只手握住了脚腕。
他的手结实有力,掌心温暖,另一只手把毯子撩开,伸向她腰间。
沈灼一凛,挡住他:“你做什么!”
谭思古盯着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听话,把裤子脱了。”
沈灼坐了会儿,磨蹭着坐起来,把牛仔裤脱了,留下里面的打底裤。
谭思古看她乖顺,这才满意地站起来,坐到沙发上,把她的双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膝盖被拉伸,沈灼痛得龇牙咧嘴。
谭思古看她一眼,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小腿和膝盖,不咸不淡道:“知道自己的毛病还不去床上睡,想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不发一语,低头承受他责备之下的温暖。
阴雨天,她的膝盖会疼,这是以前的一次意外留下的后遗症。谭思古知道。
沈灼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被他揉在掌心。而他就像个父亲,严厉又温柔。
沈灼以前很少能体会到父爱。父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王嘉禾一个人抚养她和沈烨长大,到如今,她早已记不得父亲的面容,只有些许童年记忆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冒出来,提醒她,那是个温柔的男人。
所以,女孩子二十四岁该如何看待一个长她八岁的男人,她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懂摸索。
直到遇到谭思古。
第4章 .冤家
“你在梦里,梦到什么了?”谭思古一边帮她揉腿,一边问。
沈灼咽了口气,轻声说:“也没什么,醒来就忘了。”
谭思古没再追问,揉了很久,感觉她的双腿已经变热,肌肉变软,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我叫早餐过来,你没睡好就再回去床上睡一会儿,我先去公司一趟。”
“嗯。”沈灼抱着毛毯,试着站起来,关节还是有些疼。
等到服务生送来早餐,她和谭思古一起吃了点,谭思古收拾东西要走,把她赶到床上去,看她躺进去了才出门。
沈灼听到房门“咔嗒”一声轻响,阖上了,连同她心底的那个缺口也阖上了,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甚至还能嗅到谭思古身体的味道,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睡了回笼觉,醒来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谭思古发来的,告知她晚上有应酬,会晚一些回去。另一条是诸跃然,问她今天去不去画廊。
她回了第二条短信之后,起床洗把脸,换好衣服就往画廊去。
下了一晚的小雨,清晨的空气格外潮湿阴冷。
沈灼到画廊的时候,经过外面的胡同,踩了一鞋子泥巴,她拿了画廊备用的鞋子换上。
外间的画已经都挂好,墙壁上贴了新的壁纸,地板也打扫干净了,沈灼看着,心情好很多。
诸跃然心知沈灼这人有时候很偏执,这大概是遗传她妈妈。
她对画作的质量要求高,每幅入馆的画她都要精挑细选,当然这也与她天生的卓越的鉴画能力有关。每次画展布置,沈灼都要亲力亲为,做到尽善尽美——除了半年前的那一次。她有时脾气无常,画廊展区每次更新,地板一定要干净整洁,毫无瑕疵,否则肯定要难受一天。
为此,诸跃然费神又费力。
这间画廊是两年前诸跃然和沈灼一起投资开办的,那时候沈灼还是未毕业的大四学生,同是美院出身的前辈秦准为他妻子介绍了沈灼,不料两人在对待艺术上的态度不谋而同,观点一拍即合,于是,诸跃然当即选择沈灼做了她的合作伙伴。
事实证明,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姑娘,并没有让她失望。
诸跃然主要担任画廊买卖业务,负责联系画师和买家,进行合作沟通,沈灼要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的特长,发现画师和那些画身上的发光点。两人也算分工合作。
除了她俩之外,画廊还有另外三名员工,前台长相端正名叫云喜的姑娘和两个制框工人。
诸跃然和沈灼走进办公室,沈灼在椅子上坐下来。
诸跃然不忘嘲弄她一番:“衣服都没换,昨天去哪儿度蜜月了?”
沈灼随口说了句:“酒店,睡了一晚上沙发。”
诸跃然身子轻轻倚在桌子上,想起沈灼昨天做孕检的结果,不由问她:“怎么睡沙发?你怀孕的事没跟你家老谭说呀?”
沈灼摇头说:“你能不能别总叫他’老谭’,这让我很容易想到老坛酸菜牛肉面。”
诸跃然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么?我们说的是,你告诉他你怀孕了没!”见沈灼又是摇头,诸跃然坐起来,“你干嘛不说啊?沈灼,你不对劲儿,你这是什么苗头啊?”
沈灼拍开她的手:“哪有什么苗头。”
诸跃然继续追问:“那你干嘛不告诉他?”
“还没来得及,他忙。”沈灼敷衍道。
正在这时,前台接待云喜敲门进来说:“诸经理,一个小时前送出去的那批画,买家说他到现在还没看到,现在物流电话打过来了,您接一下吧。”
诸跃然的心思被扯走,蹙眉说:“怎么会到现在还没送到……喂?怎么回事?”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诸跃然脸色骤变,挂了电话,立刻拉沈灼往外走,“出事了!”
沈灼也紧张起来:“出事?出什么事了?”
“路上出了车祸,那些画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我们得去趟警察局。”
刚到南区警局,就看到外面停着的卡车,后车门下方被撞开了,里面原本装好的画现在东倒西歪,散成一团。卡车后面的一辆银灰色的奥迪r8却是更惨烈,整个前车盖都掀了起来。
来的路上诸跃然已经安抚好买家,现在直奔警局内部查问情况。
开卡车的人说:“诸经理,这事故不关我们一点儿事!我们好好在路上走,后面跟来辆跑车,就院子里那辆!那司机喝多了,直接撞过来了!车门被撞开,画一骨碌都滚出去了!”
诸跃然拧眉问:“人没事吧?”
司机道:“我们都没事,那个追尾的也啥事儿,就是这画……诸经理,今天送不成了吧?”
诸跃然沉着处理:“我已经跟买主说了,今天送不成了。那个肇事司机呢?”
正说着,处理事故的警察走过来说:“这边负责人来了么?”
诸跃然上前,“我是。”
“好,跟我进来吧,看看能不能跟肇事者谈谈。”
那警官满带难色,似乎这件事不怎么好处理。
沈灼本想跟着进去,被警官挡在外面:“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其他人先等会儿吧。”
诸跃然愣了一下,对沈灼使了个眼色,走进去了。
沈灼倒也没什么意见,诸跃然处理这种事有一手,反而带着她,多此一举。
她在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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