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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回头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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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感慨这地毯确实应该换换了的时候,手臂就有了些感觉。那些人好像刚刚才从我莫名其妙就飞身而出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开始过来七手八脚的想把我拽起来。我觉得身子在无数只也不知是想帮忙还是想添乱的手中飘摇了一个来回之后,终于勉强翻了个身脸冲向了天花板。

被人扶坐起的瞬间,我恍惚看见“奇葩”死命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你不能走!你把人撞成这样,还不知道脑子有没有撞出什么问题来……”

我很想声援“奇葩”一把,这是我这一晚上听到他说得最有人性的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叫针尖一样钻进我脑子在我的中枢神经上狠狠的扎了一下:“央晓?”

混沌的脑子瞬间沉淀了。我看清了,那个被“奇葩”拉住的男人,那个一脸惊诧的前脸……周慕辰!

咱能别这么狗血吗?咱能别这么天雷吗?我欲哭无泪,让我对着那后脑勺多好啊,干嘛要让他把前脸转过来,我现在有多想死谁能知道?

这时候周慕辰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神色,他甩开“奇葩”的手,静静的盯着我看了几眼,然后淡漠的问了句:“怎么?把你撞伤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语气里那种般近乎嘲笑的冷漠,生生的能把人心上剜去一块。

我低着头,装作无意的说:“哦,没事。你忙你忙。”

“都站不起来了怎么会没事!”“奇葩”在旁边急了,拉着周慕辰更不撒手,“央小姐你认识他啊?你别不好意思啊,要真觉得受伤了一定要说出来……”

我也急了,周慕辰的眼光就像刀子一般,刮在身上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再不让他走,我肯定会被戳死在这样的刀林弹雨里。“你让他走吧,我真没事。”说着就要奋力站起来,身体力行的宣布我真一点事没有。

“奇葩”心不甘情不愿放开了周慕辰的手臂,急急的想过来扶我。

不过周慕辰反倒是不急着走了。他抄着手臂闲闲的站在那里,半睁眼睛瞟着我,声音仍旧不咸不淡:“有事就上医院,我可不想以后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第3章

周围的男士们愤怒了。“你怎么说话的?撞了人还有理了是不?”“奇葩”领头高呼,挥舞着我的手包看着就要上去揍周慕辰。

我咬牙撑着两个女宾的手站了起来,勉力一把抓住“奇葩”的手臂。“算了算了,我真没事,让他赶紧走吧。”我这才想起来第一个撞我的,好像就是那个画皮小狐狸,哦不,那个柔弱含泪的美女,周慕辰应该就是要去追她。

周慕辰扫了“奇葩”高举的拳头一眼,眼里都是嘲讽,扬着嘴角对我说:“看不出来啊央晓,现在还有护花使者了。”又扫了周围愤怒的几个男士,忽然做领悟状:“你不会是在这儿集体相亲吧?”

我心里一凉。完了!人生这最后一点尊严,就那么彻彻底底的葬送在这倒霉的相亲上!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我要找个比你好一千倍的男人风风光光的嫁了,你等着瞧”之类的。不过现在转头看看“奇葩”头上锃光瓦亮的光景,我不禁浓浓的悲从中来。

本来骚动不安的人群忽然安静了。或许社会发展到如今相亲已经并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但猛的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喊出来,面子还是有点挂不住。我瞧着那几个男宾脸上不对劲的神色,敏锐的察觉再不把周慕辰弄走,还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让人想揍他个油盐酱醋的话来。要是给这几个客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里创伤,所里不止“奇葩”那百分之零点二的业绩保不住,估计还得再损失几个万分点。

我掐指一算,计上心来。忽然“啊”的呻吟了一声,随即做万分痛苦状。当然这也不全然是装的,我确实痛苦,确实头晕,当然程度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罢了。

众人的目光成功的被吸引回了我身上。我颤颤巍巍的说:“我……我胸口闷得很,脑子也疼……谁,谁送我上医院?”

扶着我的那两双手同时抖了一下。果然,这年头,送人上医院比送上门还需要勇气。

我做痛苦加深状再接再厉:“哎哟,脑子越来越疼了,快……”说着就要接茬往地上躺。

左手边的女宾忍不住了:“唉,我扶不住了,哪位男士来帮把手?”

左手边的女宾紧接着声嘶力竭:“央小姐,你,你撑住啊!你们谁有车?赶紧送她上医院。”

三个男宾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纷纷表示,不是车送去保养就是今天车号限行没开出来。奶奶的,刚才是谁风情万种急赤白脸的非要我们上他车去KTV来着?

几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我身边所有人的脸都不约而同的转到的周慕辰身上。短暂的沉默之后,“奇葩”终于又仗义执言,冲周慕辰据理力争:“喂,是你把央小姐撞成这样的,你得负责!”

正义之声一出,附和之音立马不断响起。纷纷指责周慕辰刚才那一撞是如何的蛮不讲理惨绝人寰辣手摧花,撞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暂时生活不能自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理,再不送她上医院简直就是泯灭人性天理不容。

周慕辰寒着一张脸,扫了一圈愤怒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他冷笑了一声,一种穿透所有杂音的声频,冷淡而清晰无比的传到我耳朵里:“央晓,你故意的吧?”

我苦笑,我故意站在门口,故意让他把我撞出去两米远,故意脸先着地……我吃饱了撑的玩空中飞人玩儿?但眼下我实在不想继续在这帮人面前丢人了,再扯下去恩恩怨怨都不知道要翻出哪一年的旧账来。于是我坚守本分的继续痛苦:“我……我不行了……”肚子好像又开始翻腾,刚才撞了一下地的脑子一阵阵犯混沌。再不把周慕辰折腾走,我真要不行了。

周慕辰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说了句:“上医院是吧?走!”

我稍微有些迷糊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忽然被周慕辰一把抓了过去。陡然离开两边的搀扶,我身子立刻失去了重心,狠狠一头撞在周慕辰的手臂上,撞得眼前一片金星。那是手臂吗?那是跟铁柱吧!

周慕辰也没再多说话,拉起我就走出去饭店。还好我反应够快,在被拖出门的前一秒抓到了还躺在“奇葩”手里抱。“奇葩”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周慕辰冷冷一瞪憋了回去。其他人更是默默且迅速的让出一条路,烫手的山芋终于丢出去,闪慢一步都怕被误当成见义勇为脱不了手。他们是来找未来老婆的,不是来行善积德的。

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客户群应该暂时是保住了,目前就剩怎么眼前这个脸上可以挂一层霜的男人要怎么办。

他显然没兴趣问我的意见,一出餐厅就直接伸手打了辆出租,把我塞进车里之后并坐到我旁边之后,跟司机说去最近的一家医院。

我有些奇怪,虽然自他毫不留情甚至近乎侮辱般“点醒”我之后,我就尽量不去关注他的任何消息。但周慕辰好像就是那么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但凡同学聚会、校友碰面、闺蜜八卦等等等等,话题里总是或多或少有那三个字。我再缺心眼,也不是个聋子,并且也没高级到可以缝“周慕辰”三个字就自动失聪,于是说没有联系,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他本来家境就不错的样子,毕业之后和他最好的哥们儿合开了一家科技有限公司,主营软件开发之类的,据说发展得很好很强大。怎么都是老总级别的人了,还没个配车?

车内异常安静,连司机都非常配合的没有开那吵死人的交通广播,气氛冰冷至极。

我当然不可能真去医院做什么脑部扫描,除非我真脑子进水了才会不知死活的再去惹他。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小心的说了句:“那什么,我脑子现在不疼了,还是不用去医院了吧。”

周慕辰转过来看了我两眼,说:“央晓,你逗我玩呢?”

我有点心虚,刚才确实是不想他跟那帮客户纠缠才非说要上医院,现在都出来了,自然应该各回各家。我不想逗他玩儿,这辈子都不想,但也是情非得已啊。我咽了两口唾沫,勇敢的迎上他芒刺一样的目光:“我哪儿敢?就是突然就不疼了。你看现在我下车,你回家,这是多么美好的安排……”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想法莫名其妙,行事处心积虑。”他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震得我心里一片茫然。这两句话乍一听咋这么矛盾呢?

“你什么意思”?我咬牙看着他。

周慕辰哼了一声,说:“难道不是吗?刚才在餐厅,你那么大张旗鼓的跑进洗手间,难道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还没来得及辩解,他又接着说:“后来还故意站在门口跟那帮人喋喋不休。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稍碰你一下就跌出去那么远?明明没什么事,还吵着闹着要上医院,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舌根纠结,怒从心头起,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儿说起。怎么才能说起清楚我是被迫顶上跟人相亲,加上我拉肚子拉到腿软,再加上我要保护我的客户不受他这毒舌的刺激?

我急赤白脸的说:“我……”我想说我当然不是故意的,但转念一想好像要上医院那段确实是故意的。妈的,这情况怎么就这么错综复杂普所迷离!

周慕辰冷笑:“说不出话来了?央晓,你是不是对我还没死心,所以才闹出这么大动静跟我纠缠不休?”

“孙子才想跟你纠缠不清!”我终于忍无可忍的骂了出来。“你当我的脸皮是全金属外壳啊?六年前你那么丧尽天良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你就是一天仙我他妈也对你没心思了!司机,停车!”

汽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上。我埋头就准备走人,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又扯了回去。周慕辰凑到我脸跟前,咬牙切齿的问:“我说什么丧尽天良的话了?”

我也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吼道:“说我不知廉耻的是你吧?说我滥交随便的是你吧!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也认了,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让我抬不起头,你不是丧尽天良是什么!”

司机的声音忽然飘过来:“两位……”

“你闭嘴!”我和周慕辰异口同声朝他怒吼,司机顿时就快哭了,后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周慕辰也开始冲我吼:“我说错了吗!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我哪一个字说的不对?”

我吼:“我做什么了!”我他妈除了脑残喜欢上他,哪件事行得不端做得不正。

还没等周慕辰吼回来,我忽然一个哆嗦,肚子里那股热浪又翻了起来。心里哀号了一声,妈的,又来了!

他吼:“你……”

我吼:“什么都别说了,横竖以后再见不着!拜拜!”说完猛推了他一把,风驰电掣的跳下车去。

周慕辰还在后面吼着什么,我也没心思去听。一溜烟冲到路边小公园里,还好立刻发现一个公厕,要不就真要没脸见人了。

蹲在厕所的时候我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也不知道是因为如释重负还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我以为六年里我忘得很干净了,虽然偶尔梦到他的后脑勺,但是那些伤人的话却再也没有出现在梦里。但是,仅凭我刚才吼得那么顺畅无误,我就明白了,我根本一个字,一秒钟都没忘。

第4章

晚上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刚踏进家门,小姑就打电话来问房子租出去没。

哦,我又忘了说,我现在蜗居的这间小破栖身之所,产权是属于我那已远嫁多年的小姑的。她嫁到C市的时候,中国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还太明白房地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她还是极有魄力的用所有的嫁妆置办了这套小房子,老旧程度可想而知。如今全民皆炒房,破屋都值千金了,她又想回老家养老,本来是打算把这破屋套现去老家买套大房子。可就在要交易的前一天,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神棍跟我小姑说:这房子占着一方风水宝地,千万不能卖,要不家里不是破财就是又灾。

于是乎,这老房子的后事就落到了正好准备在C市扎根的我身上。两个月前小姑回老家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另外一间租出去,以贴补她在老家打麻将的亏空。我非常能理解她总是点儿背输钱的心情,再加上我们家八辈子没出过一个有钱的亲戚,生活水平长期浮动于小康以下,要她把整套房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给我干住,也实在说不过去。再说了现在随便去哪儿租个破屋子不得千儿八百的,小姑能让我白住一间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说什么我也得把另一间给她租出去,用商业的角度说,这奏是双赢啊。

不过双赢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这社会早就和谐了,哪儿还用费死劲做什么宣传。整整两个月,另一间卧房愣是没租出去。不是租客嫌房子旧,就是我觉得租客实在太二不挂五。其实转头想想也是,有头有脸一点的肯定都租好房子去了,但凡沦落到要租这岁数绝对超过八零后老房子的群体,又能靠谱到哪儿去。

最有希望的一次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着颇体面的一个小姐,聊了半天我都差点要冲去楼下立马打一份合同来签了了事,却在叫她来交定金的前一天,好死不死的看见她春风得意的勾搭着楼下副食店的小老板。我那时才顿悟了这位小姐原来真是一位“小姐”,于是最大的希望也泡了汤。不是我歧视这产业工作,而是我实在没办法跟小姑交代,我把她的房子开发成了声色犬马的服务性场所基地。

小姑哀叹了两声,说最近手风不顺,让我抓点紧。

我解释说为了赶紧给她弄点除退休工资以外的副收入,我连最不齿的房屋中介都找上了。昨天刚跟人要了名片,应该很快就有信儿了。小姑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就去包里翻昨天那中介小哥给我留的名片,找来找去却都没见踪影,不知道是掉哪儿了。不过我也没精神去回想到底放在了哪里,横竖有了苗头中介公司会给我打电话。

洗完澡正准备就寝,让这倒霉的一天赶紧过去,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哀叹了一声,扫一眼来电显示,果然,小四打来的。

小四是我大学同寝室最铁的姐们儿。也不知是不是大学那阵夜聊得太多,导致她落下一个喜欢半夜打骚扰电话的毛病。你还不能不接,否则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得被迫“夜夜笙歌”了。

一接起来,小四便在电话那头吼,诉说着她今天去血拼的斩获,两双长靴一件大衣外加无数杂七杂八的小衫小件,今年秋冬终于可以不用再大手笔买入了等等等等。

我很想说你刚入夏的时候也这么说的,不照样月月血拼么?不过对于这种购物狂你千万不能振聋发聩的点醒她说她是多么的不知节俭,因为下个月她会在纠结之中继续血拼直到弹尽粮绝。反正都是要月光的,还是让她开开心心的月光吧。

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句,小四终于听出了我兴致不高且哈欠连天。她说:“你今天挖地道去了啊这么累?不就是个婚介所么,整天把自己整的跟个商务精英一样脚不着地的干嘛?”

我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我今天……见到周慕辰了。”

“什么?”我听见小四在那头抽了一口气,半天才接着问:“你,你干嘛了?”

我说:“嘛都没干。今晚就跟演戏似的,我总觉得恍恍惚惚找不着北。”

“这么多年你心心念念的都放不下,见了他能找得着北么?”小四倒没我跟她那么客气,戳我的痛处是一点都不留情。“你有没有跟他互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我嗫嚅着说:“没……今晚太混乱,我找了个机会就跑了。”

小四恨恨的说:“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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