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之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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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纤长白嫩的手指捏住了纸张的两边，轻轻地将它撕成了两半。
　　东岚优把撕碎后的纸丢进了站台边的垃圾桶里，她垂着头，嘴角的弧度微微有些嘲讽，“春山叶……？”
　　那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清，但那语气中的不屑却很明显。
　　“……嘁。”

　　☆、无法拥有的

　　东岚优回到宿舍时间还早，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吃午饭的点，她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北埼玉正开着房间门在大扫除。
　　见她回来，弯腰在门口整理垃圾袋的北埼玉站起了身，“优，你去哪了？我早上去买了早餐，顺便给你带了一份，敲你的房间门却一直没有人开，那么早就出去了吗？”
　　“飞鸟桑有点事情，把我叫到公司去了一趟。”东岚优笑了笑，往她的房间里扫了两眼，“今天在整理宿舍吗？我也好久没整理了呢，也是该打扫一下了。”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北埼玉用手腕抹了抹脸上的汗，注意力却在她被叫到公司去这件事吸引，“飞鸟桑找你了？没什么事吧？昨天你被叫去总监办公室，我担心了蛮久的……”
　　面对东岚优的时候，她的高冷总是维持不了，腼腆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单纯的邻家女孩，看上去和她冷艳的五官一点都不相衬。
　　或许是因为之前两人有过好几次接触，她们彼此顺对方的眼，东岚优对她也算温柔，是以她对东岚优隐隐也有一丝亲近之意。
　　“没什么事情，就是找我谈了一下电视剧的事情。”东岚优笑着回应她，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是吗？那就好……”除了关心和安慰，北埼玉也无法帮上她什么忙，但每每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些什么。
　　“没什么严重的事情……”
　　“咣——”地一声，隔壁的房间门突然打开，成田舞衣从里面伸出头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东岚优的话，“大早上的吵什么吵？要想表演姐妹情深秀你们感情好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声音那么大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她穿着睡衣，明显是刚起床的样子，被她这一吼，北埼玉表情有些尴尬，在北埼玉快要向她道歉之际，东岚优似笑非笑地先回应了她。
　　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东岚优斜睨着成田舞衣笑了起来，“十点四十九分，这早上可真早啊。”
　　“十点四十九分就不能休息吗？”成田舞衣瞪着东岚优不屑道，“我不像东岚你，接到了好的工作，可以出演电视剧，像我这种排名靠后没有存在感，连角色都会被人抢走的失败者，除了搞搞卫生睡睡觉，当然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
　　这一番话连带讽刺了北埼玉，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的她，看起来更加尴尬。
　　东岚优瞥见北埼玉的神情，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成田桑，做人不要太霸道。”东岚优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比起成田舞衣高调的嚣张，她这一副内敛的怒相，反而更加吓人，“前几天晚上大半夜你在房间里玩鼓点通关游戏，吵得所有人都睡不着，水真桑还跟你吵了一架，你莫非是忘了？”
　　“每天九点多都要放音乐，音量从来不克制，你也忘记了？”东岚优冷着脸细数，“还有昨天晚上，大半夜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房间的墙敲地乒乓作响，难道你也忘了？失忆症还是提前患上老年痴呆？我劝你有空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东岚优！你……！”成田舞衣被她的话激怒，脸上染上了一层薄怒。
　　“我记得这些事情可都是发生在大半夜快要凌晨的时候，现在大中午十点四十九分，太阳当头，我们正常说话，你跟我说打扰到了你？”东岚优笔直地站着，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讽刺地看着成田，“别跟我耍你那点大小姐脾气，谁也没有欠你的，别把那些不知哪来的气撒到我们头上！埼玉她脾气好，懒得跟你计较，你别真当谁都怕了你，有什么事情和飞鸟小姐说，和公司说，别在这里乱咬人！”
　　“优……”北埼玉有些担忧地瞥了她一眼，生怕她难听的言辞会激怒成田舞衣，从而引起什么纷争。
　　“好……我说不过你！东岚优！你了不起！”成田舞衣起的呼吸都有点急了起来，她直接忽视了北埼玉，死死地瞪着东岚优，“这一次你抢了我的机会，下一次我一定也不会让你好过！”
　　“随你高兴。”东岚优懒懒地白了她一眼，“只要你有能力抢的走，我绝不会多说一句。”
　　恨恨地瞪了她几秒，成田舞衣没再说话，进了房间狠狠地把门摔上。
　　“别理她。”东岚优复又看向北埼玉，“她就是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你没比她差，也没欠她什么，不必惯着她。”
　　“……我知道。”北埼玉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和她们争……”
　　“埼玉。”东岚优突然很正经地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突然间变得无比深邃，“不争是不行的。不争的话，永远都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我……我没有……”北埼玉有些无措地想要解释。
　　东岚优打断她，“你看到公司和其他人了么，这只是在我们这个小团体里而已，就已经如此残酷现实，走出事务所，外面的环境只会比这更加糟糕。”
　　“你成为偶像的原因是什么？一定有某些目标或者梦想是你想要达到的吧，每一天都那么努力地练习，如果能力和抱负都无法施展，选择这一行，又是为什么呢？”
　　“我……”她啜嗫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刻，她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天真少女，而东岚优却像一个残酷严厉的成年人。
　　“我跟你说过吧，在决定争取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好要承受公司的怒火。”东岚优向前走了两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步之遥，她直直地看着北埼玉的眼睛，幽幽道，“昨天挨了骂，今天我的惩罚就来了。”
　　她捉着北埼玉的手按在自己的胃上，“让我节食，我有167cm，但她们却要我把42kg的体重再往下减，春山总监想让我尝一尝胃病疼起来的滋味，这只是小惩大诫，这一次是胃的健康，以后我再不听话，可能就是其他部位了……埼玉，你懂吗？”
　　腰伤、骨折、轻微心脏问题……艺人身上的毛病多了去了。
　　很多都是职业病，是练习、表演或者演戏的时候弄出的伤，但又有多少，是公司强制增加练习量、强制勒令带伤工作而加重的病情。
　　本来可以治愈的小问题，在公司的无人性下，结果变成了大毛病，如影随形地跟着艺人一辈子，最后官方再用职业病一句带过。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东岚优懂，但北埼玉还不懂。
　　此刻，东岚优正看着北埼玉，她的眼睛深邃无比，一眼望过去仿佛看不到边际，幽深却又让人无法逃脱。
　　“如果不能站在高处掌握话语权，那么，就连能否拥有健康的身体……也要看别人的眼色——”
　　＊＊＊
　　下午，睡过午觉以后，东岚优就开始看起了剧本，靠在床头窝在被子里，床头旁的小桌上放着一壶热茶，这样悠闲又自在的时光，对她而言是十分享受的事情。
　　剧本才细细看了几页，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北埼玉正端着一碟点心站在外面。
　　“我刚刚去外面买了点吃的，你要一起吃吗？”
　　“好啊。”东岚优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两个人一起在床前盘腿坐下。
　　她的房间里也有北埼玉房间里那种可折叠的小桌子，从墙边拿过来打开放在两个人中间，北埼玉将点心放下，东岚优则又起身把茶端了过来，顺带多拿了一个杯子。
　　坐下开吃之后，北埼玉虽面有犹豫，但还是踌躇着问出了口，“你上午跟我说的事情……要怎么办？”
　　“嗯？”东岚优正吃的欢乐，嘴边沾染了些点心屑，见她发问疑惑地抬起了头，“上午的事情？啊……那个啊。”
　　“没事的，我有办法。”她拍了拍手掌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一口热茶，表情确实看不出一点着急或是担忧。
　　“真的没事吗？”北埼玉却不信，第一次知道高层还可以这样「惩罚」艺人，她的心情实在有些不好。
　　“我是说真的。”东岚优抿唇笑了笑，“上午那样说是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来，现在的形式对谁来说都不算好，我们没有水真的运气，就只能自己争取。我不希望你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气馁或是失去斗志，并且……有些残酷的现实我想你能了解，你这样是不行的，那些高层和这个圈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我……”北埼玉愣住了，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话你记着就好，现在不理解没关系，只是，凡事都要记得留个心眼，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好人多，但也并不表示没有坏人。”东岚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听进去了，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还有二十多天我弟弟就要过生日了，我打算给他办个小聚会庆祝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哎……？”话题突然跳转让北埼玉有点反应不及，东岚优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她愣上加愣，“我也去……？这样好吗？我和你弟弟也不太熟……”
　　“没关系的，反正去的人都是我弟弟的朋友，其实我也不是很熟。”东岚优耸了耸肩，“我们两个刚好作伴。”
　　“那……好啊。”北埼玉点了点头，看着东岚优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直播晕倒

　　离剧组开机还有一段时间，等菊丸英二过完生日，差不多就该开拍了。
　　飞鸟西江转交给东岚优的那份三餐安排表，她在当天就撕掉了，但这并不表示她要光明正大地和公司唱反调，就像她和北埼玉说的那样，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隔天东岚优就开始了节食，按照安排表上来进食她还能吃点蔬菜什么的，但她却比飞鸟西江想的还要更狠，从早到晚除了水和柠檬糖以外什么东西都没吃。
　　她一边看剧本一本在宿舍里捱过了饥肠辘辘的「节食」第一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虽然感觉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咬牙将「节食」进行了下去。
　　第三天吃了早餐，第四天什么都没吃，第五天又吃了早餐，一连好几天，她都这样反复着熬了过去。
　　靠着维生素和糖分，就这样撑了好几天。
　　这些天她都没有去公司练习，北埼玉好几次来邀她同去，她都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
　　她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北埼玉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问过她不少次有没有事情，她都只是摆手说没事，死活不肯去医院。
　　形体老师对东岚优的身材和体脂肪率都是满意的，但是公司下了命令要她减肥，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替她记录体重的时候，对体重计上暴跌的数字感到有些担忧。
　　当东岚优在几天内成功降到76斤的时候，形体老师终于忍不住叫停。
　　“东岚！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几天是不是东西什么都没吃？”老师一脸严肃，眉头紧皱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东岚优，忧心忡忡地道，“才几天就降了八斤，你的脸色又这么差，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吃东西？！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这样是不行的！167cm的身高76斤，体重要是按照这个频率降下去，到开机前你估计都没有多少肉了！”
　　“没有啊。”东岚优觉得眼前一片头晕眼花，却还是努力笑得一脸平静，“老师您误会了，我进食都是按照表格来安排的，可能是因为我的体质原因吧，脂肪减得比较快一点。”
　　“你的体脂肪率本来就不高！”老师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不行！你的体重本来就不需要减，我必须跟总监反应一下，这样下去怎么可以！”
　　“没关系的，老师。”东岚优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像是真的没有一点怨言一般诚恳道，“总监的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离剧组开机没有多久了，我不想辜负总监的好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不听呢！”形体老师生气地打断她，“我就搞不懂了，好好的干什么非要我给你制定什么减肥表格，体脂肪率本来就已经是五个人里最低的了，这安排简直莫名其妙！”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对东岚优说，“你先回去，今天回去以后必须马上吃东西！总监那边我跟她说，你把减下去的那些都给我吃回来！”
　　“老师……”东岚优叫了一声，老师却不理会，只挥手让她快点回去，而后自顾自地转身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起话来。
　　听她似乎是在和飞鸟西江说话，东岚优也没有多留，转身走出了空荡的舞蹈教室。
　　走出门外，她脸上强装的精神顷刻间烟消云散，头晕地有些看不清路，东岚优扶着墙从口袋里摸出糖，剥开糖衣塞进了嘴里。
　　柠檬糖的香味在嘴里散开，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但胃里那股饥饿的感觉，却像汹涌的波涛一般，不住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好想吃东西……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恶魔之手，不停地拉扯着她的神经，无奈之下，她只好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疼痛感让她清醒了一些，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候及时响起，东岚优飞快地掏出手机，听到北埼玉的声音传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在舞蹈教室外的走廊上……”
　　听出她的语气不算太好，那边的北埼玉在三分钟内就从楼下赶了上来。
　　在走廊上找到了东岚优，北埼玉扶着她，两个人一起快步离开了公司。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出租车上，北埼玉看着有气无力的东岚优，忍不住劝道。
　　“不了。”东岚优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要坚持到明天，就解脱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是说有办法应对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北埼玉焦急又无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糖水拧开，喂她喝了两口，又问，“胃疼不疼？难不难受？”
　　“还好。我前两天有买可服用的葡萄糖，还能撑的住。”东岚优抿了抿唇，从「节食」的第一天开始，她的嘴里就全都是甜味。
　　“你这几天是不是什么都没吃？”北埼玉突然想明白了她如此虚弱的原因，“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要是弄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
　　“埼玉。”东岚优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努力忽略自己胃里不断涌上来的那股想要进食的欲望，“明天的通告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明天？我记得，电视台直播综艺的主场嘉宾，现在问这个干什么，你……”北埼玉皱眉念叨着，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住了。
　　“你……”她愣愣地看着东岚优，“你想……？”
　　“嗯。”东岚优扯开嘴角笑了笑，“要想尽快结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一定……要这样吗？”北埼玉的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这样也还是伤到了自己……”
　　“没办法，我没有能力和春山总监对抗，但是我也绝不会让她随意践踏，她想要让我不好过，我也要恶心恶心她！另外，今天让你来接我真是麻烦了……”东岚优的脸色实在很不好看，北埼玉看着她如往常一般的笑颜，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生病的时候你不也来了医院。”北埼玉打断她。
　　“埼玉啊……”东岚优突然语气幽深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倍感沉重，“……你现在明白了吗？”
　　“……嗯。”许久，北埼玉闷闷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她抬起手将东岚优的头揽到自己肩上，别开头看着窗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