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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 (再见兰花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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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笑道,“没什么,我会照你说的打好掩护,不就是一桩绯闻嘛,我还扛得住。”
凌千帆并不松手:“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他指尖在她掌心微微摩挲,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试图抽开手却又失败,“凌千帆你还
想干嘛?你让我回去安静一下成不成?”
“好好好,”凌千帆率先投降,“那我们至少先吃个饭吧?你这里都是记者,去我那里吧,走车库的通道。”
“我搞得定,”贝菲再次试图打开车门,谁知凌千帆并不放手:“生气了?”
贝菲无力地闭上眼,别开头叹道:“凌千帆,你让我静一静吧。”
凌千帆却轻声道:“你为汪阿姨怪我,我无话可说。我是混蛋,你骂我什么都是应该的——可你别憋在心里不说好不好?”
贝菲扭过头来,极倦怠地惨笑:“我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凌千帆无计可施,不知她究竟为什么在赌气,半晌无奈道:“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为记者的事情?等风头稍微过去,我会让事情平息下去
的,别生气了,好不好?”他伸手捏捏她脸蛋,像往常那样想吻她面颊,贝菲已踢开车门,扭头朝他丢下一句:“你要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绝不会让你为难的,你现在让我清静清静吧!”
她加快脚步往小区跑,不料凌千帆竟跳下车来拉她,小区门口还有几个记者,贝菲料定凌千帆不敢在门口和她纠缠,一口气跑回自己住的单元。
谁知才打开楼下的大门,凌千帆已追上来,两人在楼道里扭打起来,她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踢,凌千帆也不还手,只是跟着她追着上去。贝菲无奈,打
开门一脚把凌千帆踹进屋:“我都说配合你了,你还跑上来干什么,别以为我脾气好我就不打你!”
听她说自己“脾气好”,凌千帆笑出声来,跟在她后面拉拉扯扯的:“我这不也是配合你么,你自己说过的,恋爱的时候要做公主,结婚以后要
做女王,好不容易做一回女人……”
人记性好原来有这样的好处,贝菲心底冷笑道,换作旁人定要以为凌千帆时时刻刻牢记她的只言片语,而真相不过是——他记性太好而已。
好到记住十年前初恋女友做给他的一碗面,是什么滋味。
凌千帆杵在门口,背锁上门,眉梢一扬:“苏晚出差了?”
贝菲只觉无力,要怎样的段数,才能和凌千帆这样的人旗鼓相当?她自叹弗如,凌千帆真可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又或者该说他人戏合一?她自
认为已配合到最好,也心甘情愿地退回来,然而凌千帆却非要拽着她沉沦戏中。她心灰如烬,再没有半分力气可和他一同燃放,只想退步抽身早——
这游戏她玩不起。
她冲到阳台上,抱起那盆养了十余年的兰花草,朝凌千帆发狠般地笑笑:“你还没看过这盆花吧?是不是又多了个和我一见如故的理由?你不就
看中这些吗——我会做和她一样的清汤面,我赡养她的母亲,我还喜欢她最喜欢的那种花——你他妈的怎么就能装得跟真的一样!你从最开始就知道
我是谁,从酒泉开始,从酒泉开始——从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你王八蛋,这盆花也给你,汪阿姨你一个人也养得起,干妈我让给你——从今往
后,我身上再没什么能让你一见如故的东西了!”
凌千帆被她吼得怔住,贝菲猛地把花盆往他怀里一塞,他险些没接稳,蹲下身去捧着花盆,差点栽到地上,恍悟过来后立刻为自己辩驳:“贝
菲,不是这样的。”他把花盆放到一边,起身来去抱她,她扭过去躲开,凌千帆便跟着她转:“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王八蛋!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想骗我!”不知怎地,心底被她摁压许久的那点歇斯底里,随着眼泪哗啦啦都崩泻出来——他就是个王八蛋,
什么都哄着她玩,好像从头到尾,都不过是陪她玩了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她还很傻很天真地以为她真的找到了最后的港湾,可以在他怀里
避风挡雨,她一边大哭一边控诉他:“你就是个混蛋……你从头到尾都知道的是不是,去他妈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在你面前就跟一小丑似的,你
看着我这样觉得很开心很搞笑是不是……”
凌千帆无奈又好笑地给她揩眼泪:“我承认酒泉商务中心那次我是故意的,我当时正在和非尽打球,我听他接电话时提起你的名字,想起来好像
是这么个人在照顾汪阿姨——”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贝菲一迭声地吼出来,拳头没轻重地砸下来。凌千帆被她闹得没办法,右手反过一扭把她双手锁住,左手捂着她的嘴巴
怒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贝菲毫不示弱,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凌千帆咝的一声,没好气道:“你谋杀亲夫啊你!”
“我那次去酒泉是想替你解围,还你一个人情,”凌千帆恨不得发个毒誓才好,贝菲依旧虎视眈眈,凌千帆好气又好笑道:“我见到你本人后才
……”
“哼,见到我?我见到你第一次就给你下了泻药!我给你下回泻药你就一见钟情了,我要是给你下春药你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凌千帆微微愣住,随即抿着嘴忍着笑:“你想我以身相许的话……不需要下药……”贝菲登时抓狂,跟疯猫似的往他脖子上抓。凌千帆一把就攥
过她的手,她吃痛低咝一声,被他整个人拎着掼到沙发上。沙发脚边正是那盆兰花草,她伸脚便想踹过去,然而养了这么多年,竟怎么也下不去脚,
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下来。凌千帆坐在她身旁,也不言语,连块纸巾也不递,只是看着她哭,等贝菲哭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跑到穿衣镜前面一
照,才发现自己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假发还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她一把扯下假发,跑到卫生间去洗脸,凌千帆跟过来靠在门边看着她,说不清道不
明的暖暖目光,她不敢抬头,他目光深沉得让她生出错觉,让她觉得……好像他眼里心里,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
她别过头去,不敢再沦陷在这样柔情的深潭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忘掉这件事,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真的忘了,忘到……甚至都不太记得许隽长什么样。直到去年重
到大连,我从来没有想过……”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能在很多年后把这么多事情,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记得这么清楚。那一年大连的风是什么味道,旧金山的桥是什么
颜色,大学公寓旁林边的鸟是怎么叫的,那个早晨的雾有多浓,所有这些……他以前从没留意过,却在一瞬间全部都涌上来,清晰得令人恐惧,梦魇
一般如影随形。
“我想方设法,寻找汪阿姨的下落,这是我造的孽,我种的因,ZEi8。Com电子书必须由我来结这个果,但我没有想到会认识你。”
贝菲捂着脸,低声哀求:“凌千帆你别说了,你干嘛拽住我不放,难道上辈子我卖豆腐脑给你的时候错给了你一碗巴豆?”
凌千帆失笑出声,笑过后又认真道:“你老问我喜欢你什么,你让我怎么回答呢?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值得你爱的人很多,区别只在于
……你能不能遇到而已。十年前我遇到的是许隽,十年后我遇到的是你。我心里十分明白,你和许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十年前许隽有你这么
坚强,也许她就不会死……那样的话,也许我还和她在一起,也许因为别的事情我们分开,已经不可能的假设,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我只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也努力地……想让你开心,我希望这种状态保持下去,你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
苦苦纠缠呢?”
贝菲捧着大毛巾捂着脸,死命地摇着下唇,凌千帆也定定地看着她,凝着眉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僵持。他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她的
面拨出电话:“嘉谟,和媒体的朋友打声招呼,昨天那种报道,我不想再看见。”他神色疲惫,可能实在费了太多力气和她讲道理,他伸出手来握住
她,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不似往日那般强劲韧性:“现在你也不用做挡箭牌了,这够不够证明,有些事是我单单为你做的?”
贝菲一时恍神,她知道凌千帆在偷换概念,她纠结的是凌千帆为了什么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他们怎么认识。她清醒得很,才不会被凌千帆糊弄过
去,她想反驳,想揭穿他转移重心的伎俩……然而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他很认真地在偷换这个概念。他眼若深湖,仿佛一望过去便要沉陷,然而余光
一扫,隔着客厅中间的橱架,是那盆葱笼的兰花草,在寒冬中仍怒竖剑叶,她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止住那点哭腔:“凌千帆你回去吧,别的事——
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吧。”
等事情过去了,她想,自然有的是人来填补空缺,凌千帆身边几曾少过女伴来着?
凌千帆要的不过是弥补这十年的愧疚,他亦有足够能力照顾汪筱君,等这些事情安置妥当——她便和他再无瓜葛牵连,彼时桥归桥路归路,大路
朝天各走一边。
凌千帆无奈,临走前问:“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两天?”
“我的事自己有分寸,”她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马上又接到习容容的电话,问她和凌千帆究竟怎么一回事。她背贴着门,整个人软下来坐到地
上:“没什么,我帮他做场戏给人看罢了。”习容容显是十分失望:“真不够意思,我还以为有惊天八卦。”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只觉手和脚全冰凉凉的,像冻成冰棍子一般。她扶着墙撑起来,把沙发旁那盆兰花草抱到阳台上,真是寸步难行,迈出
一步都是极艰难的事,其实天未见得有多冷,只是她突然间明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有多难受。
想打个电话找人诉苦,然而竟找不到人,习容容知道许多事情始末,未免要替她担心,苏晚出差,不知为何电话也打不通。她抱着兰花草的花盆
直哭——这盆花兜兜转转也跟了她十余年了,十年前,十年前,十年前尚有杨越——真是弹指白发,原来恍然间岁月已流逝如斯。
以前她一直是有些恨他的,恨他居然会相信,她回到他身边只是为了报复他母亲。
拿一生偿还你(2)
现在隐约间开始理解两年前杨越的愤怒,她认识凌千帆尚不足月,便无法接受这种欺骗,更何况她和杨越,曾依偎着在阴影里徘徊那些年。她开
始觉得自己是活该,即便为杨越付出过真心又如何,她到底曾真真正正地伤害过他,所以他抛弃她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听说德国的医科很难念,不过应该难不倒杨越。她凭着印象找到杨越大学时的同学录,可惜有访问限制,杨越的帐号她
是知道的,惴惴地输入杨越的姓名缩写加自己的生日,居然登录成功——他竟没有修改过密码。再看访问记录,上次访问时间不过数月之前,心底顿
时不知是何滋味。
这样的偷窥是有悖道德的,她再明白不过,却忍不住安慰自己奇'…'书'…'网,她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至少,她希望他幸福。
登记的资料显示他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工作是为一位老人做家庭医生。
好奇心的盒子一旦打开,便再难合上,堂堂心脏外科的临床医生,去给人做家庭医生?她百思不得其解,心脏外科的临床医生,手术刀才是他们
的生命,她一直以为,他现在应该在德国,在慕尼黑大学的医学院……
他在校友录上的留言并不多,大约一年只有三四次,都集中在三四月。一般是回国前留一条信息,说自己即将回国,请要买东西的同学速下订
单;或是更换联系电话;或是……
我已到达墨尔本,谢谢前些天帮忙处理母亲丧事的同学,知名不具,以后到墨尔本来玩尽管找我。
这条留言并不起眼,她差点便草草地翻过去,直到她恍悟过来,翻回去定定地看,才发现那留言时间,在他们分手后不足一周。
杨越的母亲……丧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他两次回国都是四月初,原来是回来扫墓。
她想也不想,直接拨通杨越在校友录资料里留下的联系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两年未曾联系,杨越的声音越发清冷客气:“你好,请问是哪
位?”
她自报家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忽轻笑出声:“哈,搭上钻石王老五,来耀武扬威了?”
“你……”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从未想过杨越有一天说话会如此刻薄——在她印象里,截止到他们分手的那一天前,杨越都是她认识的所有人
中最纯正本真的那一个。即便别人冷眼相讥,他也总是一笑置之。更没有想到的是,杨越会这么快知道她和凌千帆的事,这大概要拜凌千帆的声名所
赐,她略自嘲地想。
然而他并没有即刻挂断电话,她只听到极轻微的电噪声,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像刀子一样刮到脸上。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不住地安慰自己,这一
切和自己无关,这一切和自己无关,然而这说服不到自己,她不得不寻求实际可靠的证明:“我……你妈妈……杨阿姨的事……”
“我们吵架的那天,妈妈在家等我,一直没等到……煤气中毒,没见到我最后一面,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么?”
极冷静克制的声音,简短,明确。寒冷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悲伤绝望,都说婺城的冬天冷,冷到人的骨子里,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谁知原来高
估了自己。寒意从铝合金玻璃窗传到指尖,再从指尖传到她的心里,深入骨髓,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你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你不就是想要我妈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尝尝被自己儿子抛弃的滋味吗?你做到了,贝菲,我从来没见
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不,你根本……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认识你。
两年前她在婚姻登记处等他,等到太阳西下,等到天边染出红霞,他没有来。
翌日他再次出现,形容枯槁,心如死灰,留下这句话后,再不回头。
“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他就此远走,杳无音讯,留下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追悔愤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地方,地狱黄泉之下,她承认其实她一直恨着杨白璐。恨她为
什么偏偏是杨越的母亲,恨她为什么偏偏养出这样孝顺的儿子,恨她做出不名誉的事请,恨她牵连了杨越,恨她插足别人的家庭,恨她闹得别人妻离
子散家破人亡,她却活得心安理得,平平安安。
她真的恨杨白璐,恨杨越这样爱他不名誉的母亲,甚至为母亲抛弃了她。在不长不短两年的时光里,她甚至不得不一再地安慰自己,她至少让杨
白璐痛苦过,她至少让她疯狂过,只有这样的安慰,能让她日夜被噬咬的心稍微好过一点。
然而有一天她真的死了,贝菲这才发现,她竟完全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其实她应该高兴才对,她想,杨白璐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沾上关系——这是杨白璐的报应。
“我不想告诉你——告诉你的话,你就会觉得心愿已了吧?如果这是报复,”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软下来,刻毒的武装寸寸剥下去,只余苍凉,
“如果你要报复我,到这里也就够了。”
不是的,杨越,不是的,我从未想过要把这些报复,加诸在你身上。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恶魔,她心底的那个恶魔,让她不受控地去激怒杨白璐,让杨越一日一日地疏远母亲。她不是没有过悔疚,那时她天真地以
为,杨白璐的一切罪过,不该由杨越来承担。只要他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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