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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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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从贺家出来的时候,才醒过味儿来,有了点心灵寄托,当然是不错的。可自己此行的目的,似乎没有达到啊!
准备再跟贺二娘聊聊,就被拖去吃了无数的酒席。
慈宁宫的太监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大堂里闲得无聊耍匕首玩儿,心里琢磨着今天一定要再去贺家,将话说开了——他弟就是个自以为聪明,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的傻蛋,一定要严加管教,纵使家暴,也在所不惜!这种小聪明,玩不得。
然后就被带到了慈宁宫。
姜长炀客客气气给了个红包儿,一个字都没问韩太后叫他是要干嘛的。这时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就是为了立储。才看到的邸报,谢承泽得到了褒奖。为的什么,不太傻的人都看得出来。韩太后算是维护礼法的一派,皇帝有了动作,她自然也不会甘愿无声。叶国公已经被召见过了,回来之后就搬到京郊别业去闭门谢客,说是在战场上操劳过度,需要静养。韩太后自然要寻到他的。
自打到了京城,周围的人没少跟他说京城里的事儿。韩太后不那么安份,也是其中之一。“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本身就有一个灰色地带——皇后、太后,很多时候是不算在内的。尤其是太后,一旦皇帝出了问题,朝臣还要奉太后出来镇一镇场面。
不问,还能说是被骗进慈宁宫的。问了,明知道是为了这个,还要去,这就微妙了。
这般镇定,惹得慈宁宫的太监多看了他好几眼。姜长炀知道太监在看他,依旧目不斜视,端端正正进了慈宁宫,摆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预备着韩太后问他什么,他都拿礼法来讲。
哪知到了慈宁宫,韩太后也没提什么立储的事儿,只是关心他在京城的生活。姜长炀心里那根弦一点也没有放松,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生硬的:“南北气候不同,好在父母兄弟皆在,与一家团圆相比,旁的都不算什么的。”
韩太后慈爱地道:“是啊,一家团圆就好——二郎都要娶媳妇儿了,你知道了吧?”
相亲相到要吐的姜长炀更加警觉了:“是,贺家是湘州旧识,家风很让人信得过。二郎娘子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两次,是个很好的姑娘。”
韩太后也将瑶芳赞了一回:“可不是,美人胚子,又乖巧,二郎福气不浅。这做兄弟的都要赶到你前头去了,你呢?”
姜长炀表情灰暗了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还不想这些事儿。”
韩太后口里啧啧有声:“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不娶妻,你兄弟也不好占先的。纵然能,你这样岂不令长辈们心疼?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给我听,我给你找,好不好?”
【md!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别说什么小两口感情不好,结了婚,就是说两家抱团了。韩太后要给他介绍了一家死命支持皇长子的,他该成元和帝眼中钉了,除非他暗中投诚。这么一摊子麻烦事儿,他疯了才掺和进来。
姜长炀轻轻地、斩钉截铁地说:“就要我媳妇那样的。”
韩太后:……活人永远没办法跟死人比。可韩太后还不甘心,问道:“要个斯文姑娘?”
姜长炀道:“要我喜欢的姑娘。”
话又绕回来了。车轱辘的话说了半晌,韩太后有点晕,姜长炀一脸生无可恋思念亡妻的样子让她有些气馁。只得含恨将他放走,觉得王才人这主意实在是馊到家了!还不如直接将简氏叫过来,跟简氏将事情敲定了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什么孩子呀!
姜长炀离开慈宁宫的一瞬间,决定不回都督府,赶紧回家告诉简氏——有议婚的,谁都别答应,等他回来再作决定。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连老子的婚事都管算计,你们活拧了!对于婚事,他自有一番见解,时至今日,若几方逼婚,躲之不过,他宁愿向叶国公府上求婚去。
目光阴恻恻地扫过宫中长巷,姜长炀皱一皱眉,前面来了几个宫人,围随一顶小轿。在宫里有这样排场的不多也不少,泰半是女眷,不是皇后鸾驾,不是公主仪仗,等级还挺低,不大得宠的宫妃。判断完毕。姜长炀避让一边,低下了头去。轿子很快经过他的面前,一阵香风吹过,挟着一缕幽怨的叹息。
得,又一怨妇。
姜长炀对后宫的评价很符合他的熊个性,削尖了脑袋进了宫,为了夺圣宠,赢的只能说手段高,输的也不能说都是好人,各凭本事吃饭,斗鸡一样的,有甚好的?论起来,他就佩服俩人,一、叶皇后,坐得稳,还能忍耐他弟那熊孩子好几年,二、吴贵妃,讨厌归讨厌,能屹立十数年不倒,也是本事。其他的都是斗败的丧家犬,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抬头,王才人急了,眼看就要错开了,机会就很难再找了。王才人用带点惊吓的天真语气娇喝一声:“什么人?敢在宫中行走?”
姜长炀一扭身,扬长而去——干你屁事!侍卫没抓、慎刑司没管,你问p啊?
王才人更急了,口气里带着气急败坏:“喂!”
姜长炀特别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长得还行,就是一脸急切,你以为是倚门卖笑呐?!
王才人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姜长炀还纳闷儿呢,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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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他就把这一茬儿给扔下了,也不回都督府去了,转去了贺家,还要跟瑶芳认真谈一谈。
瑶芳正在看邸报,谢承泽参王才人他爹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闹得越来越大。瑶芳皱紧了眉头,听张老先生说:“山雨欲来风满楼。”瑶芳不大开心地道:“闹吧闹吧,我最喜欢看他们竹篮打水之后失望的倒霉相儿了。”
张先生奇道:“你说中宫会有太子,可如今许多事情都变了呀。还这么笃定?”
瑶芳道:“那是。”
“万一呢?”
“万一也没什么大不了,真有万一,不过是眼前这么个局面而已,有甚好怕的?就怕王家都死绝了,干东宫何事?”
张先生叹道:“闹得这么大,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瑶芳耸耸肩:“更大的就要来了。北镇抚司已经在拿人了,听说牢房都快不够使的了,就要判一批了。这个谢承泽,可真是会钻营。”
张老先生道:“小娘子还是先不要想谢某了,我看令尊闲不住。书生意气,遇到这种争礼法的事情,热血起来,谁都拦不住的。”
瑶芳微一笑:“这个简单,叫他参谢承泽去。顺便参一参是谁判的这个案子,怎么叫谢某人脱出身来了?简直是循私枉法!”
老先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二郎那里,小娘子多劝上一劝,尝闻有人将诏狱比阿鼻,二郎还是洁身自好来得好。”
瑶芳道:“我反而不担心他,他的牌子太硬,兴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呢。”
张先生道:“小伙子头一回参与这等大案,别激动得过头就好。”
师生二人正说着话,青竹面色诡异地过来说:“姐儿,那个,姜家大郎过来了,说要请您出去见一面。”
“?”
张先生摆摆手:“去吧去吧,兴许是有要事。我看这一个比他兄弟还不可靠,有什么事,你更要多上上心。”
瑶芳满腹狐疑地见了姜长炀,先寒暄两句,再问:“客从何处来?”
姜长炀道:“宫中。”
瑶芳微笑问:“怎么,圣上熬不住了?”
“是慈宫。”
瑶芳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王才人总在韩太后跟前奉承,那……画面太美,不敢想。瑶芳忙问:“如何?”
姜长炀道:“不如何。大概想给二郎添个嫂子吧。此事不必担心,二郎那里,你一定要看好他,我看他肯听你的话,别叫他再卖弄小聪明了,趁早抽身。男儿丈夫,在这上头打转算什么呢?还是好好办差,方是上策。”
瑶芳道:“朝野议论纷纷,眼睛都盯着立储的事,避是避不开的,您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姜长炀也痛快:“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还用问?”
瑶芳咬牙问道:“王才人的儿子?”
姜长炀道:“圣上的儿子。”
“若是中宫有子呢?”
“那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你到底有没有见到王才人?】瑶芳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拐弯抹角地问:“今日在宫中,可见到什么奇人异事不曾?”
姜长炀挑眉问道:“怎么?宫中有奇事?”
瑶芳道:“江南道御史曾在楚地任过职,锁拿问罪的当口参了王才人父亲一本,现在已经被圣上保住了——今天的邸报。太后没提这事,才人也没有求情?”
姜长炀眉头一动:“并没有。倒是遇到个不着调的妇人,应该,不是求情的吧?”将路遇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的事说了。
这应该就是王才人了!满宫里上下,也就她会这么穿戴了,宫里妃妾谁不得依着元和帝的喜好打扮呐!瑶芳面色诡异地问:“听说她生得挺好看,也颇善解人意……”
“满脸都是算计的印子,”姜长炀撇撇嘴,“装天真又装得不像,当人是傻子呢?当人没见过真正的天真无邪么?”
那你上辈子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呀?!
因为王才人上辈子那会儿是真一往无前,理直气壮,没经过事儿的姜长炀一头扎了进去。等后来有了阅历,早就泥足深陷,想出来也难了呗。
等瑶芳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姜长炀就准备告辞了:“别管这妇人了,再见着二郎,叫他稳重些。这小王八蛋,就是欠揍!”
瑶芳哭笑不得:“您走好,我见了他会跟他讲的。”
姜长炀满意地起身:“不用送了,我也得回去了。一脑门子的官司。”瑶芳坚持将他送到门口,姜长焕迈出没两步,与个小道士撞了个满怀。小道士被弹到了地上,抬头看到了他身后的瑶芳:“师叔,师叔,师祖快要不行了,叫您过去呢。”
张真人到底不是不老不死的真神仙,终有要去的一日,瑶芳心头一震,脸也白了:“来人,备轿。”
姜长炀道:“轿子得颠到什么时候?我去找辆车来。”
☆、第95章 神仙的计划
前世,关于张真人的传说被传得神乎其神,世人所知最神奇的莫过于他留下只鞋子就跑路的事迹。瑶芳对此总是将信将疑——得发生什么样的事儿,才能跑得鞋都掉了啊?是不是弄虚作假的啊?
今生,直面其人,她才相信张真人是真有本事的。她自认与张真人总是保有一定的默契,双方都不去触碰那个禁忌的话题。同样的,她便不去想“张真人会死”这么个事情,搞不好老人家真的是白日飞升了呢?
乍一听小道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神仙快不行了,瑶芳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
说好的为了赶时候连鞋都没穿就飞升了呢?
小道士还在呜咽,姜长炀已经很靠谱地去找车了。瑶芳定了定神,声音嘶哑地道:“稍等片刻,我去换身儿衣裳。”京中对大红衫裙的爱好到现在还没变,她依旧是大红的衫子、粉绿的裙子,穿这么一身去告别弥留的老人——说不定当时就死了,还得盯着点儿丧事儿——那就不大合时宜了。一身素服也不合适,得挑套合适的衣裳才行。
小道士急道:“那些都甭顾着啦,祖师也不是已经羽化了的,您快着些儿去见他一面成不?”
姜长炀并没有走远,琢磨着贺家没养轿夫车夫,有一个人是必然会有这些东西的——容七娘。顺手捉了个宋平,叫他去跟大奶奶借车。容七娘果然有辆马车,痛快地连车夫带丫头都借了出去。姜长炀还有点不放心安心,自骑了马,要一路给送上山去。
哪料才走出月光胡同,就看到前面一彪人马冲了过来。姜长炀细细一瞅,觉得这些人的衣服还挺眼熟——这不是二郎天天穿的衣服么?再看看,那领头的不就是我弟那熊娃么?
姜长焕也看到了他哥,马上一抱拳,点个头,忽然一勒马,对着他哥扬了扬下巴——车里是谁?姜长炀纵马上前,将事情简要说了:“老君观张老神仙快要不行了,我送弟妹上山去,你这是?”
姜长焕手里马鞭顶了顶帽沿,不耐烦地道:“抓人。”
姜长炀道:“小心些,也客气些。凶狠不须挂在脸上,挂了也没用。”
姜长焕伸头往马车看,被姜长炀拿马鞭把脸拨到了正面:“当你的差去,有我呢。”
说便护着瑶芳的车出城去了,一道走,一道说了方才是姜长焕云云:“不须担心,他有分寸的。他资历又浅,又是宗室,自己别太作,一辈子富贵平安。”
瑶芳道:“如今也轮不到他主事,自然是安全的。”
一人一句说完,又都无语,疾往老君观里赶去。
到了山脚下,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姜长炀为难地道:“是我疏忽了,没带顶轿子来好送你上去。”
瑶芳摇头道:“不碍的,来回来走惯了的。寻常人到了这里,都要步行上去的。走吧。”小道士还抽抽答答,一道哭,一道跟了上来。姜长炀不紧不慢地缀着,同他们一齐到了殿后张真人的居所。
张真人背后垫着好些个垫子,半坐在卧床上。自观主往下,徒子徒孙跪了一地,个个呜咽。瑶芳跑了一身的汗,远远听着呜呜声,险些平地跌跤。见她也来了,张真人抬手拍拍观主的头,看这蠢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来,心平气和地对徒弟说:“行了,不要哭了。都散了吧。”
“=囗=!”啥?
张真人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回:“吾将登天,闲人走避。”指着叫观主和瑶芳留下来,姜长炀也被他留在了房外。姜长炀不肯干:“如何能令女子孤身在此?”
瑶芳心中一动,与张真人四目相接,对张真人点了点头。张真人道:“将军留下亦可。”
清完了场,张真人一掀被子,下了地,行动间一点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了。瑶芳眼都直了:这是真的要飞升了吗?
观主也是摸不着头脑,一脸的惊喜:“师傅您老这是……”要飞升了吗?
张真人寻摸张椅子坐下,问两个“徒弟”:“豆芽还种的么?”
瑶芳点点头,观主也点头。张真人又问:“知道什么意思么?”
观主顿了一顿,心里已经抓狂了:难道真的有深意吗?我以为是您老的爱好啊!就是为了让您老开心一点,才跟着种一种豆芽的!
诚惶诚恐地道:“弟子驽钝。”
张真人摇一摇头:“也不算很笨,”又问瑶芳,“你呢?”
瑶芳看到他没死,擦擦汗,沉吟片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所见者,不过是……生灵可畏。”
张真人仔仔细细看了她好一阵儿,将姜长炀看毛了,以为这老家伙要对他弟媳妇无礼,才收回眼神。耷拉着眼皮子掐了一阵儿手指,翻一翻眼睛,瞄了姜长炀一眼,对瑶芳道:“这小子运气好,也沾了光了。”
瑶芳一笑。
张真人认真地对瑶芳道:“我这徒弟虽然蠢,心倒还不错坏,以后有事,就拜托了。”
观主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蠢啦?整个道观都是他在打点好么?张真人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只对观主说:“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可与你这师妹相商。她有什么事嘱咐你,多听听,没坏处。”
姜长炀心道,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观主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被托付给一少女。再者,观主也未必会听话呀。瑶芳亦是如此想。张真人并不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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