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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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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航一阵心疼,眉心皱到一起,抚着她的头发:“是我不好,应该早点回来陪你的。”

她将脑袋枕在他的大手心里,也不作声,他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点夜宵?我这就让小厨房去做,我陪你吃。”

苏沫这会子笑了,“我想吃荷包蛋,还有面条,你给我打的荷包蛋!”

陈以航直直愣在原地。。。。。。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放松和好不戒备的模样了?见他没有反应,苏沫的眼神黯了下去,撑下身子去找散在一边的拖鞋,“没关系,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苏沫抬起头时,只看到那扇半开的大门,她没有半分悲喜地瞧着那扇门,想笑,也想哭。

不一会儿他就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上边飘着荷包蛋,怕她烫着,他拿起筷子,替她一根根挑起面条,又往上面洒了些鸡汤,都弄好了才宠溺地将筷子递给她:“慢点吃,别烫着了。”

他低头那样专注的忙碌,让他没有看到她眼底浓浓的哀伤,他的殷勤让她心底晕开一丝丝感动,苏沫将长发揽到一边,又勾至耳后,静默挑起面条小口吃着,不再说话。

他的目光温柔落在她凝脂般的雪白颈际,隔了好久才挪开。

“你要不要再喝点酒?”苏沫忽然提议。

“行吧。”

她于是走到床头柜那边拿起快见底的杯子,又将洋酒往里面倒了大半杯,过来递给他,“没多的杯子了,你就喝我的吧。”明明还是疏淡的神色,可陈以航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找了些话题,她都配合地笑一笑。

吃完面条时,那杯子里的酒也刚刚见底。

苏沫从凳子上起来,“碗就放这里吧,明天会有人来收的。”她肩上许多纷扬的头发都垂了下来,她伸手把它们掠起来,陈以航被她好看的动作忽然晃得有些晕,只是一瞬,就不由分说一个箭步赶上她,不待她惊呼出声,已是将她打横抱起朝床走去。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2

她刚刚沾到软软的大床,他的气息就压了下来,是她熟悉的清冽味道,还夹带了浓郁的酒香。唇齿间久违的缠绵令她一再恍惚,她被动地跟上他掠夺的节奏,被他急促灼热的呼吸惹得一阵阵慌乱,她伸手去推他,那是本能的反抗,可他的吻仍旧一路往下,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四处点火,身子下滑至她小腹的地方,他的动作反而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很怕痒,想要躲开:“以航,你”

他说:“这里面什么时候会有个小生命,他有一天也会张开口,叫我爸爸,叫你妈妈。”她怔了一下,他喝多了酒,连平日里坚毅的面容都变得柔软,那眼神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哀伤。

她侧过头,看向盖得严严实实的绛红色窗帘,他又说道:“你说,我们的孩子,是像你多一点还是会像我多一点?如果是个儿子,我希望像我多一些,可如果真的生下来了,我们俩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让孩子的童年受到本不必要的伤害,好不好?”

苏沫的心中宛如狠狠被剜了一刀,眼泪险些就夺眶而出,外边的爆竹声也不知何时就停了,黑夜是这样寂静,只听见他的声音缠绵入骨:“最好再给儿子来个小妹妹,女儿的话,我希望她能跟你一样温婉,不给她来个姐妹,一个女儿就足够我们心疼了,等她满了周岁,我就把她驼在肩上,玩打马,带着她去摘满树满街的泡桐花”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梦呓一般,说到后来,他的整个脑袋都贴在她的身躯上,那些话语也都像是贴着皮肤生长一样,让她真实地感受到了疼痛,他说:“其实我很怕你不肯和我生孩子,怕我们回不到当初,最怕的是你也终有一天,忽然就不要我了。汊”

苏沫再也忍不住,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死命地扯着,硬是将心底口子翻起的疼痛给压了下去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回复他,于是只能拼命咬着自己的唇,他的吻覆上来,缓解她唇瓣上的疼痛。她心中百种滋味齐齐打翻,他的目光那样温柔,仿佛要把她融化,苏沫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的吻不似开始时狂热,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唇角,轻柔又迟疑。她的脑海里似乎布满了漫天烟火和繁星,他们从游乐园出来,一路开车回到海边沙滩那里,她耍小性子要他背她,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与他脸颊来回摩擦,心想这何尝不是一种耳鬓厮磨。

他的背那样宽广有力,像是她最坚强的依靠,她曾经以为一辈子的依靠。

身体上是一波一波的快感不断袭来,想要努力去填满她的空虚和。他的脸庞滚烫火热,心跳声扑通扑通,急促至极,她的长发散在床单上,身子被他摆弄得快散架般,她叫得大声,像是要不顾一切。汗水混着泪水汩汩而落,她的指甲陷入他精壮的背里,同他一起,一次又一次攀上愉悦又惨烈的巅峰。

每一次来自于他酥痒的触碰,都让她心底燃起炫目的花靥,淡紫色的泡桐花瓣,一朵一朵渐次含苞待放,往事随花骨朵儿一般盛开在她的回忆里,青梅竹马、他的单车后座、他们的摩天轮、海豚湾一幕幕闪回,落幕在最终的当下,缤纷无比地凋谢。

他赐予她粉身碎骨的快感,让她仿似化为一片片雪花,随着屋外漫天银装素裹的风声,不知飘向更远的何方朕。

只是无论落到哪里,她的身上,永远都是他沉重深刻的印记。

不可磨灭。

“以航?”苏沫轻轻把他的手臂挪开,撑起酸痛的身子埋向他耳侧唤着,他睡得很沉,脸上是一派温和的宁静。越是深沉成熟的男人,熟睡的时候越是像孩子一样,她又推了推他,声音大了一些:“以航,你醒醒。”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苏沫心下害怕,连跟着手都抖了抖,想起那日她说自己夜里常常睡不好觉,问颜东要了些安眠药和镇定剂,颜东嘱咐她,千万不能和酒精并用,轻者会让人昏昏欲睡,严重时甚至会脑出血好在他的鼻息还算正常,苏沫当下轻手轻脚爬下了床,拿了几件先前就放好的衣服穿上,赤足跑到门边,手都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时,她怔在原地,回眸看了一眼陈以航。

他朝内睡着,手还搭在有她的那半侧,宛如拥着甜蜜的爱人。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脸庞再看不到了,可能这一生也只会有这最后一面了。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可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苏沫终归不敢耽搁太久,开了房门就一路下楼飞奔。

经过底楼大厅的时候,她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很轻,有灯光从拐角处的佣人房里漏出来,还有值夜的下人们聊天的声音不高不低,她屏声静气地听着,像是所有神经全都绷起,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每一步都极轻极轻地点在地上,平日里一分钟不要的路程她硬是整整花上了十几分钟,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厚重的木门被她无声无息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人就那么一闪而出。风声呼呼大作,似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脸上,苏沫缩了缩脚尖,离了屋子里的暖气,她一咬牙,就那么生生赤足踩进了雪地里。

雪花落得更急了,不一会儿她全身都沾满了雪白。她亦步亦趋地跑到院子大铁门边时,那双脚早已经痛得通红,这才是真正的每走一步都是刀割,她浑身不住颤抖,比外界寒意更深的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忐忑、还有一点点的希冀。

终于,铁门在暗夜里发出低沉的闷得一声,她站在了久违的大门外。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3

所有的灯光都被她隔绝在不想要回头的身后,从今往后能陪伴着她竭力照亮她的,就只有这满天的星光了。

她娇小瘦弱的身躯重新隐入无边的黑暗里,脚底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无比麻木,唯有更快的加快步伐,她像做了坏事的孩子,跑得越远,心跳就越快,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长发在风里纠葛着,无数的雪花如鹅毛般匆匆自天上飘下,化在身上,冰冰凉凉,树枝上承受不住太重的压迫,“嚓”一声折断打在地上,惹得野猫“喵呜”一声轻轻跃开。

她跌跌撞撞终于跑到小巷的尽头,那边停着一辆车,见她过来,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

高子乔立刻跑下车来,她瑟瑟发抖,小脸和双脚早已是通红,他瞥了一眼她浑身凌乱不整齐的衣服,仿似洞悉了一切,将准备好的大衣包裹住她,扶着她坐上了车。

他又从车厢里翻出了一双绒布拖鞋,“先暖暖脚,也不怕生冻疮。”

车开得极快极快,苏沫的心绪自此才稍稍平复一点,高子乔从后车镜里看她一眼,“证件都带齐了?”

苏沫点点头,“他没刻意把我的证件都收走,我提前都装进小包了,也随便带了几件衣服。”

高子乔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劝道:“真决定了?”

“决定了,这次不走,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那要逃到哪儿去?记得到了给我报个平安。”他说的缓慢又迟疑,知道是动摇不了她的决定了,这一瞬间只觉得是无比的哀伤。他和陈以航之间的友谊本就不知能否回去,这次他帮了苏沫,以航会怎样发狂,他也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最让他难过的却是以航和她爱了这么多年,爱得那么辛苦,到最后还是要狠心逃离汊。

苏沫怔忡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不说并不是怕你告诉了他,只是我自己现在这样子,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也许时间久一点,我会四处逛逛,兴许还能去见见你和心然。”

她早已累得说不动话了,关于未来的打算她确实没细细着想,只是想着再挣扎也要逃走,逃到陈以航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地方,逃到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我们备用网址:≯

高子乔见她躺了下来,顺手把空调搁高了几度,车一个转弯,就朝出租车站的方向驶去。

他给她安排了一辆直接开到相邻城市的出租车,师傅会直接送她去那边的机场,他安排了一个挚友在机场等着接她,随后用旁人的身份帮她打通一切,随她心愿要去到哪里。他给她一张卡,那里面有几万块的现金,苏沫明白,这已是他为数不多的存款了,他还嘱咐她有什么事可以在当地买张临时卡,随时打电话给他,他不放心似的,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她的衣服上才肯罢休。

苏沫同他分别的时候,哭得特别悲伤,像是在悼念一段死去的岁月。



刚过完小年夜,按理说哪里都该是喜气洋洋的一片,可陈以航海滨别墅里的气氛却是寒至冰点。

守夜的佣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守在大厅里,人人脸上莫不是惊恐万分的表情,王岚一早就被叫了过来,显然陈以航刚刚发完一顿火气。陈以航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他从不知道时间竟然是这样漫长,漫长到让人快被逼得发疯。

好不容易等到派去查探的人回来,可一行人还没开口,陈以航就知道不妙。

果然,他们一个一个都说:“查遍了凉城的所有机场、火车、长途汽车的登记,都没有苏小姐的记录。”

陈以航瘫坐在沙发上,宛如身体里最后一丝的力气也被抽空,昨夜的宿醉让他头一阵一阵的疼,可是——不该是这样的,他的酒量很好,不会睡得那么沉。而且她一直抗拒他的亲近,怎么会昨晚上那么主动,跟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仅仅一个晚上,她竟宛如从这个世界上神秘蒸发一般!

这其中,一定有人帮她接应!

那个人如果不是颜东,就是高子乔。陈以航陡然起身,拿起外套就冲到院子边车库里,身后一群人跟上来,都被他呵斥住,“继续去给我找!翻天了也要找到消息!”

在他开往颜家的路上,他接到了高子乔的电话,几句聊下来,他的眉一点一点蹙起,而原本开往颜家方向的车也打了个弯儿,开往郊区方向。

车一瞬飞上了机场高速,地上全是大雪初霁,路面滑得狠,一不小心车就会滑出去撞上栏杆或者街旁建筑,可这些陈以航统统顾不上,好像希望就在前方,他若不快点赶过去,就再也来不及了一样。

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明明是大冬天,方向盘上还是黏腻满了他的汗渍。高子乔在过了收费站外的缓冲带内,背靠着车门揽着大衣一口一口吞者烟雾,莫名让陈以航瞧出了一丝颓废的气息。

他想着,之前有一次同子乔飙车,自假阿荏的墓地一路往回开,而后接到杨昱美的电话,再马不停蹄赶到了星期日咖啡屋他也曾狠狠伤害过失忆了的阿荏,可为什么站在当下想一想,那些故事都像是久远的蒙尘了一般,像是翻过页的书,本以为可以开启的是一段幸福的旅程,却没想到彼此相拥着跌向了更深的地狱。

“她在哪儿?”他几乎是要拎起子乔的衣领的,可后来忽然就变得格外颓废,连声音都充满了无尽的哀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去哪儿了,求你。”那根本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陈以航会说的句子,高子乔灭了烟头,咬着牙看着他,恍惚时间过树穿花,一晃看到旧年里那个青涩又孤清的少年,高子乔蹲了下来,问他:“你后悔了吗?”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4

你后悔了吗。

陈以航。

那样好听的笑声,那样明媚的笑容,那样肩靠着肩亲密无间的姿态,全都像一缕烟般,从指间一点一点的散走。高子乔既然敢给陈以航打电话约在这里见面,就肯定是确定了苏沫已经到了别的地方,再不会被他找回来了。他问子乔:“是你主动要帮她逃走,还是她找上你的?”

高子乔笑了,到了现在,他心底竟然还存了一丝幻想,“你心底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她有多爱你,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做得太狠,她又怎么舍得离开你。其实你心底比谁都清楚,是你和你的坚持联手将她逼成了现在这样。”

是他和他自以为是的道义。陈以航觉得胸口发紧,浑身长满了毛茸茸的刺,每一根都刺得他一阵阵发抖,每一根都是烦躁和不安。停了会儿的雪又开始下了,他和子乔就坐在隆起的石墩上,寒意透过衣裳渗透进肌理里,仿佛那样的严寒可以让自己好受一些。

仰首看着太阳西坠,冬日的白天总是格外的短,像一晃而过的梦境。

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决裂的那一幕,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她用手去撕,撕过的地方就会溢出腥红的鲜血。她笑一笑,那血红色就更艳丽,她说,她的爸爸到临死都觉得是小女儿不肯原谅自己,觉得她怨了他一辈子,所以连最后一眼都不肯去见他,他是带着遗憾走的,连眼睛都不肯闭上

那个时候,阿荏对他说:陈以航,我恨你。

他的心口忽然突突疼了起来汊。

雪花附在他的眼睫毛上,他闭上眼,将冰凉的触感想象成她的抚摸。

这么多年来,他和她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太多也太复杂,他想好好理清楚,却只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这样的空白,像是画布上的白颜料,一点一点晕染扩散,仿佛让他回到那一年。

凉城一中的校门外公交车站,风将她的画稿吹得满地都是,还有她蹲下身子时纷乱的长发。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最小的年纪里,那些父母长辈们开得玩笑,早就是不记得了的。再后来是戏剧性的重逢,他认错了双胞胎姐妹花,子乔笑话亏他小时候还抱过阿荏,他当时也觉得意外,因为他早就被父母离散这样童年的惨剧磨去了很多不想要再记起的东西,而那些记忆里,也恰好有她朕。

现在想想,他和她的缘分,其实早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再多的人和事要把她送走,她都会回到他身边来。

可这一次连他也觉察出不一样了,这一次,是她自己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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