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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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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和金桔不知容琳的念头,一味央告道,“小姐,您就别自谦了,吹一曲给我们听听吧!”

“是啊,夫人,你就吹一曲吧,也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听听天籁之音是什么样的!”有人在门边接口,声音里噙着笑意。

屋里人多少都吃了一惊:只顾着彼此说话,竟未听到将军是何时进屋的!容琳在灯影儿里看着丫头们和沐云上前见礼、给他宽了外边的披风,这才在炕上欠了欠身道,“见过将军!”还以为他今夜不回来了,听他方才的话,他竟是回来一阵子了,至少是在青杏说此曲只应天上有时就在屋外了。

沐云和青杏去张罗茶水了,金桔看将军回来了,忙着把散乱的物什往一处归置,昊琛趁着她们不备,探身到容琳耳边低语了一句,“还以为你背地里会说到我呢!”心有不甘的语调听得容琳又羞又笑,瞪了他一眼,正襟危坐,“将军用了饭没有?”

昊琛轻轻“哼”了一声,用眼色示意她“你等着!”,口中却一本正经道,“在营中用过了,谢夫人关切!”回身,果不然沐云和青杏都进来了,遂退回桌边坐下,以下颌点着地下的箱子问,“这是谁要搬家?都摆出来了?”

金桔笑道,“哪是要搬家?正经说起来,是安家才是!”笑眼去瞄小姐,正看到她瞪过来,笑着一转头,对沐云道,“姐姐,外头的门是不是可以关了?也不用等谁回来了不是?!”小姐此前该是一直在等着将军,他不回来她就不吩咐关院门,只是这话小姐无论如何不会说给将军听的,那就让她代言好了!

“金桔,你今日的话真多!快赶上青杏了!”容琳板脸,不肯去看昊琛得意成什么样子。

青杏正给昊琛收披风和剑囊,听到叫她的名字,就跑过来答应了一声,“做什么,小姐?”容琳正说金桔,不意青杏突然过来,一愕,竟接不上话,沐云原在想心事,此时看了撑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昊琛也忍不住笑,勉强正色道,“哦,叫你把这个收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匣子,方递出又收回来了,“错了,不是给你的!”回手递向金桔,“你的!”

金桔纳罕,看看容琳才又去看昊琛,“将军,这是?”

昊琛道,“苏大夫让给你的,说你肺气偏热,把这麦冬泡了水,日常当茶水喝了,清热去火的!”看金桔蹲身谢过了,才又道,“苏大夫还说求你帮着做件儿衣裳,不知你得不得空?”

金桔停在当地,答不出话来了,沐云看看她,又看了看将军,微微笑着,不说什么,昊琛却不管她们如何,自对炕上的容琳道,“这苏大夫孤家寡人一个,实在该有个人照应他的衣衫鞋袜了!他的为人如何夫人是知道的,不如你替他留心看有什么好姑娘,等他日后脱了罪籍即可成就一门好亲事,夫人意下如何?”

容琳看了昊琛,目光闪动,也微微笑道,“将军说的是!只是那苏大夫医术超人、侠义心肠,寻常女子只怕他看不到眼里!不如将军再去问问苏大夫可有中意的人没有,或者说一声要找什么样的,我也好留心……”

“还有什么好留心的?”俗话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有人迫不及待地蹦出来要证明此话不虚!“把金桔姐姐许给苏大哥,那不就是老郑家闺女嫁到老何家——正合适(郑何氏)吗?!”青杏!

“噗”的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呵”的一声掩唇轻笑,再加上“嗤”的一声偷笑,金桔的脸紫到了发黑,“青杏,你要死了,什么话都能胡说八道?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哪胡说了?”青杏梗着脖子不服,“你喜欢……”

“青杏,”容琳含笑打断,“你金桔姐姐的事就这么定了,”看从小就在身边儿的贴身丫头一眼,见她无语低头,知是默许的意思,就对昊琛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你金桔姐姐我给做了主,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急着要找人家了?”

“小姐——”这回是青杏急了,金桔觉着总算是有人替她出头了,在暗影儿里刮着脸羞青杏,青杏一跺脚不干了,“小姐,你们都合着伙儿地欺负我!沐云姐姐,你还不替我打她,你看她……”

沐云笑道,“你找我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找你的子安哥……”话未落音,青杏已经扭身跑了!

屋里人相顾失笑,金桔多少有些讪讪的,容琳不忍她难为情,柔声道,“天也晚了,都歇着去吧!”

沐云道,“是了,我还得去看看院门!”先出去了。

金桔看屋里没有外人了,一言不发就在炕前跪下,先给昊琛、又给容琳磕了三个头,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出去了,容琳看着她出屋,轻声道,“容琳替金桔谢过将军!”

昊琛莫测高深地一笑,长身而起,一晃眼便欺身到了容琳身边,腻着声音道,“你要如何谢?”说着话口唇便要往芙蓉面上落!容琳贴身靠了墙,作势举起手边的针要扎他,“将军请放尊重些!”却是说得有气无力的,昊琛早顺势握了她的手,佯作在看针线,“你这绣的是我和你么?”

容琳推着他的脸,“是……金桔和苏大夫!”或者是青杏和子安,总之她就不说那并蒂莲花是他和她!只是他的脸却靠得愈来愈近了,她再也推不开了……

屋外正是朔风怒号,屋内却已春色无边……

[正文:(四)并蒂花(五)]

次日一大早,昊琛又返回营里去了,临走告诉容琳说军务还甚多,晚上就不回来了。容琳低眉答应,说了番“当以正事为重、勿以家事为念”的话,要起身相送,昊琛按着她不叫起来,凑在她身边又是好一番耳鬓厮磨,直哄得容琳展颜一笑了才放心离去。

因得了他早上的话,是夜容琳便早早吩咐人关门闭户,知金桔忙着给苏大夫做鞋、沐云又像是感了风寒,人打不起精神,遂也不叫她们在房里陪伴,只让青杏帮着卸了妆、把灯烛移在床头,便连她也放出去了,自家拣了本闲书在灯下随意翻看。

说是看,终究是百无聊赖,略翻了几页也就随手放下了,眼看着烛火孤单摇曳,耳听着窗外风声呼呼,索性吹了灯躺下,不一时也就睡去了。待朦朦胧胧中觉出异样,整个人早被困在一副健壮的胸膛里,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手足并用欲挣出那人的搂抱,口中厉声喝道:“何人……”可怜也只吐出这两个字而已,下一瞬连唇舌都被人噙了去了,恣意调戏,一时惊怒交集,正要再有所动作,身子倒比头脑先辨出那人,立时就绵软了,任人为所欲为了……

雨罢云收,容琳娇喘细细,昊琛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躺着,一手抚着她鬓边薄汗濡湿的发,心满意足,“真是个冷酷的人!”他喃喃。

容琳枕着他的肩膊,语声娇嗔喑哑,“你又要编排我什么呢?”

昊琛亲着她的发顶,喉间轻笑,“不等我回来就自己睡下了,枉我归心似箭地一回来就看到黑灯瞎火的一片,还说不够冷酷么?”不忍她寒夜久等,因而才会说今夜不归,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故意逗她罢了。

容琳悟出这一层,哼笑了一声,用指尖转着昊琛的发梢玩着,“将军还说呢!若我今夜留了金桔或青杏陪在房里,你要如何是好?”她虽鲜少让丫头伴宿,却并不是没有,回头想想,今夜实在是侥幸得很!说到此忽想到要紧的事,“我吩咐人关了门的,将军如何进来的?”

昊琛狂妄一笑,“本将军想要到的地方,什么能拦住?”其实是他走时私下里告诉沐云他晚间不论多晚都会回来,沐云等着给他开的院门。至于房门,用佩剑一拨,那门闩便应声而开了!“以后这房里不得让外人来睡,你的丫头也不行!”他定家法。

容琳轻笑,“明儿个还回去?”明晚儿还回来么?

昊琛抚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安敢不回?!”他没说是回营还是回家,容琳偎在他怀中,低叹,“将军何苦如此辛劳?”

昊琛笑,“我没觉得辛劳!怎么夫人你……觉得辛劳了么?”他邪气地暗示,觉出容琳要推拒他,忙混淆视听,以手触着她颈间的链坠,“真的是随身佩戴、一时不离?”他若没猜错,这就是那个天意子的颈链。

容琳“唔”了一声,也抚上颈间的链子,“从戴上就没摘下来过,就像长在身上一样的了!”是念想、也是寄托……

昊琛叹了一声,“母亲给的东西到底是与旁人不同啊!”

容琳听他的话象有微微的醋意,不由失笑,“将军是想让我戴‘旁人’送的东西?”昊琛哼了一声,没说出来的话大约是“你说呢?”,容琳笑,轻悄悄地道,“那么敢问‘旁人’,你都送了我什么可以戴的东西呢?”

一句话问住了昊琛!他确是送过她很多东西,在下聘的时候,只是,那些东西是给他的“夫人”、或者说是给世人看的,而不是给“容琳”的!他所做的不过是洒出银子钱,让人把金匣玉椟往回搬,根本甚少亲自看过,既没用过心,自然也说不出都有什么!

容琳觉出那人的难堪,不肯罢休,用手指轻戳着他的胸膛,“将军——”

昊琛咬牙,“女子小人!”听着容琳的轻笑,不大甘心,“我……呃……,那里头真没有你能看上眼儿的东西?”

“容琳不知。”容琳缩在他怀中细声回话,“容琳也未看过……”聘礼单子她都没看,更遑论那些看着就华而不实的礼盒。

“你!”昊琛佯怒,“你也太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好赖也是他送的礼,她却看都不看!不过那时的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媒妁之言的夫君,以她的个性,确是会如此行事的!“险些错过我这样的良人,你有没有后怕?”他逼问容琳。

“将军……”容琳躲着他的狼爪,却不过是白费力气,“将军,你如此、如此……哪还像将军啊?!”完全就是轻薄少年嘛!

昊琛又偷了一记香,“谁要当将军?你看不出我这满心都是‘盼君妨了绣工夫,回眸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么?”

他信口道来就是浓情蜜意,容琳难以招架,“将军,你可还没说要让我戴什么呢!”就算她无赖好了,她确是不如他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她眼下的功力,委实只够勉强听着的份儿……

听她又转回方才的话题,昊琛扫兴,“容琳,你成心的?明知我现在是无俸将军,连供养家中都成问题,还……”他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而今却被粪土磨倒了英雄气概……

“将军,有件事我未跟你说!”容琳听他半真半假地怨叹,忽想到一件大事,就把常氏的“月银”从头说了一遍,边说边小心地感知着昊琛的气息变化,预备着要如何应对。

昊琛只是听,并不打断,直等容琳说完了,才淡淡一笑道,“容琳,我们用得着靠……”

“用不着,将军!”容琳把手放进那人的大掌中,昊琛握住了,听着她往下说,“我们自己能把这一阵子应付过去,只是……,容琳也犹豫来着:能坦坦荡荡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实在是比咬牙硬抗难得多了,觉着象尊严、傲骨什么的都没了似的,像是从此什么都低人一头了,”她略停了停,昊琛不发一言,她又继续,“可转念想,别人要伸出援手,那是一片善念,硬拒了,可就伤了人心,不若给别人一个对我们好的机会,成全了那份儿好意,别人会为能帮上我们觉得心安,至于你我,容琳信将军来日必会鹏程万里,今日所受的的援手必能逐一回报,那又何必拘泥于此时?容琳想的,不知可有道理?”她停下口,凝神等着昊琛的答复,却半晌不闻回音,不由心中叹气,低声道,“若将军依旧觉得不妥,那么容琳明日一早去禀明婆婆……”

“容琳,你是几世修炼的心窍?”昊琛总算开言,感喟良多,他的妻,心胸竟有他所不及之处,而她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听出昊琛是认可了她的说辞,容琳也是一喜,任那人揽住她的纤腰,靠在他的怀中低笑,“将军忘了我的来处了!从小儿耳濡目染的,可不就是这些人心世情么!”

她轻描淡写,昊琛珍而重之,“那也得是有灵性的!”险些错过这样的女子,该后怕的,是他!

[正文:(五)云中锦(一)]

昊琛早出晚归了数日,总算把积压的军务都处理完毕,这一日晨起告诉沐云说不出门了,让小厮把奔雷送回马厩,沐云点头答应着去了,金桔和青杏就赶紧到厨房请田大娘添几样小菜儿,说将军在家里用饭。田大娘一直还在为小孙子的事对容琳过意不去,得了这话立马又把火熥开了,手脚麻利地做了两样荤菜,吩咐小丫头跟着一块儿送过来,出门恰巧让二少夫人身边的锦绣看见了,酸着声音道:“呦,什么时候咱们家一早也这么正儿八经地四盘八碗的了?”田大娘不客气道,“大娘我高兴的时候就是这么样的!料钱、火钱告诉你们少夫人我都记了账了,盘点的时候我自会补上,至于功夫钱,那是大娘我愿意的,却不与别人相干,也就别平白红眼了!”

锦绣因二少夫人当家,总觉得自家比别个有些身份,况素日走到哪里确都是被敬着的,早受不得别人的重话了,今日一开口即被抢白,顿时要着恼,未等开言,先有人风言风语道,“锦绣,你是要去跟你们少夫人告状吗?好去说我们小姐作威作福……”斜着眼盯着她的可不正是青杏!只是话没说完,金桔出声止住了,笑着对锦绣道,“锦绣姐姐,你别听青杏乱说话!她和我在家里拌了嘴,此时拿你来撒气,你别理她!她小孩子脾性,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锦绣冷笑,田大娘是夫人带到这个家里的,要发作她还得顾忌几分,可小青杏也语带讥刺,这就不能罢休了,不然要是传了出去,谁还会把她锦绣当回事?心里想着,就准备了一肚子话,只是未等张嘴,先听青杏顺着金桔的话道,“是啊,我是小孩子脾性,什么事过了就忘了,不然别人拿香囊害咱们的事我不头一个去告诉老夫人了?就算咱们小姐不愿让旁人没脸、绝口拦着,我也得去喊声冤、让老夫人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不是?!”

香囊的事,锦绣原是心里有愧的,一听青杏单挑出它来说话,顿时矮了半截儿,想起那时三少夫人含笑瞅着她和二少夫人说的那些不软不硬的,心知三少夫人是不愿计较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非真的不知这里的道道儿,只是三少夫人放过她们了,她的丫头心里还赌着气,青杏的话里刚刚儿可都带出来了,眼下这青杏是夫人跟前儿的红人,又是个躁脾气,要把她惹翻毛了,真到夫人那儿说点什么,别说她锦绣担不起,她们少夫人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从来了三少夫人,夫人对她们少夫人可不如以前那么言听计从了……眼睛骨碌转了几圈,锦绣就笑开了,“哎呀我的好大娘、好妹妹们,你们今儿都是吃了什么?一张口就这么冲?我不过随口问那么一句,你们就顶我这么一堆?我让你们说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该先回哪一句好了!”

田大娘是个直筒子,闻言撇嘴道,“不是你话味儿不对我能那么说?!”扭身自回灶房里去,不理论了,青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虽一直为锦绣偷拿了香囊给二少夫人生出事来不满,可想想锦绣确是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她数落得无言以对,倒有些不落忍了,只是没法象锦绣那样转过脸来就换上笑模样,索性低头先走了。

金桔看着锦绣脸上红白不定的,也觉解气,只是想到小姐怕不能愿意她们和人冲突,遂抿嘴儿一笑,道,“锦绣姐姐,我不说了青杏丫头是和我治气?她那话是说给我听的,你上哪儿能听懂她那些胡言乱语?怪不得一愣一愣的!等她醒过味儿了,我拿今天的话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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