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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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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招呼她们上了一辆骡车,“你们两个就跟在小嫂子车后头!别看现在都在一处,走起来这车队能排开一、二里地,”又嘱咐驾辕的人,“好好跟住了,别让后头的抢到你前面,一旦小嫂子要找她们,喊不着听不着的干着急!你们随身的包袱呢?”青杏和金桔让他一问才想起来,赶紧去找仆役问她们的东西都放哪儿了,昊瑱对着她俩着急忙慌的背影直摇头,“一看就是没出过远门的!”侧目见昊琛牵着奔雷过来了,也就把疾风拉到身边,“走么?”昊琛撒目了一遍车驾,看金桔和青杏都上车放下帘子了,就对前头的亲兵举手——亲兵们早把那日的仆役装束换成了劲装,一个个盔明甲亮,两人一组依次排开,有开路的、有殿后的,贺达和另三、四个人反不在其中——看到将军示意,领头的亲兵便轻叱一声,催动了坐骑,后面的车驾随之而动,兄弟俩也一齐翻身上马,李昊琛在马上对众人拱手,马下的众人杂沓地喊着“一路顺风”、“后会有期”,二公子还在殷殷地嘱咐:“得空儿和三妹妹常上京里来走动走动!”声音清晰地传入马车里,容琳交握着双手,不去碰车帘……

车声辚辚,蹄声得得,一路行来的车驾颇引人侧目,两旁观望和议论的人渐多,更有胆大的开始对马上英姿勃发的人喊话,从威远将军,多保重!”到“百战百胜、捷报频传啊!”一直到“威远将军,祝贤伉俪早得麟儿啊!”昊瑱笑得合不拢嘴,这才知道三哥何以要从不甚热闹的长街出城,见李昊琛木木的样子,就用鞭子柄去捅他:“三哥,你好赖倒是笑一笑,人家可是一片热诚地盼着替他们保疆卫土的将军早些后继有人,你这样……”

“闭嘴!”李昊琛从齿缝里逼出两个字,顺带瞪了他一眼,对这个动不动就嬉皮笑脸的兄弟,他还真不是太有办法,怕他继续聒噪,也觉得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李昊琛扯着嘴角向喊的人点头致意,这一笑不打紧,喊的人象得了嘉许、开始鼓动别人,先头没喊的人一看冷面威仪的将军露出笑容,也就放心地跟随,到最后直似众口一词的都在喊“早得麟儿”了!这下不光是李昊琛头大,连昊瑱都开始苦笑:夜夜不同房还要早得麟儿,这怕比木头杆上开花还难!瞄着李昊琛有些发青的脸,昊瑱觉得还是离他远些为好,恰巧昊琛也在想着怎么摆脱这些人声,结果两兄弟竟是不约而同一夹马腹,同时冲了出去!亲兵一看将军策马跑到前头去了,不知出了何事,未得指令又不敢贸然行事,两个排头就一对眼色,略略加了力,带着车驾快步跟随,这才没被落下太远。

耳听得人声渐稀了,李昊琛才提了提缰绳,让奔雷刹住冲势,他一放慢速度,昊瑱就跟上来了,回头看看队伍中最惹眼的双轮四驾围屏车,又去捅昊琛,“三哥,你说小嫂子在车里能是什么样?”昊琛嫌恶地躲开他的鞭子柄,“别老用鞭子捅我!”昊瑱收了鞭子,“你说她会不会在哭啊?离开从小儿长大的地方……”李昊琛不语,昊瑱不死心,又问了一声:“啊?三哥?”李昊琛没好气儿,“你是驴么?嗯一声啊一声的?!”昊瑱大笑,不以为意,“小嫂子给你不自在,你就拿我撒气?!”李昊琛装没听到,昊瑱再接再厉,“听两个丫头说你们在尚书家里都其乐融融了,怎么一回来又不对了?”他是真的觉得古怪,那天在门口看三哥扶小嫂子下车时,还是一副体贴周到的样子,小嫂子也含羞娇怯的,任谁都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情愫,当时都不忍心传达太子的旨意——有军务交代,太子让他从岳家回来即刻进宫,然后三哥把小嫂子送回院落,他们一同去了东宫,然后……然后晚上回来,小嫂子未给三哥留门!

听他问起这个,李昊琛也是一肚子苦水:“我哪知道?!”本来真的挺好,回程的车上怕她伤感还一直没话找话地闲聊来着,她虽是听的多说的少,可看那眉间唇角的笑意就知她的愉悦,谁知回来就变了样,没留门也就罢了,许是她害羞,最可气的是过后再看到他又是带答不理的,和开始那两天的恶劣倒有一拼!问她怎么了,一句“没事”就把他堵回来了,若不是他要忙着启程的事宜,还真要找她好好理论理论!

看李昊琛也是怨气多多,昊瑱更觉莫名其妙,“不是那天你送小嫂子回去的时候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李昊琛冷笑,“我都恨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还是要赌气我能怎么样?话说我连她赌的什么气都不知道!”

难得看到三哥这么束手无策的样子,昊瑱想笑都觉得不忍心了,“小嫂子不像刁蛮任性的……三哥,会不会是有什么被她误会了?”李昊琛不语,只脸上明白无误地写着“不知道”,昊瑱也无计可施,“你不是号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么?”连这么点儿小事儿都无能为力?

“那是行军打仗!我什么时候和女人打过交道了?”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昊瑱撇嘴,“三哥,小心打雷!别的不说,你能告诉我沐云不是女的、梅姐不是女的?还是……”他准备掰手指头了,昊琛狠瞪了他一眼,“少混搅!她们能一样么?”昊瑱收手,“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女人?”昊琛瞅瞅他,哼笑,“老四,你是她的说客么?”自顾转回头去,象在自言自语,“你说哪有一个人是象她那么让人伤脑筋的?”
[正文:(一)天街(下)]

昊瑱琢磨琢磨话味儿,笑,“三哥,你这意思是……”

李昊琛想想,也觉出自己话里话外透出来的好像是在她身上格外用心——可就格外用心也没讨出那位小姐的好来,“行了,别说她了!”

“行,那就说‘它’吧!”昊瑱从善如流,话落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叠得十分精巧的方胜。

昊琛狐疑地看着,“什么?”

昊瑱耸肩,“看看不就知道了?”姑母家与弄影交好的丫头大约是看没机会接近三哥,才把这个给了他,若依本心,他才不愿受这个托,只是怕落到别人手里,坏了那位小姐的名声,不得不勉为其难就是了——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个沾亲带故的。

昊琛估量一番,还是从马上伸手接了,不大有耐性地拆了、看了,又三两下随意叠好,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处置,就那么捏在手里,昊瑱见了就笑,“如何?”昊琛平淡,“蝇头小楷不错。”昊瑱扫兴,“谁问你这个?我是问弄影都说什么了?”昊琛随手把纸笺递过来,“你自己看?”昊瑱把头转到一边儿,“不愿说就算了!我只是提醒你当心,别让小嫂子看到了猜忌你!”让他这么一说,昊琛反把信揣到怀里,“未作亏心事,我怕她什么?不过是说偶感风寒,不能来送行,切勿怪罪、后会有期的话!”大意就是如此了,至于那些惜乎哀哉的感叹,他只当做没看到就是了。

昊瑱嗤笑,“幸好得风寒!要不她还以为谁愿意她来送么?”

“老四!”昊琛不那么当真地叱责,“你对弄影可是刻薄得紧!”

昊瑱不隐瞒,“我就看不得她惺惺作态的样子!恨不得把一半人都踩在脚底下,让另一半人也都围着她转!她以为她倾国倾城了?就那也得有个会唱‘北方有佳人’的哥哥才成!”“老四!”李昊琛皱眉,“你说你念不好书,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些乱七八糟的轶事野史你知道的一点儿不比别人少!”竟然连汉武帝时以歌荐妹的李延年都能拿出来说!昊瑱笑,“我就是看不上她!好好的女孩子,偏偏那么重的心机,就这样还想给我当嫂子,她……”一伸手抓住了昊琛抡过来的鞭子,“三哥!”

李昊琛低斥:“你满嘴胡说些什么?!”昊瑱嘲笑,“三哥,我又不是弄影,你装什么装?她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李昊琛二话不说,一使劲儿把鞭子抽回去,抡圆了又要抽过来,看他像是真动气了,昊瑱赶紧伸鞭子去格,一边讨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昊琛‘哼’了一声作罢。昊瑱悄悄把疾风往一边儿带开几步,撇嘴笑,“三哥,你也小心的太过了些!别说车驾离咱们那么远,就是小嫂子的车走在旁边也不见得就能听清咱们说什么,你倒用得着这样?”别看他嘴没闲着,三哥是先去瞟那辆车再冲他发威的可躲不过他的眼。看看鞭长莫及,李昊琛懒得跟他计较,不痛不痒地骂了句“自以为是!”一边就勒马站住了,等着落在后头的车驾跟上来。

觉出昊瑱又往身边儿凑,昊琛抢在他之前开口,“老六那边儿有什么消息?”一听他问起正事,昊瑱收起了嬉笑,“昨儿个到八方台了,今儿个估摸着该在十里坡扎营。按这个脚程,咱们走个四、五天就能追上他们。”“在哪汇合?”“垭子口,或者千丈崖,等你定夺。”昊琛点头,不知在盘算什么,“人怎么样?”“刚上路,按你的意思在做,现在还看不出挑头儿的,也没让他们太难过,等离了官道就该‘遛’他们了!”李昊琛“唔”了一声,“告诉老六,那里边儿有个叫苏春生的,是个开医馆出身,格外关照些,这一路少不了要用到他。”昊瑱一头应着,一头称奇,“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人?”李昊琛睨他:“你以为我天天晚上那些卷宗都是看着玩儿的?”昊瑱咂舌,“三哥!一百多个人呢!你都记下来了?”李昊琛不置可否,拜某人所赐,夜夜闭门羹吃下来,他倒把大半公务都做到前头去了。昊瑱也猜到是这么个缘故,想取笑,结果车马驮队都上来了,他不敢造次,一看奔雷迈步了,随手拍拍疾风,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也不过就安静了能有一箭之地,昊瑱又有话要说,昊琛象背后长眼,及时出声,“有话就说!再拿鞭子捅我小心我给你撅折了它!”昊瑱无趣地收手,“三哥,你要不放心小嫂子,就上车里去看看她,老这么左一眼右一眼的,小心别把那车篷子看出个窟窿!”也是奇了,他在后头竟能知道李昊琛总在扫着那辆车!

行动被说破了,李昊琛倒还镇静,只是木木地转过脸,“你很闲?”也没看他怎么动,一鞭子已经抽在疾风身上,“去把关文换了!”疾风吃痛,往前一蹿,险没把昊瑱晃到地上,他赶紧拽住缰绳伏低身子才算稳住了,勒马回头冲昊琛咬牙,“三哥,你想要我命?!”昊琛慢悠悠地捋着鞭子,“还不快去?”皮笑肉不笑地摆明是威胁。昊瑱权衡利弊,忍气拨转马头,却不就走,反对领头的亲兵喊,“子安,休队!将军有话要和夫人说!”说罢不等众人回神,得意地冲昊琛一挤眼,打马就往城门去了!

精干利落的子安倒也听话,闻言“吁——”一声就喝停了坐骑,后边的人有听到昊瑱喊的,有看到子安举手示意的,总之是全停下来了,围屏马车上驾辕的人更是识趣,直接偏腿下来到一边儿站着去了!眼见一队人全都停下来看着他,李昊琛在心里把昊瑱又扒皮又过油,面上却不露出来,甩蹬离鞍往马车去,奇异的,心里竟有些期盼!

车里的容琳听到昊瑱喊,信以为真,忙用手绢子盖在眼上轻轻按了按,把戚容掩了,犹豫着要不要先挑起帘子,这当口就听车壁上有人哔剥扣了两声,李昊琛在帘外问道,“你……还好?”容琳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不答又不大好,就顺着他的问话回道,“还好。”李昊琛看看纹丝不动的车帘,皱眉:她真像老四说的在哭?踌躇片刻,还是一伸手掀了帘子,却见容琳好好的坐在那儿,倒有些讪然,“……这车还坐得惯?”容琳颔首,“还好!”昊琛摁摁坐褥,也不看容琳,“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不用老那么正经八百地坐着,不累得慌?倒一会儿倚一会儿都成,又没人看着!”“知道了。”容琳答应。看着彬彬有礼的人,李昊琛无可奈何,从归宁回来,这小姐一直就这么个样子,说什么都听,就是客气疏淡得让人着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他说一句她有一句,针锋相对的倒也有个对手,现下倒好,低眉顺眼的活气人!只说来也怪,心里虽对她有气,却不如初时想说就说了,似乎……似乎是不忍,尤其是看她眼眶微红的此时,“……把车门关上吧,出城跑起来了,帘子怕挡不住风!”突听他柔声嘱咐,容琳就觉心头一酸,“嗯”了一声垂目,昊琛欲言又止——有马蹄声传来,该是昊瑱回来了,看了无语的人一眼,伸手替她把车门拉上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了……

听着车外远去的脚步声,容琳怔忡:李昊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在她灰心的时候,他会做出让她动心的事、而在她心生暖意的时候,他又是那般冷酷绝情?依稀,又看到归宁那日的他,体贴周到得让人不能不动容,回来后甚至不顾昊瑱的取笑坚持送她,但最后,在他们两人相对的时候,他说什么?他说:今儿个这出戏唱得你还满意?

种种,原来只是演给人看的一出戏……

[正文:(二)长亭(上)]

昊瑱人未到、声先至,“子安,准备启程!”

子安不那么听他的了,先看昊琛,昊琛翻身上马,等他兄弟奔到跟前了才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的?”

昊瑱又要摇头又要笑,“守城的说太子半个时辰前刚出去,留下话让咱们从长亭那儿走!”

昊琛意外,“不都说了不用?”昊瑱笑,“太子打定主意的事谁还能改了?”践行宴上太子说启程之日要亲到郊外给他们送行,三哥推辞,太子当时也没坚持,以为也就是那么样了,哪曾想他早另有安排。

事已至此,昊琛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子安,出城后奔西北方向岔路去!”子安得令,率队动身迳往城门,昊瑱等着奔雷和疾风走了个并头才问,“三哥,你不去告诉小嫂子一声?”

昊琛瞥他一眼,“你还怕她会失仪?”

“怎么可能?”昊瑱笑,“小嫂子那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头只怕刀兵列于阵前她都不带改色的,”何况太子还总是平易近人的,“我是说你不用借这个由头再去马车上坐一会儿?”

昊琛闻言似笑非笑地瞪他兄弟,“你还真是操不少心!”

昊瑱叫屈,“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从今往后这一道儿,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俩要老这么别扭着,我们这些人要怎么样呢?”

昊琛哂笑,“你哪只眼看到我们别扭着了?”

昊瑱叫,“三哥!你屈心不屈心?你现在去跟小嫂子说句话,她要给你个笑脸儿,那就是我冤枉了你,你拿谣言惑众治我的罪!”

“老四!”昊琛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噤声!出城了!”

一看前面果真是城门,守城的兵士已得了令全体出动,执着旌旗斧钺的分列两行,齐声唱喝“恭送威远将军”,昊瑱只得学着三哥的样子,在马上挺身端坐,一一致意,等过了护城河,再想提刚才的话,昊琛却道:“你殿后,我去前头哨探哨探!”打马就奔出去了,剩下昊瑱在原处哭笑不得:将军亲自出马哨探?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他怎么不直接说是金蝉脱壳?!

知道疾风说什么也追不上奔雷,昊瑱也不徒劳,索性在后头晃着,直到远远看到长亭古道外凭空多出来的一座营帐和驻守的护军才疾驰上前,昊琛已经叫停了车驾,见他上来便使了个眼色,趁昊瑱跟众人解说缘由的功夫,他预备自己去请人。

刚下马,就见金桔和青杏一边儿一个从车上扶下容琳,金桔的嗓子有些发干,“小姐,真的是太子吗?”容琳握了一下她的手,给自己的丫头一个安慰的笑:“你在这儿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小姐,我跟您去吧?!”青杏丫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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