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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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沐低下头，说：“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最近半年来成绩下降的厉害，有人说她老来游戏机厅，我和她关系挺好的，不想看她如此下去。”

陈曦嗯嗯的点头称是，拇指扣着可乐瓶子。良久，他抬起头，道：“我懂了，小沐。下次不让人再放她进来。你放心吧，我帮你盯着她……”

苏小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痴。多大点事儿啊，我以为你怎么了！”陈曦笑笑，粗糙的手掌抬起来覆盖在苏小沐的一头短发上揉了揉，说：“你是不是都快学傻了，感觉整个人又瘦了，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

“有那么夸张么？”苏小沐摸摸脸，道：“讨厌，女孩子都怕胖的。”

“哦。努力学习吧，苏阿姨一直期望你能考上大学呢。”

“肯定的啊。”苏小沐扬扬手，两个人像以前似的将拳头对着碰了一下，互相鼓劲。

“你吃饭吗？”陈曦问道。

“不了，我妈住厂里，家里只有姥姥，我先回去了。”苏小沐说完话就想走。

陈曦点头，道：“好。别太辛苦，有麻烦就告诉我。”

“一定的。不和你客气。”苏小沐吐了下舌头。

陈曦盯着苏小沐看，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苏小沐回到家里，屋内一片漆黑。

姥姥咚咚咚的敲了下桌子，说：“帮我拿一颗速药救心丸。我心脏不舒服。”

苏小沐急忙给姥姥倒水吃药，伺候她安静入睡。

☆、第14章　谅

期末考试即将来临，红五月文化祭转眼就要过去了。

穆煜琛和骆安的争吵终究因苏小沐而起，为了避免闲话，苏小沐辞演简爱。

穆煜琛也没有参演，这出英文话剧流产了。

期末考试，苏小沐的成绩并没有明显提升，总排名徘徊在九十五名。这对于她来说是个鼓励，说明成绩巩固住了，她期中考试的成绩飙升并不是偶然现象。

穆宇琛理综拿下满分，雄霸全年级第一。秦雨晴刻苦努力，首次进入年级前十。徐伊伊则跌的有些惨，年级排名一百零一，李老师开始寻她家长谈话。

苏小沐替徐伊伊着急，换来的是徐伊伊的一脸无所谓，死活不肯正面她的话题。

放假前，文理分班的说明书被班主任下发下来。许嘉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文科，再次开学后，他们就不再是同班同学了。

理科一班和二班是实验班。穆宇琛进了一班，苏小沐和徐伊伊，骆安在二班。

苏小沐有学校贫困生保障计划支持，放弃了暑期打工，全身心投入到课业当中。

这一年，赶上全民英语的热潮，大街小巷遍地都是英语学习班的宣传广告。区里举办英语比赛和文艺汇演，老师决定捡现成的来参加比赛，英语话剧《简爱》又被提上章程。

穆宇琛推荐苏小沐演出女主角简爱，班主任李老师同意了。

穆宇琛代表学校参加区里举办的英语演讲比赛，注定没法参演话剧。苏小沐犹豫了好久，决定勇敢的接受这次挑战。学习一门外语，总是要找机会说出来吧。

可是当她走入排练室时，发现一名高个子男孩换上了古雅的贵族服装，懒洋洋的靠在幕布角落处看脚步的时候，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远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映射出棱角分明的唇角，鼻尖，还有摄人心魂的墨黑色眼眸。

骆安！

男主人公居然是骆安演！

老天，还有比这个更坑人的笑话吗？

苏小沐顿时有辞演的冲动，她才想转身就被人唤住：“苏小沐！”

苏小沐停在幕布另一角，这是三个多月以来，准确说是距离上次吵架的九十九天以后，她第一次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的心眼果然没那么大，她还是挺介意和骆安吵翻的。

嘀嗒嘀嗒……

脚步声渐渐越来越近　，苏小沐深吸口气，回过身，镇静道：“你好。”

骆安似乎……又长高了。她依然显得渺小。

骆安把脚本放下，扬起头，说：“见到我转身就走？嗯，简爱。”

“我是洪水啊，还是猛兽啊，简爱？”

“我现在是罗切斯特先生……简爱小姐！”

噗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很尴尬的场景，却莫名多出几分喜感。苏小沐扬起头，闪光灯下的骆安绅士的弯下腰，右手放在胸前做出了请的动作，道：“Sorry，简。”

苏小沐一愣，远处的灯光有些刺眼，她看不清楚骆安的表情，便踩着他长长的影子，垮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座椅空无一人，舞台很宽广，灯光亦很明亮。

她扭过头，对上骆安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骆安见她笑了，长嘘口气，说：“我们和好吧。”

苏小沐没接话，却是坐了下来，没有反驳骆安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好，旧事不提。

他们似乎总是走在一条不断争吵的路上，然后又不知不觉中没事了。每一次都是骆安主动示好，道歉，然后苏小沐选择原谅。

直到，她再也无法原谅他。

高二第二学期，苏小沐身边发生了几件大事。

穆宇琛跳级参加本届高考，据说他父母感情出了问题，妈妈病了，父亲工作调动要去上海。为了全家人可以和好如初，穆宇琛决定报考上海复旦大学，守护家人。他本身已经进入清华提前招生预备名单，此时选择离开北京很可惜。但是在他的执意坚持下，校领导也无能为力。

苏小沐和骆安主演的英语话剧《简爱》在区里大爆。同类型话剧高中生参演的很少，于是他们被东城区推荐参加市里的英语文化祭汇演。

因为两位主演都属于好学生，苏小沐的气质又很出众，轮廓深邃。骆安高大帅气，早就因为篮球在市里出了名，一时间来看他们表演的同学们差点挤坏了市里文化宫。

渐渐地，骆安和苏小沐被许多学妹学弟们称为一中官配。

苏小沐对这些流言置若罔闻，她整个人沉浸在穆宇琛提前冲击高考，最多半学期就要离开校园的事情上。关于穆宇琛，苏小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称不上魂牵梦系，却绝对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她算不上穆宇琛的崇拜者，但是一直将穆宇琛当成努力的标杆，不停前行。

课后，苏小沐没有离开教室。

她一直想找机会同穆宇琛说几句话，在他离开之前。

并不是要表白什么，苏小沐的想法很简单，纯粹是想表达一份谢意。穆宇琛曾经对她的帮助，对于穆宇琛来只是举手之劳，却足以改变她的命运。

骆安篮球训练回来，发现苏小沐还没有离开，有些诧异。他近来心情极好，因为一中篮球队进了北京市前三，体育老师帮主力队员申请的二级运动员身份下来了。

这意味着，他高考时达到大学院校录取分数线以后，分配专业有二十分的加分。

苏小沐抬眼看过去，说：“那个，骆安。”

骆安一怔，扬起唇角灿烂的笑着，说：“这么唯唯诺诺叫我干嘛。小沐姐害羞了？”

苏小沐脸上一热，生怕被谁看穿，犹豫道：“嘿，我听说你又收到情书啦。”

骆安不甚在意的点了下头，眼睛忽的一亮，说：“嗯，很在意么。”

苏小沐咳咳的咳嗽一声，道：“能给我看看吗？有没有那种写的特别好，感人肺腑的？”

骆安愣了下，说：“你不会以为我还真看吧。你稍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递给她：“上周一到现在的，正好你看完都处理掉吧。”

骆安右手转着篮球，目光饶为有趣的盯着看他信函的苏小沐，说：“你脸都红了。”

苏小沐尴尬的低着头，望着眼前一个个火辣辣的表白，她觉得……她做不到啊。

“咦，还有夏优的，你们没在一起过吗？”苏小沐很惊讶的看向骆安。

骆安狠狠的拍了下她的前额，说：“在一起过？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如今冰心玉洁着呢，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他顿了下，道：“除了你的。”

苏小沐一怔，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们排演话剧的时候，可是恋人关系啊，何止拉手……有一次摔跟头，差点把初吻都献出去。

苏小沐急忙咳嗽了一声，缓解气氛，说：“我看完了，还给您，骆大少爷。”她双手捧着整理好的一叠信函，假装很恭敬的奉还给骆安。

骆安笑了，接过来大手一撕，扭头扔进垃圾桶。

“你真不看啊。”苏小沐嚷道。

“看它干嘛。”骆安随意道，忽的他抬起头，说：“你看我情书看什么。莫非……你想写么。”

苏小沐望着他怀疑的目光，皮肤颜色从惨白，渐渐的变成了猪皮色。她有一种小心事儿被当中戳穿的感觉，连嘴皮都有些发紫。

骆安镇定的走向垃圾桶，把所有信函捡起来缕了一遍，抬眼看她，说：“没有你的。”

噗嗤……苏小沐差点从座椅上摔个跟头，骆大少爷真是想多了。

她笑呵呵的解释着：“我就是看看，也许以后用的上。”

骆安眯着眼睛，大长腿跨过椅子，坐在她对面，说：“不对劲。”

完蛋了。苏小沐打死也不敢和骆安提起穆宇琛，这两个人是死对头。苏小沐借口有急事儿先走，拎着书包落荒而逃。

骆安望着她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小沐在二层窗户处看到操场上推着山地车离开的穆宇琛，于是加速往校园门口处跑去，好在穆宇琛被教导处的老师叫住说话，她才能够追上他。

“班长！”苏小沐大声嚷着，即便如今穆宇琛已经不是他们班的了。

穆宇琛愣住，在路边停了下来。

苏小沐呼哧带喘，捂着胸口，道：“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穆宇琛犹豫了一会，说：“好。不过这头人太多，往前走走吧。”

苏小沐急忙点头，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她和穆宇琛其实好久没交集了。大家变得都很忙，反倒是她整日里和骆安在一起。但是崇拜这种事情，有些时候反而是距离产生美。

苏小沐似乎有好多话想和穆宇琛讲，但是真见到对方后，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犹豫片刻，结巴道：“穆宇琛，你的事情我听说了。祝你……嗯，我真心的希望你可以顺利考上复旦。家里也可以好好地。”

穆宇琛恩了一声，停车在胡同拐弯处，说：“就这件事情吗？”

苏小沐低下头，唇角都变得干涩起来，良久，道：“我也想考复旦。”

穆宇琛一愣，望着苏小沐的目光不由得一沉。

“你……不用多想。我……会努力的。”苏小沐感觉自个整个人都在发抖，话音刚落，急忙转身就打算离开，边跑边回头说：“我先回家了，班长加油，拜拜……”她像个神经病似的来去匆匆，直到确定穆宇琛看不到自个以后，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呼吸。

这……算是一种告白吗？她不知道。反正他们都还小，很多事情多说无益，如今，她只想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奋斗，上天总会怜惜为了梦想努力过的人。

她休息完毕，站起来，这才发现，眼前居然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5章　变故

明媚的日光下，秦雨晴冷笑的看着她，说：“苏小沐，你真可怜。”

苏小沐愣住，蹙眉道：“嗯？”

秦雨晴叹了口气，道：“你也想考复旦，你以为你考得上吗？”

苏小沐脸色煞白，她肯定是听到了她和穆宇琛的讲话。

“好吧，退后一步说，你考得上大学，交得起学费吗？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成绩，凭什么就拿了三年贫困生教育基金。比你穷，比你学习好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可以生活无忧专心课业。”

苏小沐有些迷茫，她记得许嘉琪说过，穆宇琛爸爸有些背景。难不成又是他帮了她，如果连这笔补助都是穆宇琛帮的她，那么她欠他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白痴！”秦雨晴的表情冷冷的，一字字的说道：“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苏小沐，你算什么东西，你妈妈也是个贱女人。你以为我嫉妒你吧，错，我只是无比的讨厌你。但是我也怜悯你，因为在将来，谁都可以和穆宇琛在一起，却唯独你，唯独你苏小沐，一辈子也没可能。”

苏小沐身子一僵，尤其在听到秦雨晴骂她妈妈的时候。

她冷着脸，盯着秦雨晴，说：“你再说一遍我妈试试！”

秦雨晴有些发怵的后腿一步，道：“说一遍又能怎么样。你妈妈是个坏女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啪的一声，苏小沐抬起右手给了秦雨晴一巴掌。她左手成拳，终于是没再挥出去。一中对打架斗殴惩罚力度很大，她承受不起冲动的后果。

秦雨晴捂着脸颊，愤怒的看着她，说：“你会后悔的！”转身就跑掉了。

苏小沐整个人虚脱的跌坐在地上，她有些后悔刚才的行径。如果秦雨晴真跑到教导处那里告状，她也只能死不承认。她害怕处分，处分如果在高三没法撤除，是无法参加高考的……

接连几日苏小沐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好。偶尔几次碰到穆宇琛，她还没打招呼，对方就匆匆离去，仿佛在躲着她似的，特别明显的躲着她。

难道……她被人厌恶了？

苏小沐忽的有些心疼，传说中美好的初恋，还没恋呢就无疾而终。

更令人糟心的，许嘉琪告诉她，穆宇琛在办理转学手续。

这……

“为什么就突然转学了？”苏小沐无法理解，难不成就因为她和他不是告白的告白。问题是她有那么大能量影响到他么。

“不清楚。一切都是他妈妈安排的。”

“哦。”苏小沐攥着手，没一会袖子就湿了。

还没到期末考试，穆宇琛就消失不见……连句再见都没有和她讲。苏小沐甚至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参加高考，又或者重回清华提前招生名单，留在北京。

期末考试后是徐伊伊的生日。

苏小沐、骆安、许嘉琪决定给她大办，地点定在了学校门口的KTV。

一切的变故都来的突然。本是一场十分简单的聚会，最后却被警察闯了进来。KTV有人报警，受害者居然是徐伊伊。苏小沐一头雾水，徐伊伊不过是出去上了个厕所。

第二天，老师布置暑假作业。很多人都没有来，包括骆安，许嘉琪，还有徐伊伊。苏小沐迷茫的坐在座椅上，望着略显空荡的教室，喃喃自语，高三了啊……

咚咚咚，传达室老师敲了敲教室门，李老师出去说完话，回来后目光落到了苏小沐的身上。

李老师犹豫的把苏小沐叫了出去，原来是母亲单位的同事找她。她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拉入了一辆车里。自称妈妈同事的人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

苏小沐茫然的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耳朵突然听不进任何声音。她几乎是被拉扯到了母亲工作的地方，然后又迷迷糊糊的跟着母亲的领导来到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杂乱无章，很多人的哭声混杂在一起。

苏小沐的大脑过了许久才开始工作，她隐约听他们在讲，母亲在工地上被砸到了。

她的语言功能突然丧失，余光看到姥姥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甚至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她的妈妈不在了。

那个在昏暗的灯光下安静凝望着她的目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妈！”她捂着脸，额头抵住了膝盖，痛哭失声。

旁边的人有的静悄悄的看着她，有的人麻木而过。在医院里，死亡每一天都在上演。苏小沐尚未从母亲的去世中清醒过来，姥姥的病倒再一次迎面而来。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节哀。”大夫告诉她。

苏姥姥本身就有心脏病，经历此番变故，终是病倒在床。这世上没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