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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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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当知覆水难收。”
开华帝蹙了下眉,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去。”
所有侍从都默默退下,殿里便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此时不可。”
孟明远撩袍跪地,伏身道:“那么臣请圣上开恩,南王之事了结,允臣辞官。”
殿内突然静了下去,开华帝半晌没有说话。
“孟明远——”
“臣一介凡夫俗子,无能心国事之余再兼济家事,可家若不齐,臣何以治国平天下?”哥还是先回去齐自己小家吧,免得后院起火,悔之晚矣。
“你大胆。”
“臣万死。”既然活得如此艰难,何妨便就此一了百了?孟明远突然万事放下,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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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华帝来回踱了几步;又站到孟明远面前;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安之可明白当今朝堂局势?”
孟明远伏地上道:“科举制度已实行近三百年;可世家大族依旧对朝局有着不可忽视影响。”
开华帝轻轻地叹了口气,“安之;你看得很明白。”
孟明远心说:是呀;怎么能不明白呢,他已经深陷朝堂这泥沼中了呢,不努力弄清里面弯弯绕绕;又要如何明哲保身呢?
甭跟他提什么名留青史,百世留芳什么;全是扯淡;当下能活舒坦了都不容易。他娶老婆皇家插手,他跟老婆和离皇家还是要插手,这样日子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李氏,不是不好,只是他们真不适合。而他又一时怒火冲头之下跟李家摊了牌,话既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所谓覆水难收,难收又何必收呢?就此各自走开好了。
这年头,谁活着都特么地不易,和离自古到今就不是啥好事,中国传统没事谁也不想走那一步,可事情走到了那一步便只能散了。
“那安之可知此时与李氏和离,代表着什么吗?”
孟明远淡淡地一笑,“有所为,有所不为。”
开华帝眉头微拧,“安之,你是难得聪明人,怎么就非得这件事上不肯退一步呢?”
“圣上,许多事当时看时也许是走了捷径,可是后往往是绕了一个大圈子。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这是有道理。”
开华帝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袍袖一甩,道:“平身,坐下跟朕说。”
“臣没什么好说,还是跪着吧。”
开华帝眼睛一瞪,指着地上正经八百跪得十分踏实丞相很有几分哭笑不得,“行啊,你,跟朕闹情绪是不是?”
孟明远还是淡淡,“臣真是没什么好说,说得再好不如做得好。”
开华帝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往位置上一坐,挥手道:“平身吧,朕不问了。”
孟明远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抬头看向了那只托盘。
开华帝笑了,声音提高了些,“来人,将东西拿下去还给李家。”
内侍很便应声进来,将托盘重拿了下去。
孟明远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坐。”开华帝指了指他刚才下棋时坐地方。
“谢圣上。”孟明远依言坐了下去。
“再陪朕下一局吧。”
“诺。”
这一局,孟明远赢了。
开华帝不由哈哈大笑,“安之现心应该是稳了。”
孟明远心里暗自苦笑,要不露声色地输棋看来还是要再继续练。
“时间不早,臣请告退。”再不走宫门落钥,便只能到勤政殿偏殿东阁间去值班去了。
“去吧。”
“谢圣上。”
一直到出了宫门,坐了回家马车上,孟明远心才慢慢沉淀了下来。
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因为用力而攥出指痕,不由苦笑了下。
赌赢了,却也赌输了。
赢了,是因为开华帝果然是不会轻易动他。输了,是因为他还是没能彻底解脱。
自杀吗?
其实但凡人生还有一点希望,他还是想活下去,哪怕艰难如斯,毕竟活着才会有希望。
李氏事解决了,可是家里另一尊大佛——程氏,这个就很难解决了,如果先帝还话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可惜先帝他老人家嗝屁了,开华帝做为儿子,实不可能推翻他老子定下事。
这万恶封建制度啊,这万恶皇权!
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先不用考虑了,他还有许多别麻烦要解决呢,这让人淡疼相位啊……
回府一路,孟明远脑袋就没有停止转动,听到孟安外面请安声音时,他知道已经到家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未老先衰。
孟安跟老爷身后,低声问道:“府里少了些人,是不是要再买些进来。”
孟明远直接道:“不必了,府里本也没太多事。咱们府里以后没必要不要再买人进来了。”
“小知道了。”
“你不用跟着我了,让虎子帮我拿只红泥小炉到书房去。”
“是。”
孟明远脚上没停,一路往外院书房而去。
他先是习惯性地写了一张大字,静了静心,然后虎子烧开一小铜壶热水后给自己沏了杯花茶,闻着那股淡淡茉莉花香味,孟明远心微微阖眼,疲惫心也似乎有些轻松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人生如果就如此刻,那该有多美好啊。
慢慢啜饮完一杯清茶,孟明远剔亮了桌案烛火,书案上铺好一张宣纸,拿了细羊毫笔速地纸上写起来。
慢慢地,纸上字渐渐有了雏形,就像一株枝桠繁多大树,又如金子塔似排列,人名姓氏互相交叠,赫然是一张朝堂人物关系图谱。
这些都是深刻他心里,如果不能记住这些,他朝堂便会举步维艰,而掌握理顺这些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精力和时间。
与南王一战即将会有结果,战后分封一定要要不落痕迹地让朝中势力重划分排列站队,否则就对不住南王苦心经营这一场战乱。
危机往往就是转机,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羊毫笔微微李字上顿了顿,孟明远轻叹一声,今生他是对不住李氏了,但那也只是和离这件事上,削弱世家势力这件事上他不会手软。
战场之上容不得心慈手软,不是敌死,便是己亡。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这个问题一般人都不会怀疑答案,这个世界上无私大爱人毕竟太少了。
案头蜡烛随着时间流逝烛泪淌满了烛台,而孟明远手中笔仍不停地换落笔。
外面传来四天梆声,孟明远后又看了一眼桌上人系图谱,合上眼默记一遍,然后将纸投入了桌旁香薰炉中,化为一团灰烬。
放下手中笔,掩手打了一个呵欠,孟明远不怎么优雅地伸了一个懒腰,捏捏自己酸困脖子,往书房内室走去。
几乎是沾枕即睡,他用脑过度,真是累了。
感觉似乎只是合了下眼时间,孟安便外面叫他起身,说要上朝了。
孟明远几乎就想什么也不管地继续睡下去了,简直太特么地难受了。
他明明就不是工作狂,可偏偏被逼得成了工作狂。
过年本来该是件放松心情,可他这个年却过得糟心无比。家事不宁,朝事也纷扰,便是他心中还有些许残留儿女情长也要被外界这些躲不掉事情压得无力再去悲春伤秋。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就不过了吗?地球一样公转自转,太阳依旧每天会升起,且各自受着去吧。
精神实是有些委顿,孟明远临出门前用了些薄荷油擦自己太阳穴,腰间荷包内也换上了薄荷,以便随时提神醒脑。
百官之首有个毛好处?
偷懒眯一会儿都不行,大殿上所有人眼睛都盯着你呢,你就是个完人被这么盯也吃不消啊,何况人无完人!
他简直就是个杯具有木有?
朝会之上,继任兵部崔尚书汇报了一下各地赶来勤王之师情况,向开华帝声情并茂地畅想了一下大军围奸叛军美好前景,后对皇帝歌功颂德一番。
开华帝龙心大悦,同时又心里微有些违和,这个继任崔尚书总感觉太过浮华了些,心里这么想,眼睛就忍不住朝百官之首位置看去。
很不凑巧,他看到丞相打了一个小小呵欠,明显是有些心不焉样子。
开华帝心里真是说不出滋味来,当初遴选任兵部尚书时候,这位崔大人混一堆举荐名单中根本就不曾入他眼,可偏偏后他丞相却独独挑了这么个他看不上眼,有时他是真想问问丞相,难道他就不觉得这个崔启亮很浮夸不切实际吗?
皇家本来一直致力于打压世家大族势力,可开华帝却渐渐有些发现孟明远当相丞相后,非但没有压制世家势力,反而若有意似无意地将一些世家之人安插到了一些要缺部门。这分明摆出是一副欲跟世家妥协低姿态,可他却又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跟李家姻亲。
费思量!
他让孟明远收回和离书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可是丞相态度坚决得毫无转圜余地。
皇家怕便是权臣能臣偏向世家那一方,可,开华帝承认,其实他有时真看不懂自己这位年轻丞相。
孟明远精神重集中回来时候,就听到崔尚书仍夸夸其谈,不由自己笏板上挠了几下。
丫,其实,每次听这货满嘴跑火车他就很想抽他耳光。
当初要不那帮满腹黑水大臣们故意拟出那份举荐名单,他也不能矮子堆里选锉儿挑这么个货出来。
既然他们想逼他选那个他们认可那个人,他就偏给他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尼玛!
玩呗,谁怕谁?
反正他也不是真正忠君爱国人,玩死谁算谁?到时候他们被自己搬起石头砸到脚时候千万别喊冤,丫全是自找。
赌徒怕什么?
怕就是穷途末路疯狂赌徒!
孟明远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穷途末路疯狂赌徒,那帮人用家世用背景,用各种人脉关系跟他赌,他就用这个国家命数跟他们来场豪赌,只要不想当亡国奴,这帮家伙就得各自多少兜着点。
这叫自作孽。
他怕什么?
他本来就是来自异世一抹孤魂,这一世本就是捡来,一帮混蛋玩意儿,咱们看谁顾忌多。
有顾忌就是弱点,有弱点那哥还不往死里掐你们啊,要不哥对不起自己那颗让你们逼得面目全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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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城墙上风依旧凛冽;风中甚至带着战场飘送来血腥气。
孟明远站城墙垛口;举目望着城外混战军队,任由冷风吹拂着他身上系着貂皮披风;一言不发。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短兵交接血腥;血肉横飞场面冲击着人视觉神经。
这不是孟明远第一次旁观战局;大概也不会是他此生后一次看这样场面。
“罗将军。”
“末将。”
“你觉得这场仗胜负如何?”
罗远峰看着城下战场,淡定而略带冷漠地道:“崔参将太过性急了。”
“程将军呢?”
程青山直接给答案,“崔老三要败。”
孟明远轻轻哼了一声;拢了拢袖筒,心说:“这一战下来够兵部崔尚书喝一壶;就看崔家怎么替他收拾善后了。”
“丞相……”程青山还有话想说;可是接触到丞相妹夫射来冷光后,果断掐断了自己声音。
这哪是什么妹夫啊,这明明就是个爷爷!
孟明远目光移到罗远峰身上,后者表情依旧有些冷淡,只是开口道:“崔参将太过急功近利,其实以逸待劳不失为上上之策。”
孟明远点头,震国公府这个罗小将军比程家大舅子有内涵多了,没有意外话,震国公府未来就着落他身上了。
“各地勤王之师正陆续赶来,南王败局已定。”罗远峰给这场战争后结局做了结论。
孟明远淡漠地看着战场厮杀,漫不经心地道:“到时候给南王包顿饺子就好了。”当初你十五万大军围城,多拉风!如今,换个位置,让你也体会下那种滋味,所谓礼上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罗远峰忍不住偷眼打量了一眼丞相大人,心里突然有点毛毛,不知为何,他从丞相淡淡音调中听出了嗜血味道。
丞相虽年轻,却已然喜怒不形于色。一介文弱书生面对城下刀枪箭雨尸山血海却面不改色,眼神透出是比久经杀场将士还要冷冽目光。
祖父说对,孟丞相此人深不可测,轻易不要与之为敌,除非你有必胜把握。若非如此,不能毙敌于一击,则后患无穷。
收拾报复敌人算不得本事,能让敌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事,那才叫能耐。
而,丞相似乎就属于这种人。
孟明远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
罗远峰心头一凛,急忙将目光投向城外战场。
“元宵节到了,趁着冰雪尚未消融,让将士们雕冰灯玩吧,到那天点上烛火,想必也是极好看。”
“是。”
程青山怪异地看着妹夫,总觉得恐怕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丞相妹夫脑袋里究竟想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很不合时宜时候说不合时宜话,做不合时宜事,偏偏后又都证明他其实还没做错。
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糟心!
“不看了,本相先走一步了。”已知结果战局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恭送丞相。”
“不必。”
孟明远下了城墙,飞身上马,然后十几个侍卫簇拥下往御史台而去。
中书省装潢款直到现抠门卢尚书也没给拨过去,所以孟明远理所当然地就继续御史台办公了。
反正现御史中丞他也兼着呢,不算鸠占雀巢,他心安理得得很。
不过,再心安理得,每次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永远都堆着一撂一撂奏折都让人有种竖中指冲动。
这就是中央集权弊端了,不过,暂时他是没办法改革了,忍着吧。
孟明远往自己位置一坐,便开始利落地对桌上那些奏折分门别类,然后让属官分领下去。
奏折内容有些只能上位者观看,他粗略翻过之后再分发下去,这多少也替自己减轻了负担,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还是亏了南王围城功劳,要不一国丞相工作量那是相当大。可惜,等战事一结束,恐怕奏折就算不像雪片一样从全国各地飞来,也相去不远。
全政大事一把抓,这明明就是找死节奏啊……
得想辙儿啊,不能让公务把他给淹没了。
向来秉持先自己再国家孟丞相,以饱满地热情投入到了精简工作流程、减轻自身负担伟大工程中。
工作是件劳心劳力事,但是抱着强烈目心去做一件事,那有时就是一件很令人愉事。
愉到,就连上朝听到兵部尚书那让他有抽人演说辞时,孟明远都能不受影响了。
“住嘴,若不是崔启山鲁莽行事,如何会让南王人突围而去?”开华帝今天实不想听崔尚书继续演讲,忍不住发怒阻止了他。
“圣上,只是几个兵士突围而去,南王兄弟尚。”
“你焉知那几个兵士不是去求援?”
崔尚书想当然地道:“南王是谋逆之人,他们又能去哪里求援?圣上过虑了。”
孟明远此时慢条斯理地站出朝班,慢悠悠地开口道:“便是本朝没有,可南王等人谋逆之事都做得出,焉知他们不会做出勾结敌国引狼入室勾当,须知家贼有时远比敌人可恶。”
此言一出,百官俱是一凛。
便是龙座上开华帝都忍不住蹙紧了眉峰。
“孟卿有何高见?”
“臣没有。”孟明远回答得直接了当。
百官愕然。
开华帝怒道:“孟明远——”
“臣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南王勾结外敌之事都不过是臣一时猜测罢了,既然是猜测又怎么可能会提前就有应对策略呢?臣不敢欺君,便只有据实以告,请圣上恕罪。”
“那就现想。”
孟明远看向崔尚书,“可有派人去追?”
“下官以为只是跑了几人而已……”所以当然就没让人追了。
蠢材!
孟明远道:“那现就让城外人分几千人去追,不论死活,逮回来再说。”
“不要活?”崔尚书还是有些奇怪,抓住活不是才能问出j□j吗?
“你是想说死了还怎么问内情是不是?”
崔尚书点头。
“南王不是还活着吗?”逮住大头就行了,跟小兵折腾什么啊,那太本末倒置了。
“南王?”
孟明远抱着笏板,声音清朗地冲着龙座上开华帝道:“南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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