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回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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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查到了那个人姓夏？”许默然看着我，眼瞳深邃得像两个漩涡。

“呃……算是这样吧……”我面对着许默然，眼睛无意识地停在闪着亮光的电脑屏幕上，“他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到四十五岁左右，我觉得这个年龄段的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所以就想来找你问问。”

“他的全名叫什么，查到了么？”许默然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喝了一口水，继而问道。

“夏铭阳。”我说，“不过我不敢肯这是他的真名。我让吹蛮去查过，他的户籍和我们一样是在Ｄ市。但是，他是一个催眠师，而且当年带走阮小爱的那个神秘男人也姓夏。哦，对了，那个女人已经被抓住了，名字叫做阮小爱，宏井他们今天送她下山了。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公开，因为事情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被抓而解决，但是如果公开了，村长一定会下逐客令，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调查了。阮小爱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可怜的傀儡，她至少不应该为了这件事情而负上全部责任。无论如何，我们都想抓到真凶。”

“无论如何都想抓到真凶？”许默然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我背后的落地窗外，茫远而没有焦距，“难道不觉得事情到此为止才是好的么？抓住了那个女人，事情已经有了交代。我们最初委托你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现在离开，就不会再陷入任何危险之中，如果继续查下去，却很有可能送命。”

“但是，我曾经因为这件事儿差点丢掉性命，虽然你们都觉得那是个不真实的梦，但是对我来说，那些恐惧和疼痛都是真实的。而且，我的梦境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印证是正确的，所以我更加不可能忽视。还有松月，她也因为调查这件事而失踪过。虽然后来她平平安安自己回来了，但是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对我们讲过。而就是那次之后，原本想要离开的我，却被她留了下来。她坚定地说她想要继续查下去，想要一个真相。”我抬起头看着许默然，他的眉头轻微地蹙起，看起来有些忧郁，“我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要有个完全的了断，这个村子的秘密被揭开就成了必然，也许那时候我们看见的，将会是我们宁愿永远也没有了解过的真相。但是，如果不把最后的真相找出来，我们之前所受的苦、所担惊受怕的情绪，不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以后回想起来的话，都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里只不过是碌碌无为而已。更何况，那个幕后真凶是想要摧毁这里啊～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了，他还会有其他的办法来伤害你们、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家。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还要付出什么都好，我想要知道真相。”

“真是执着呢，热海。”许默然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好吧，夏铭阳是吧，我帮你问问就是了。”

“谢谢你。”我眯着眼睛笑，“不过你不能明着问，要是我想错了也就罢了，万一真的跟这个人有关，你这样一问，恐怕会有危险的。我看你父亲也在这份名单上，不如就想办法先套套他的话吧，不管怎样，他都是不会伤害你的。”

“嗯，我知道。”许默然点着头，“其实你完全用不着担心我，如果这里的秘密最终被揭开，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到最后这里真的会被封印。我就算难过，心里头也会是高兴的。我也想离开这里啊，永远离开这里，并且永绝后患。”

“那么，你会因为想要永远与这里切断联系，而做出这样道德沦丧、视人命为草芥的事情么？”只要一想起那个山洞里以尸体为食的老鼠和蝙蝠，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寒毛倒立，“那个人利用阮小爱杀了很多人，并且用那些女孩子的尸首去喂食老鼠和蝙蝠。然后就可以将那些变异了的老鼠和蝙蝠大批投放进这个村子，人只要被咬伤一小口，就会很容易丧命。到最后，这里几十户人家，二百多条性命，就会被全部了结。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么？”

“我？”许默然挑挑眉，没有回答我的话。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收拾好东西，我站起来看着许默然，“如果你查到了什么新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我知道。”许默然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来打开房门，“我送你出去。”

“最近小热海往许默然那里跑得很勤啊～”见我回来，松月原本看这书的眼睛立刻抬起来看着我，笑得意味莫名。

“有么？”我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坐到她身边，接了杯水喝，“只是去了两次而已吧。再说了，原本这件事不就是他来委托我调查的么，现在我找到一点点线索，只差关键性的证据了，所以去请他帮个忙，查些东西罢了。”

“哦？有线索了？”松月把书合上，我看了看封皮，是一本时下流行的言情小说，“是你今天上午在屋子里忙活出来的结果么？”

“嗯。”我点点头，随手拿过那本小说来翻着，假装不经意的提到，“夏河扬和苏世轩呢？”

“在房间里。”松月扬扬眉，“苏世轩精神状态不太好，夏河扬一直是他的心理医生。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做心理疏导呢。”

“哦，的确要好好疏导一下。”听了松月的话，我扯了扯嘴角，浅浅的笑起来，“这本书好看么？没想到你还喜欢看这种书。”

“调剂么～”松月向后仰着，慵懒地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我的生活里不能总是专业书籍和病患，不然到最后我也会变成病患中的一员。那多不值啊～”

“其他人呢？”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十六点十五分。

“段常如带着小墨和阿祯去便利店了，说今天太冷了，晚上吃火锅暖和暖和。小吉野和千叶在房间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她们不是说过来这里是为了一件案子，可能就是讨论那个去了。”松月打了个哈欠，“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书看到现在，从日头高照到日影西斜，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盼我？”我微有些诧异，“盼我做什么？”

“盼着你回来给我开开小灶，讲讲你今天上午的新发现啊～”松月拍着我的头，“你今天午饭的时候那样卖关子，是因为河扬和苏世轩在场的缘故吧？别以为你那点心思能瞒过我，怎么，是查到他们两个跟这件事情有联系？说什么要第一个告诉宏井，以前也没见你对人家这么上心～”

“怎么了，我对宏井上心，难道不是你一直希望我做的？”我侧倚在沙发扶手上，转头看窗外的雪景，“松月，你和夏河扬是同事，平时关系怎么样？”

“关系？”松月也偏过头来看着窗外，“看就知道了，一般般，比陌生人熟一点，比熟人陌生一点。”

“那他平时在医院里口碑如何？”我手里哗哗翻着书，“人际关系怎么样？”

“你这么问，是查到的线索指向他么？”松月伸出右手，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发，“他是个沉默内敛的人，不爱说话，只和固定那么几个朋友有交往。但是人应该算是蛮好的，愿意帮助人，我也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过他发脾气，我们医院很多女医生、护士还有女病患都喜欢他。我想象不出来，他会在这件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

“如果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幕后真凶呢？”我回过头来，看着松月那双与我别无二致的眼睛。在有限的记忆里，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神情总是自信而随意，带着看透世事之后的无所畏惧。令我有些羡慕，也有些害怕。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有着微微的错愕和讶异，然后是我看不懂的了悟。

“你可以确定么？”松月微微一笑。

“我需要证据。”我摇摇头，然后又坚定地看向她，“但是他是串起整件事情最好的那条线。松月，吹蛮发给我的消息，已经可以确定阮小爱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苏世轩。这么巧，苏世轩是夏河扬的病人，他们又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来到这里。在我们努力追查阮小爱的时候，夏河扬一定早就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但是知情不报，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松月如同我看着她那样看着我，那张我每天对着镜子就能看见的脸上，露出一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管她和夏河扬的关系究竟有多么一般，但他终归是她的同事，是每天要共同度过八小时工作时间的人。这样一个人最后竟然被怀疑是一起神秘血案的幕后真凶，竟然有可能就是一场惊天阴谋的真正操纵者。就算是永远淡定、什么事情也不会让她惊讶的松月，也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还有，你不是说阮小爱接受过长时间的催眠么？”我抿抿嘴唇，“十三年前，从医院里接走神志不清的阮小爱的人，据说也是姓夏的。而夏河扬的爸爸，刚好是个催眠师。就连夏河扬本人，不也是业界算是有名的催眠师么。松月，我们又要如何解释这样的巧合？如果巧合太多，那么可不可以就认为是必然而不是偶然了呢？”

“那么你让许默然帮你查的事情是……”松月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

“我让许默然帮我调查，夏河扬的父亲夏铭阳，究竟是不是这个村庄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调没有起伏。

“我明白了。”松月点点头，“所以你才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他们？”

“嗯。”我耸耸肩。

“哟，小热海回来啦！”段大哥带着小墨和阿祯，大包小包的回来了。见到我也在，段大哥高兴地打了声招呼，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老大不在，真是没口福哟～”

“啊～我好怀念小旅馆店主酿的酒～”松月恢复了惯常的神态，以手抚额，拖着感叹的长腔。

沉静如水的夜晚，我脑子里想着案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打开灯，把随意挂在衣架上的拿下来穿好，决定到外面去遛一遛，吹吹冷风。结果发现松月和吉野竟然也在外面，好像是在聊天的样子。

——我很惊奇，一向处在两个极端的她们，是怎么能够聊得火热的。

“哟，我们果然是三胞胎～”松月看见我，笑眯眯地挥着手打招呼，“连失眠的时间都凑到一起了。说起来，小热海为什么失眠啊？难道是想宏井想得睡不着？”

——有没有搞错？

“我是想案子的事情想得睡不着啦～”我撇撇嘴，“你们咧？为什么失眠？”

“也是想案子的事情啊，”松月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小热海你今天对我说的话，给我造成了沉重的一击，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回魂。刚刚还在跟小吉野说起来，她说你早就在介意夏河扬和苏世轩了。”

“之前只不过是怀疑苏世轩和阮小爱的关系。”我耸耸肩，挑了挑眉，“从来没想过这案子会和夏河扬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只是因为他是苏世轩的心理医生，所以顺便让吹蛮查一下，结果却查出这么多事情来。”

“但这都不足以成为指控他的证据。”吉野看着我，眼眸沉静，映射的星星的亮光。

“是啊，”我叹口气，“如果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就只不过是可笑的猜测。就算所有的推理都是事实，我们也一样无能为力。我已经跟吹蛮说好，她会继续调查有关于夏河扬和他爸爸夏铭阳的事情。而且她说，苏老师也会帮我们，查找有关于这个村子的可能的资料。一旦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我。另外，我也拜托了许默然，去调查夏铭阳的事情。这个村子排外性太强，我们唯一能够找的就是许默然了。”

“河扬今年二十五岁，他的爸爸应该差不多在四十五到五十岁左右吧。这个年龄阶段，如果真的是这里的人，许默然应该是知道的。他今天没给你什么可靠的消息？”松月眨了两下眼睛。

“他说没听说过这个人。”我摇摇头，“而且他说在他的记忆里面，这里从来没有过姓夏的人家。但是夏铭阳是出车祸死的。如果依照我之前的想法，这场车祸应该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那么代表着权力中心内的村长等人，想要完全抹杀他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十三年前许默然才十岁，而夏铭阳，很有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这里了。他不知道，也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让我觉得更可疑。”

“或许也是你太主观了。”吉野和松月并肩倚在电线杆子上，“因为所有

21、第２１章　。。。

的事情都指向他们父子，所以你主观上认为他们就是真凶，使得你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无意识地以他们是真凶作为前提。”

“嗯，不能否认这种可能的存在。”我点点头，舒一口气。

“谁？！”吉野突然冷声大喝，眼眸中也迸出冷冽的光彩。

我和松月都吓了一跳，连忙往吉野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四周要说空旷，也不能算是有多么空旷。房屋林立，想要藏身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吉野只是警醒地喊了一声，我们都没有立刻追上去查看。所以是谁在偷听我们谈话，我们谁也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很晚了，回去吧。”松月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拍着我们两个的背，“好好睡一觉，明天宏井就该回来了，找证据的事情他比我们在行。”

“嗯。”

22

22、第２２章　。。。

这天傍晚，只有宏井一个人回来了。彼时我和松月一个在客厅里玩电脑，一个在客厅里看小说，吉野和千叶照旧在房间里讨论他们自己的工作，夏河扬和苏世轩也仍旧是在房间里做心理疏导。而段大哥因为今天宏井会回来，嚷嚷着要给他接风洗尘，带上小墨和阿祯，奔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了。

“我回来了。”宏井有手里拎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小旅馆店主让我带过来的熏鱼和清酒，说是大家查案子辛苦了，慰劳一下我们。”

“啊～”松月一听是小旅馆独家特制的清酒，立刻抛下小说，几个箭步冲到宏井跟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开始翻看，“好香～”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阿沈他们呢？”我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宏井过来坐。

“我让他们跟着阮小爱一起下山了。”宏井摸摸我的头。

“段常如说今天要给你接风洗尘，吃顿好的，”松月抱着请酒瓶子坐过来，“你又带回了清酒和小旅馆秘制熏鱼来。啊～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看着明显已经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松月，“注意一下你身为市立中心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成熟而又稳重的形象～”

“诶？莫非宏井回来了，小热海就开始嫌弃我了么？”松月眨着眼睛，诡异地笑着，“算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办法。女大不中留，留就留成仇啊～”

——拜托，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宏井，我告诉你哟，你不在的这两天，小热海可是查出不少有趣的新线索～”松月眯着眼睛，说得神秘兮兮。

“是么？”宏井笑起来，配合着松月做出十分好奇的神情。

“是啊～”松月点着头，“不过我们问她是什么线索，她都不告诉我们，说是要让你第一个知道呢！”

“真的？”宏井看着我，一双黑色的眼眸，明亮而又深邃。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嘛～”松月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回过头来说着，“唉，不打扰你们甜甜蜜蜜了，我先回房间去。”

“松月说的是真的？”宏井又往我这边凑了凑，笑弯了眼睛。

“嗯，我真的查到很多线索。”我把头略略偏向另一边，宏井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让我觉得有些局促。宏井一直是很君子的人，就算这些天来我们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也只是各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