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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秋波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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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忆沉默,她无力反驳。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安慰自己,这样做了她就不欠萧子渊什么了,以后便不会再想。果然天不遂人愿。她伸手去拿那一堆东西,谁知却被萧子渊按住,“怎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去?”
  随忆咬唇,皱着眉看他,“你不是说你不要吗?”
  萧子渊把东西拿到自己这边,笑得人畜无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了?”
  随忆有些恼怒地瞪着萧子渊。
  萧子渊心情极好地被她瞪着,笑得越来越和煦,“还有,别以为我出国了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就冲这些,我们之间就没完。”
  随忆都想哭了,这种霸道赖皮的话是那个淡然有礼的萧子渊说出来的吗?她是不是听错了?
  饭后,随忆窘迫得只想快点逃离萧子渊的势力范围,萧子渊拉住逃到门边随时准备冲出去的随忆,“我送你回去。”
  随忆胡乱的穿上鞋子,“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认识路。”
  萧子渊提前一步堵在门口,不慌不忙地穿着大衣,“不麻烦,我正好也要回学校,顺路。”
  随忆腹诽,只要你愿意,去哪儿都顺路。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走在校园里,随忆是满心的窘迫,而萧子渊却悠然自得,明显开心坏了。
  在寝室楼下停了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他们刚走近就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然后,萧子渊明显感觉到随忆的僵硬。
  接着萧子渊的手机便响起来,是林辰,刚接起来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随忆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萧子渊的视线停留在左前方,那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随忆似乎挪了一步,往他这边靠过来。
  “是。”
  “那你先别送她回去啊,她、她爸爸来了,刚才和我见了一面,随忆对她爸爸……哎呀,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别让他们撞见就行了……”
  林辰还在语无伦次地交代着什么,萧子渊出声打断,“来不及了。”
  “靠……”
  萧子渊只听到林辰在那边咒骂了一句,便挂了电话走到随忆身边。随忆在阴影里垂着头。
  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走近后,叫了一声:“阿忆。”
  随忆很快抬头,迎着灯光扬起一抹完美的笑容,缓缓开口,“随先生。”
  随景尧的笑容有一丝破裂,短短几秒钟便恢复,“我到这边谈个项目,顺便来看看你。”
  “谢谢随先生挂念。”随忆的笑容和言辞无疑都是得体到不能再得体,只不过这样的对话出现在父女身上多少有些奇怪。
  萧子渊第一次知道随景尧是从林辰口中,本以为不过是个平常的生意人,现在见到他本人,却感觉到随忆多多少少还是从这个男人身上继承了点什么,至于继承了什么,却说不清楚。
  这个中年男人礼貌客气,一身笔挺的西装,难得的是身上带着一股商人不会有的沉稳谦逊的儒雅气质,大概是事业操劳加上之前家庭不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些。
  “你母亲身体还好吧。”不温不火的对话继续着。
  随忆依旧淡淡地回应,不恼也不怒却也不热络,“好。”
  然后父女俩就陷入了沉默,随景尧这才注意到随忆旁边的萧子渊,“这位是……”
  萧子渊看了随忆一眼,转头微笑示意,“您好,我是随忆的朋友。”
  随景尧真诚地笑,“你好。难得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说完大概也看出了随忆的不自在,主动开口,“你们还有事吧,今天时间晚了,我先走了。阿忆,明天一起吃午饭?”
  看得出来随景尧很注意言辞,不提“父亲”、“女儿”之类的词,也不主动介绍自己是随忆的什么人,对随忆的态度也带着亏欠的讨好。
  “再说吧,明天我不一定有时间。”
  从随忆的回答中,萧子渊感觉得到她对随景尧的排斥和烦躁。
  随景尧在外面也是呼风唤雨的人,大概很少有人会拒绝他,但他也不恼,“好,那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好好休息。”说完,跟萧子渊做了个手势便道别了。
  直到那辆车子消失在黑夜里,随忆才轻轻地呼出口气,这才想起来萧子渊在身边,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男人是谁,不愿意告诉他这是她父亲,但是不说,和这样一个男人站在这里不清不楚的说了那么多,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正在纠结得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萧子渊却率先开口,“上去吧。”
  随忆抬头看向萧子渊,萧子渊微笑着看她,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澈。
  萧子渊的态度暧昧,随忆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纠结得不知所措,试图解释一下,结果却一塌糊涂,“他……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一个亲戚……”
  随忆放弃,说得这么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是借口,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解释。
  萧子渊看着在别人面前淡定自若的人每每在他面前失态,心情极好地看着随忆低着头在那里,小脸皱成一团地企图解释什么,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格外动人。
  最后她抬起头,皱着眉,一脸不知所措地问:“我说的你明白吗?”眼睛里还带着些许希望。
  萧子渊面上很配合地点头,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明白。”
  随忆更加窘迫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明白呢。
  先前的计划泡了汤,再加上今晚这一出,随忆心灰意冷,终于放弃,“好吧,我先回去了,师兄再见。”说完,心事重重地上了楼。
  萧子渊在随忆身后叫住她:“随忆。”
  随忆没精打采地回头,等着萧子渊的下文。
  萧子渊走了两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顶,缓缓开口,“明天中午我有时间。”
  随忆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脸不解。
  萧子渊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陪你一起吃午饭。”
  随忆,无论是你想面对的还是不想面对的,都可以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敢说出口,怕把她吓坏了。她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探头,他好不容易引诱着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来,又怎么能这么操之过急把她吓回去呢。如果真的这样,那以后她会逃得离他越来越远吧?
  她那么聪明,他的意思她应该明白的吧。
  随忆良久后点点头,没说什么,很快转身上楼。
  其实客观地说,在父母离婚前,无论别人怎么对她,随景尧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她和妈妈。这些年她和妈妈跟随家真的是没有一点关系,刚开始的几年,每年随景尧还是会来看她,随忆从来不敢告诉随母,每见一次心里对随母的愧疚便多了一分。后来她的态度不冷不热,随景尧也知道她对他的排斥,渐渐地也不来了。他们之间唯一还有关联的,大概就是随忆还是跟了他的姓。
  很久之前,随忆曾经委婉地问过随母,她要不要改姓。
  随母轻飘飘地回了两个字:随意。
  随忆至今不明白,随母是让她随意啊还是觉得叫随忆更好,而随忆也没敢细问,从此她和随母的话题里再也没出现过随家的任何消息,似乎一切都过去了,这件事也就此搁浅了,一放就到了现在。
  可是为什么随景尧又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随忆烦躁的摇摇头,回了寝室。
  萧子渊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转身离开。回到寝室就看到林辰火急火燎地迎上来,“撞上了?”
  萧子渊点头,“嗯。”
  林辰呼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拦都拦不住啊。”
  萧子渊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心结恐怕还是要靠当事人自己来解。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仔细看随忆给他的是什么东西,现在才打开台灯仔细端详。
  林辰瞟了一眼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凑上来一脸古怪地问:“随忆给你的?”
  萧子渊看着林辰点头,“怎么了?”
  林辰呼出口气,“靠……最近怎么这么邪乎。”
  萧子渊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不在焉的问:“你今晚这是怎么了?”
  林辰拿过他手里的平安扣,“这玩意儿,那丫头从出生就戴在身上,她外公外婆送的。”说完拿到灯下一照,给萧子渊看,“这种东西你也见过不少吧,看看,不是普通玩意儿吧?”
  萧子渊瞟了一眼,成色确实不错。可是他更看重的是心意。
  林辰说完又拿起印章,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外公当年篆刻的手艺那是一绝,多少人排着队踏破门槛求一枚,文人清高,关系浅的从不给刻。随忆尽得老爷子的真传,不过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随忆便再也不刻了。”
  萧子渊有了兴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她外公到底是谁?”
  “她外公……”林辰说了一半突然噤声,“我也不是很清楚……”
  萧子渊无言的挑眉看他,林辰心虚地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萧子渊心里琢磨了下便有了数。
  “当年我求着这丫头给我刻个印章,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人家都听出抗体来了。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人家就两个字:不刻。说多了惹她烦了,会再送给你两个字:走开。这可是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没个七八天功夫出不来。怎么她对你就这么大方呢?别动,我仔细看看……”
  萧子渊垂眸沉思,怪不得她的手那么红。
  林辰说完还要拿那副字,被萧子渊按住,挑眉无言地看着他,气势迫人。
  林辰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哼哼,“小气!”然后恨恨地转身走了。
  萧子渊微笑着打开,然后笑容僵住,震惊。
  很快他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碰上回来的温少卿,“哎,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回家。”撂了句话就走了。
  萧子渊急匆匆地回到家就进了书房,翻出很久之前他写的那副字,两副相似的字摆在一起,萧子渊只觉得命运的神奇。
  千字文,当年学字的时候不知道写过多少遍,小时候不懂事,调皮捣蛋,不知道被罚抄了多少遍,本以为恨死了,此刻看来却觉得亲切。
  千字文有很多版本,可他独爱文征明的行书,还特意临摹了一幅,没想到他们连这点都这么志同道合。
  相同的字,相似的字体,落款和时间不同。萧子渊拿出印泥,在纸上盖了下,他的名字赫然纸上,鲜明深刻。
  那一刻,萧子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从小到大他波澜不惊,无论身边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可是现在他的心突然间跳得很快,兵荒马乱。
  萧父、萧母推门进来,萧子渊很快把印章收了起来。
  萧父看着桌上,“怎么突然跑回来了?跑回来就是为了写字?”
  萧子渊看着眼前的两幅字,笑着问:“您也觉得是我写的?“
  萧父看了几秒钟后和萧母对视了一下,萧母低头看得认真,“乍一看像,形似,至于神嘛,七八分吧,应该是个女孩子写的吧?你的字文雅遒劲,而她的妩媚多姿,看落笔这里尤为明显。很少见到这么有神韵的字,不错,真不错。”
  萧子渊低头看着那副字,弯着眉眼,静静地出神。
  萧父萧母又对视一眼,无声的退出书房。萧父询问:“那个女孩子写得真有那么好?”
  萧母一脸好笑,“我哪里是在夸那个女孩子,你没看见你儿子的嘴都歪到哪儿去了,他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开心过?”
  萧父笑着摇头,“真难为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哄儿子开心。”
  萧母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从小就内敛,我倒希望能早点遇到让他外露的人。不过,那个女孩子确实写得不错。”
  萧父认同地点点头,“是不错,看得出来是下过苦功夫练过的。”
  萧父、萧母本以为只是一幅字,却没想到日后写这幅字的人会和他们有那么多的交集。
  书房里,萧子渊却陷入了沉思。这个女孩子优秀至此,有才有貌,有时候连他都自叹不如。到底是什么让她掩盖了自己所有的亮点,如此恬静内敛,明明有锋芒毕露的资本,却清淡如此?
  第二天,随忆还是去赴了约,不过时间从中午改到了晚上。
  随忆在校门口上了车,随景尧在车里笑着看她,然后看着司机的方向,“你张叔叔,还记得吗?”
  随忆乖巧地微笑着打招呼:“张叔叔。”
  司机老张跟着随景尧几十年,为人憨厚老实,随忆记得她小时候张叔叔经常逗她玩儿。
  老张边开车边从后视镜看过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小姐。”
  随忆笑容一滞,很快恢复常态,纠正了一下,“叫我随忆就好。”
  老张笑了一笑,便专心开车。
  之后车内就陷入了沉默。随忆扭头看向窗外,随景尧看着随忆的侧脸沉思。他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什么没经历过,偏偏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没半点办法。父女多年来的接触就那么寥寥几次,想要聊点什么,却找不到话题,想要弥补点什么也找不到门路。
  吃饭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西餐厅,装潢精致,气氛颇好,做出来的东西却不过如此。
  随景尧虽然人到中年,但底子好,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很有男人味,不时有单身女性看过来。
  随忆一心一意地吃东西,似乎对面的随景尧并不存在。
  随景尧吃了几口便没再继续,斟酌了片刻很快开口,“你弟弟……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读书,今年过年会回来,你们要不要见一见?”
  随忆手下的动作顿住,声音清淡,“您跟他说起过吗?”
  随景尧喝了口酒,“没有,他和你林阿姨一直很亲,以前觉得他还小,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随忆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要告诉他……既然以前没说过,以后也不要说起了。您如果是为了他好,就永远不要告诉他。当年我和妈妈从随家离开的时候就从来没打算这辈子再见他,也没打算再见您。我和妈妈当年选择放弃他,就做好了要愧疚一辈子的打算,无论多艰难我们都只能忍受,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像您当年做的选择一样……”随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随忆边说边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随景尧,目光笃定安然,似乎在怪随景尧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随景尧一震,面前这个女孩和他妈妈长得很像,眉眼之间也依稀可以看到她的影子,可是身上那股淡定从容的气质又怎么会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他苦笑,“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看来,这些年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
  “谢谢。”随忆不慌不乱地客气礼貌。
  随景尧却有些难受,犹豫了半天,还是极慢的开口,斟酌着措辞,“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钱,只是……我毕竟是你父亲,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随忆摇头,“随先生,我们之间早就银货两讫了不是吗?您有您的选择,我和我妈妈有我们的选择,您不需要这样,没必要。”
  随景尧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所以他才一直不敢来找随忆,可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当她不存在?
  “当年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这么多年来,父女俩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
  随忆似乎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自古忠孝便不能两全,我尊重您的选择,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何况您现在家庭和睦不是吗?”
  随忆的话绵里藏针,随景尧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母亲……”随景尧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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