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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诺言,赠我欢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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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陆轻啜一口沏得正好的雀舌,语含笑意说:“也是,去年这帮子人都没个正形儿,展劲也没法儿说。”

江雪籽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就听展陆又说:“展劲送的那个还凑合着,是个从西藏那边淘来的物件,听说是过去一起当兵的来了B城一趟,给他捎了几件。两把藏刀,一把给了展锋,一把给了我。还有两块软玉,听说是有年头的,一块给了乔小桥,还有一块给了伯母。”

江雪籽默默地记下了,展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儿,笑了两声,才说:“我送了一瓶贵腐,一瓶干红。展锋好这口,我也没什么新意,反正每年都记着给他淘换两瓶洋酒送过去,就算完事儿了。哦,对了,去年展瑶挺有意思的,他和展茜合伙送了展锋和乔小桥一屋子的香槟玫瑰,从卧室到浴室,床上、桌上还有浴缸里全都是,花了不少钱,不过女人都爱这个。乔小桥好像挺喜欢的,展锋也看得乐和。”

这个倒是给了江雪籽以启迪,想要投展锋所好固然难如登天,可要想让乔小桥高兴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儿了。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而能让女人心花怒放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不是那么稀罕难找。展锋的生日宴,乔小桥又怀着身孕,要是能送一件讨彩头的好物件,让他们两口子都高兴不就更好了吗?

等到了和展陆约好的餐厅,江雪籽想着这会儿正好赶上展劲午休,应该先打个电话跟他商量商量这事儿。毕竟是她和展劲合送的贺礼,展劲要说不满意不合适,她就只能另想办法,也就不用展陆白搭工夫了。而且展劲要是问起来,是谁给出的主意,介绍的地方,包括展陆说下午有空可以陪她一起去的事儿,她都不介意让展劲知道。

可一连拨了六七次,展劲的手机都不通,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听,怎么都打不过去。

江雪籽无奈,眼看饭菜都端上来了,只能先把手机撂一边,举起手边的茶杯,朝展陆敬了一敬,笑着说:“你们法院应该挺忙的吧,真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请你吃饭,还要你三番两次地提那件事儿,让你多费心了。今天你又抽空陪我淘换东西,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展陆!”

展陆也端起茶杯,在她手中的陶瓷杯沿上轻轻碰了一下,一双眼微微弯起,清俊的脸上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浅笑模样:“你太客气了。”

江雪籽嘴角弯弯,举着茶,轻抿一口,又四下看了看这间以“茶味”闻名的餐厅:“你好像对茶挺有研究的。”

展陆的目光温温脉脉,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细细观看着她的侧脸。她比前阵子见面时气色又好了许多,脸颊圆润少许,身材也略显丰腴。因这两分丰腴,脸色也见了淡淡粉色的红晕,连带那神情柔和的眼角眉梢又添了三分娇媚。

展陆细细打量着,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直到江雪籽转过脸,将带着些疑问的视线投向他,展陆才猛地回神,乍然恢复呼吸的当口,手里的茶杯一动,溅出几滴热茶在修长的指上。他放下茶杯,拿过餐巾,擦了擦手上的茶渍,弯起嘴角,浅浅一笑:“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

江雪籽微微垂下眼,不愿去深想刚才转回头时展陆那炙热的目光。她又饮了一口热茶,才笑笑说:“没什么,我是觉得你挺会吃的。这地方环境不错,东西也做得别致,我还是头一回来。”

展陆看着她半垂着的眼帘,还有那两排轻轻扇动的羽睫,以及眉眼间那抹不太自在的闪躲,暗自吸了口气,搁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脸上却全然没露出半分不妥来:“先尝尝吧,你要喜欢以后可以让展劲带你来。”

“我这里有几张店老板给我的优惠卡,之前好像给了他们哥俩一人一张。你回去跟展劲说,他一准儿知道。”

听到展劲的名字,江雪籽心里略微踏实了些,抬起头看了一眼展陆,拿起筷子夹了筷龙井虾仁,在唇齿间细细品尝,又笑着说:“味道确实好,比我小时候去杭州时尝过的龙井虾仁还地道。”

展陆闻言一笑:“这家的老板是地道的杭州人,做菜又舍得用好茶叶,味道应该不会差。”

江雪籽点了点头,唇边挂着礼貌的浅笑,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间或饮一口热茶。

接下来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展陆看到江雪籽撂筷才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看似自然地说了句:“这会儿你再打个试试,他那边没准儿刚才有事儿耽搁了。”

展陆越是这样,江雪籽越是提着一口气儿,心里怎么也恢复不到之前的坦然无畏。

或许是之前展陆的态度和言行太过于自然顺畅,又或者她前阵子一头扎进跟展劲的甜蜜热恋,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展陆对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可他刚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实在太不寻常,饶是她不是对这种事非常敏锐的那种女人,都感觉到了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柔情脉脉。

但是,江雪籽只是点点头,朝展陆投以一抹微笑,拿过手机,摁下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起,话筒那边传来的竟然不是江雪籽所以为的那道低沉男音,而是一道爽利清澈的女声:“喂?”

江雪籽一愣,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找……展劲。”

那道女声没有半分迟滞,很快回答说:“展哥这会儿不在,有什么事儿吗,我可以帮你捎口信儿。”

江雪籽微微蹙起眉心,慢慢地说:“你是赵清?”

电话那头的女人抬手一抚自己脸畔的短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一抹冷凝:“是啊,我是。我们这边现在挺忙的,要没什么正经事儿,先挂了。”

江雪籽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等了几秒,便先挂了线。

展陆见江雪籽表情不太对,等她挂了电话,他斟酌片刻,才问:“不是展劲接的?”

江雪籽“嗯”了一声,抿出一抹笑:“大概是他忘记拿手机了,同事接的。”

“没事儿,咱们待会儿直接去好了。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地方挺特别的。他工作忙,我不烦他了。”

展陆的目光始终温然有礼,不透露半点儿疑虑,心里却很明白那个同事恐怕是个女的,而且看江雪籽刚才通话时的神情,能猜得出她们俩应该是旧识,并且,恐怕是不怎么愉快的旧识。

赵清……展陆的目光闪了闪,如果是他认识的赵清的话,这件事情可就真有点儿意思了。

展陆所说的地方名为“孤鹜堂”,就位于城南那片老四合院,离展陆母亲开的那间饭馆只隔了一条长街。尽管已是初秋,这座院落里却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脚下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拐弯处偶有一两盆叫不上名字的盆栽,花朵开得素雅疏落,除了似有若无的水流声,头顶高树上鸟儿的啁啾声,再无其他嘈杂人声。目光所及之处,古色古香之中又不失天然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某个神秘的隐士居所。

地方太过于静谧,而江雪籽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两人这一路走来寂寞无声。所幸周遭风景美妙,倒也不像他们之前在饭馆吃饭时,有那种各自都觉得难以为继的尴尬。

直到进了一处正厅,展陆才停下脚步,示意江雪籽先迈步,说:“看样子咱们来得巧,店主人难得没出去。雪籽,待会儿你要有相中的物件只管说。

江雪籽点了点头,进到屋里,见屋里摆放的是一色的黄花梨木家具,多余的装饰物品不多,只有一座钟,一只花瓶,还有一面镜,寓意“终生平静”,仿造的是徽派风格的风俗摆设。

屋里似乎没有人在,江雪籽站在一张交椅旁,尽管知道眼前种种皆非俗物,心里既惊讶又喜欢,可还是没有失礼地伸手去摸去碰。想到展陆刚才嘱咐的那句话,又有些不解,便问:“你刚说店主人在,怎么……”

展陆浅浅一笑,在另外一边的椅边站定,指了指江雪籽手边的茶碗说:“喝吧,这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茶就是给咱们准备的。”

江雪籽更加不解,微微摇头笑着说:“你别闹了。这地方不是做盆景生意的吗,难道这店的主人还是个能掐会算的?”

展陆没有坐,而是在江雪籽说着话的时候,拿起那盏茶,掀开盅盖,刮了刮水面,嘴角噙笑,格外悠闲地啜了一口热茶。原本站着喝茶的姿势极容易显得粗俗不雅,可展陆这样端着茶,站在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米阳光里,整个人竟显得格外清雅隽秀,仿佛一棵青松。

江雪籽正等着他答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男音,温柔悦耳:“能掐会算不敢当,不过院里安了几处无线摄像仪罢了。”

江雪籽一时无语,展陆倒与这人极相熟,听了这话,抿唇一笑,侧过身说:“安老三,最近有什么好货,赶紧拿出来瞅瞅,我这位朋……”

前一句话还说得极为愉悦,可等展陆看清楚来人身后的两人立时就噤了声。他俊秀的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讶异和防备,紧接着,便将视线投向江雪籽。

江雪籽没有如他那样专注在品茶,自然一早就看清楚从屏风后走出的几人。为首的那人她并不认识,三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的刺绣银线唐装,微微笑着的时候,眼角和嘴角都显出些纹路,却并不妨碍他一身出尘的气质,以及那儒雅非凡的好容貌。

而后面那个人,江雪籽从一开始看到对方的面孔整个人就愣住了,乃至压根儿顾不得去回应展陆投递过来的担忧目光,以及走在前面那位陌生男子的好奇打量。

年逾五十的男子,穿着一身暗蓝色唐装,鬓角霜白,中等相貌和身材,走路的时候,比寻常人要显得僵硬一些。他自打看到江雪籽,先是一怔,接着便双目一亮,眼中泛出淡淡水光,眼眶微红,略微发紫的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始终没说出什么话来。

江雪籽愣了许久,身前的双手紧攥成拳,声音颤颤地道出一句:“赵叔叔……好久不见。”

第十四章 要怎样才算情深

(回到相遇的地点,才知我对你不了解,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偏偏爱让心成雪。)

城南一间私房菜馆里,橘色的灯光让整间饭馆显得格外温暖,配上有些老旧的八仙桌,一道釉的瓷杯瓷碗,古朴之中又添几分亲切,让人仿佛一瞬间就找到了家的感觉。

江雪籽与赵玉临面对面坐着,她端起茶杯,抿了口味道清新的柠檬草茶,轻轻撩起眼皮儿,尽量用一种平和且不失礼的目光去打量坐在对桌的这个男人。

他比十年前苍老了许多,额头眼角多了几道皱纹,鬓角也见了白发,唯一没有太多改变的是那双始终温和恬淡的眼。

最初那两年,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份DNA化验单是假的,如果赵玉临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如果母亲没有醉酒驾车,赵玉临也就不会大受打击远走异国,那该有多好。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份明知是难以企及的奢望,逐渐被生活的真相侵蚀殆尽,最终转化成一腔无奈和心酸。随着她慢慢长大,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知晓了暗恋和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她渐渐懂得,自己的母亲无论有多少理由和借口,她的任性娇纵、不顾后果,伤害最深、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江家人都晓得她早慧,父母外公更是从小就夸奖她记性好。她的记性确实也非常好。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夜不归宿,是赵玉临喂她吃饭,陪她画画玩玩具,晚上把她抱上床,认真又耐心地给她讲床头故事。后来等到她六七岁了,她记得无数个夜晚,在她已经入睡之后,会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其实说到底,赵玉临几乎很少主动跟江芍蓉发生争执,即便是江芍蓉主动挑起战火,赵玉临也很少还嘴。许多时候,小小的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屋子里一片黑暗,枕边是赵玉临给她从M国定做的洋娃娃,耳边听到的都是母亲尖声的质问和苛责,而赵玉临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偶尔出声还是劝她小声一点儿,不要吵到宝宝睡觉。

是啊,那个时候,她还是赵玉临口中的宝宝,每天念叨在嘴边的籽儿。即便他们因为感情不和,协议离婚,江芍蓉带着她搬回江家,擅自做主给她改了江姓。每周赵玉临跟她见面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嘴边的微笑,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亲昵称呼,包括对她这个独生女儿极尽所能的宠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直到……那张DNA化验单的出现。

江雪籽猛地回神,收回视线有些朦胧的目光,状似不在意地擦了擦眼,弯起一抹笑说:“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

赵玉临手里捧着菜单,微微笑着,看着她略微发红的眼,强压下堵到喉头的哽咽,叹了一口气说:“是不是还不太饿?”

“不饿的话,咱们先喝着茶,等待会儿你想吃东西了,咱们再点。”

一旁墙壁上的时钟,粗短的黑色时针刚刚指向四的位置,时间确实还有点早。

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江雪籽明显失去了挑选礼物的兴致,而且赵玉临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和紧张,那只要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真真儿的。

展陆和安老三都不是简单角色,对这种父女重逢的戏码,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最为妥当。

所以展陆只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又替江雪籽说明了今天的来意,就借口还有公事在身先一步离开了。而安老三更是爽快,简单问明送礼的对象,手一摆,就让江雪籽和赵玉临先离开一会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最好过三四个钟头再回来。据说,他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整理整理自己那些宝贝。等江雪籽和赵玉临回来,只要有看上眼的,可以直接从他最心爱的几件宝贝里挑。

赵玉临对此自然求之不得,而对江雪籽来说,既然对方先提出邀请了,她又怎么舍得拒绝这顿时隔多年的珍贵晚餐?

所以尽管时间不合适,地点也不是非常理想,两人还是来到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点了壶热茶,坐下来,以饮茶吃饭为由,消磨一段对两人来说都异常珍重的时光。

赵玉临撂下菜单,眼含笑意地看着微垂着眼的江雪籽,问道:“刚刚那个男孩子是你交往的对象?”

江雪籽摇了摇头,大概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被关系亲近的人问及这个话题。再加上在她心中,赵玉临始终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所以开口解释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羞赧:“我和他只是朋友。现在跟我一起的是展家的展劲。”

赵玉临也不惊讶,只是想了一会儿,温和地笑着说:“就是当初经常打电话叫你出去玩的那个小子?我记得有一年,你说要送他生日礼物,结果硬从我这儿讨了一对R国纯手工定做的袖扣去,就是送给他,对吗?”

江雪籽实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赵玉临依旧清楚地记得有关她的点点滴滴,甚至连她跟展劲当年那点子孩子事儿都记得一清二楚。

赵玉临见她始终微垂着眼睛,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一时也觉得有趣,便说:“怎么还害羞了?是觉得当年从爸……”赵玉临咳了一声,改口道,“还是觉得,过这么多年,又跟那小子走到一起了,不好意思?”

江雪籽嘴角噙着笑,咬了咬唇,抬眼看向坐在对桌的人:“您记性还是这么好,我还以为当年那些事儿您早就忘了呢。”

赵玉临听她说话的口吻,似乎带了小女孩般的撒娇,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狂喜。他打量着江雪籽,又问:“跟他谈几年了?”

江雪籽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有点儿淡:“没多久。他之前一直在部队,我们……今年春天那会儿偶然遇到的。”

赵玉临皱了皱眉:“你外公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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