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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书商-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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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这位姑娘,跟爱不爱没关系。”傅琪板着脸回答。“你想太多,别当人家都跟你一样。”

“那你跟谁一样呢?”洪综跟傅琪说起话来,总是很好脾气,任他讽、任他嘲。干戈来、柔丝对付,霜风来,还是柔丝以对。只要傅琪在他面前、跟他说话,洪综就非常好心情。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你一切都听我的,牺牲很大啊!我不认为你对谁都肯这样牺牲。你又不是圣人,对不对?圣人也没这个胸襟,为了不相干的就自我牺牲。那圣人也活不到今天了。”

完全无法反驳。傅琪闷哼一声。

洪综继续道:“所以有两种解释。一种,你移情别恋,爱上了这位姑娘,愿意为她牺牲。可是星姑娘怎么回事呢?你一下子。这么快,能先后爱上两个人吗?所以我想你这都不是真爱。还有一种解释,其实你一切都听我的,不算牺牲,因为你已经爱上我了。愿意听我的,只是拉不下面子来。救这位姑娘只是借口,其实你——咦,这位姑娘?!”

傅琪把早已昏迷的一子脸扳过来,让洪综看得更清楚点,没好气道:“是,这位姑娘!”

“华媛慧……”洪综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

他母亲右夫人。千挑万选了几年,才选到这么个好媳妇,宴请了好几次,洪综见了好几次。他是不会认错的!

眼前这个快死的姑娘,分明是他的未婚妻,华城贵媛。方慧!

“是啊!”傅琪没好气道。

这时候,傅琪当然也知道一子的真实身份了,于是没好气的告诉洪综:“你定下这门亲,把人家姑娘害到这般地步,你是劝你消减一点孽障。把她救回来了吧!”

“怎么回这样……”洪综困惑一番,猛然道:“不对啊!我害她?她没结婚就逃婚了,我才是受害者才对吧!”

傅琪啐他:“逃婚不假。若非你的婚事,她怎么会被她爹派的人追杀?”

洪综一手还搭在一子腕上,眉毛凝起。

刚才跟傅琪笑谑时,他已经为一子诊脉,知道一子内伤果然很重,需要他度本身真气救治。但好在一子本身内基精纯,打她的人也没有用什么邪毒手法,总算是正大光明。所以洪综知道,只要牺牲自己的几成真气、再给她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她能够复原,不会有大危险,于是敢于先同傅琪说笑。但心里,洪综也奇怪,这姑娘功基很好,是怎么学的,又是谁把她打伤?

傅琪这一讲,对得上了。

洪综凝然,对傅琪道:“你对我从头说来。”

傅琪所知道的,也并不完整,但与洪综知道的片段核对起来,华城的战事,终于摸得着脉络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华城之战,纯属华城君小鸡肚肠、处事短视,引起动荡——画城六霸之战刚刚平息,他竟然就把华山公干掉了!

对于华城高层来说,他们理解华城君的举措,这完全是不得不为哪!只因画城还在打时,华山公顾全大局,绝不至于弑君,那末华城君也用不着出手。他们帮华君计量着,画城战火慢慢被扑灭时,他们再撤华山公兵权、调他回来,很来得及。

谁知战区烈焰猛然爆燃、便被扑灭。华山公手里组织的军队刚刚整合完毕,正在士气高昂的时候,还没怎么打,就这么搁下了。如同一把宝剑,才热热火火出鞘,剑势正在如虹的时候,居然没敌可砍,就这么明晃晃的愣着……凶器啊!

兵者,凶器也,不妖于人,必妖于身。

华山公猛兽出笼,带着大军,兵压边境,本是要进画城灭火的,如今火已灭,画城君满口称谢、婉拒了外城军队继续入境。华山公这支大军,无法再深入画城,也不能始终盘踞在画城与华城的边境线上,必然回头——

回头之势,华城还能撑得住吗?

华城君与诸高层们战战兢兢,只凭仗一点:华城君是登过台、拜过天、受古圣佑护的!华山公如果敢造反,先要身遭不祥,那么造反之势自然可以瓦解。

可是即使如此……例来野心家们多了,都想了各种办法绕过古圣禁锢。光靠这个来阻止反贼可不牢靠。君主、忠臣们,总也得做点儿什么。

首先,能打的人全都提戈跃马,保护京邑,好叫华山公不敢放肆。

考虑到华城是个武城,这就等于是全民皆兵。

有些“兵”很守规矩,但武者多浪荡不羁之辈,所以难免也有不少人借着护君、实则在各地惹事。有些城民看不惯,还有一些城民本来就对城君不太感冒、倒是更喜欢华山公,于是自然而然就起了冲突。

还有大臣向华君进言:这样下去,迟早是个祸害,不如借着劳军,先把华山公毒死了吧!

这个建议,狠是够狠,但在操作细节上不够周详,华君觉得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提议,就否决了。

可是这个提议还是流传了出去,舆论大哗,更别说华山公的人听到这个,会是什么想法!

有些一心偏爱华山公的人,觉得华君太配不上君位了。他们决定刺杀华君,为华山公扫清道路!

他们自己的决定,跟华山公扯不上关系,圣人禁制有报应,报应在他们身上,与华山公无关。

这一来,华君的形势就很危险了!

华城整体武力值,在十二城中为翘楚,这就决定了其他城纵使想帮它,一时也帮不上忙。华君处在最强劲的漩涡中心,只有自己力挽狂澜!

华山公纵然自己没想反,他只是遵旨提兵在边境走了个来回,就引起这么大的动荡,他已经非死不可!

华君已下决心动手。他不愧是能在华城正了君位的男人,一旦下决心,想出的主意,远非臣下叫嚣的什么“下毒”可比。

首先,他要让华山公觉得,君王还没准备下杀手。

若是一般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会大张旗鼓,表彰华山公的功绩、表白自己对华山公的信任。

但华君知道华山公的智商,相信若自己真的这样做,华山公反而确定君王准备鲜花锦下埋刀子了。

华君揣着这把刀子,要做到自然!越自然越好!什么鲜花盛锦,也不能铺设。那太假了!

他派使者劝华山公就地解散军队,只身入京复命,好让君主能够信他。

华山公失笑:“我倒无所谓,君主真的肯?”

须知这支大军就地解散,安抚等事,华山公是管不下来了,华君得立刻接盘。但根据华山公的估计,这盘也不好接。于是乱军骚扰地方,华城仍然遭殃。华君身为华城君主,肯让这种事情发生?

使者针锋相对道:“这是君主应该操心的事!”

言下之意:你华山公替君主操这份心,你是想取而代之吗?

华山公脸一沉,暗地里却反而松了口气:华君既然会派个使者来跟他吵架、要他解散军队,看来还没有立刻置他于死地的计划。

使者跟华山公讨价还价。最后,华山公同意把军队还给君方,但自己还是留下了一支亲队。而公子达也亲自来保华山公,向使者要求:华山公进京复命的话,一定要在公子达人马的保护下!

公子达跟华山公的关系一向不错。他家贵媛慧逃婚,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是向华山公讨的主意。如今他出面帮华山公,向城君使者叫板,华山公自然心畅。那使者也软下去很多,向上头讨主意,几个来回的斡旋之后,终于同意了公子达的调停意见。

☆、第五十一章 爱女弃父

公子达平生心爱之物有很多。

他曾经爱过一匹骏马,可是在他长大到可以爬上那匹马前,那匹马就老了。

他也曾经爱过一把宝剑。可是因为他对敌时太急躁,剑断了,在他臂上留下个永远的伤痕。

他更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后来这女人成了他的妻,春去秋来,他也不是厌倦了她,只是那份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升华为某种美德。就像坚持、隐忍、忠贞之类,与品格和责任有关,与心跳的节拍离得太远。

他还曾爱过一丛新开的花。但在那花还未谢之前,他就去赴了个朋友的约,并爱上了那里的清波绿漪。当他再回来时,他已经忘了院墙边曾有丛花、一并也忘了什么清波绿漪。

有人说公子达见异思迁、太过善变。公子达自己觉得不是的。不是他善变,而是世间万物跟不上他的脚步。

直到他女儿慧出生。

小小孩儿,日新月异,一会儿不见就长一些,越来越像他、有些地方却又全然不似他。

当然,任何孩子都是这样,见天儿的长,有的地方像父母、有的地方不像。可是慧与公子达……怎么说呢?公子达觉得像与不像的部分,都很奇妙,如风中小蛛牵着丝,微妙的搔着他心里的痒处。

他爱上了女儿。

这一点并不奇怪。公子达爱过太多东西。要博他的喜欢,一点也不难。

然而慧一直长、一直变,始终跟着公子达的脚步,这就太神奇了。公子达先还以为,会不会是因为他老了,所以脑子僵化了?为了验证这个担心,他到外头游逛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喜新厌旧的功夫一点都没退化。看来并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老天厚爱他。给了他一份好礼物。

公子达心花怒放、全心全意的爱起了女儿慧。

他的爱,并不像华山夫人爱华山公子那种爱法。他对自己要求有多高、有多狠,对女儿都加倍。自己享受了多少,给女儿也加倍。

贵媛慧长到如今。眼界在诸贵媛、少姬们之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她享受过的东西,许多少姬都未必享受过。而她苦练出来的功夫,许多从小流血流汗的练家子、也仍然及不上她。

跟许多太自私的父亲不同,公子达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不可能长久的留在家里。那未免太浪费她的才能。

安城夫人来求亲时,公子达相当满意:他的女儿慧,就应该作少君夫人、然后作君夫人,她的孩子、也就是公子达的外孙。则作下一任的城君。

一想到自己的后裔会登上拜天台,公子达觉得自己一生都圆满了。

贵媛慧对此略有疑虑:“父亲,我嫁他,会幸福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公子达非常吃惊,“幸福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创造的。别人最多为你打造一个平台。我教给你的,你都忘了吗?”

慧答道:“不敢忘。可是父亲……你曾说,我如果不嫁人,自己去闯荡出一番事业,不也很好?”

“那、那是有前因后果的!”公子达道。其实公子达根本已经记不清那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甚至记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他觉得女儿为难了自己,口气就有点恼羞成怒了:“要是没有配得上你的人娶你,你自己闯荡事业当然好!为父绝不会看着你把自己跟低等男人绑在一起。毁了一生!可是君夫人——”

“少君夫人。”慧纠正。

“说得对!城君夫人的宝座,要看你们夫妻的本事!”公子达瞪她一眼,“难道你还能找到比这更大的挑战、更辉煌的事业?!”

慧仍然试图提出一些不同见解,被公子达看出她不想嫁人。公子达逼问她不想嫁的原因,在逼问的过程中则明确表达了他一定要缔结这门亲事的愿望,于是慧妥协了……

在表面上妥协了。

暗地里。她逃走了。

她的逃跑,对公子达的打击很大。一向来只有公子达抛弃旧爱,哪里有他的心爱之物抛弃他?何况这次的损失,还没有什么可以弥补代替。他的血脉、跟城君的直系血脉结合、生下君裔、再登上拜天台——

慧不知道这对他的重大意义吗?她竟然逃跑!

“不不。”公子达反复对自己说,“她是不可能跑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逃跑。她是被人拐走的。对!我有很多敌人、很强大的敌人!他们见不得我成为城君的岳丈、城君的外公。他们要毁了我!”

一边寻找女儿慧。公子达一边寻找这隐藏中的可怕敌人。

华山公也在帮他寻找,暂时没有收获。

华山公被调遣去救画城之后,华城君才与公子达联络上,问他:“你还在指望华山公替你找回你女儿、挖出你的敌人吗?”

公子达保持缄默。他知道华城君与华山公的紧张态势。他的同情心在华山公这边,但也不愿意开罪华城君,所以只好保持缄默。

华城君笑了起来。大笑足有半刻钟之久。他一边笑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说:“公子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傻瓜。”

公子达不明白华城君指的是什么。但是在华城君笑意满盈的目光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傻。他拼命思考,自己到底傻在哪里。就像在梦里,你感觉自己少穿了件衣服,身体有什么部位裸露在外,被人笑了。你低头,上下拼命翻找,一时找不到哪里没穿、哪里裸露。这种感觉真的很糟。

华城君笑够了,才命令手下带上来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与一桶冰。

宝刀曾听一子,也即是华媛慧,说起那个动人的故事。有个树人,爱上她,一直在找她,足迹甚至踏上天华山,留下了冰中的絮语。

公子达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不过现在。他补上了课。

华城君的那一桶冰,好多块,都在融化,一边融化一边都在讲这个故事。

公子达听得很安静。手撑在膝盖上,指头把袍子都快抓破了。

冰化完了,华城君再叫那个人说话。

那个人也在讲这个故事,音调跟冰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大家都是聪明人,其他话就不用解释了,剩下的只有一个问题:“谁指使的你?”

那人老实回答:“华山公。”

是华山公巧设冰块,诱惑贵媛慧逃婚、毁灭了公子达的野心,还假惺惺帮公子达找什么所谓的敌人。

公子达抬头大笑。

他也笑了整整有半分钟之久。

而后他盯着那个朗诵树人故事的家伙,问:“如果我是公子达,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烧红的铁钩子一样利。

“杀了我。”讲故事的家伙顺畅的回答。“任何主子都会这么做的!小人当时也猜到了。于是小人逃跑了!”

他叙说了一个动人的逃跑故事,比树人的故事还要生动和曲折。他逃跑的过程那么艰辛、细节那么逼真,公子达简直没有理由不信。

但公子达还是夸奖他:“你真讲得一手好故事!我怎么知道,你这次讲的不是一个故事呢?”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讲故事的家伙掀开衣裳,露出胸膛。“小人的性命,并不是故事。”

他胸膛上印着一个掌印,上端漆黑,下端雪白。黑与白正在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蔓延。

曼珠沙华掌。

曼珠沙华是开在地狱彼岸的接引之花。

被曼珠沙华掌印中,即使是无常君这样的高手,也只能等死。

华山公武力值在整个华城,都属于巅峰高手。这并不是吹的。

会曼珠沙华掌的高手,全天下都没几个。此时,此地,恐怕只有华山公一个。

公子达眼睛收缩了。

如果是华城君捏造事实,让人诬告华山公……此人都已经快死了,难道还会听命诬告吗?

用命来告发的。应该就是真相了!

“小人还是被华山公打了一掌。”讲故事的家伙收拢衣襟,道,“蒙城君恩典,暂时帮小人延命,但再延也延不过十天八天了。公子知道,我生已无望,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告发那奸贼,让公子知道贵媛慧是怎么走的。”

公子达慢慢的朝后靠去。一下子,他好像老了十年。

“是啊,我知道了,她是怎么走的。”公子达慢慢道,“她是主动逃走的。”

就算被设计也好,贵媛慧总归是自愿走的。没有人拿刀子抵在她脖子上、或者拿迷药把她搞得人事不省。她是自动、自发的逃离父亲,砸碎了父亲的希望。

“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公子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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