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未期:连少,等我长大-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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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给她留一个角落来回忆？而回忆里不再有其他人？

忽然很讨厌这样明亮的灯光，让她的伤暴露得那么彻底。伸手关了灯，把自己藏在黑夜里，告诉自己，不怕，不怕，总要自己慢慢习惯黑暗……

她一条一条翻阅着哥哥发给她的短信，这样就会感觉哥哥就在身边，这样，就不会再害怕了……

娃娃，哥哥马上就回来，如果娃娃没喝牛奶，就没礼物送给你了；

娃娃，作业写完没有？放在桌上，哥哥回来检查签字碾；

娃娃，哥哥今天要出差，得几天才能回来，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娃娃长胖了才行；

娃娃……

娃娃……

她一遍一遍念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没有哥哥念得好听，这个名字就是专门给哥哥的声音量身定做的，每当哥哥这么叫她的时候，就好像暗黑的夜空突然之间被焰火点燃一样，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娃娃！娃娃！”

她倏然一惊，是哥哥在叫她吗？还是她听错了？

苦笑……

哥哥怎么会叫她？一定是听错了……

谁知下一瞬，卧室门被“砰”的撞开，灯豁然大亮，哥哥携着夜的气息和酒味闯了进来，额头微微的汗珠，衬衫领口敞开，呼吸还有微微的喘气……

显然刚才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奔跑……

“为什么不开灯？”见她好好的，他似乎舒了口气。

娃娃怔怔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眼前的情形，怔了好一会儿，才朝他笑了笑，“没有谁可以陪谁到最后，我要学着长大……”

那样的笑，看得连天雨心里扭成一团，那不是娃娃该有的笑容……

她的娃娃，从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透明简单，天真无邪，可她的笑容此时却是如此空蒙，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是空的，那竟是……一种看穿世事的冷淡……

“娃娃……”他心痛地想把她搂在怀里，可从门口到床的距离，竟似隔了深壑，他怎么也迈不过去……

她就在他对面，不过几米的距离，朝他淡淡地笑着，唇角上翘，眼睛看着他的方向，目光的着落点却又不在他身上……

曾经最亲密的人，竟然会到这样一种境地，咫尺天涯，回头太难……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该怎么做？为什么每一步都是错？

他在她空蒙的笑容里亦渐渐放松了脸色，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就好好睡吧……明天是要考试吗？”

“是的。”她依然笑着，发现自己的声音是从来没有的干涩。

“真的不开灯？”他的手指触摸在开关上。

她笑着摇头，唇角的弧度堪称完美，“不开！有的东西一定要戒……”比如对他的依赖，比如对他的爱，比如那深入骨髓的想念，比如，比如……

她的意思，他懂。

虽然心痛，可她如果懂得要戒，那他便安心了，只要她能正常的飞翔在阳光雨露里，余下的痛，他来背……

唇动了动，想再跟她说说照片的事，可想到明天要考试，便也作罢，其实说不说也没那么重要了，他心里清楚就行，就这样或许也未尝不是好事……

看着她躺下，看着她合上眼睛，他才关了灯，轻轻掩上门，自己退居到客厅里，让自己陷进沙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只觉疲惫无比。

很久没有赛车了，这几天一直在练，练到熟稔才敢去找甘之焰挑战，虽然险赢，却是十分疲累。

酒吧门口巧遇曾清璇，出于礼貌将她们几个女士一一送回家，心中却一直不安，牵挂着公寓里的娃娃。

送完曾清璇后立刻调转车头，几乎再次以赛车的速度往公寓赶，一到楼下，就习惯性先看一眼窗户，竟然发现娃娃卧室的灯是关着的……

心一下就悬了起来，连车门都忘了锁，拔腿就往公寓跑，偏偏电梯才刚刚上去，他无法等待下去，一口气爬楼梯上来，所以才会气喘吁吁。

申姐听见了响动，起身过来看，给连天雨倒了杯水，“先生，要不要吃点宵夜？”

连天雨摇摇头，声音有点粗哑，“睡去吧，别管我！”

申姐叹了口气，还是盛了碗甜汤，放在茶几上，才回了房间。

连天雨哪有心情喝？把娃娃需要签字的报告粗粗看了一下，签了字。

看着娃娃我是虚掩的门，门缝里露出一片黑暗，他的心始终就无法落地，不开灯睡觉的她，真的可以吗？

脱了鞋，赤脚走近门边，是因为怕鞋子有声音，会吵醒她。

在门边听了许久，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估计应是睡着了，轻轻叫门缝推得更大一点，借着客厅的灯，可看见床上小小的隆起有规律的起伏≮我们备用网址：≯，是她单薄的身体……

他不敢离开公寓，甚至不敢从门口离开，心头挂念的是，如果她突然吓醒怎么办？如果她醒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他有些迷惘，今后的每一个夜晚，他究竟该呆在哪里？

竟然，就这样站了一夜。

只为，守护他雪一般的公主……

第118章

第二日是考试，娃娃起床的时候感觉有些头重脚轻，那是因为她没有睡好的缘故。。

她知道，哥哥一直站在门口，所以她装睡，一动不动。后来实在支持不住了，恍恍惚惚睡去，也不知哥哥何时离去的，她哪里知道，哥哥会站了一夜？

从卧室出来时，餐厅里早餐已经上桌，除了平日里惯常的中西点，还有一个喝过粥的空碗。

她欣喜不已，这一定是哥哥喝过的！这么说他昨晚是在这里过的夜吗？那他是在哪睡的？不禁又回想起自己那晚偷偷爬上哥哥的床，在他怀里安睡的美好，只是（W//RS/HU），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

片刻的雀跃又深深地沉落下去。

背了书包，拿了车钥匙就要出去，被申姐叫住，“娃娃，还没吃早餐呢！”

“不吃了！”她没心情吃早餐。

“可是连先生说一定要看着你吃完！”申姐大有不盯着她吃完就不罢休的意思。

娃娃无奈，打开电视，开始狂啃面包。

“光吃面包没营养的！”申姐啰啰嗦嗦把鸡蛋牛奶水果都放在她手边览。

她啃面包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滞。

不禁冷笑，不就是结个婚吗？有什么了不起！吵得沸沸扬扬，唯恐全世界还有谁不知道似的，要不要去南美原始森林去巡回宣传一圈，把狮子大象都请来当嘉宾？

她盯着一大早就出现在电视里的热点新闻心里酸溜溜的。

申姐也看见新闻了，笑吟吟地说，“连先生终于要结婚了，特意把婚期排在你考试完以后，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你十八岁，长大成人，连先生也算苦尽甘来了！”

娃娃手中的面包掉落，原来自己真的是哥哥的包袱，哥哥迫不及待盼着自己长大，迫不及待想甩掉自己这个大包袱……

“咦？娃娃怎么不吃了？快吃吧！别迟到了！”申姐见她呆呆地看着电视，催促她，末了，又道，“这孩子！看傻了！”

她木木的，脸上又浮现出昨晚那样空洞的笑容，唇角很弯很弯，笑容的弧度很大很大，“是啊！看傻了！哥哥很帅！”

申姐听了很高兴，“当然！连先生不知迷倒多少女人呢！和秦小姐也算金童玉女！”

“是啊！”她傻傻地笑，把面包一块一块往嘴里塞，完全不知什么滋味，那干干的味觉就像嚼着一把枯草……

申姐忽然惊叫起来，“娃娃！你已经吃第四个面包了！早上吃这么多会撑坏胃的！快喝点牛奶就行了！”

申姐把牛奶杯送到她嘴边，她咕噜咕噜听话地喝下去，直到最后一口喝完，嘴还在吮吸……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申姐摸摸她的头，还好，很正常啊……

“申姐，我走了！”她所有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地撕面包往嘴里塞，下意识地喝牛奶，如果申姐不阻止她，她可能会把桌上所有的面包吃完……

所以，她下意识地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不知自己怎么把车开往学校去的，只知道自己坐在考室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哥哥嫌弃她，哥哥的婚礼马上就到了，结完婚哥哥就不要她了……

不，她不能没有哥哥的生活……

她都已经接受哥哥要结婚这个事实了，虽然很痛苦很痛苦，可她让自己偏居于小公寓里，满足于每天吃晚饭的时候看看哥哥，这样还不行吗？为什么不要她呢？

她稚嫩的心里萌生出绝望的叛逆，她，不能让哥哥抛下自己不管！

她略略看了下考题，基本都会，可她没有作答，那一堂考室，她交了白卷……

考完后，萧萧也耷拉着脸来走到她身边，“娃娃，完蛋了，我估计我要挂科……你呢？我刚才在考场叫你，你都不理我！可我看你也都空着，我们怎么办？”

她苦苦一笑，“能怎么办？凉拌呗！”

“哎！真挂了科会被我爸妈打死！不说了，我还是回宿舍好好啃啃下一科吧！”萧萧脸上愁云满布的，和娃娃挥手说再见。

娃娃去停车场取了车准备回家，正好看见曾清璇走在路上，曾清璇也看见了她的车，便和她打招呼。

“娃娃，你回家吗？顺道送我一下，我去参加同学会。”曾清璇笑吟吟地对她说，似乎并不知道娃娃对她的不喜。

就算是个陌生的同学要搭车，娃娃也会愿意的，何况是自己的老师，再不喜，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于是点点头，让她上了车。

一路都是曾清璇在主动说话，她则要理不理地敷衍。

“娃娃，你哥哥要结婚了？高兴吗？以后会多个嫂子疼你了！”

真不明白，哥哥结婚，她一脸的兴奋干什么，新娘又不是她！“嗯！”娃娃简单地不合作回答。

“你哥哥也真该结婚了！这么多年把你拉扯大不容易，没见过男人过这种生活的！”曾清璇笑着说。

娃娃心里一动，怎么曾清璇和申姐说的话一样？

看来申姐说的话真的不假了……

想到曾清璇是学心理学的，和哥哥关系也算亲近，不由动了咨询的念头，挣扎了许久，终是开了口，“曾老师，那男人该过怎样的生活？”

“当然是在外拼事业，呼风唤雨啊！你哥哥却像个保姆似的，带了十几年！也是你哥啊，换个男人谁也不会这么好！”曾清璇毫不思索地答。

娃娃心中一沉，“那哥哥不是很辛苦？我岂不是哥哥的负担？”

第119章　不让你安心

曾清璇温婉地笑了笑，“辛苦又能怎么样？那是他应该做的，把幼小的你带到成年是他的责任！”。

娃娃僵硬地开着车，喉咙里像堵了个东西，声音干干的，像重感冒时说不出话来却又勉强要挤出来那么难受，“那他现在可以卸下这个责任了！”

“是啊！”曾清璇的笑容里几分欣慰，“终于等到你成年了，他才敢结婚，才敢有自己的家！作为老同学，看到你哥哥走向幸福，真的替他高兴！哎！到了到了，娃娃，我就在这儿下！”

曾清璇下车走了，娃娃的脑子里又变得空洞起来，心里也有了个一个大洞，即使把全世界装进去也填不满……

唯有哥哥的笑容在黑洞外飘啊飘，娃娃知道，只要这个笑容落进大洞里，她的心就满了，可是，无论怎样，她都触及不到哥哥的笑容了……

曾清璇的话和申姐的不谋而合，都告诉她，因为这血缘的关系，她不过是哥哥无法推卸的责任，是哥哥甩不开的包袱，甚至是哥哥幸福的绊脚石。

十五年了，哥哥风雨里来去，受尽煎熬，都是为了把她抚养大，为了她，连婚都不结，那么，在她满十八岁后的这个夏天，如此迫不及待地就结婚了，想是期盼已久吧？她这个包袱也羁绊他太久，他早就想甩脱了览！

如此一想，心里近似结了冰般的寒冷，冷得连眼泪都冻在了眼眶里，流不出来……

她心底升起了怨恨，开始恨这血缘的关系，如果没有这血缘关系，哥哥就不用背负这责任，也不用管她的生活，那么她三岁那时便可自生自灭，断不会再和哥哥有这以后十五年的纠葛……

如今，这纠葛也算是到头了，曾清璇说，结婚以后哥哥就有了自己的家，就会走向幸福，那么她和他的家就不算家吗？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叫幸福？对，不是幸福，是责任，是包袱……

可是……可是……

要她怎么舍得放开哥哥的手？一想到这个，心中结了冰的大洞便突然冒出一股酸气，一直冲上鼻头，冻结的眼泪立时不争气地噗噗而落。

十八岁，成年了，可以放心了碾。

呵！于是为了不让他放下这颗心，剩下几天的考试里，她每一科都交了白卷……

这事在系里也算惊天动地了，很快整个学校闹得人尽皆知，校长的电话自然也打到了连天雨那里，而这一天距离连天雨当新郎只有三天了……

自从考完以后，娃娃就完全进入了暑假状态，接连几天都开着车出去疯，初时晚饭前还会老老实实回来，但发现连天雨连续几天都没来吃晚饭，心也就淡了，想起曾清璇说的话，哥哥将有自己的家，那么，这儿他是不回来了吧……

所以，这天，她也不打算回公寓吃饭了，想起萧萧就住在学校附近，决定去找萧萧玩，谁知却在校门口看见一个骑机车的人，朝着校园的方向努力向内看。

那不是甘之焰是谁？

她下了车，悄悄走到他身后，用力在他肩上一拍，“阿焰！”

甘之焰本来全神贯注看着学校的方向，被她这么一闹，还真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脸色居然有些局促地红了起来。

“咦？你脸红什么？伤好了吗？为什么在这儿？”娃娃许久没见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甘之焰撇过脸，不让自己热辣辣的脸对着娃娃，“我没事了……我在这里等你。”

三个问题，他只回答了两个，第一个叫他如何来答？

“等我？”娃娃又惊又喜。他不是讨厌她吗？不是愿意见到她吗？怎么会专程来等她？

“是的！等你！”甘之焰肯定地点点头，掏出一叠钱和一张卡来，递给娃娃，“全在这里，一分也不少，你数数！”

原来是还她钱的，她还以为他愿意理她了呢……

心情本就不好的她顿时被一种强烈的遗弃感所包围。她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人人都觉得她是个大麻烦！哥哥急着甩掉她，就连甘之焰也嫌她给他惹麻烦，委屈和辛酸使得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甘之焰本来是来还她的钱的，完全没料到会把她惹哭，他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哭成这样的女孩，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脸色也没那么冷硬了，柔声叫她的小名，“娃娃……娃娃别哭了……别哭好不好？”

娃娃却越想越伤心，从原来的默默流泪，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甘之焰在一边左哄右哄哄不好，不知该怎么办，心烦意乱之际吼了句，“有话好好说！别哭了！”

娃娃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声吼她，一时竟然止住了哭泣，眼瞪瞪地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是忘记了继续哭……

甘之焰见她这样，以为被自己吓傻了，声音立刻又放柔，“娃娃，别哭，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娃娃鼻子吸啊吸的，委屈劲又上来了，“你！就是你欺负我！”说完真如受了欺负般，又哭了起来，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甘之焰没了辙，也不能再吼，吼没用啊，吼完她继续哭，最后，拉拉她的手，“喂，你别哭，我请你吃小笼包怎么样？”

他仍然记得她和小黑抢小笼包的样子……

小笼包？不提还好，一提肚子真有点饿了……

“好……”她抽着气答应，一双柔白的手不停擦着自己的泪。

“这钱……”

“这钱不用还我！”一提到还钱，娃娃就皱起了眉。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这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