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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碧海黄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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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立刻用床边的小桶接住,同时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我仅仅呕出一些酸水。

“告诉我。”我艰难地吐字。

“你饿坏了,我去拿吃的。”胡子将我在床上安置妥当,一溜烟走了。

混蛋!骗子!强盗!

我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鼻头一酸,眼泪扑簌而下。

强盗加海盗,我何时才能回家?

不久以后,胡子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份海鲜乳酪汤和两块苏打饼干。热气从汤碗中飘散到空中,香极了。

他垫高了我的枕头,问我道:“自己可以吗?”

我点点头,伸手去拿汤碗,可手却在不争气地乱发抖。

“我帮你。”胡子说着端起碗,开始喂我。

两口汤饮下,我充分感受到饥饿,肚子也配合地叫了一声。

胡子放下汤碗,将苏打饼干掰碎放到汤中,用汤勺拌匀,一招一式很有修养。

“他们是……是?我还回得去吗?”我问,眼泪又夺眶而出。

见到我哭,他很自然地去摸上衣的上方口袋,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有口袋。

我盯着他看,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床头柜上拿了块湿毛巾给我。

“他们是朋友。只要我活着,必定送你回去。”他十分肯定地保证。

这是什么狗屁保证,我冷哼一声,扭过头擦脸。

“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要把我怎样?”我继续提问。

“吃完告诉你。”他说,然后封口。

几天交往,他的口风一直极严,我不确定他这次会说什么,可依旧接受了他的喂食。

在他眼中,我一定是个十分可笑的人,明明被他欺负,却还接受他的施舍,甚至愿意去相信他至今都兑现不了的承诺。

胡子侧坐在我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用汤勺舀起一些汤汁,全神贯注地平衡着送到我的嘴边,看我咽下,然后重复动作。

他明显不擅长这活儿,样子有些滑稽。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汤勺偶尔发出轻响。

按照我以往的要求,汤的味道说不上好,可暖暖的,香香的,我很受用。

胡子显然对他的工作成果和我合作态度非常满意,琥珀色的眼睛充满柔色,整个人的气质也改变了。

他忽而看向我,正好把我偷看他的小动作逮个正着,我大窘,一口汤呛到气管里,趁机捂住脸咳嗽起来。

咳嗽完毕,我不情愿地放下手,觉得脸还是有些烫,再也不敢看他。一只手在我额头搭了搭,胡子自言自语道:“好象还有些热度,怎么又烧了?”

吃完东西,我恢复了不少力气,自己挪动着预备躺下,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上身仅仅穿着一件男人的背心,伸手一摸,□也是一条大短裤。

我立刻尖叫起来。

胡子放下托盘,狐疑地望着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我的衣服,干净的。”

我又尖叫了一声,双手拎起身上的毯子遮掩身体,浑身发抖地看着他。

胡子走进一步,我往后缩一点,人抖得不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胡子不再向前,叹气道:“我是脱衣舞吧的常客,你这身材我可没兴趣。”

我愤怒至极,居然甩动了一个枕头。

胡子喜悦地接下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枕头,笑道:“很好,很好,你恢复得好极了。”

“混,混蛋!流氓!骗,骗子!强,强盗!”我哆哆嗦嗦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他。

胡子挠挠头,可惜挠不到,他摸着包头布,忽而插嘴道:“别生气了,其实你很美的。”

轰!

很震撼,我张口结舌,彻底无语。

我没有在衣服事件上与胡子纠缠不清,和强盗先生争论道德问题不过是对牛弹琴。他先绑架了我,后又赎买了我,如今还是我不靠谱的救命稻草。

强盗先生对我的豁达也格外赞赏,通知我,我的衣服被人拿去洗了,干了就送来。

整条船上只有我一个女人,谁洗了我的衣服?想想这个,我就要发疯。

在我妥协的基础上,胡子告诉了我更多的事情。

胡子,也就是佩罗,对我述说道,我被海水淋湿后又被击晕,昏迷了一天一夜,还发了烧。阿尤恩港口这两天加严了戒备,船长不愿冒险,所以我必须等待几天。他以佩罗的身份向我赔礼道歉,说不该因为一时的念头而将我卷入这些人与事中。

听了半天,我还是一知半解。

多问无益,多想无益,我说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我失踪好几天了,公司会报警的。

佩罗莞尔,随口给我讲了一个美女遇强盗被劫持到海上,最后得渔民搭救的故事,“多回味回味,就这么说。这就是你的故事,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我点头答应。

佩罗颔首。

“你究竟是什么人?”趁他心情好,我鼓起勇气问他。

他沉咛了会儿,严肃道:“一个四海为家的人。”琥珀色的眼眸又变得犀利而深邃。

我想讽笑,可是不敢。

“是朋友吗?”他问我。意思是是否可以把他算作朋友。

“不。”我回答。

随便一聊时间就飞逝而过,佩罗准备离开之际,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奔跑声,喊叫声,击打声,碰撞声,交错纷纷。

他的神色一凛,吹灭了灯,对我命令道:“不要出去,不要发声。”

大门开合间,只余下他的话音回荡在空中。

透过窗帘,我看到了火光和晃动的人影,如鬼魅般张牙舞爪。

一声枪响,我瘫倒在床上,牙齿咯咯打颤。

枪声越发激烈,子弹撞击着墙面,仿佛随时可以射入我的身体。

我摸索着在床上寻找衣服,可是什么也没找到。正打算下床,窗户炸了,一颗火球飞射而入,在木条地板上燃烧起来,越来越旺。

我跳下地,奋力将手中的毯子扔过去,房间立刻暗下来。

门口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的器物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脆厉的鸣音。

“咣”地一下,门开了,两个包头巾的男子手握长刀,缠斗得难解难分。其中高大的那个竟然是上船时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凶恶男子。我蜷缩在床角,不敢看却忍不住去看。

走廊里亮着灯,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没人注意到我。

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上涌出,他们的动作渐渐慢了。

“哦!”一声惨叫,曾经要害我的高大男子倒了下去,胸口红了一片,身材粗壮的男子俯视着他,举起了血淋淋的长刀。

“不要!”我惊呼出口,两人同时向我望来。

血淋淋的长刀朝我挥来,我抱住头紧紧闭上眼睛。

“啊!”又一声惨叫,我睁开眼,“当”的一下,我的面前多了一把血淋淋的长刀和一节断臂。身材粗壮的男子断了一只胳膊,他手中的长刀已经变换了方向,对准了地上的高个男子,而高个男子单臂撑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简直是待宰的羔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冲出去,握住地上的长刀,对着身材粗壮的男子挥刀砍下。他侧身躲过,一脚踢中了我。

腥甜的液体溢出我的嘴角,我重重摔倒在地上。

船身摇晃得更加厉害,劈劈啪啪的火焰声从窗外传入。身材粗壮的男子蹒跚着一步步靠近,长刀上的血滴到我光着的脚上,是温热的。

我累极了疼极了,避无可避,神色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近在咫尺,“扑”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粗壮男子五官皱紧,向我扑来。

我的心跳骤止。

我要死了吗?

空中的人与刀没有朝我落下,半途中莫名其妙地斜飞了出去。

我抬起头,佩罗如天神般高高站立在我的面前。

“啪嗒”,“啪嗒”,血滴从他手中的佩刀上流畅滑落。

我得救了。

夜色沉沉,繁星美得耀眼,渔船上的火已经扑灭,淡淡的硝烟味和焦糊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飘浮在空气中,我剧烈地呕吐起来。

胸口闷极了、疼极了,我好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可是舱外的空气似乎更加糟糕。

甲板上的一边平躺着伤员,另一边安放着尸体,船长和佩罗正率领着船员们在清理战场,安置伤员。

看着这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生命,我伤感地落下眼泪。

“怎么出来了。” 佩罗蹲□子,一把抱起了爬行在地上的我。

我看着他,只是流泪。

在佩罗的帮助下,我缓缓地躺回床上,嘴上不受控制地轻轻呻吟着。

我胸口的疼痛似乎好了些,却不时会有痉挛的感觉,呼吸也格外不通畅。

“让我看看。” 佩罗坐在我的床边,神情严肃地命令。

“不。”我拒绝,手捂着胸口继续呻咛。

琥珀色的眼睛露出犀利的光芒,他伸出两个手指,“两个选择:一,你自动让我检查;二,我自己动手。”说完两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望向用袍子临时封住的窗户。

灯火忽明忽暗,一如我此刻的心情。我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地装作没听见。

手被握住,佩罗动了。

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我紧闭着眼睛,委屈的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

真是活见鬼!这几天的眼泪竟然赶超我记事以来的总和。

胸部暴露在空气里,凉飕飕的。

一声低叹后,一个温暖的手掌抚了上来,手指轻轻地在我的伤处按动。

“咝”,我龇牙咧嘴,张开了眼睛。

佩罗一脸怜惜,手上多了一瓶红酒,“没有伤到肋骨。”

红酒抹在瘀青处,有些辣,有些凉,疼痛似乎更加厉害了。

“没有膏药吗?”我问道。

佩罗说:“船上备用药物不足,你这轻伤就不要太奢侈了,省给别人用吧。”

我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酒瓶,天,装瓶的年份是……

我再度无语。

我的不抵抗与大度一定让佩罗感到稀奇,安置好我后,他讲了个冷笑话。

“需要我承担责任吗?真主说,我可以娶四个老婆,不在乎多你一个。”

我冷笑:“佛主说,你应该终身无妻,省得祸害苍生。”

佩罗呵呵呵地笑起来:“上帝说,我必得佳人美眷”,完了睨我一眼。

☆、6 海港白帆

阳光洒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白色的海鸟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我靠在栏杆上,欣赏着面前的壮丽美景,觉得恍然如梦。

“桑妮。”

听到呼唤,我的身体不由一抖。这两天夜夜恶梦,白日里时常会神经质地过度紧张。

佩罗走近,关切地注视着我,问道:“怎么,还是害怕吗?”

我摇头,问他道:“多克怎么样?”

多克,船长的儿子,高个子的小家伙。上船时他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前天晚上又和我一起对付另一群海盗里的一个厉害人物。

佩罗说:“好多了,他今天就会回海岛养伤。嗯,他刚才还问起了你。”

“噢,我去看看他好吗?”我问。

佩罗点点头。

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我和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是如此。

充满消毒剂气味的舱房里,多克安静地躺在床上,头上没有缠包头巾却裹上了纱布,他看到我,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

这才象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凶狠而强悍的海盗头目。

“朋友。” 多克对我说,郑重地将手放在胸口。

“朋友。”我也将手郑重地放在胸口。

我真是心太软。自己现在还被困在船上,倒有心思和人家结交起来。

“朋友。” 佩罗也凑起了热闹,单手按胸,扬着眉毛看我。

我假装没听见,只管对多克说话。

多克乐得大笑,却牵动了伤口,火速转为一脸苦相。

走到舱外,佩罗一把揪住我,将我抵到墙上,冒充恶狠狠的样子对我道:“我几番救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和这个小屁孩倒称兄道弟起来,他叫我叔叔,你也叫吧。”

低着脑袋,我小声说:“我想回家。”

佩罗哑然失笑:“你倒会见风使舵,拍马溜须。因为多克,船长已经联系好渔船来接你,你今天就能走了。”

与海盗儿子结交,好处果然是立杆见影。

时间飞逝而过,日升日落又是一天。

佩罗没有与我告别,其实自从那天一起见过多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他走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一个行踪不定的神秘男子,他如风一般将我携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又如云一般不留痕迹地独自飘去。

当巨大的红日半坠入海面时,在船头前方,出现了我朝思暮想的城市。

阿尤恩沐浴在夕阳之下,如同神话里的圣殿,反射出层层金色的光芒。

一叶叶白帆在水面上自在地来去,一面面西班牙国旗飘拂在空中,我听到了人们嬉笑的声音,还有那一阵阵轻快的吉他声。

我立在船头,象一个久别故土的旅人,热泪盈眶。

阿尤恩,我终于回来了。

“桑妮!桑妮!”

一个熟悉的声音疯狂地大喊,我循声看去,一叶白帆破浪而来,帆下那人挥动着红色的马球帽,身上的花衬衫被风吹得高高鼓起。

“兰斯。”来不及擦眼泪,我取下肩上的披巾,笑着对他挥舞。

空中立刻多了一道漂亮的彩带,白帆的速度更加快了,兰斯那俊美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放大,放大。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被兰斯从大个的渔船上拖到了小巧的游艇上。

人还未站稳,兰斯已经狠狠抱住了我:“桑妮,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活着。”然后动情地给了我一个亲昵的吻颊礼,就象最要好最亲密的朋友那样。我也激动得不行,想也没想就回吻了他。

激动过去,兰斯双手握着我的肩,大声咆哮道:“桑妮!你想死吗?你想死就死个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懂不懂?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你这个蠢货!你莫名其妙地失踪,公司里流言蜚语满天飞,说我对你这个那个,你就出走了,还有人说你自杀了,连我哥哥都来了电话问这事。为了你,我被迫从医院里搬出来,本来想找机会调回西班牙的事儿都吹了。警察局,甚至军队里,都有人来找我麻烦,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说话,你这个蠢货!”

'文、'狼来了,小霸王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装可怜:“我被绑架了。”

'人、'“什么?!” 兰斯不可置信地叫道。

'书、'我把佩罗的故事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给兰斯听。

'屋、'不知道是佩罗的原创力太强大,还是我的表演力太强大,兰斯那如同阳光下的爱琴海一般的碧蓝眼睛缓缓流转,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润泽。

“哦,你受苦了,桑妮,可怜的桑妮!我可怜的桑妮!”他说着又一把抱住了我。

这次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感动,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自己给自己做了个鬼脸。

“桑妮,是我错怪了你,真抱歉。这样吧,我晚上弄鱼给你吃。” 兰斯的赔礼道歉轻描淡写地结束,而后随手指了指船尾他的战利品。

我摇摇头:“不必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现在这样子是一定要回家的。”

“没关系,去你那里也一样。” 兰斯说,“我上门服务,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我的手艺。”

我无语。

“不高兴吗?” 兰斯眉毛一竖,“还是不欢迎?”

我假笑:“没有,很高兴,很欢迎。”

我穿着对襟的连衣裙,及肩的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一脸愁苦地坐在自己的桌子旁,看着入侵者在我的地盘上肆意烧杀。

兰斯系着我的围裙,头上顶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色厨师帽,正在我唯一的电炉灶上用铁板烧烤鱼块。

烟雾滚滚,油花飞溅,香味飘散。

这要花多少时间来收拾啊!我愁也愁死了。

“哦,我把你冰箱里的东西扔了,有两颗生菜烂得臭死人。” 兰斯说。

“哦,谢谢。” 我垮下脸。

生菜,那两颗水晶菜,我叹了口气。一切都缘于它们,可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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