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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熏心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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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逸缓缓抬起一边眉毛:“嗯?”
乔初熏抿抿唇角,轻声道:“就是,有不少年轻女子失踪的事。明明在自己房内睡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而且,听说今天早上在城北林子边上,发现了一位姑娘的尸体,已经是第三个了……”
景逸沉吟片刻,看着她的眼问:“怕么?”
乔初熏微微一愣,复又轻轻摇头:“还好。先那会子在汴京,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听说是一个姓段的公子,连同小王爷以及刑部一起破的案,最后不也抓……”乔初熏蓦地噤声,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又忙错开视线,“对,对不住!”
景逸却微微一笑,抬起一边眉毛:“你原先不是说我是好人么?怎么这会儿又跟我道歉。”
白皙眉心轻蹙,乔初熏转脸看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那是你的家人……”再怎么坏,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与哥哥,而且最后又是因为他举证才被朝廷定罪又摘了脑袋。无论旁人如何说,他听了都会难过的罢……
景逸唇角微勾,眸中也透出淡淡笑意:“你是觉得我会难过?”
见乔初熏轻轻点头,景逸嗤笑一声,狭长凤眸微眯,眉眼间渐渐就笼上一抹阴沉:“他们死了,我该是全天下最高兴的人才对!”那样的恶毒心思,龌龊行径,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杀人犯怕是都比他们干净。偏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且生着一模一样的容貌,顶着与自己肖似的面庞,去招惹那些无辜男女,一点点的玩弄折磨,最后再……他从少年时候,每每望着镜中影像,都干呕不止。
主动请缨跟从赵廷一起去西北打仗,每次两军对垒,他都提一杆银枪冲在最前面。军营里人人赞他勇猛,班师回朝后圣上也对他称许有嘉,唯独跟在一旁的高翎看出来,他压根就没想活着回来!可老天爷偏不遂他心愿,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步步高升加官进爵,继续面对那两人的丑陋嘴脸。
没有仗可打了,他就四处游历,见到过广袤草原,无际沙漠,蔚蓝大海,皑皑雪山,见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压抑着心中角落里那一抹黑暗,却无时无刻不在诅咒那两个人堕入阿鼻地狱……或许他也是不正常的罢,哪有人会如此憎恶怨恨自己的父兄,哪有人会如他一般阴险狠戾,设个圈套将整个三王爷府颠覆……
眼前飞速闪过一幅幅画面,美好的,丑陋的,纯净的,肮脏的,晶莹的雪,污秽的血,袅袅炊烟,森森白骨……耳畔传来有人轻柔抵唤,清清淡淡的药香,却渐渐盖过那抹浓重血腥,温暖轻柔的嗓音,不断冲过嘈杂喧嚣,越来越清晰……
眼前缭乱景色慢下来,渐渐褪色,淡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清秀温润的脸,清澈的眼定定看着自己,温热小手轻轻放在自己攥的发青的拳头上,眉却微微蹙着,面上神色,是担忧和心疼么?
拳头渐渐松开,紧紧咬合的齿也不再用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狭长凤眸渐渐浮上一层薄薄水雾,眸中神色却是带着防备的调笑:“你叫我什么?”
乔初熏将这人一点一滴的转变看的清清楚楚,这会儿仍觉得忧心忡忡,便柔声答道:“公子,是我不好,不该提那些事。你莫要多想,你身子不好,不可太过激动……”
这人明显是心思太重,常年忧劳,刚刚那会儿,怕是陷入魔障难以自拔了罢……他又是习武之人,一个弄不好,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乔初熏琢磨着,白皙眉心愈蹙愈紧,似是相当自责。
景逸却轻笑一声,反手握上那素白小手,狭长凤眸直直看进她的眼,缓声道:“心这么软,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欺负吧?”
乔初熏对上他略带戏谑的视线,唇不觉抿的更紧,手也轻轻挣着:“公子……”
景逸索性将整只手腕都包裹在自己掌中,慵懒嗓音隐隐带了丝笑意:“你再大点劲儿,桌子都要翻了。”
乔初熏偏头一看,果然,旁边那碗白粥洒出一些,汤盅上的盖子也偏了。那人手掌火热,修长手指还在自己腕上轻轻划着,似是极悠闲,语调也带着淡淡笑谑。乔初熏又急又气,出口的话也有些急:“你放开我!”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滑过纤细手腕,景逸弯起唇瓣笑的邪肆:“你叫我什么?”
乔初熏从小到大虽然受了不少欺负,身边却总有婆婆以及丫鬟护着,更从未被男子如此轻薄过。这些日子三天两头被他戏弄,一会儿让自己缝香囊,一会儿又非要送自己珠钗,心里本就憋着委屈。这会儿又被他擒住手腕,一时间不禁眼圈微红,却因为性子倔强,紧咬着唇瓣强忍泪水,一个字也不吭。
景逸因为先那会儿确实陷入魔障,恢复神志后还有些缓不过来,一时间也不似往常那般压抑自己心性。又是头一回对女子动心,也不得什么章法,索性拿住人手腕就耍起无赖,一心就想听到那轻柔嗓音叫自己一声“公子”以外的称呼。
乔初熏手腕被他攥的生疼,又察觉这人一直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瞧,便觉着这人真真无赖,无缘无故非要与自己过不过。侧过脸恨恨瞪了他一眼,又很快扭过头去,唇瓣咬的见了血滴,眼中那层水雾也越来越浓。
景逸被她瞪的一时无措。他向来善察人颜色,自然看得出乔初熏刚才眸中神色是真的讨厌自己,手掌不禁一松,心头也涌上淡淡苦涩。
乔初熏腕上一直跟他较着劲儿,那边力道一松,手腕自然便抽回来。又见桌上摆着的白粥汤水都有些冷了,忙站起身,将汤盅粥碗端入托盘,嗓音略微显得干涩:“公子先吃罢,我去热热菜,很快回来。”
正文 十一章 七笙教
乔初熏端着托盘到了后院,就见小绿和小火都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在拔鸡毛,另一个在剥栗子。屋里隐隐传来水声,以及细小的碗碟碰撞声,应该是小桃儿在洗碗。
见乔初熏端着两样东西回来,眼圈红红的,唇上还染着血渍,两人均是一愣,对视一眼,又极为默契的低下头。
乔初熏这会儿也没心思注意旁人怎么看,端着东西进了屋。先是将蒸锅打开,将汤盅放进去热着,接着又拿出一只干净的碗放在案板,准备待会儿等汤热好了,再盛碗热粥。
小桃儿在一旁洗着碗碟,就见乔初熏一直低着头忙活,也不讲话。心里觉得不对劲儿,踮起脚尖看了眼,就见乔初熏那紧紧抿着唇,一点声都没出,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小桃儿赶忙放下手里的碗,一边在小围裙上蹭蹭,又快步走到乔初熏身边:“初熏姐姐,你怎么了?别哭啊……”
“哎,这可怎么是好……”小桃儿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只干净的帕子,帮乔初熏擦擦脸颊,突然看清乔初熏唇上的血渍,不禁“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家里面两个姐姐都十四五岁就嫁了人,她过了年就满十五,好些事都听姐姐们偷偷念叨过。这会儿瞧见乔初熏嘴唇破了,又见她一个劲儿掉眼泪,就以为是景逸弄的,不禁忿忿的握起小拳头:“公子太坏了!亏我还因为高大哥说的,总是帮他说好话……”刚说完,又赶紧捂住嘴,一双大眼又惊又怕瞪的滚圆看着乔初熏,完了……
乔初熏倒是被她一惊一乍逗得弯起唇角,伸指点了下小丫头的额角:“你呀!”她怎么会不知道小丫头心里那点弯弯绕,虽然没想到这里头有高翎的事,但乔初熏也察觉到,这些天小丫头总是围着她念叨景逸。一会儿说公子送她的珍珠发簪衬她的肤色,一会儿说公子虽然凶了点,但心地是真的好。
小桃儿可怜兮兮的扯着乔初熏衣角:“初熏姐姐,你别生我的气呀!我之前,是真的觉得公子不错的。虽然看起来凶凶的,但从来没为难过咱们,而且还特意嘱咐高大哥,给咱们做衣裳时要弄得漂亮些,不用省银子。这么好的主子,现在可是少见了!”
门外两个影卫竖起耳朵听得仔细,一边重重点头,他们家主子本来人就很好!不过……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叹了口气,这回似乎是心急了点。把人家姑娘唇都咬破了,也难怪人家会哭。
小火又剥好一颗栗子,手一抬丢进一旁的小盆,一边压低嗓音道:“主子会不会是憋了太多年,所以好容易碰上一个喜欢的,没控制住,就激动了点儿……”
小绿正色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的啊!你想,主子从十五岁那次之后,就一直再没发泄过。 超速首发整整十年了啊!这一般男人哪受得住……”
小火剥栗子的手一哆嗦,突发奇想:“哎,你说主子会不会太久没做,技巧什么的都生疏了啊?”
小绿很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主子从来就没学过技巧好不好!那次之后,主子根本都不太记得什么……”
两人同时停住手上动作,对视一眼,小绿咬着牙小声道:“这个可得跟高翎说说。”
小火郑重点头:“大不了去淘换些书来,不然主子的终生幸福不就耽误了!”
……
打那天后,一连三天,乔初熏去主屋给景逸送饭食,都一言不发。景逸也不像从前那般总是逗她说话,两人每次用膳都格外沉默。
其他人从来不在吃饭时过来,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如何相处。不过大伙也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尤其是景逸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每回一干影卫都是战战兢兢进屋,哆哆嗦嗦出屋。到了第三日晚上,众人先后出了屋,就听景逸冷森森唤了高翎名字,让他留下。
待最后一个人也出了屋,景逸靠在榻上,略显冷淡的瞟了高翎一眼:“这个是什么意思?”
高翎抬起头,顺着景逸的视线往榻边的小桌看去,就见上面摆着三四本蓝皮书册,有薄有厚,看名字,有些古怪……高翎走上前,拿起一本打开,当即眼皮子一抽,这些小混蛋!怪不得一个个蹿的那么快,敢情做了坏事让他收拾烂摊子……
之前景逸因为最近频发的女子失踪案件,吩咐众人诸多事宜,大家伙都站在榻前,听候命令。景逸说完正事,刚往窗外瞥了一眼,再转过脸,就见桌子上多了几本册子,翻开来看了两眼,景逸就把书一甩,开口让高翎留下来。
“拿走。”景逸半闭上眸子,嗓音微冷,“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我不管是谁,挨个剥了你们的皮。”
高翎将册子放回桌上,咬了咬牙,面上露出一副破釜沉舟的神情:“主子,兄弟们也都是为了您……大家都看出您对乔小姐有意,之前有人看到乔小姐在后厨哭,唇上也出了血……”所以才弄了些书册来,让公子好好学习……高翎一边断断续续说着,额角青筋嘣嘣直跳,不过学习这个,好像还早了点罢……也难怪主子会生气。
景逸缓缓睁开眼眸,却没有看高翎。半垂凤眸闪过一抹黯然,这几天她都不理自己,心里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超速首发可听到别人说她哭,心仍是难以抑制的酸涩……她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罢。
高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屋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轻柔嗓音在外面响起:“公子。”
景逸半垂着眼,唇角勾出的弧度有些苦涩。这人还真是心软,都那么讨厌自己了,每天一日三餐,外加午后的茶点以及晚上的炖品,还是格外精心的准备,做好了就给自己送来。
门没闩,乔初熏用手臂隔开门板,端着托盘进了屋。
屋里,高翎已经飞快的将书册收好,又退到一旁。见乔初熏进来,也没上前帮她,还低声说了句:“公子,要不我去找大夫来罢。”
景逸侧眸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收回视线的时候,刻意错开乔初熏看过来的目光。
乔初熏有些惊讶的抬眸,就见他眉眼间神色也有些恹恹,不禁心中微动。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端详着景逸面色,一边轻声道:“请公子伸手出来。”
景逸抿着唇角伸出手,这回是手心朝上,且另一手将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皓白手腕。
乔初熏攥了攥自己指尖,仍有些凉,轻轻道了声“抱歉”,才伸出三指担在他脉搏。
高翎看出他家主子这会儿心情正好,便放轻脚步走了出去,顺便将门板掩好。
号了会儿脉,就觉指下脉搏越跳越快。再抬眸看景逸面色,就见他一双漆黑眼眸如同曜石,正定定看着自己,眉宇间神色极是专注,且隐隐透着些许自己看不明白的情绪。
乔初熏蹙了蹙眉,轻声问道:“公子可觉得哪里不适?”
景逸抿了抿唇,说了一个字:“热。”
乔初熏闻言眉心蹙的更紧,上前一步,又道了声“抱歉”,便伸手抚上他额头。好像是有点烫……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手太凉,而且这人面色如常,唇色嫣然,也不像发烧的样子。
景逸却低低溢出一声轻叹:“唔……”乔初熏一边抚着他额头,一边定睛端详景逸面色。就见他修眉轻蹙,凤眸微阖,看神色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
乔初熏又伸指抚了抚他掌心,很干燥,温度也稍微热了些。不过好在不是发烧,应该只是火气旺了点,接下来几天饮食上稍微注意些,很快便能调理过来。
乔初熏很快收回手,打开汤盅盖子,又拿小勺拨了拨,一边轻声说道:“这汤里放了藕片,正好清火除烦,公子待会儿喝过汤,记得多吃几片藕片。”
温香软玉乍然离去,景逸心中不爽快,眉尖一蹙:“你要走?”
乔初熏朝他微微一笑:“公子趁热把汤喝了。我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
景逸面露不豫,却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汤匙缓缓啜着汤水,另一只手掌却缓缓收紧,细滑微凉的触感仍残留掌心,心中却渐渐暖过来。看刚才那情形,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自己……那之前几日,是跟自己闹脾气么?景逸一边喝着汤,唇角不自觉悄悄弯起。
乔初熏回了趟后厨,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盘切成小块的梨子回来了。秋冬时节的梨子正是甘甜,且是前不久刚下来的香酥梨,听那小贩说,是从西北那边运过来的,单是价钱就比当地梨子高出三倍还多。不过当时乔初熏和小桃儿都尝了一块,确实松脆甘甜,而且口感细腻,一点渣子都没有,若是放入汤中煮食,倒还有些可惜了。
景逸夹起一块送入口中,梨肉细腻酥甜,且微微有些凉意,吃下去喉咙连同心肺都十分舒服。
乔初熏端起汤盅,就见里面汤水藕片都吃的干净,便将盖子盖上,连同汤匙都放到托盘。
景逸咽下一口梨子,看着她缓声道:“你有事急着要回去?”
乔初熏微微一愣,抬眸看他:“没有呀。”她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回后厨准备食材,将第二天需要的东西都备好。顶多回了屋和小桃儿聊聊天,逗逗小兔子,也就睡下了。
景逸勾起唇角,缓声道:“没有事的话,陪我坐会儿罢。”说着,将腿往里挪了挪,用眼神示意她在榻边坐下。
乔初熏忙摇摇头,见景逸眸色微冷,又快步走到用膳的桌边,搬了只圆凳过来,放在榻边,侧身坐下。
景逸面色稍霁,就静静吃着梨子,也不说话。乔初熏坐在一旁,微微有些窘,过了一会儿,便轻声问道:“我听高大哥说,公子最近忙着府衙破案子。有,有什么眉目了么?”觉察到景逸一直注视的视线,乔初熏不知怎地,就觉得有些耳热,因此便想找些话儿说,也免得气氛这么诡异。
景逸看着她微红面颊,唇角微勾:“你对这种事感兴趣?”
乔初熏仔细想了想,又轻轻摇头:“我对这种事不在行。不过这些日子上街,总觉得城中人心惶惶,有几家店铺都好久不开门了。而且我听小桃儿讲,那几个被害死的姑娘,好像死的十分凄惨……”
景逸沉吟片刻,才缓声道:“知道七笙教吧?”她既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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