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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之寻-一直寻找的真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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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米仿佛刚记起来,拿起电话,也“喂喂”两声。 
  我刚想河东狮吼,米米竟嫣然道:“已经挂了。” 
  电话的忙音将我的声线掐断了。我狠狠地擂击桌子,疼得咬牙切齿。该死的米米!买件商品,还有个使用期限,可在她身上花钱无数,还买不到一个忠贞。转念黯然,对这种贪婪拜金的女人讲忠贞真是可笑至极。 
  我盲目地翻箱倒柜,竟翻出了房东保存的一些古典乐曲。放了一段《春江花月夜》。音乐如水流泻,旋律委婉质朴,流畅多变。我找到酒柜里所剩无几的残酒,敲着瓷碗,一觥一咏,和着古乐低唱浅斟。酒在舒缓的音乐尾声中见了底。我身心松懈地斜躺在沙发上,说不出的疲倦。 
  米米没错,她有选择的自由。我既然给不起承诺,也就没有任何权力去要求。这笔交易很公平。   
  蜘蛛之寻(十三)(1)   
  老陈神秘地向我引见一位客人。 
  中年男人。头发一丝不乱,浓眉,细眼。黑衬衣,质地考究,欧米茄的手表,左手无名指上有枚戒指,周边镶钻的黑宝石。老陈介绍。樊宝南,佳喜仁商场经营管理公司中方代表人,中港合资,襄樊即将开业的大型卖场就是旗下之一,连锁经营的模式。 
  他自谦儒商,但掩饰不了眼里的一丝倨傲,他对与我们的交谈看似认真,然而不断捏戒指的动作又暴露他的心不在焉。奇怪地是精明的老陈似乎并未察觉。也许这点瑕疵与巨大的利益相比不足一提,所以他有理由忽略。 
  当然,樊宝南确实是块宝,并且奇货可居。奇的不是他本人,是他身后强大的权力,颠覆利益的权力。野心勃勃的老陈,单就襄樊的工程,是不足以用牛刀的,看来,这次他是决定放手一搏了。“关系”在生意场里是张秘密的王牌。今天老陈让我见识了这把“牛刀”,多少是把我当了朋友。商场无父子,他的用意已令我感动受用了。 
  “牛刀”这餐着实来了一顿牛饮。我们在本城最好的酒店,吃了餐豪华宴,豪华到足以让一个工薪阶层吃上大半年有鱼有肉的伙食。在餐厅点菜,众口难调,但有一种人善于点菜,悉知菜谱,熟悉菜式。这种人不是吃溜了嘴吃油了嘴就是大厨。樊宝南当然是前者。一眨眼的工夫,蒸、炸、炒、溜、煮、烹,样样俱全。 
  三个人围着几乎摸不到边的圆桌,俨然一桌宏宴。然而之间横亘的距离像逾越不去的鸿沟,端杯之前,还得对准方向与角度,很费劲很累。 
  想起以前在老家和父母吃饭。两个小板凳拼成桌子,一碗白菜一碟花生,三个人蹲在那里,挤得筷子总碰到彼此的碗,但那时感觉却是无比幸福。原来餐桌的距离就是心的距离。我不禁顿生感触。 
  樊宝南吃得很慢,每道菜都是以品为主,吃为辅。十八道菜在桌上形同虚设,其中有道菜是“孔雀素烩”。孔雀是用晶莹剔透的冰雕制而成。樊宝南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美食专家,通晓饮食文化。 
  “夏天用冰雕好,清凉。选材不错,没有裂痕和气泡,色泽透明。如果再有类似水晶的质感就最好了。” 
  “樊总,原来你是行家!”我略表恭维。 
  “我小时候在哈尔滨呆过,对冰有偏好。对了,安先生,哪里人?” 
  “我?小地方,您可能都没听说过。” 
  樊宝南淡淡一笑。 
  “大小都一样,英雄不论出处。”老陈端起杯,打了哈哈。“来吧,各位英雄,不醉不归。” 
  那餐饭吃了很久。我的听觉被酒精淹没,牙又开始隐隐作痛,腮帮子有些不自控地发抖,头也随之疼起来。痛感神经像被人当琴弦一阵狂弹。我想了米米所说的,咬紧了牙关。老陈和樊宝南的表情时而暧昧、时而严肃、时而心领神会,雷同的表情像几幅交替出现的动画,反反复复。我心里有抹冷笑掠过。 
  这是个纠缠纷扰的世界,由物质主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交易、受与被受。所有的欢喜因为金钱显得格外温情。堂皇的水晶吊灯、气派雪白的大圆桌、银质锃亮的餐具、色香味浓的佳肴,它们是金钱营造出来的美景,所以金碧辉煌。 
  我听到母亲的声音,从墙里传来。 
  稻子,稻子。 
  寻着声音望去,赫然发现母亲站在包房的角落里,面上干黄,头发像枯草凌乱,她的眼神涣散混浊。我从未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母亲原来是这样陌生,令我难以相信这位骨瘦如材的老妇人会是母亲。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油亮的辫子,眼神温暖。她常在灯下为父亲纳鞋底。那时,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在灯下改了又改,缝了又缝,用牙齿咬断线头的模样令我终生都难以忘怀。 
  稻子。稻子。我的儿子…… 
  看着一桌原封不动的菜肴,我的罪恶感浓浓地升了上来。在惜米如金的母亲眼中,我挥霍掉的何止是一桌菜肴?   
  蜘蛛之寻(十三)(2)   
  母亲的脸忧苦下来,深深地悲伤像阴云在眼中挥之不去。她的叹息幽幽的,像一缕魂魄哀怨凄凉。 
  我用尽全力遏制自己。错觉,错觉。我知道那是错觉。 
  母亲还在那里。她伸出枯瘦的双手。 
  儿子…… 
  胃里翻江倒海,腥苦的潮水奔涌到喉咙。我克制着,示意去洗手间。关上包房的门,我几乎是狂奔到了洗手间。呕吐,吐得肝肠寸断。我趴在马桶上,久久不能起来。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一双干瘦的手颤颤抖抖抚摸我的头。是母亲,她蹲下身子,脸色灰败,但却慈祥得犹如冬日的阳光。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泣不成声地抓紧她的手。 
  别哭,儿子。你已经尽力了。 
  妈,我不能救你,甚至没见您最后一面,对不起,妈。 
  别哭,儿子。 
  我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是菊花,她凝望着我,嘴唇翕动。妈站起来,回到菊花身边,她们优伤地看着我,慢慢逝去,像一片雪花渐渐融化,淡淡地留下一滩水渍。 
  安道。安道。 
  老陈的脸模糊地出现在上方。 
  怎么回事?醉成这样?   
  蜘蛛之寻(十四)(1)   
  我捂着鼻子坐在同济医院牙科门诊的长椅上,紧闭双眼,头疼如裂。 
  安道。安道。 
  我又躺在八爪鱼床上,听到细细碎碎拔弄器皿的声音。 
  女医生的脸出现了。杏仁眼。 
  我吁了口气,张开嘴,仿佛要吞下一头大象。 
  “肿得太厉害了。”她用尖锐的类似针的东西戳了胀痛的牙龈,暖暖咸咸的液体涌到嘴里,我轻松了许多,像放逐了部分的疼痛。 
  “用力点。” 
  “以毒攻毒只会更糟。” 
  “病痛转移法,做医生连这都没听过?” 
  她并不理会我,娴熟地将棉花捻在钩针上,蘸了点黑乎乎的类似碘酒的液体,在我嘴里捣腾。总之舒服了许多。 
  “这样乱搅一阵也挺不错。” 
  她的眼睛盯住了我,极快地抓起我左手,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上狠命一捏。酸痛贯穿了整条神经,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瞪着她。 
  她拍拍手,轻描谈写地说:“牙还疼吗?”转而一笑,“这才算得上病痛转移。” 
  不知是药物还是穴道的原因。我好多了,由衷地感谢小医生。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这回要开药。不能喝酒,不能吃上火的食物,如桔子,尽量不吃鱼和南瓜或者海鲜。” 
  牙痛和这些都相关吗?人体真是匪夷所思的化学器皿,相生相克会产生不同的反应。也许有血有肉的人根本就是假象,只是造物主手下被摆弄的玩偶,这些痛苦烦恼都是被潘朵拉制造出来的,并非我们意念所决定的。属于我们真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许只剩下灵魂了。 
  她拉下口罩,一张光鉴可人的脸明亮地呈现在我面前。我突然为之一震,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突然碎裂,雪崩的刺白照亮心底最深最暗的地方。 
  她看上去有二十八、九岁,除了有双年轻女孩的眼睛,全身焕发着不可思议的女人味道。不像米米,不同以前所见的任何女人,那是纯粹由内在焕发出来的气质。她的嘴角有一些细纹,但这些细纹让她在微笑时显得十分迷人。她没化妆,不着脂粉却皮肤白皙清透,能看到脸颊细红的脉络,嘴唇薄但轮廓清晰。 
  她刷刷地写下处方递给我。 
  “一天三次,饭后服用。” 
  我挪不开眼神地盯着她。她把单子再次塞进我手里,我回过神来,再三地道谢。她轻轻一笑。 
  “别再送花就行了。” 
  送花?我想起来,抬头“小姑娘医生”,哑然失笑。 
  “你把名字告诉我,下次直接找你。” 
  “不用了,这里每位医生都很好。处方上有我的名字。” 
  “不用看都知道看不懂。” 
  她眼里浮起单纯的疑惑,那眼神似曾相识,我的心怦然跳动,语言也不流畅了。 
  “你,你们医生的字都像天书。有点,鬼画胡符。” 
  她释然,嘴角轻扬,形成优美的弧线,轻轻地,一个隐忍的笑意。 
  一个微笑包括了一个春天。 
  我嗅到了芳草的气息,蓝天下的草地,嘴里清甜的草心,久违的暖意重新回到胸口。许久都没有这么动心过,我以为神经早已麻木,但这一秒血液在血管里缓慢流动,越来越快,欢快的情绪一触及发。这是爱情吗?爱情来得似乎太简单了。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别淡林!别淡林! 
  奇怪的姓。别致的名字。字迹工整,蝇头小楷。 
  我在医院大门口久久徘徊。 
  下午两点半。别淡林出现了。旧仔裤,水洗布的衬衣,黑皮筋扎的马尾,帆布的背包。即便是这样简单,简单到像大学生,我仍可以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女人味道。 
  我远远地跟着她到公交车站,一前一后上了3路电车,一直开到宝丰路。她在路边买了根5毛钱的小牛奶,在报摊前买了本《读者》,随后进了间网吧,坐在36号台,整整三个小时,她没点一杯饮料,显示器的蓝光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表情恬淡,偶尔笑得眉梢都在跳动。   
  蜘蛛之寻(十四)(2)   
  我在隔着一排的90号注视她。完全不能琢磨自己的心态。为什么跟踪?也许是职业毛病,喜欢从调查入手,或者是不敢太唐突地上前搭话,也许都不是,只是因为自己更习惯用这种阴暗的方式来接近她,这样我觉得更安全。 
  打个盹的时间,她已消失了。 
  已是黄昏时分。我在街边吃了笼小包,便晃到老陈那。老陈正愁找不到人陪他从广州过来的表弟,没料到我自投罗网。于是一阵寒暄,又吃了顿晚饭。 
  老陈的表弟耐不住寂寞,要去唱卡拉OK,我们只好充当义务陪团。老陈打电话叫了小桃和她的姐妹们。女人的出现让房间里顿添了别样的暧昧,尤其像小桃这类的女人。太浓的香水味,或腥红或深紫的油腻唇膏,大截大截像白藕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大腿、腰身。本来屁股只有那么大,不知怎么坐下去时,男人常她们挤到沙发的角落里。 
  小桃一语不发地依偎着我,好似满腹委屈。 
  我一边敲小胡桃一边问:“怎么?有心事?” 
  她低头赌气,我淡淡地笑了。这是女人常用的伎俩,以此来表明我长久的冷落令她多么难过,也可以证明她有多么在乎我,也许是更在乎我口袋里的东西。 
  老陈和穿红裙子的小姐猜骰子,小姐输了。老陈要她脱衣服,她扭捏着,喝酒,又划,又输了,再喝,再喝再喝。气氛浓烈了,红酒染红了众人的脸。老陈的表弟更是兴奋,但与他对酒的小姐十分厉害,输的全是他,不一会,就快醉了。老陈还在划拳,老狐狸,谁划得过他?划拳也是一场心理战,我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小姐傻眼了,无路可逃,开始脱衣服,从内至外。她扔出来一个红色胸罩,稍会,又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褪下一条红色的内裤。老陈开心极了,将这些胜利品乱扔一气。 
  我的手机响了,是米米,她终于回来了。 
  “在哪?” 
  小桃来劲了,连声问:“是谁的电话?谁的?” 
  她非要夺过去,我把手机扬得高高的,她压在我身上气喘吁吁地抢着。 
  “安道,安道。”米米那边的声音尖锐起来。 
  “我听得见,有事吗?”米米急促的呼吸声让我可以想像她一定怒不可遏,想起绿波廊,竟生出了恶意。“我在午夜吧唱歌,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我轻轻地铵下电话。我知道,她会来,我等着,满心欢愉地等着。是该跟她说分手的时候了,之前还有机会给嚣张的她一顿迎头痛击。挂了电话,我竟有些汗颜,原来我是这般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到半小时,包房里六个人已是酒酣耳热。四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女人内衣,小桃的吊带都解了,只有用手拉住裙子,才不至春光外泄。红衣小姐早已衣杉不整的和表弟倒在一起。老陈更会想心思,把夹子夹住另一小姐的裙摆,输一次往上夹一点,裙摆已卷到腰了,黑色的内裤与白嫩的大腿早已暴露无遗。我已有了酒意,用酒瓶敲着桌子呐喊助威。 
  米米在此时推开房门。我故意不去看她,亲热地搂着小桃喝酒。房间里顿时安静,老陈略有惊慌,但很快镇定,热情地招呼米米。 
  “你来得正好,帮我留住安道,陪陪这位客户。” 
  米米笑了,从来没有过的端庄。我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小桃却不耐了,她紧紧地向我靠了靠,整个人胶一样粘在我身上。米米仍穿着空姐的制服,稳稳当当,踩着小姐们的内衣走过来,轻轻地把小桃推开,柔声说:“安道,你醉了,我们回去。” 
  小桃迅速拉住我的胳膊,不示弱地问:“阿道,这臭女人是从哪跑出来的?” 
  话音落地,米米已狠煽了她一耳光。小桃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尖叫着扑向米米。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人深感意外。米米身子微侧,顺势捏住小桃的手腕,脚底使绊,小桃重重地摔到在地上。这手小擒拿干脆利落,完全像受过专业训练。 
  米米甩出二百元扔在茶几上,淡淡地说:“收好你的小费。”   
  蜘蛛之寻(十四)(3)   
  米米这一手太毒,她彻底将她们的尊严踩在了脚底,同为女人,小桃受到的羞辱是不可言喻的。我酒醒了大半,老陈眼珠一转,冲我使眼色。再闹就没意思了,我只有跟米米回公寓。 
  米米只言未发,也许飞机上的颠簸令她疲惫,她的眼神一直很黯淡,在计程车上闭目养神,回来后,连澡都没洗,就躺在床上。米米似乎忘了小桃的事,所以对于她在绿波廊的事,我也无从发难。整个晚上,我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换着电视频道,一直到转钟,我才上床。 
  米米忽然转过身来,钻进我怀里,我感到胸前一片冰凉。触到她的身体,我便有种无法遏止的欲望如潮水涌来。她迎合上来,饥渴的,似乎积聚了几百年的欲望。无论真假,米米在做爱时,绝对地投入,她是为欲望生存的女人,她的感情与肉体是分隔的,互不干扰,就像她拥着别的男人后,还会投到我怀里一样,丝毫没有对两个身体产生不适。我恶狠狠地蹂躏她,挤压她的身体、撕扯她的头发、咬她的肌肤,在她颈上肩胛留下紫色的伤痕。她在我身下尖叫呻吟,痛楚令她更狂放,她紧紧地攀附着我,压抑地喘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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