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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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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后面传来脚步声,转进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来,身后跟着方才引领几人的年轻僧人和两个小沙弥。那老和尚见了华煅,道:“阿弥陀佛。多年未见,施主已经长这么大了。”华煅还礼:“这位想必便是主持净海方丈。当年大师见过我么?”净海微笑:“记得有一次,施主在院中欲摘莲花摔倒,我师兄净方大师将施主送到老讷那里搽药止血。”
华煅颔首,又淡淡道:“定风寺素有接纳家境贫寒少年读书的习俗,不知现在可还保存?”净海颔首:“每年两名。”
华煅不语,过了半晌方道:“十五年前,王复王大人在此读书。他所居的禅房可还在?”净海点头:“施主这边请。”琴心待要跟上,却被迟迟摇头阻止。
净海带华煅经过配殿转入别院,指着一禅房道:“就是那间了。”华煅缓缓踱步过去,并未推门而入。窗户半开,只见屋内布置简陋,仅有一床一桌一椅。窗下春草正发,清新可爱,摇曳不已。刹那间想起那句“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心头一片苍茫。
净海在一旁等候也不说话,见他转身,又同他一起走回前殿。边走边道:“施主幼年时由我师兄亲讲佛经,天分悟性之高,世所罕见。”华煅微笑:“身陷红尘多年,慧根已无。”净海注视他:“世间种种烦恼,皆由执念引起。”华煅一笑,不再辩白,净海低叹一声,极是惋惜,只得带着僧人们退了下去。
迟迟在院中瞧着华煅,一庭水光幽寒,整个偌大的前殿空无一人,暮色渐浓,佛前烛火微微摇晃,玉佛宝相庄严,而他颀长挺拔的背影萧索无限。
次日一早,华煅到马车前,就见琴心脸色苍白一脸愠意的走了过来,正要相询,见她后面跟着个脸色黄黄的少年,正是打扮做候至的迟迟。迟迟见他一脸疑惑,忙上前来偷偷道:“我早上易容,琴心姑娘推门进来,见到一个男子,自然吓了一跳。”华煅忍俊不禁。
终于回到太师府,华庭雩刚从宫中回来,见了华煅,上下打量一番,方缓缓道:“回来了就好,先去你娘那里上柱香再入宫吧。”华煅一愣,见他并无责备之意,忙敛容而退。
进得宫中自然不能先去蕴莲宫。酬勤厅里唯逍正翘着脚手拍着奏章听小太监唱戏,见到华煅忙笑着跳起来:“你可算回来了。朕可没有一天不记挂着你呢。”高顺也笑容满面的道:“大人平安回来,皇上可能放心了。”华煅忙跪下谢恩,又道:“臣此去身体不适,未能及时回京。。。。”唯逍亲自把他搀起来:“朕也知道,这差使不好办,想不到你竟然成功办了回来,你要什么赏赐朕自然都会允你。要不我升你为中书令?”华煅微微一笑:“臣不过恪尽本分而已,皇上厚赐,臣惶恐不敢受。”
唯逍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华煅:“你来得正巧,你不知道就在方才,殷贵妃为朕产下龙子。朕去看过了,长得可真象朕。”华煅连忙又下座叩首:“恭喜皇上。”一抬头触到唯逍笑意极浓的眼眸,心中微微冷笑。
见了唯逍之后华煅赶往蕴莲宫。一路走来见众人奔走,自是为着皇嫡长子出世闹得人仰马翻,唇边讥诮之意更甚。
初荷早欢喜无限的奔进去禀报了。华煅刚进去,见华樱端坐,神情宁和,目光中不尽欣喜:“煅儿,你回来啦。”华煅骤然松了一口气,然而趋向前去才看出破绽,华樱已有八九个月身孕,可是除小腹隆起之外,反而更加瘦削起来,一双原本玉润的手竟露出干枯的样子,而一头漆黑厚密的长发黯淡无光,已经掉得只剩一半。
华煅大恸,握住华樱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华樱怜惜的拍拍他的手背:“你能平安回来,我真是高兴。你就那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胆子可真大。”华煅低头闷声道:“那你还劝我留在凤常。”华樱轻轻一笑:“我这几日老做梦呢。梦见我们小时候回老家的情形。我想吃那棵大枣树上的枣子,你就拿了个大棒子打,结果自己不小心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害得爹爹来骂我。”
华煅抬头微笑道:“那枣树更茂密了。等结了枣子,我叫他们快马送到锦安来。”华樱凝视他,轻轻的摇头:“煅儿,恐怕我再也吃不到了。”华煅板下脸道:“别胡说。”
华樱悠悠道:“生死有命,又何必太放在心上。你看他,好容易找到他了,却又被叛军。。。。”华煅不敢多言,用力握紧她的手。
华樱面色殊无哀伤之意,反而渐渐柔和,抚着小腹道:“我终于有了孩子了。这孩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个好舅舅。煅儿,我知道不必嘱托,你一定会好好待他。对了,皇上已经给他取了名字,若是男孩,就名骐,若是女孩,就名永襄。”
华煅默然,华樱瞧他神色,已猜知他的心意,笑道:“晚出生有晚出生的好。做太子登皇位也未必就活得开心了。”又道,“煅儿,你要替我好好侍奉爹爹。爹爹鳏居多年,其实,其实孤独得很。”
华煅冷笑不语,华樱道:“娘要是还在世,见了你和爹爹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多伤心。”
华煅胸口堵塞,转头道:“大姐,别说了。”
华樱恳切的望着他:“你和爹爹的心结,不是一日两日。我知道,你恨自己当年锋芒过露,为爹爹召来疑忌。也恨爹爹只知皇上,丝毫不顾骨肉之情,更恨他。。。。”
“他蠢。”华煅森然接口,“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我。”
华樱摇头,低声叫道:“难道你真的不觉得爹爹最疼你么?”
华煅哈哈一笑,笑声冰冷。华樱道:“你想,你逗留凤常这许久,他有没有怪你?如果他真是你以为的那样,定要劈头盖脸的训斥你。爹爹,他知道你不开心啊。”
华煅一震,继而无语。华樱又道:“当年矫诏之乱,你我被肃王挟持,爹爹不为所动是真。我虽受了伤却瞧得清清楚楚,爹爹见你被刀剑架着,手都抖了。煅儿,他再不对,也是真心爱你疼你。”
华煅转过脸去,瓮声瓮气的道:“知道了,别再说了。”华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回来就好。多过来瞧瞧我。”
华煅见她疲倦,细细嘱咐了初荷几句,便退了出去。
甫出宫门,便见一人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一见自己就跳将起来:“啊哟,你赈的什么灾?是不是天下十年八年的灾都被你赈完了你才回来?
华煅本来满腹心事,也不由一笑:“你呢?你哪里有做候爷的样子?”薛真和他亲亲热热的并肩道:“我是世袭的,正着坐也是候爷,歪着坐也是候爷。”两人一起大笑。
薛真又道:“见着贵妃了?你也别太担忧了,我那里有些宫里都没有的好药,赶明日给你送过去。”华煅一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薛真突然收住脚步,笑道:“我不给你送过去了,你自己来取。”华煅知他心意,微微皱眉,神色不豫。薛真道:“我的确是想设宴给你接风洗尘的,不过也不单单是玩乐,我有正事和你商谈。”华煅见他似笑非笑,眼中却有一丝谨慎之意,心里便猜了个七八分:朝中形势微妙,薛真这样的滑头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当下不置可否。
薛真岂会轻易被他敷衍了去,便道:“不如就现在吧。劳烦华大人跟我取一趟候府。那药用得精妙,嘱咐旁人便转了一道,我不放心。”
华煅知他欲同自己密谈,又见迟迟等在轿子旁张望了好几次,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便走过去微笑道:“你等闷了吧?带刀他们跟着我就好了。你好容易回一趟锦安,去四处逛逛。”迟迟心里也有一事惦记,便点了点头。从华煅的肩头望过去,见薛真正不断向自己这边贼兮兮的张望,于是扬声道:“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回去通知老爷。”还似模似样的作个揖,一溜烟小跑而去。
华煅含笑点头,薛真走上前来,一脸嫌恶的说:“你什么时候如此礼贤下士亲切和蔼了?若是对貌比潘安的小候爷我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么一个丑八怪。”华煅肚子里好笑,只说:“我教他回去说谎,自然要和颜悦色一点。”
迟迟离开华煅,在城中逛了一圈,始终意兴阑珊。待天色黑了,方来到萱草巷。自骆何与迟迟离去,周围人家也陆续搬离,整整一条巷子都荒芜了。
迟迟见左右无人,跳过墙去。眼见四周全是烧得漆黑的瓦砾碎石,依稀可见旧日亭子假山,甚至大树上的秋千绳子还剩了一截,心中一酸。想起从前奶娘慈爱,随身小丫鬟憨厚可喜,而这些人终于都从她生命里消失了,不知何年何月会再相逢,更是感伤。
正思量间,听到远处细微动静。她刚要躲到墙后,突然想起假山下有个小小的洞口,以前自己经常躲在里面叫骆何找不到自己的,便掠过去,搬开洞口遮掩的石头,蜷起身子缩入,又用石头掩上,透过缝隙望外张望。
果然过了一会有几条黑影跃了进来。月光不错,迟迟瞧得清楚,正是当日在柔木城外伏击自己的几人,心中嘿嘿冷笑:“终于叫你们撞到我手里。”
那几人中一名女子道:“来了大半个月了没什么收获,这么大点地方被搜了个遍却毫无发现,钟大哥,你说那盗王宝藏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钟大哥是个秃头男子,嗓子低哑,道:“骆三爷出道以后做了多少大案子,那些东西他既没随手带了去,自然藏起来了。”
又有人道:“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人,都没一个得手的。这骆三爷能有多厉害,藏得如此隐秘?”
钟大哥嘿嘿冷笑:“骆三爷明目张胆的在锦安建府定居,前前后后也不知有多少人不怕死的来过,都被他给收拾了去,他还不厉害?大家慢慢找,说不定你我运气好就找到了。”
那女子叹气道:“可惜那日没有捉到骆家那个小丫头。否则逼问几下自然知道了。”
另一人道:“坊间如今又说,这小丫头回到了锦安。她既然敢孤身回来,咱们就敢捉了她。”
迟迟在洞中大惊,一时间心念电转,握紧了腰畔的冷虹剑。
挽弓决(三)
(三)论盗那几人四下搜索翻找,终究一无所获,只得悻悻各自而归。其中那名女子姓王名笑蝶,自往东去了。一路走一路觉得恼火。经过一个荷塘,荷叶已然亭亭如盖,随风摇摆,塘中月影随涟漪散开。她却无心欣赏,只顾埋头走路。
却听有人轻轻一笑,好像肩膀被拍了一下。她立刻握了剑四下张望,但见水光离合,荷影婆娑,哪有人影。
她按捺心头惊慌,继续前行,眼前只是一花,对面大石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好整以暇的坐了个人。
王笑蝶大怒:“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然而定睛细看,那人竟也是个女子。她看看那人,又低头看看自己水中倒影,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周身便是一麻,却被人点了穴道,当即破口大骂:“好奸人,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嬉皮笑脸的跳到她面前:“我若是奸人,你不也是奸人?”连嗓音也模仿了个十足十。
王笑蝶忙看向她身后,见还是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便松了口气:“原来你是人。”
那女子笑道:“我若是奸人,自然就是人。若是鬼,你刚才为什么要叫我做奸人?”王笑蝶被她绕得头晕眼花,正不知如何反驳,那女子却脸色一冷,手腕一翻,将一柄匕首架在她颈边:“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老实交代了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叫你变成一个丑八怪。”
王笑蝶行走盗贼界多年,自然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更知道输人不能输阵,所以心里纵然早点了一千一万次头,也神色凛然道:“有话就说,痛快一点。”
迟迟极为满意,退后重新坐到大石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漫不经心的道:“我在打听一个丫头的下落,想来你会知道。那丫头姓骆。”
王笑蝶一愣,随即踟躇,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迟迟手指一弹,一颗小石子呼啸着擦着她的耳朵打在她身后的树上。王笑蝶生怕她打中自己的脸,忙道:“其实这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消息,你但凡顺了线儿,遛了园子,自然便会知道。这姑娘现在就在锦安,但是具体在何处,却是不知道的。”
迟迟大奇:“什么叫顺了线儿,遛了园子?”
王笑蝶微微尴尬:“这是我们这行的行话。顺了线儿的意思是你有了派别,遛了园子的意思是你找到同行聚集的地方。”
迟迟哈哈大笑,险些跌下大石:“你,你们做盗贼的,还有派别?”
王笑蝶见对面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年女子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女子文静之态,只觉汗毛倒竖,翻了翻白眼道:“我们就不能有派别了?这是天下最古老的行当,自古就有品级之分,后来又有流派风格之分。”
迟迟打断道:“且慢。先说说那品级之分。”
王笑蝶叹了口气道:“做盗贼的,以轻功,耳目力,手艺为标准分为十二品三十六级。上三品才可以称为盗,下三品为偷儿,中间六品为贼。盗中第一人为盗王。而强盗,是最不入流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懂得硬来。”
迟迟笑道:“那你是盗还是贼那?”
王笑蝶道:“我现在是四品二级,所以只是贼。”
“那派别又是怎样区分?”
“其实也不是严格划分门派,只是偷盗是门极高的学问,个人走的路子不同,渐渐显出区别来。二十年前盗王骆三爷一时兴起,点评了各种风格,大家伙儿见到跟自己风格相近的,自然就亲近些,久而久之就成了松散派别。”
迟迟眼睛一亮:“快说说,都有哪些风格?”
王笑蝶道:“有人作案走的是清新飘逸的路子,借轻功和巧具,即便被发现了也进退从容,这就是浮音一派。有人走的是诡变的路子,以易容设计为主,叫被盗之人落入彀中,疏于防范,宝物被偷了也没发觉,这就是百变一派了。”
她说得久了,嗓子有点哑,迟迟忙摘了片荷叶,捧了水过来让她喝了:“快润润嗓子。”王笑蝶越说越是得意,更加滔滔不绝:“有人走古典路子,便是那种开锁的技艺了,叫做妙手一派。你别皱眉,不要小瞧了这开锁的技艺。俗话说的好,敌愈强我也愈强。锁匠历来将妙手一派当作大敌,这千百年来不知道制作发明了多少精巧复杂的锁,越来越难开,到得后来与机关火药为辅,稍有不慎就有性命危险。所以这妙手一派是要常常钻研琢磨,与时俱进的。还有以毒药迷香为手段的失魂派,讲究多人配合的为双和派,等等不一而足。”
迟迟拍手大赞:“果然是妙。你是那个派别的?”
王笑蝶顺口道:“我自然是浮音派的。”猛的醒过神来,“喂,你是为什么来找我晦气的?”
迟迟啊哟一声,立刻恶狠狠的道:“快说,那个遛园子要怎么遛?”
王笑蝶早瞧穿她外强中干,所以叹了口气:“我说了这半天,也乏了,身子僵得疼。”一面盘算着要她给自己解了穴道,然后伺机逃走。
哪知迟迟噗了一声:“你既都是四品二级了,自然练过潜伏不动的耐力。莫非你方才吹牛?”
王笑蝶怒道:“胡说。”突然打了个激灵,“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是官差?”
迟迟也怒道:“呸,你才是做官差的呢。”
王笑蝶无奈,道:“在每个地方我们这一行都有聚集之地,大家交换交换心得,切磋切磋技艺,散播散播消息,这便是遛园子。你要的那消息就是在那里传出来的,人人都知道,却不知是谁传的。”见迟迟目光一闪,忙道,“我却怎么也不能说给你听那地方在哪里,你索性杀了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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