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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美人煞-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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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元朗还是没说话,他仿佛没听见,惨白的脸上,肌肉在慢慢抖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昔日少年轻狂,鲜衣怒马,把酒言欢,不承望演变到今天的局面。谁对谁错。如今再探讨,委实也没了意义。大宫主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对错。他自己也曾拿着这个道理去告诫璇玑,谁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世上又有谁人能真正做到为别人着想。一旦触及自己的底线,立即跳起来反击,心碎,互相折磨,多少误解斗争从此而来。

元朗怔了很久。才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禹司凤笑了一下,道:“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些面具全部砸碎,然后对着碎片喝了一坛子酒而已。”

元朗扯着嘴角干涩地笑了几声。

那一坛酒,权当兄弟之间最后的告别了。无支祁,世上再无人有他这样懂他,他也从未这般刻骨铭心地恨过一个人。。。可一直到最后,他恨地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别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

元朗的手缓缓从栏杆上放下。腕上地锁链叮叮当当响动起来,他整个人又要回到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禹司凤突然想起什么。急道:“等等!有件事我要问你!”

元朗冷道:“你与我说了这许多话。难道不怕外面地阴差发现你么?”

禹司凤摇了摇头:“他们早也该发现了,不来抓我。想是有别的缘故,此事容后再论……我问你,若玉是怎么回事?”

元朗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茫然地想了一会,才恍然道:“哦!他!那小子……我竟把他忘了,怎么,他又改去投奔你了?”

禹司凤道:“他走了,走之前去了离泽宫一趟,取了他妹妹的……尸骨。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中土。”

元朗露出一个嘲讽恶意的笑容,细声问道:“怎么……他没发疯么?没有拔剑乱砍?”

“是你搞的鬼!你将他妹妹怎么了?”禹司凤正了神色,问得严厉。

元朗轻道:“那孩子,天生就是个疯子呀……自己妹妹死没死都搞不清楚,照样任人摆布,岂不是天生做狗地材料。禹司凤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他。

元朗神情悠然,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慢悠悠地说道:“他妹妹已经死了三年多啦。虽说金翅鸟很早就能现出人形,但那女孩子天生虚弱,十岁上现了一次人形,就再也没现过,到死都是一只鸟,脏兮兮,成天只会哭着叫爹叫娘叫哥哥,烦的很。”

“你将自己的同族当作了什么?”若不是有铁门挡着,禹司凤很想将此人的脑袋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元朗悠然道:“他人死活,与我何干?嗯,三年多前,刚好是我让他去刺伤你,结果却失败的时候。那孩子听话起来,比狗还听话,那一剑下了狠手,他自以为得手,回来便求我,要去看他妹妹。那时我已经将他妹妹转到了银泉下方的密室,搬进去之前,那女孩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我还想,若玉这孩子挺能干,若是知道他妹妹死了,以后再也不肯为我做事,很有点可惜。他下去的时候,我也很担心呢……”

“无耻!不要再说了!”禹司凤掉脸想走。

元朗又道:“我不放心,于是陪他下去看,结果便看到了他妹妹腐烂的尸体,那女孩一声不响地就死啦。那天地事情我记得很清楚,若玉受了很大的刺激,拔剑就乱砍,他自然是砍不到我身上,倒差点把他妹妹的尸骨给砍碎。砍了一会,又开始大叫,这傻孩子,明明伤心地要死,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我看这样下去不太好,只怕要惊动宫里的人,便将他击昏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他醒过来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和我提出要去看妹妹。我倒要瞅瞅他究竟玩什么把戏,便又带他下去,这回他见到尸体半点反应都没有了,自顾自说着话,还给她胳膊上掏了一个玉环,尸体都烂地不成样子了,他居然还能抱在怀里。我越看越觉得诡异,终于忍不住问他,没看出来那是死人吗?他回头和我说,轻点说话,妹妹睡着了。于是我便知道,这孩子疯啦。上去之后,我故意提出要他去完成任务,他居然也和以前一样答应,丝毫不敢忤逆。我便夸了他几句,说那玉环选得漂亮,小女孩子,应当多多打扮,我下回给她留意新衣新鞋。若玉便欢喜得哭了,一直到我让他离开,眼泪也没停过。”

“你说,他心里到底耍着什么把戏心眼?我一见到他,便忍不住揣摩他到底在想什么。用个手下人都要这样费劲,实在不是我所喜,所以便把他派得远远地。嗯,倒是要多谢你带来地这个消息,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他啦。原来他是真的疯了,不是装模作样。”

他说到这里,禹司凤早已走到了走廊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漆黑地门,居然虚掩着,仿佛是专门为他打开一般。

“今天你说的这一切,都再三向我证实了,你完全是罪有应得!”禹司凤握住门把,回头厉声道,“你就等着下无间地狱吧!”

元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犹如夜枭,禹司凤拉开大门,将他凄凉的笑声堵绝在门内,隐约中他似乎在唱歌,如泣如诉:“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到死也不肯认错的,也只有一个元朗了。

门一打开,外面的景象一瞬间换了千万,犹如梦境一般,禹司凤一时竟有些不敢迈出去。身后的铁门“喀嚓”一声合上,他心中一惊,急忙转头,但见身后空空荡荡一片迷雾,哪里还有铁门的影子!

周围迷迷蒙蒙,尽是雾气,一条宽阔的河流截断了雾气,在黑暗中蜿蜒前行,岸边红花犹如血凝成的一般,妖娆之中,还带了一丝狰狞。

许多人默默沿着河流朝前走,穿红衣的阴差手里拿着牌子,用绳索捆住这些死去的亡灵,将他们引向遥远的邑都大门。一切都是如此死寂,没有声音,没有希望,这便是生的终点…………死亡了。

禹司凤不知该往哪里走,其实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阴间忘川旁。阴差们像没看到他一样,任由他在亡灵中转来转去。

突然,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嘤嘤哭了起来,还存在着生之希望的新鬼们,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哭得好不聒噪。终于有阴差忍耐不住,从忘川中捞了一罐子水,掰开那几人的嘴,硬是把斑斓溶溶的河水灌进去。

哭声渐渐平息下来,禹司凤正是茫茫然之时,忽听脑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给我看看。”

那声音如此耳熟,令他心头大震,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白衣女子,面容秀美,眉宇间煞气出没,面无表情地对着阴差们伸手…………她要看忘川水。

“璇玑?!”他失声叫了出来,猛然抬手去捉她。她会出现在阴间,难道说,她已经死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抓了个空,他抓不住这里的任何东西!旁边的人也压根看不见他,对他的失态毫无反应。

禹司凤定了定神,细细打量那白衣女子,又觉得不太像璇玑。眉目五官倒是有九分相似,只是神态气质完全不同于一人,此女子气息如此冰冷渗人,绝不是璇玑。

那几个阴差因她的无礼早已发作,捋着袖子上前便要教训她,却急忙为她身旁牵着锁链的阴差拦住喝止:“歇住!你可知她是谁?不可鲁莽!”

然后有人低声告诫了那几个阴差,倒将他们唬住了,任由那女子夺去瓦罐,急切地捞起忘川水,从中采撷一段段破碎的记忆。

禹司凤隐约觉得此事与璇玑应当有些关联,不由自主追随着她的身影,飘飘荡荡进了邑都大门。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十六章  诸神降临(三)

谁知进了邑都,为人潮一冲,他却再也找不到那女子的身影。恍惚中,只觉邑都与阳间城镇并无什么区别,众鬼与阴差熙来攘往,甚是悠闲自在。禹司凤茫然地走了一段,忽见前方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屋檐一层层斜飞而上,犹如凤凰展翼一般,便不由自主朝那里走去。

进得门,里面无数阴差在厅中跑来跑去,极为忙碌,角落里有几个阴差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按理说那人本不归咱们地府管,以前哪次下来不是神气活现,这次却捆得如同粽子。若不是后土大帝有先见之明,先将她的神识给抽走,此人若是闹起来,咱们地府可没一天安宁的日子。”

“是说那女子?奇也怪哉,以前可不是那模样,头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噤声!此事不可说。”

众阴差四处张望,见没有可疑的鬼来偷听他们说话,这才稍稍放心,然而却也不敢继续说这个话题,闲聊几句便散了。

禹司凤越听越觉奇异,见那几人各自散开,他想单独找个阴差来盘问,奈何这里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自己也摸不到任何东西。有生以来,他还是头次遇到这等怪事,只得到处乱走,穿过一个个华丽的厅堂,不经意间闯进一间屋子,其华美精致自然不必多说,奇特的是三面墙皆正常,唯独其中一面墙用巨大的帷幕遮住,无论他如何走,也无法走到幕后看清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正不知如何处,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青衣中年男子头戴判官帽,躬身进入,对着那帷幕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下参见后土大帝。”

原来那帷幕后藏的居然是后土大帝,掌管阴间的帝王。禹司凤吃了一惊。顾不得别人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立即屏息垂手退在一边,不敢冒犯。

幕后响起一个非男非女却柔和之极地声音:“周判官毋须多礼,寡人召你前来,乃是有一事交代与你。”

周判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后土大帝的意思,沉声道:“大帝可是说……那人?”

他提到那人,竟有些畏惧。

幕后的声音微微含笑:“那人,这人…………岂有这般称呼别人地。她也早已不是先前那凶神恶煞的煞神,更未曾做下些许恶事,尔等何须如此惧怕?”

周判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后土大帝又道:“只怕她快到了。周判,寡人受天帝委托,有一番计较。昔日取了她地心。只盼从此她便为天界效力,谁想冥冥之中,她竟又生出自己的神识。才犯下那等滔天大罪。然此事说到底,乃是天界愧疚于她。几番让她下界历劫。历经苦难,盼她磨砺出一番新模样来。谁知此举竟又错了。当日寡人与天帝对弈,棋面陷入僵局无法继续。天帝便问吾,如何从那乱麻中拣出最初的头,寡人便将那棋盘打乱,告诉他,剪断了,重新再来。天帝感怀于此,便嘱吾为她重新再来。寡人收了她的神识记忆,令其成为未开化的顽石。周判向来严明正直,不输于人,只盼你能琢石为玉。”周判微一震动,俯首道:“臣下无德无能,岂敢担此大任!”

后土大帝笑道:“周判何须过谦,为人师表,乃是一大功德。不必再辞。”

周判这才答应下来。

禹司凤在旁边听得似明非明,只知他们指地是璇玑,然而为什么要说天界愧疚于她?什么又叫重新再来?后土大帝说她曾经是煞神,但天界向来淡漠无争,又从哪里有过煞神?

他想得出神,忽听周判说道:“臣下斗胆,还请大帝为那人取一个名字,盼她受此吉兆,他日得道回归天庭,也不枉天帝与大帝一番栽培苦

后土大帝沉吟片刻,方道:“罗计都本为煞星名,甚不雅观。她既从头再来,将来如何便成玄机……玄机……寡人赠予她一名璇玑,盼她来日光明通达,得大道矣。”

说罢,幕后飘飘然飞出一张月白小笺,上面笔致圆柔雅致,端正地写着“璇玑”二字。

周判恭恭敬敬地捧着小笺,放进了怀中。

禹司凤在那一瞬间顿时醒悟,璇玑此番下界既非历劫,也非遭遇惩罚。她的命数即使是天帝也不明不白,所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天定,完全要靠自己走下去。是得道还是成魔,抑或者是碌碌无为地做一辈子凡人,都只看她自己。

既然如此,那造反一事又如何说?难道天帝看出璇玑有成魔之兆,故而先下手为强?但此理更是说不通,他可算璇玑最亲近之人,不要说成魔,她那种呆头呆脑的德性,只怕做妖都难为了她。

为什么?

他总也想不明白,想到天帝与后土大帝都有通彻天地的神力,他身在阴间虽然旁人见不到,但后土大帝必定是能见到的,不如去问问他。

禹司凤正要张口相询,忽见那一面巨大的帷幕高高扬起,扑面而来,一瞬间就把他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禹司凤大吃一惊,想要张口呼唤,那帷幕却连口鼻一起掩住,挣扎间,只觉那帷幕又冷又滑又韧,不似寻常布料,缠在他身上,竟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丝毫挣扎不得。

他渐渐觉得血冲上头顶,窒闷得快要晕死过去,突然浑身一松,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惊恐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竟已身处忘川河畔,对岸无数新死之鬼在阴差的驱赶下默默前行,一切又回到了先前地场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禹司凤被莫名其妙的一切搞得一头雾水,只得起身再朝邑都走去,谁知这回刚靠近忘川,立即有阴差发现了他,团团围上来,厉声喝问…………这次他们又能看到他了。

禹司凤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那几个阴差问了半天,见他犹豫着不说话,便毫不客气地甩了铁链来捆他。禹司凤为众阴差抓手的抓手,抱腿地抱腿,简直哭笑不得,急道:“我不是鬼魂!”

阴差们哪里能听他的,当即用锁魂链朝他头上一套…………叮当几声,链子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连根头发也没套住。这下阴差们都愣住了,一人叫道:“晦气!难不成是个活人?”说罢在他身上用力一拍,“当”地一声脆响,丝丝缕缕地金光从他胸前散发出来,端妙无比。这下连禹司凤自己都愣住了,胸口怎会发出金光?他低头一看,却见胸前闪烁着一个金光灿灿地字体,隔着衣服,在下面闪闪跳动,神圣异常。

阴差们见到那个字,吓得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急忙四下散开,连声道:“原来是天帝下了印地人!得罪得罪!小哥千万莫怪!”

说罢大约是怕他发作,眨眼就跑得没影了,只留下禹司凤茫然地看着胸口那个闪烁的金字,不一会便金光退去,恢复如常。

是天帝下的印?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天帝安排的?

他懵懂地朝前走动,阴差们都知道他身上有天帝的印,谁也不来招惹他,由着他到处乱走。禹司凤本想回到邑都的那栋宫殿里,但自己如今不能隐形,人家都能见到他,此行也无法实现了。他回头走了一会,想找出阴间的出口,忽见前方雾气蒙蒙,有一只狐狸破雾而来,甚是神气活现。

禹司凤惊道:“紫狐!”

那狐狸浑身紫色皮毛犹如锦缎一般,十分漂亮,听到禹司凤叫她,大耳朵一晃,赶紧回头,见到不远处的禹司凤,她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即忽又黯然下来,尾巴甩了两下,哭哭啼啼地扑上来,爪子巴着他的衣服,鼻涕眼泪一股脑都抹在他身上。

“司凤司凤!你也死了?!不会吧!”她尖尖的嘴巴不住颤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禹司凤急道:“你死了?”

紫狐含着眼泪点头,喃喃道:“没死怎么来这里啊。你自己死没死都不晓得吗?”

禹司凤啼笑皆非,问了一句:“我死了紫狐满头黑线地从他身上跳下去,一晃眼,就变成了个紫衣的美人,抹着眼泪叹道:“你比我好一些,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死的时候才叫凄惨。”

禹司凤低声道:“你……怎么会死……”

她揉了揉眼睛,道:“死都死了,还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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