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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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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也始终望着她。

苍白着面容。

却温柔忍耐地任她咬噬深吻,被她弄痛了,就伸出双臂,轻拥住她的后背。他的唇片干净得不可思议,即使染上了带着铁锈味的血腥,也依然清冽得如同高山上的溪水。

用力地深吻着他,她的心底翻涌出火般的热流,越来越烫,无法熄灭,抱紧他,仿佛渴极了的人一般,她拼命地吻着他,吻着他,吻着他,然后用力一扯,抱着他滚进泥泞的雨地中!

顷刻间,两人的身体都裹上了泥巴。

“哈,你脏了!”

在泥泞里翻滚着,看着他一尘不染的衣衫被弄得脏污不堪,看着他苍白清峻的面容染上了一道道污泥,她肆意地大笑,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双睛亮得惊人地直勾勾盯着他,挑眉道:

“二少,你现在跟我一样脏了。”

被她压着,仰躺在深夜泥泞不堪的雨地里,如同是躺在春日的草地上,越瑄静静地说:

“嗯。”

“这样你也不发怒?”她眯了眯眼睛。

他静静答道:

“嗯。”

她良久地打量着他,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他,最后,凝望着那双始终温和静远的眼睛,她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低下头。凑近他的双目,在他那薄薄透出体温的眼皮那里,如某种仪式般,她一左一右落下两个吻,低声说:

“好,那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夜风吹散厚厚的阴云。

露出明亮的星星,一颗一颗,闪闪烁烁。

不远处始终停着那辆黑色宾利。更远处,有一辆银白色的莲花跑车也一直停在那里,却似乎谁也没有发现。

一阵阵夜风吹拂过只剩下枝叶的野蔷薇,叶婴倚在越瑄的手臂上,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她懒懒的,即使是凉意深深的黑夜里,也一动也不想动,倦意涌上,渐渐快要睡着了。

“阿婴……”

静静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嗯?”

打个哈欠,她闭着眼睛呢喃。

“……对不起,”低低地咳嗽着,尽力让她靠得更舒适些,越瑄也闭上眼睛,抱歉地哑声说,“我可能要睡一下了……”

说完,他苍白着脸昏厥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雨夜,盛开着绯红色野蔷薇的街心花园,少年的他狂野地将她压在花丛下,两人翻滚在雨夜的泥泞中。狂野的喘息,滚烫的肌肤,青涩没有章法,在那一重重接近绽放的极致中,当最后最美的烟花冲上云霄,少年的他低吼着死死抱紧她,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肩上,沁出点点血珠!

四周弥漫起浓浓的白雾……

那两人依旧在泥泞的雨地中翻滚激吻着,他却抽离到了很远很远之外,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无法碰触到她!

浓浓的白雾。

少年的他狂野地挣扎着,死命地大声呼喊,不,她吻错了!那不是他,那个被她亲吻着的不是他!他在这里!那个被她浓烈地深吻着的,不是他!

闪电炸开夜空!

那雨地里,被她深深拥吻着的,却是他的弟弟,是轮椅中那个永远清峻苍白的越瑄……

胸腔急剧地颤动着,猩红色的沙发中,冷汗密布额角,越璨的身体死死僵住,“霍”地睁开眼睛!树影婆娑,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是一场噩梦。

可是这噩梦如此逼真,胸腔急促地喘息着,有种恐惧将他紧紧攫住,越璨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窗外,良久无法晃过神来。

“你在这里。”

休息室的房门被推开,看到越璨的身影,森明美松了口气。她在卧室和书房都没能找到他,手机也关机了,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待在这里。

这几天,因为越瑄和叶婴的事情,谢宅里气氛压抑。当晚越瑄冒着大雨追出去寻找叶婴,结果病重晕倒被送入医院抢救。期间越瑄的病情几度危重,谢老太爷、谢华菱和她都赶去医院。谢华菱怒火冲冲地想要去斥责叶婴,却被谢平的手下拦在病房之外,无法接近叶婴。

越瑄竟对那个女人摆出如此保护之态。

“爷爷和谢夫人在找你。”

在猩红色的沙发中,森明美看到越璨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双眼黑沉沉的,面容有抹近乎病态的苍白。

“璨,你生病了吗?”

森明美怀疑地问,探出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没有。”

闪开她的手,越璨漠然地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看向她问:

“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因为叶婴的事情,”森明美勉强笑了笑,慢慢将手指收回来,尽力掩去心中的不安,“瑄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已经在整理在他名下的另一所住宅,谢平正在陆续地将这里的物品搬过去那边。”

“嗯。”

越璨应了声,脑中又浮现出刚才噩梦中的画面。他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暴雨的夜晚,他坐在车中,隔着白茫茫的雨雾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属于他和她的街心花园,属于他和她的绯红野蔷薇,她却在那里去吻越瑄。四肢和身体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虚弱无力,自那夜起,他也一直在连绵地发烧,她却始终在医院陪着越瑄。

越瑄……

在越瑄亲口说喜欢她的那一刻,他是不相信的,他以为那只是越瑄在耍的另一个花招。直到,在那场瓢泼般的大雨中,看到越瑄用苍白的手为她撑着伞,用那样的眼神凝望着她……

他终于明白——

越瑄没有骗他,越瑄是认真的。

“璨,我越来越觉得,叶婴那个女人的心机太重了!”森明美皱眉,在地毯上踱了几步,“你看,她出车祸的时机这么巧!我刚刚警告她,如果三天内她还不离开谢宅,我就把她入狱的过去公布于众,然后偏偏就在第三天,她竟然出了车祸!

“那算什么车祸,看似状况很严重,却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让自己变得楚楚可怜,让瑄对她更加心软!我讲出她过往肮脏的事情,反倒好像我是对她落井下石!

“然后,她又偏偏选择在大暴雨的夜晚过来这里,被赶走后,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无依无靠倍加可怜,瑄怎么可能忍心不去追她!”

咬紧牙关,森明美站定在地毯上,痛心说:

“为什么瑄竟然会被这样一个蛇蝎般的女人迷住?他明知道,她只是在百般做作,她只是在利用他!我相信,她这次来找瑄,肯定是怀着什么目的,肯定是要求瑄去帮她做什么事情!”

窗外夜色漆黑,越璨沉默地听着森明美的这些话。森明美已经那样地威胁过她,她却仍是不肯放弃。疲倦自骨髓里越聚越浓,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噩梦里,只是这一次,心中升出一股恨意。

这么多年……

只有在夜晚的梦境中,他才能够回到当年那丛与她初遇时的绯红野蔷薇,回到她蹲下来用那把黑色的大伞为他遮住雨雾的那一刻。他几乎夜夜渴盼着,渴盼着能梦到那些。而她,却将他仅留在梦境中的那一点点幸福,也毁掉了。

同样的夜晚。

医院大楼亮着一盏盏灯光。

贵宾病房中,叶婴轻轻扶着越瑄躺平,将薄被掖好在他身下,她抬手准备去关掉台灯,越瑄却握住了她的那只手,问:

“当时你打那些电话找我,是因为什么?”

叶婴一怔,摇了摇头,说: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没来看我。”

越瑄凝视着她,温声问:

“是因为‘MK’吗?”

“……不是。”

叶婴垂下目光,撒了个谎。

那晚的一场大雨,使得越瑄昏迷被送进了医院,高烧合并肺炎,期间病情危重反复了两次。那几个漫漫长夜,望着病床上昏睡的越瑄,她的脑海中不时想起越璨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你这个笨蛋!你好好想想,这么长的时间,他有没有真正帮过你一次!没有,一次也没有!你只是他用来威胁我的手段而已!他准备随时揭发我跟你以前的关系,好让我对森明美放手!”

不。

不是没有帮过她。

巴黎的时候,是越瑄收留了她,让她住进酒店,不再流落街头。是越瑄在车祸的时候紧紧护住了她,而他自己重伤,险些全身瘫痪。回到国内,是越瑄又一次收留了她,明知她别有目的,却容忍她,让她留下来。

这一次,在她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

还是越瑄。

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看着她,越瑄的眼神愈发温暖,对她说:

“我可以的。”

“……?”叶婴一怔。

“只是感冒而已,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仿佛看出她的担忧,他的目光轻柔,眼底有融融的暖意,“我知道,MK现在面临一些困境,需要由身份、地位尊贵的客人打破这个局面。你认为谁比较合适,我可以陪你一起前去拜访,出国也没有问题,谢平已经准备好了飞机。”

睫毛一颤,叶婴摇头说:

“不,不需要。”

原来,她心中的念头,他全然洞若观火。是的,那时候她一个接一个地打他电话,正是为了这件事。在巴黎的时候,她接触到了他在时尚界的朋友圈,无论是哪一位国际时装大师愿意出面,都会给MK带来荣光。如果是以前的她,听到他主动提出帮忙,会立时顺水推舟接受他的好意。

而现在……

从雨夜那晚的崩溃和混乱中平静下来后,她忽然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越瑄。

当她戴着面具的时候,她可以无所顾忌,那反正不是她,她只需要扮演这个叫做叶婴的不存在的女人。她可以在他面前温柔,在他面前妩媚,在他面前撒娇、甚至挑逗,因为那不是她,她用叶婴这个名字,可以泯灭掉所有的罪恶感。

她的心已是一颗化石。

然而。

突然发现,她于越瑄而言,却一直都是赤裸裸的。他什么都知道,又选择什么都包容。当他将他的感情放进她的手心,当她惊栗地察觉到,他居然、居然是真的喜欢她,喜欢那个躲藏在面具之后、她以为早已死掉的那个自己时,她忽然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对待他。

她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她是肮脏的。

她生活在黑暗中,被人唾弃,她已脏得浑身爬满了虫子,她脏得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嫁给我吧。”

久久地凝望着异常沉默的她,能够感觉到她正将自己封进一只厚厚的茧里,越瑄轻轻握起她的手,对她说:

“阿婴,嫁给我好吗?”

睫毛剧烈地颤抖,她眼神怪异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没有忘,雨夜那天你答应说,以后我们在一起。”望着她,越瑄的声音清雅温柔,“嫁给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地、真正地在一起了。”

她抿了抿唇角,说:

“你疯了吗?”

“如果疯了才能向你求婚,那么就当做我疯了吧。”笑了笑,越瑄并不介意,倚靠在床头雪白的枕头上,他静声说,“下个月,我们就先订婚,好吗?”

她沉默着,半晌回答说:

“不好。”

“阿婴……”

手一紧,越瑄吃力地向她俯身,准备说些什么,她却已经猛地将手自他掌中抽出来,眼神寒厉,冷声打断他:

“够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想要我放弃,对不对?你以为,我有了优渥的生活,嫁入所谓的豪门,就可以什么都忘记了吗?!我感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也感激你愿意对我说这些话,但是,我要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底!”

神色黯然,她吸了口气,说:

“你的身体既然已经没有大碍,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借助谢家,我会去靠我自己的力量去做我要做的事。但是想让我收手,是没有可能的。这些话,也请你替我转述给阿璨!”

说完,她站起身。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她的心中却仿佛有什么挣脱了,虽然是撕裂疼痛的,却前所未有的轻松。垂下睫毛,她默默苦笑,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吧,是她贪婪自私,想走捷径,反而将自己陷入欲窒息般的泥沼。阿璨说得没错,那只是她自己的事情,与谢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不要走!”

苍白的手从身后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试图挣脱他的手,他却固执地握得越发地紧,咳嗽一阵比一阵急促,咳得翻江倒海了起来,胸腔也传出一阵阵的哮鸣音,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

“我去喊医生!”

越瑄咳得身体已弯起,她急忙去扶他,他苍白着面孔,吃力地拽过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等一下。”

越瑄嘶哑地说。

脑袋被压在他的胸口,胸腔内那咳嗽和哮喘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如轰雷般就在她的耳边,那声音无比骇人,她吓得一动不再敢动。直到恍若一个世纪过去,胸腔内尖锐的声音渐渐平复一些,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就像是怕她会逃走。

“阿婴,你听我说……”

胸腔里喑哑的声音,仿佛隔了天长水远的距离,一声声传至她的耳边。被他紧紧地抱着,那清远冷冽的气息,又有淡淡的温暖,她只试着挣扎了几下,就慢慢闭上了眼睛,听着他的话语。

“……是的,我希望你能够放弃,能够放下心中的仇恨,平静幸福地生活。”

她的后背一僵。

唇色苍白,越瑄继续说:

“可是,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你,如果是我遭遇到那些事情,仇恨同样会充满在我的心间。阿婴,如果你坚持要复仇,我愿意帮助你。”

她僵硬地从他怀中抬起头。

“如果复仇是你一定要经历的过程,只有复仇才能使你内心平静,那么,至少让我陪着你,让我帮助你。”越瑄久久地凝视着她,“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发现,报仇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夜色静谧。

医院大楼亮着盏盏温暖的灯光。

同样的夜空。

站在落地窗前,森明美翻查手机的通讯录,直至屏幕上出现“蔡娜”的电话号码。眉宇间闪过一丝冷凛,森明美按下拨打键——

对于叶婴这种女人,不能给予任何翻身的机会。必须将叶婴的过往公诸于世,让她无论在时尚界还是谢家,都彻底无法立足!

Chapter 12

从那天起,森明美关注着每天的报纸和新闻。然而一天天过去,每日的新闻头条都不同,却始终没有她预想中会出现的那个轰动新闻。到了第四天上午,森明美终于忍耐不住,正要打电话给蔡娜时,设计部的助理神色不安地将几份最新的报纸和杂志送到她的桌上——

“国际时尚女王维卡神秘现身‘MK’!”

“阔别五年维卡女王再次到访,盛赞新秀设计师叶婴!”

“国际时尚女王维卡首度在我国开秀,力邀新秀设计师叶婴联袂展出!”

“专访首位被国际时尚界维卡女王盛赞的亚裔设计师——叶婴!”

看到不同的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全都是在MK店内,维卡女王与叶婴亲密并肩站在一起,不同角度的合影。

森明美脸色大变!

再看具体的文字内容,竟然写的是,执掌国际时尚界牛耳的维卡女王因为欣赏亚裔新秀设计师叶婴的才华,鼓励她开创属于自己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MK,不仅亲身成为这个品牌的第一个顾客,更加在其开业之初,昨日专程飞来庆祝!

而才华横溢的新锐设计师叶婴,为感念维卡女王的恩师之情,在开业之初,将蜂拥而来的客人们全部婉拒,只待维卡女王第一个入店之后,才正式接受其他订单!

“这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内,森明美面容沉若冰霜,这新闻来得莫名其妙、毫无预兆!叶婴的一举一动,她全都了若指掌,近期叶婴与各界名人都没有任何接触,怎么居然跟维卡女王搭上了关系!

众所周知,维卡女王素来不太欣赏亚裔设计师,除了曾经的设计鬼才莫昆,维卡女王认为现有的亚裔设计师的作品基本全都缺乏创意。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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