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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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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很平静地坐在聂瑶的对面,肤色比以前黑了些,头发被剃得贴着头皮。

聂瑶努力回忆叶晨以前的样子,似乎现在这样子要比从前壮实了些。

两人相对静默了会儿,叶晨主动开了口:“她……还好吗?”

聂瑶赶紧答:“她很好,就是不太方便来看你,她……工作的单位不放假,她其实特别想来看你,她说要赚多些钱等你出来一起……”聂瑶觉得自己编的谎话太多了,不敢再往下编了。

叶晨弓着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很坚决地说:“叫她不要等我了。”

聂瑶张了张嘴,不敢乱说话,只好把周灵嘱咐的话赶紧讲出来:“她问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缺什么她会寄给你。”

叶晨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谢谢你。”他慢慢的站起,始终低着头,在聂瑶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探监区。

聂瑶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无以言表的痛苦和无助。

回来的路上,聂瑶的心情很复杂,这对小情侣将来的命运她无法预料。三年半以后,周灵就可以摆脱程伟豪了吗?万一周灵爱上程伟豪了呢?或是再有其它变故呢?

不管结局如何,可怜的都是这个叫叶晨的男人。

聂瑶深深地为他们曾经的爱情而感到惋惜,深感天意弄人。

她在路上打电话给周灵,将叶晨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她。

聂瑶听到周灵在电话里一直哭,一直哭。

放假的七天里。

靳恒远每天都很忙碌,有时候白天会出去,一回来就待在书房里。

聂瑶因为和唐逸闹翻,心里就暂时搁置了去寄读的想法,自己买了些感兴趣的专业书籍来看,驾照刚刚拿到手,聂瑶很开心,为完成了自己心中理想清单中的一项而小小地开心。

这天,靳恒远又出去了。

聂瑶路过他的书房时,见到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靳恒远的书房她时常会进来整理一下,但每次都是动作匆匆地打扫完便出来,没有时间细细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书籍。

书房的左面一整面墙都被设计成了多宝槅型的收藏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碗碟壶瓶,还有一些造型别致的小玩意,聂瑶猜那些大概是价格不菲的古董,所以从不敢去触碰它们。

书房的右面是高大的暗红色书架,聂瑶站在书架前仔细地逐一看过去,里面的藏书果然很丰富,古今中外,包罗万向。

聂瑶在里面找到一本素描画册,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书。

聂瑶把自己从前画过的素描画拿过来,按照上面的指点细细地略加修改。之后又去找自己喜欢的书来看,这一看就忘记了时间,更不知道靳恒远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当聂瑶发现靳恒远时,见他正手里拿着她的一幅画在看。

聂瑶略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恒远忍俊不禁地把手里的画朝向她,用故意责备的语气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

聂瑶赶忙上前一把夺过那画,藏在身后,微窘地说:“我随便乱画的,我画画不好的。”

靳恒远忍不住笑出来:“要是能把头上那两只耳朵去掉,嗯,就画得挺不错。”

聂瑶把画从身后拿出来看了眼,语气饱含喜悦地问:“你认得出这画的是你?”

“当然。”靳恒远又把画拿过来,念着上面的两句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靳恒远脸上浮现出难以名状的幸福,他揽过聂瑶的腰,温柔地说:“我更喜欢这首诗的前两句,你就是我的沧海水,你就是我的巫山云。”

聂瑶却在这时,及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唐咏菲。

曾亲眼见过靳恒远对唐咏菲深情表白的场景,让聂瑶对靳恒远此时的话怎么能在意得起来?她甚至有些气自己,当时怎么会在这画上写了这么两句诗,这么两句酸溜溜的诗。

聂瑶硬扯着嘴角干笑了下,推开靳恒远的怀抱,说:“您忙您的,我不影响您,我先出去了。”她边说边收着自己的画,转身要走。

靳恒远拉住她,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温和地问:“怎么了?”

聂瑶心里莫名地生了点气,自知没来由,只好掩饰着答:“我想去帮您煮杯咖啡。”

靳恒远笑着点点头:“好。”

当聂瑶端着咖啡再次走进来时,靳恒远正坐在电脑前工作着,他很自然地说:“陪我一起。”

聂瑶没做任何推辞,直接走到书架前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来翻看。

靳恒远最近一直在追查哥哥生前的事,他在努力把收集到的罪证和哥哥的死因联系到一起,要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可这很难,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知道,那群人都不是中国人,跨国追究很复杂,很棘手。

可他不想放弃,不想让哥哥含冤地下,死不瞑目,这使靳恒远时常陷入烦恼之中。

他关掉电脑,想让自己换下脑子,他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事急不得。

他探身看聂瑶手里的东西,然后凑过去问:“这些明信片漂亮吗?”

聂瑶正看着一张张盖着世界各地邮政印章的明信片出神,畅想着那里的市井人文,听到靳恒远的话,便抬头问他:“你去过很多国家?”

靳恒远点头,说:“将来我带你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

这样的话聂瑶也就听一听,可不敢真相信。

靳恒远拿过一些明信片,回忆着当时的所见所闻,讲着自己滑雪时的趣事,第一次跳伞时的窘状。

聂瑶却盯着一张明信片上的话发呆,那上面写着:我们都有生存困惑,我们拒绝从众与中庸,我们活就要活在时时处处,我们不要目的不要理由。

靳恒远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最近怎么总发呆,有心事?”

“我没有。”聂瑶极自然地把手中的明信片翻过来,将自己的出神掩饰得不留痕迹,指着画面上的海景说:“晚上我做海鲜给你,好不好?”

靳恒远很愉快地应道:“好,那我们现在去买些新鲜的回来。”

海产超市。

这是聂瑶第一次和靳恒远一起走在超市里,聂瑶跟随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推着购物车侧身挑选着玻璃槽里的海产品。

这个画面居然出奇的和谐。这个男人,有时像童话里的王子,优雅而高贵;有时像邻家的兄长,随性而亲切;他可以在五星级酒店里喝红酒,也可以在路旁吃大排档,他让你向往,又惆怅。

靳恒远拎起一只大海蟹递到聂瑶面前,故意把螃蟹的眼睛对着她,吓着她:“怎么样?”

聂瑶傻愣愣地看着他。

靳恒远把螃蟹放进购物车里,偏头在聂瑶耳边含笑说:“不要用这么迷恋的眼神看着我,周围有很多人的。”

聂瑶立刻撇开眼,心里有个小声音在喊:我才没有自作多情。

☆、第四十六章

回到家。

聂瑶直接进了厨房,有家佣跟进去要帮忙;被聂瑶婉拒了。

聂瑶自己在厨房里把买回来的螃蟹、扇贝、海螺丝和虾等都一一取出来;剪开螃蟹身上的束缚;检查它们的状态。

当靳恒远从衣帽间里换了衣服出来时,看到聂瑶正在厨房里跑跑跳跳的。

“什么事?”靳恒远快步过去问。

聂瑶手里拿着一个铲子;着急又求助地看了靳恒远一眼。

与此同时;靳恒远看到了地上举着一对虎虎生威大螯的澳洲海蟹;正在企图用自己的大钳子吓退聂瑶。

聂瑶则伺机用手里的铲子去铲海蟹,想把它弄翻过去。

看着这一人一蟹对持的滑稽场景;靳恒远站在门口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水槽里的另几只蟹;正跃跃欲试地将要爬出来加入战斗……

这顿晚饭是靳恒远和聂瑶一起做的。

直到吃饭的时候;靳恒远的嘴角还一直挂着笑。

虽然聂瑶也觉得先前的人蟹大战挺可乐;但是偏不想陪他一起笑。

聂瑶今天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别扭。

聂瑶惊讶靳恒远还会做饭;他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会做几样拿手菜的,美味海鲜汤就是其中之一。

靳恒远体贴地将剥好的虾子放到聂瑶的盘子里;又把摘好的蟹肉拿给她,逗她说:“这就是欺负你最凶的那只,你现在可以欺负过来了。”

聂瑶笑笑,动作缓慢地拿起来吃,一直没有说话。

晚饭后,靳恒远问聂瑶接下来想做什么?

聂瑶咬了咬嘴唇,说:“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好啊!”靳恒远一口答应,然后起身去了一楼偏厅的放映室。

聂瑶跟过去,在放映室里转了一圈,放映室和隔壁的红酒窖是相通的,可以通过一扇半月形的铁门走进去。靳恒远介绍过那里以前是他哥哥靳恒志最喜欢的地方。

靳恒远在放映机旁的架子里挑选碟片,问聂瑶想看什么类型的?

聂瑶走到他身边说:“我想出去,去电影院看,行吗?”

靳恒远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对,我们应该去看最新的。”

电影院大厅。

聂瑶看着周围一对对的情侣,再看看身旁的靳恒远。

小小的笑意抿在聂瑶的嘴角,她主动把手放在靳恒远的手心里,像周围其他手牵手的小情侣一样。

靳恒远不知道聂瑶此时的心里变化,他很自然地握住聂瑶的手,问她:“你想看哪部片子?”

聂瑶甜笑着答:“你想看哪部我就想看哪部?”

靳恒远偏头看看聂瑶,笑意盈满眉眼地说:“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聂瑶竟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撇过脸说:“才没有。”

最后,靳恒远做主选了部近来最热的好莱坞谍战片来看。

放映厅里。

聂瑶手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靳恒远的身旁,这样的幸福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

影片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聂瑶不知不觉就被剧情给吸引住了。

就在聂瑶觉得这电影真好看时,靳恒远的手机在一旁的扶手桌上震动闪亮了起来。

黑暗中,聂瑶清楚地看到了上面刺眼的名字——唐咏菲。

靳恒远拿起电话,起身快步离开了座位。

聂瑶看到他在即将走到门口时接通了电话,还来不及看清他在接通那刻的表情,他就已经快速闪出了门口的那点光亮。

片刻后,靳恒远回到聂瑶身旁,抱歉地说:“我有事要离开,你是要继续看完,还是现在就回家?”

聂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屏幕,干脆地答:“我要看完。”

靳恒远低声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一会儿司机会来接你。”

“不用。”聂瑶一口拒绝,“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靳恒远不同意,说:“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聂瑶将盯着屏幕的视线转到靳恒远脸上扫了下,没做任何回应。

靳恒远捏了捏聂瑶的手,说:“改天我再陪你来看。”

最后他不忘嘱咐:“出去时给司机打电话,人多他不一定能看得到你。”

聂瑶冷眼看着靳恒远走出放映厅的门,随后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座位。

聂瑶拦了辆出租车,一路跟着靳恒远的车,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吧。

她躲在酒吧最暗的角落里,像个捉…奸的小怨妇一样,远远地盯着坐在亮处的靳恒远和唐咏菲。

唐咏菲看上去有些醉了,不停地自斟自饮着,神情与平常很不同,明显很不开心。

靳恒远劝阻着,不停地对唐咏菲说着什么。

聂瑶远远地看着,心被嫉妒、气愤、委屈轮番侵蚀着。

当有侍应生走过来问她要喝什么时,她才仿若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

她逃似的跑出了那家酒吧。

回家的路上。

聂瑶醒悟般地认识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温水煮的青蛙。

从对周遭的环境不屑一顾,到慢慢接受水的温度;

从不知不觉地开始享受水的温暖,到渴求这份温暖能够持续;

一切都早有预感,却又只当是浑然不觉;

到如今,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跳出去,跳出这个会致命的诱惑。

靳恒远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聂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穿着先前去看电影时的那身衣服。

“聂瑶。”靳恒远叫她。

“嗯?”聂瑶下意识地应了声,抬头在淡黄的壁灯下看靳恒远的脸。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靳恒远很温柔地问。

“没什么。”聂瑶站起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神情阴郁。

靳恒远拦住她:“司机打电话给我说没有接到你。”

聂瑶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盯着靳恒远身上的扣子。

靳恒远接着说:“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幸好司机回来告诉我你已经在家了。”

聂瑶“哦”了声,抬步向楼上走。

靳恒远拉住她的手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聂瑶声音轻飘飘地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好浓。”

靳恒远愣了下,下意识地收回手臂闻自己的衣袖,皱眉问:“有吗?”

靳恒远知道如果真有也不奇怪,一定是刚刚搀扶唐咏菲回去时沾染上的,今天是哥哥和唐咏菲的结婚纪念日,唐咏菲在这个日子里难免会伤心难过,叫他出来也是想在他身上寻找哥哥的影子。

靳恒远想向聂瑶解释,聂瑶却在这时突然一乐,说:“我很喜欢这个香水的味道。”

说完就快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靳恒远独自在原地。

聂瑶的房间里。

聂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院子,此刻她的头脑里很乱,心情很复杂。

楼下的“金刚”正安分地睡在小木屋里,露出一只小黄爪,在里面睡得很安慰。

靳恒远回房间洗了澡,很自然地来到了聂瑶的房间。

聂瑶知道他进来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靳恒远站在她身后,用惯常的亲昵语气说:“现在来闻闻,看看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聂瑶慢慢地转过身,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靳恒远被聂瑶冷冷的目光盯的有点不自在,清了下喉咙问:“今天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聂瑶简单地答:“惩恶扬善。”

靳恒远靠到窗前,思索着问:“如果你是那个主角,你会像他那么做吗?”

“怎么做?”

“为自己枉死的兄弟报仇雪恨,不惜任何代价。”

聂瑶“哼”了声,干脆地答:“不会。”

靳恒远吃惊:“为什么?”

聂瑶耸了下肩,很无所谓地答:“我为我自己活着,别人死不死管我什么事?况且我又没有主角那么了不起的身手,又没有特工那样的身份。逞匹夫之勇,只为送命吗?”

靳恒远听出聂瑶语气里的不悦,不得不问:“你生我气了?”

聂瑶忽然转过身,面向靳恒远,盯着他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不要这样。”靳恒远马上服软地哄她,抬起手臂想要去搂抱她。

聂瑶连退出几步,与靳恒远隔开距离,硬着脖子问:“我凭什么生你的气?”‘w…r…w…h…u。c…o…m‘

靳恒远没见聂瑶这样激动过,他无力地呼出一口气,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说:“早点休息,有话明天再好好说。”

聂瑶望着靳恒远走出自己的房间,随后一头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她在心里大声地控诉:

为什么总那么温柔的对我讲话?

为什么要用关心包容的态度对我?

为什么要亲我抱我?

为什么要为我剥虾壳?

为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爱我?

第二天早上,晨跑的时间。

自从住在一起后,两个人每天都会一起出去跑步。

但是聂瑶今天没有如常地出现在楼下。

靳恒远去聂瑶的房间找她,发现她已经走了,去上班了。

他本打算今天早上平心静气地向她解释一下昨晚的事,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的脾气还不小。

靳恒远并没把这当做什么大事,只当是小女生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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