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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儿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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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然后封澈要将她放上神兽的背。
没想到神兽瑞却退了一步,朝他手上的夜宿低嘶叫了声,像是满副不情愿身为神兽的牠,竟要降格载鬼。
封澈一愣。接着笑了。
「对了!要你这平日专吃鬼的神兽突然替鬼做这种事当然不习惯……好了,没关系,我来就行。」他体谅地对瑞笑道。然后他抱紧身轻若羽的夜宿,足下一点。「我们先回去!走吧!」
只见黑夜下,两抹疑真似幻的白点宛如流星般向王宫的方向疾射而去。
大雨,再度追雷声隆隆落下。
而隐隐约约地,大地底下的另一个黑暗世界,彷佛传上来了某种类似翻天覆地的骚动……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正躺在封澈床上的绝艳黑衣女子。
「师……师父……她……她是……」因为太震撼了,平涯一时严重结舌起来。
「这女人……到底是谁?!」掩不住错愕和妒意的流云,简直是以足把平空出现在师父床上的女人烧成灰的怒火目光,狠狠盯住她。
也总算勉强由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江海和水雁,倒是以颇深思的眼神看了看床上美艳不可方物的睡美人,再转回他们师父的脸上,无言地等着他的回答。
和平涯、流云不同的是,他们感到不寻常的重点是放在那女子身上隐约流露出的鬼族气息,与显然是出自师父之手在她四周布下的结界。
一早,总会亲自为师父端早膳进来的流云,首先发现这幕景象,而被她的尖叫吓得赶忙跑过来的平涯三人,才跟着一个接一个呆在当场。
至于封澈,原来自带回夜宿后,便一夜无眠地一直在思索着她的事,和该怎么处置她的问题上。现下,对着四人神色各异的惊讶表现,他的眉头一舒,倒是不慌不忙。
「她就是夜。」他轻松地道。
可,他一派轻松,彷佛只是在说「我就是你们师父」般的毫无迟疑,却让四人同时狠狠地倒吸一口气,再把不可置信的视线全投向床上那仍未有动静的女子。
什么?!她就是夜?!
现在这躺在床上,看似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艳女子,就是传闻中的鬼族第一人,也就是曾和他们交过手的狠辣鬼女?!
而四个人里,却属平涯和水雁两人的眼神和心情最是复杂了。因为自从由师父口中知道他们如令倾力对付的鬼族人夜,便是小时曾和他们玩在一起的可爱娃儿后,他们先是充满了惊疑,接着是无法抑止的感慨与无奈。可没想到,他们现在终于真正地见到了她,这时,再以不同的眼光看着床上的夜,他们仍很难克制心里不断涌上的回忆与感伤。
至于江海和流云没有他们那一种「遇故知」的情绪干扰,面对得知她身分的反应倒是正常多了──他们立时全身戒备了起来;尤其是曾被她伤过的流云,更是巴不得趁这时杀掉她!
她只当床上的鬼是大祸害,何况是她那美艳过任何一个她见过的、不管人或鬼族的无瑕面貌,更令她无端心生嫉妒。而师父竟没当场杀了她,还留她活命至现在的异常举动,也令她莫名感到警觉与不安了……
各有不同心思的四人,皆沉默地直瞪着床上的夜宿。一时之间,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僵凝紧张。
打破沉默的是封澈。
自由穿过由他亲手布下的结界,他踱步到了安置着夜的床边。俯身看了仍未从他的迷咒下醒来的她一眼,他再偏过头对四人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她现在会在这里也是一场意外……」他约略对他们说起昨夜发生的事,接着再继续点出他们的疑问:「你们一定很怀疑,为什么我只是制住她,却没杀了她,是吗?」
「因为……她是甜儿吗?」水雁有些明白地开口。
除了平涯,其它两人也大略知道关于他们小时遇上一个鬼族女娃的事,不过也是直到水雁这么一说时,他们才又猛然记起这事。可她怎么……会把那小鬼和夜扯在一起?难道……
还不知道娃儿与如今的夜便是同一人,却心思敏捷的江海、流云两人不约而同联想到的答案,令他们立刻愣住了。不过,师父接下去的回答,才是真正让他们更加呆若木鸡的元凶。
「我不否认这确实是重要关键。」封澈再将视线转回夜宿身上。他自然知道他这个举动肯定会令他们无法释然。「还有就是,她身上流着一半人类的血让我相信,她也有可能被导回光明,成为一个正常人。」既然对她下不了手,那么能让她放弃黑暗邪恶的那一方,或许是个办法。
「不可能!」江海意外地成为第一个反对的人。「鬼族生性邪气凶残,就算师父说她只是半个鬼族人,可她血里鬼族人的劣性恐怕也无法完全根除,更何况她还是鬼族中的夜!」他严肃着神色。
平涯和水雁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
「我相信师父!」平涯脱口而出。只因为他曾看过天真无邪的夜。「如果鬼族人的天性真的无法改变,那么我们以前见到的小甜儿又是怎么回事?」
流云立刻跟着接嘴反驳:「有谁知道她那时是不是故意伪装出来的?」她撇撇唇:「年纪那么小就知道骗人,我们不是由此就可见她的奸诈天性?」毫不掩饰的嫌恶敌视语气。
「喂!妳说话给我当心点哦!」平涯差点跳起来。「难道妳的意思是我们和师父就这么好骗吗?」
流云的火气也上来了,不顾一切地抬起下巴,杠上他:「我有这么说吗?我不过说这妖女从小就狡猾奸诈,到大了更是不得了,我说她就是坏!怎么,这样也不行吗?」就是不满他们对她另眼对待,尤其是师父的态度更教她介怀。
「不行!明明妳就是拐弯抹角在骂我!」非教训这死丫头一顿不可。
「你……对!没错!我就是骂你,怎样?要打架来啊!」划下招,流云也毫不退缩地准备和他开打。
「哼!好!我不把妳打成猪头,我就跟妳姓!」平涯撂下话。
终于受不了他们幼稚争论的江海和水雁,在他们冲向对方前,很有默契地一人抓住了一个。
「你要我把你丢出去,或者闭嘴?」江海板着脸,问着被他扣住脖颈快不能呼吸的平涯。
「妳也是!」水雁给被她压住肩的流云同样的选择。
于是,不想被丢出去的两人立刻忙不迭地摇头、闭嘴。
而这一切,封澈不用回头也接收得一清二楚。他叹了一口气。
「你们统统先出去吧!」看来他还有得头痛。
即使四个人都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仍是听话地退出了屋子──不过,一直挣扎着想继续留下却被水雁连拖带推拉出去的流云,是其中最心不甘情不愿的。
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封澈,动也不动地在床前站了一会儿之后,接着他移开步走到了窗边,再伸手慢慢将原本紧闭的窗扉打开。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吋吋金灿的光线缓缓由外面爬进了房里。不过就在金色柔和的阳光即将接近更里面的床的方向之际,忽地,原本毫无动静的床上起了变化──
在封澈所布的结界内,一眨眼间阵阵黑色翻腾的云雾充满整个空间,而且就将床上的人完全包围得丝毫不见踪影,也彷佛就连光线也穿不透这层黑雾。
这时,只见房里奇谲诡异地被硬生生分成了两半──前一半是披洒着阳光的明亮,后一半却是浓雾滚滚的黑暗。
封澈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凝了一下眉,他还是重将窗扉放下。屋内,再次掩回半明半暗的状态。
她已经苏醒了。
「怎么了?不想要吹吹舒服的风吗?」他笑了笑,一边走回床前一边开口问道。
黑雾渐渐消褪,再一点一点地露出正张着一双紫得妖异的眸珠看着他的夜宿。而她的神情冷森中透着邪魅,就如同她全身散发出的黑夜气息。
笼罩着她的黑雾很快地消失不见痕迹,她就坐在床上与他对视。
「封澈,你还让我活着?」似乎并不怎么讶异地,夜宿一眨眼,朝他现出十足撩勾诱惑的一笑。「难道你……舍不得我死?爱上我了吗?」就连她大胆的如丝低喃也充满挑逗。她甚至伸出青葱玉指触上他的胸膛。
一时间,原本阴寒肃杀的对峙气氛,当场成了辛辣热气腾腾的场面。
封澈的心着实惴跳了一下。不过同时,他的太阳穴又跟着开始隐隐抽痛着──看来他太小觑她的魅惑力和智力了。
「我承认,我是舍不得让妳死,可是说到爱……」他覆上她作怪的手,抓住。「恐怕妳要失望了。」
「因为我是夜?」任自己的手在他掌中彷佛被驯服,夜宿在床上慢慢半跪起,另一手臂再伸上他的脖颈地就要将自己完全贴向他。
动也不动看着她明漾着勾魂的姿态如蛇般缠上自己,封澈对她叹了口气。
「错!因为在我心里,妳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儿,『叔叔』我,实在对妳染指不下去……」很认真地这么说。接着,他毫无征兆地以另一掌朝她耀着火焰的额头印上一印。不过他的嘴里仍在同时继续念着:「真要命!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色胚吗?」一记光再催进她的体内。
立刻,神色乍弯的夜宿,勾在他颈侧的手也一紧,掐住了他就待送他下黄泉……可她的快与早有预谋仍然反应不过封澈的先发制人──
为免重蹈覆辙,封澈这回极有分寸地先控制着手中的光印,再试图开启他上次在她身上开启失败的记忆。
而夜宿,原本活络全身的能量在瞬间反被他的力量制住,不但她连要动他的力气都失去,甚至被她先前封锁住的他的印记又再次受他牵引地蠢蠢欲动。
她紫眸一厉,原来带着媚态的美艳脸庞迅速染回先前的厉色,她不驯恨煞地直瞪着他。
「封澈!你究竟要做……」脑中一下强烈的光击,让她一时竟承受不住地双眸一闭。
一种她从不曾感受过、与她早习以为常的冰寒迥异的温暖感觉,由他的手掌袭入她的额心,并且慢慢扩散到她的全身。而在同时,光钻击向她的脑门,再更深更深地潜入,接着那藏匿得紧紧的记忆之门彷佛被光逼了出来──似乎在这道门上曾被安下了禁忌的记号,当光一碰触到它时,她随即释出某股就连她也不知道的反弹力量!
情势,简直又要重演。可这一回,结果被改写了──
就在夜宿被封印的禁忌之门,即将爆出黑色能量的前一剎,这回早有准备的封澈立刻用另一手加下第二道光印。
只见,神情严肃、全身迸散着一圈银白光芒的封澈,和面白如雪、被一层幽黑气息所笼罩的夜宿,彷佛正处在关键的拉锯战中。
没多久,封澈身上的白光愈来愈盛,而属于夜宿的黑影却跟着节节败退似,就连她的头和脸上也恍惚出现了微微的银白光辉。
屋里,淡淡温暖的气氛悄悄取代了低寒。
就在这时,一直闭眸、咬紧牙关的夜宿突地大叫一声,接着整个人往后一仰──
双臂一展,封澈及时圈住了她。
细细地喘气,夜宿完全不知道她身外之事。紧紧闭着眼睛,她抱着头,因为就在她的脑海中,一段段、一幕幕似真似幻的影像,正彷佛被禁锢已久终于找到出口的大水般争先恐后地宣泄出来……
「师父!您没事吧……师父?」一直守在门外的人,在听到由里面传出不寻常的动静后,终于再忍不住担心和不安地拍着门急问。而若非他们仍谨守着师谕,恐怕早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进来了。
「师父!我们要进去了!」不过流云显然再也受不了了。
心只一动,封澈一出声便阻了他们的冲动。
「我没事!你们别进来!」
「可是师父……」流云的泪就快洒下来了。
「海儿,你们也是!去做你们该做的事,这里我会处理。」头也不回地对外面的四人吩咐,封澈轻手便将夜宿放回床上。
外面的四人,似乎正低声地高量什么、争执着。不过很快地,江海稳肃的声音传了进来──
「师父!雁妹会留在外面,您有事可以喊她一声。我们其余人就先离开了!」
封澈自然明白他们的警心。可他只微微一笑,这时他的心神全专注在夜宿的身上。
卧躺在床榻上,背向着外面的夜宿,已经有一会儿没有了动静。她就这么动也不动着;而封澈,也就跟着她安静没出声。
他神态悠哉地在床边的圆凳坐了下。
封澈看着披散了她一头一身美丽乌黑如夜的青丝长发,眼神多了一层回忆的温柔。因为他想起小时候的她,也同样是一头几乎可以垂到她膝下的发。
时间,一刻刻地过去,床上的夜宿动了动。接着,就在眨眼间,她已翻身跃起并且出手对封澈击去毫不留情的突袭──
完全没预料到、也无防备的封澈,于是就这么结结实实被她的这道毫不留情的力量打中胸口,几乎岔了血气。在瞬间回过神,他封住了她的第二道冷戾罡风。
「夜?!」由于先前她的大部份力量便已被他封印,所以现在他才有可能轻易制住她剩余不到三成的力道──抓住了她的双手,他怀疑地盯着突然变脸出手的她。
这丫头……是怎么啦?
他是预期他在她身上解开的光印,一定可以对她发生极大的作用,连带也应该会让她多少想起以前的事,不过他的千算万计里,可不包括她一醒来就打的场面哪!
嗯?!他是哪里出差错了?
夜宿,艳容满布寒霜。而她冷冷迎视向他的紫眸里有种复杂难解的异光。
「封澈,太晚了!」她突然冒出了风马牛不相干的一句。
封澈一怔,接着神色凝起,若有所思。
「不!不晚!」终于一摇首,慢慢放开了她。他爽朗地扬起眉,表情在瞬间舒缓。「只要妳肯,妳该清楚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妳,甜儿!」他知道她已经记忆起来了。
「甜儿……」夜宿眼眸里微光闪烁。「看来你到现在还沉浸在『甜儿』那个天真愚蠢的美梦里,你以为,在夜的身上还可能找到『她』的影子吗?更何况你说到帮我……因为『她』,你要帮夜?你要帮什么?封澈,我现在怀疑是我最大对手的你,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就是傲慢自大的狂人!」
摸摸下巴,封澈认真想了一下,终于有点无奈地点头承认。「我看我是比较符合『笨蛋』这条件……」不过他的眉眼突地严肃沉敛了起来。「就因为妳是甜儿,在妳身上也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所以我更不能放弃妳,我要让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这应该就是当初甜儿爹娘的愿望吧!即使封澈当初没来得及多认识甜儿的爹,和知道在这奇异的人类与鬼族结合的背后所隐藏的故事,可由那时的甜儿所表现出无异于正常小孩的纯真无邪,他就明白她的爹娘并不希望她成为黑暗鬼族的一员。
不过他的愿望仍是落空了!
或许是为了弥补当时的失落与现在的懊悔,封澈才一再地对她狠不下杀手,并且下定了这个决心。
「正常人?」夜宿的唇边乍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如果说这世上大部份愚蠢又软弱的人类才叫『正常人』,那么我确实不是!」她额心赤色的火焰隐隐跳动;而她的笑也一转为邪佻,纤长的一指指向了他。「我不是正常人,当然,你也不是!其实我们不都是有别于他们的少数人吗?只不过我们的差别在你护他们、我杀他们而已,不是吗?」
封澈揉了揉他已经打成结的眉头。「甜儿……」明明她小时就怕自己是鬼怕得要命,如今她倒当鬼当得很自在了。
「夜宿!」那个「甜儿」,早已经不存在了。
「夜……宿?」看来她当真不对过去产生一丝留恋。「好,夜宿就夜宿。妳说的没错,要我跟妳提『正常人』这话题的确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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