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天意天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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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到这里时，他们两人突然改变了态度，以为这似乎标志着成功，并且可以赚钱。

其实，马人知道这是很渺茫的。

这也并非他的初衷。

他的初衷，就是说出压抑在心底的话，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观点。

当然，还有所谓的人生价值的实现，等等。

当然，他也希望能写的好看，受欢迎，甚至向一些名著看齐。

毕竟，这是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梦想，就好象一个女人渴望着生孩子，做母亲，简直是出于本能。其实，明知生孩子是痛苦的，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但是，女人们还是要这样想和做，并且最终会得到社会的支持。

他干的这个事，真的和这有点类似。过程很苦，就象在挖自己的血肉，而且常常望不到前方的路，也迷失了既定的路。

是的，一个新生命诞生，意味着一个旧事物的死亡。

孩子，是女人的成人礼。

这本书，也不过就是马人的成人礼。虽然，来得太晚了些。

他，从一个满怀梦想的少年，到一个处处碰壁的青年，目前进入了沉稳，睿智的中年。人到中年，再不成熟，更待何时？

曾经有段时期，他想他的目标还是要找个好的伴侣。只不过是，不知怎的，这种念头越来越弱，直到没有。

他在这部书的前面，也真的写了太多泡沫般的爱情。

更重要的，是写了他对家庭，父母，亲戚，社会等的叛逆和仇恨。

写这些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意志。虽然他的这种思想几乎是一贯的，但好象还从来没有这么集中地暴发过。

是的，从没有过，也从没对社会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但是，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很费解很平常的。

但是，这个叛逆的基调是不会改变了。只能加深加强，不能削弱。

常常他会感到失去了那种宝贵的创作的“意”，对生活失去了感动。

所以，对什么也都是欲说还休了。

这天，拥护就提到了几个同学，有的成了大老板，有的死了，有的当了个小官其实就是个小职员，很看不起人，而这个人，死了儿子。

这让马人忽然想到了，那个孩子和涵一般大，并且也是常常在一起玩的，真的死了？一点也不知道，真是不敢相信。听说死了两年了。

马人在写自己时，并不以为自己全对，本来自己就是个有很多缺点错误的人。但是，大体上来说，他还算是个好人。他能有如此自我定位也就满足。可他只所以要写那么多往事，那是因为常常他是受到虐待和误解的。

他既不是那么的好，象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当面夸赞他的一样，也不是那么的坏，也同样象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后诋毁的那种样。

所以，他要用这部书，来澄清一些事实，还原一些真相。只要是真实的，总会是有些看头的吧。

当然，他很想用这些事实来说话，得出一些结论来。

他只要做回他的平凡的丁马人，过他的平凡的老百姓的日子就好，就象教授和拥护那样，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比他们差太多——经济上。但是，似乎也有比他们强的地方，那就是活的比他们显年轻，仅此而已。是的，从肉体，到精神上的负担全没有了，怎么会不年轻呢？这是他自己的宗教，为别人所不解的为他所独享的。

在他的书里，他是有着太多的仇恨甚至所谓偏激，但是，他很真诚。

他也并没有失去爱。

他也并非没有自己的朋友。

就象今天，拥护的到来，让他好象又回到了童年。

那时，大概是小学三年级，他很喜欢班上的一个女生，她是老师的女儿。爸妈也都是老师，而且教他们的课。她的家就在校园里，他们是从别处调来的。那女孩很大方，有着大大的眼睛，苹果一样的脸。马人偷偷地喜欢她，暗暗地注意她。有一次看她穿着裙子在班里肆无忌惮的嘻笑打闹来回走动，马人突然心生醋意，在书上空白的地方写下了一句话：不知害羞的人是多么可耻。写完了忙盖住，恰好被拥护看到了，看马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就非要看不可。马人不给，他就硬抢。最后被他看到了，他就大声念：不知害羞的人是多么可耳止。最后一个字，他读成两个字了。可是即便是这样，马人还是羞红了脸，求他不要再念了。这可是他心里的最大秘密啊。虽然无人知道，但是，被拥护这么一念，就好象当众揭穿了他。

后来，拥护也发现了这一秘密：就是只要他一念这句话，保管马人不管才刚多么厉害都得马上乖乖听他的。——至于这句话背后的秘密，马人想，他就是现在也肯定不知道，说不定把这件事早忘了呢。

明天见了他一定再问问这个事。还有就是因为马人生的白，拥护曾给他起过外号：润面骚狐狸。不知他咋知道这个词的。马人到现在听着都不舒服，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他起的有点道理。再有就是上初中时，拥护老要抄马人的作业，马人不給。有一次，马人煞有介事地在晚上和他一起出去散步，让拥护给他提意见，拥护只说了一条：不给他抄做业。

这三件事，非常清晰地印在马人的脑海里。至于教授说的，拥护从小就爱修个锁什么的，马人倒是不觉得，全忘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再见他是在去年的街上，当时一个楞怔，但是还是立马停下来露出了笑容。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热情的，连同那些记忆连同这些年的岁月。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就过去了。

这笑，后来就被拥护提起，并拿来和死了孩子的那个同学相比——因为他常是坐在车上，并且连招呼也不打的。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人会理解你，爱你，对着你笑，你也理解他，爱他，对着他笑。但是，也注定有另外一些人，你们互不理解互不相爱，见了面也笑不起来。更坏的一种可能，就是反而还要互相折磨。或者，虚情假意地笑，哭，伪装各种表情。

好在，马人现在已经能够一眼看穿一个人的心，是怎样的。而且，他依然在爱着。

天真（第二十二章）物极必反

33

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一切，脑子里很乱。

这一天，马人感到自己象是在受刑。

坐卧不安，好象女人即将要生孩子似的。

这一天，马人破天荒抽了好几支烟。

很贼的天气。预报的没雨，午后，天空阴云密布，不久就是电闪雷鸣，接着就是大雨倾盆。

在很暗的屋子里，马人突然感到很怕很凄惶。

他好想找个人说说话，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行，不要网上的。他想打电话，他希望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对这一切累了，够了。

然而邻居家传来欢歌笑语，更衬托着他的凄凉。

倒霉。

天灾。背叛。欺骗。下流。伪善。接二连三。

破财。被动。浩劫。迷茫。

屋子里有个虫儿起劲地叫着，很欢。

马人想，它一定是在追求他的情人，它可活得真有劲啊！

这个虫儿好象就近在咫尺，马人感到孤独感在逐渐冰释。

这个世界是有情有意的，只要你用心去看。

往日所孜孜以求的是假，而今日所认识到的是真。

倒霉到极点，亦不过如此：没有一件事是满意的，没有一件事不是事与愿违的。老天好象在存心逗他，和他作对。

断水，花钱请不到人。停电，孤独，郁闷，无聊，烦躁，厌倦……听人说，后天才来电。

这些很负面的情绪持续了一阵子。

马人翻来覆去地想，翻来覆去地想，他最终还是想通了。

不过是被挫败感所笼罩，那不过是神经过敏。

要坚持，要自信。要安详，要依赖自己，认可自己。

意志，要坚如磐石。

要藐视一切，唯独欣慰自己。

马人正这样想着，电灯突然亮了。

34

马人今天很快乐，因为水的问题圆满解决了。下午，拥护又来找他玩了半天。

中午，马人让刚买的音箱唱了一小时。可真是音质清晰声震寰宇啊。他吃饭，炒菜。他洗澡洗衣。他感到爽得不得了，从里到外都爽。

真是和昨日判若两人啊。

今天，假如他不亲自出马，假如他不积极主动，一切都会和昨日一样。

早晨，他很生气地给拥护打电话，拥护说再催催他。

这个打井的人姓韩，就在中学对门。

可真是想不到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个人，利海曾经找他来家修过电机。在马人的印象里，他可能离得很远，而且很不好找，想不到恰恰相反。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错了人。

可是，刚到老韩店里时，他冷漠得让马人心里凉半截。他说，要等两天他才有空，并且说，拥护和他也不熟，而且只不过是头一天来说了一次，并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但是，不久，他竟然很顺从地要来马人家看看。

马人大喜过望。正好能走过老孙的店，马人就想把那剩的钱要过来。

这个钱是真不该给。

马人本想先给钱让他多上点心，谁知，他不是这样想的。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不冷不热，不温不火。马人心想，你要是不想来，你就明说，你这样不是害人吗？越想越气。那天买管子老孙那没有，马人没带钱从他那拿了十块，还有十快，他也不说给了。去掉一个接头最多一块钱，还该找马人九块。本来，马人不打算要这个钱了的，感觉钱不多，面子上似乎有点过不去。

但是今天早晨他就决定一定要把这钱要回来，不吃馒头争口气，有你这样坑人的吗？

但是路过他那儿和他说了半天，看他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最后弄明白了，他反而说马人，说他刚开张马人就来要帐，现在没零钱。

当着老韩的面马人不好和他分辨，就来家看井。

谁知老韩看了以后说，根本不用再打井，能修好。

马人半信半疑地看他弄。

把电灯接过来，电扇，烟，小凳子都拿来，后来又到邻居家借了钳子，热水。他回去了一次，拿一些东西。马人担心他不会再来了，但是看到他已经把电机下掉，挪开了，又放心了。果然，一会儿，他拿着很长的一段白管子、起子、铁丝等东西来了。

按他的说法，把拥护弄坏的部分挖出来，清理好，再从根部接上白管子就行了。马人很怀疑，问他，万一下面还有烂掉的呢？他说不会的。

从这方面来说，拥护是帮了倒忙，要不是这，至少可节省一大半的工程。

他开始用起子一点点地凿，然后叫马人拿个铁铣来，除土。下面想不到障碍物很多，很多断砖烂泥还有水泥块。他们就象挖树坑一样，在墙角一点点往下挖，挖起了一大堆东西。后来挖到了瓤土，眼是孬种手是好汉，工程终于结束了。老韩飞快又有条不紊地做着收尾工作，发现水龙头下面的一个接头露水，就叫马人去借个大活口扳子来。马人最怕借东西，但是，这次非去不可，但他不知去谁那借，正犹豫着，老韩说，你还去那个你问他要钱的那家借就是了。

对啊，真是一举两得啊。马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把那钱要回来了呢，因为搞不清他和老韩的关系，怕他因此记恨老韩，但是，不要的话，心里还是憋着一肚子的火。这老韩可真不错啊。

马人重又到了老孙那儿，他好象正和一帮人说着马人的事。马人说要借个扳子，底下的人说没有。不过每次都是他老婆还能动动，屋子里乱七八糟，一堆堆的电机电器，象废家电收购站，就是找不出来个扳子。她嘴里还骂了一句，这些孬比养的拿了就不还了。马人忽然看到地上有个最大号的长长的红色的活口扳子，就拿起来问，这个行吗？她说也行。这倒使马人又有点怀疑，在门口时就碰到一个锈住了的。马人转转螺丝，都能转动，就拿走了。

回来，老韩说试好了，因为马人看到电机回到原来的位置了，整整齐齐的。看到下面有一滩水，心中一喜。

马人把扳子递给他，他说能用。马人问这个多少钱？他问马人钱要回来了吗？马人说没有，们没提。老韩一笑，说这个足够了。

这是这天最爽的一件事。当然，马人不会傻到再去还他扳子的，除非他来拿，除非他还钱。因为马人知道，还了他们扳子，他们还不还钱还是个问题。这扳子确实不错，留着还可以用得着。

人哪，在社会的压力下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韩叫马人去还邻居的钳子。

马人一回来总是看不到老韩，他象没事人似的在院里逛，东看西看的。马人说要请他吃饭，他一开始是不应声。

最后，他要回去。马人拿出一大把钱来，他只留了三十块。马人把剩下的大半包烟和那个防风的火机也硬塞给他了。

老韩走了。马人试下水，出水很毒，不过有点浑，可能是昨天拥护灌水时渗了脏水，加上今天掉了一些泥。但是出了一缸以后，就清了。更让人想不到和喜悦的是，连一些老毛病也没了，外面的水龙头不露水了，最让人欢欣鼓舞的是水塔上的水也能抽上去了。很久以来就没这功能了，水塔形同虚设，洗澡用水要一点点端。原来是，不往上抽水时，有一部分水往上走，白白从外面露水的水龙头流掉，往上抽水时，倒一点也抽不上去，现在都回到历史最高水平了。

这个老韩，简直是雷锋。

本来懒得上街和见人的马人，进天上街买了菜，还了文的音箱钱。

这，人就是怪，昨天给他钱，一百多他都不要，他说要等他老婆来家再说，问他多少，他说要一百多，一百几不知道。可是今天他只留了九十块。

马人买了一块钱的猪血，掺鲜辣椒炒的，很好吃，一边听这劲爆舞曲一边吃饭，大开着门窗，感到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有味。

拥护下午说哪天专请马人去矿上的食堂吃饭。

说和教授私下里说起他时，说他固执，还说曾来找过他，马人不开门。

其实，昨日在焦虑中马人挺想请人吃饭和去人家吃饭的，先在想想幸好没有。

打井的钱省了，请客的钱也省了。

天真（第二十三章）细心

35

井修好时，马人本想给拥护打个电话的，后来还是没打，心里对他有点反感，一是因为他的乱搞，一是他的撒谎，真是辜负了马人的信任。从另一方面说，马人就是太天真。

马人现在是困难时期，弱不禁风，折腾不起，不了解这个事实，不在这个基础上办事，就要栽大跟头。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意、房子、产业，远远超过马人，马人和他们混什么？尤其是那个教授，自己开着个干鲜店，多少次说要请客也没见请，卤的肉卖不掉放坏了也不说让人吃。生意人就是生意人。

当然，马人的心情好也与他的事业有进展有关。昨晚把长篇重新润色一遍，感到好多了。原来是拿不出手，现在似乎勉强能拿出手了。

事业和生活同时起死回生，证明了马人是强的对的好的，他能不高兴吗？

水井问题虽是小事，但是吃水用水又是大事，这个事很有象征意义。

这是一个难关，马人过了，没有让人看笑话。

过不了的话，他就要离开，或受屈辱，至少也要破财。

现在看来，还都不至于。

但是，在最初看来不过是十块钱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陡增了五倍，甚至，差点就是五十倍。

在去年，马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求人，完全埋没自己讨好别人，为请客而奔忙，有时一场酒下来就是四五百。

后来他就想明白了，请客，乱请客是不起任何作用的，甚至起反作用。

后来他喜欢请客的名似乎出去了，别人都等着吃请，这让马人很生气，心想拿我当傻帽啊，你们咋不请我呢？

于是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