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季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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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经不起失败的人必定经不起成功

五天后，我和林宇都接到了CS的笔试通知，时间定在这周六的上午十点，地点是教学南楼二楼的大阶梯教室。

林宇说不知道是不是得益于何林让我们重新做了一份专向简历的建议，我们俩都通过了，高悦也通过了。

我说要不要问问何林有没有接到笔试通知，林宇说一定接到了，又说就算要问，我们也没她号码。

周六上午，我们还没到南楼，走在干道上就远远的看到楼下站了一片人。

林宇说高悦已经过来了，直接去了笔试教室，不过来找他了。估计她现在就在那一片人里。

到了近前一看，原来一楼二楼的大阶梯教室都是用来给CS笔试的，教室门外贴的有参加笔试的同学学号和姓名，共有三百多人。高悦在一楼，我和林宇都在二楼，何林的名字跟我们的排在一起，我和林宇很默契的对视了一下。

我们准备上去看看，问高悦要不要一起，她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仿佛我们又触动了她的气筋一般。

什么人哪这是！

谁能受得了这种女人，她是天天生理期吗？没有别的解释了，我敢跟你赌三百块！

我正要转身走开，林宇突然指了指排在我们下面的一个名字，我一看，李萍！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萍是我刚上大学不久交的女朋友，大二下学期分了。

在我跟她交往的过程中，她时常以兴师问罪的嘴脸对待我，老是代替所有的女性讨伐我这个男性的代表。您可以在她的QQ签名上，空间转载的文章上，以及**上，看到她孜孜不倦地倾诉着男性应该如何如何珍惜女性，如何如何善待女性，如何如何感恩一般的把她们捧在手心，甚至顶礼膜拜。

她唤醒了我的自省意识，我头一次知道了女人恋爱就意味着浪费了自己的青春，放弃了大片大片的森林就为了吊在那一棵歪脖儿树上；而作为这棵树，就应该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来报答她。

她让我明白了女性是多么的舍己为人，她们督促男人进步，督促男人挣钱买房子，督促男人养妻养娃，此外她们还要为男人打扫房子，照顾孩子，管理票子……

最后我一看见她，以及与她有关的东西时，都会产生一种罪恶感，觉得她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向女性赎罪的机会。

我最终放弃了这个机会，这也证明了我的心理有多么的阴暗。

好，到走廊上站着，默念《大悲经》一百遍。

跟她分手后，我的生活又重新变回了dota，篮球，电影，动漫。

虽然在一个班里，不过分手后好像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碰面了。除了相同的上课时间，中间顶多也就见过……次数肯定不超过一位数中最大的那一个。

我们倒不是刻意避开对方，因为我们还算是和平分手的。

李萍虽然不能跟何林比，不过长得还不错，除了有些矫情，有些小气（你知道，小气是女生的特权和萌点），有些爱慕虚荣，其他好像没什么严重缺点，应该不愁找不到男朋友，而且好像已经换了好几任了。所以我跟她就算面碰面也不会尴尬，更不会旧情复燃。

只不过她的感情神经有些过度敏感，所以你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语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误以为你对她有意思的。

九点四十五，教室门还没开，我和林宇站在二楼的扶栏边聊天。

身后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上来开门了。

我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何林从楼梯走了上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迷彩短袄，脖子上搭着水墨色长围巾，怀旧色牛仔裤，灰色皮棉鞋，斜挎了一个包。

她也看见我在看她了，于是对着我们一笑，算是打招呼了，又朝门一指，然后走了进去，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CS来了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女的就是上次来做专场招聘时，站在小个子经理旁边的那个瘦高个儿。

试卷分两部分：情商题，主要是心理测试的题型；智商题，主要是综合性知识题。

时间是两个小时。

刚到一个半小时，人就只剩一半了。

其实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陆续交卷了。最牛的还是那个半个小时就交卷的哥们儿。当时那女的接过他的卷子，浮光掠影一般的扫了一眼，嘴角向下拉了一拉，就转身把卷子交给身后那男的了。

没注意到何林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我跟林宇都是在最后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交的卷，这就叫中庸。

人家给了你两个小时的时间答卷，结果你半个小时就走了，潜台词不就是鄙视人家的出题水平么？这叫人情何以堪哪！平时期末考试没有机会潇洒一把，也不用逮个机会就肆掠吧，多少也要照顾一下对方情绪嘛，就像我们这种。

三天后接到了CS的系统短信，通知去面试，林宇也接到了。

很庆幸，CS的试卷还是能测出些东西的，比如我们的内涵。

林宇说高悦也接到了去面试的通知。

看来CS的试卷还不够全面，不能够测出人骨子里的庸俗，或者CS压根就不排斥虚荣嫉妒势利女，难道这些因素不会影响工作？或者是他们欣赏人格的多元化吧。

我和林宇是同一天去参加面试。本来想着要不要着正装的，后来想想，不要太随便，穿着干净整齐应该就可以了吧，于是没有在服装上太纠结。

我们下午去了CS本部，看到大厅里已经有十几个人等在那儿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次的面试要进行三天，每半天安排二十个人。这样算来，这一轮的面试，总共应该有一百多个人。

我和林宇就是这个下午的二十分之二。

我扫了一眼，没有何林，不知道她是没有参加面试，还是没有参加今天下午的面试。

到我了。

我走到小会议室，推门走了进去，面试官还是那个瘦高个儿的女人，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我单方面已经对她面熟了。

我瞥了一眼她面前胸牌，原来是人资部的副总，怪不得看她的脸上总是时不时的露出阅人无数的表情。

她一见我进去，脸上立刻刷了一层职业性的居高临下又平易近人的微笑——头一次发现笑还可以这么有难度，这么有内涵！

她伸手示意我在她对面坐下。

接着就是像聊天一样的问答。

主要是问我为什么要进CS啦，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设想啦，对自己的职业有什么规划啦，等等。然后问我有什么想向她了解的，公司方面的状况啦，对新人的培养计划啦，未来的发展方向啦，等等。

整个过程耗时十几分钟，然后谈话自然结束。

我很佩服她，能把时间掐的这么准，正好就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双方的谈话都能结束。

她说未来五天会给我是否参加第二轮面试答复。

出来之后我突然想起，我应该问问他们这次准备招多少人的。

林宇说他问了，不过问了等于没问，因为她的回答极其官方：我们没有特定的要求要招多少人，如果资源优秀，又适合我们公司，我们可以多招一些；如果实在不适合，就算很优秀，我们也不会招来凑数。总之，一切以人为本，没有特定人数。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大话无边，大话无迹，大话无根，大话无罪！看到没，这就是她的太——极——（话说官方领导是不是都有修过这一门必修课啊……）

林宇又在做他的puterHouse的计划，搞的一头劲，我们在这边打dota，他一个人在旁边对着电脑居然也能不为所动做的安心。

我过去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说：“你还没放弃这个啊，CS那边你是不打算去吗？”

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手里停下了，说：“我一直都打算开店铺，实现我们的puterHouse，只是现在一没场地，二没资金，只有暂时搁置了。CS那边，如果有他们的工作经验当然不错，进去也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说到这儿，他扭头看我笑了笑，说，“毕业实习也需要他们的印章。”

我一听，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人总是有惰性的，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只要不是很不爽，都很难再重新开始。林宇担心万一真在CS里工作了，恐怕以后很难有机会再来做他真正想做的puterHouse了。他说他还没有认真测试过自己的恒心和毅力，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实力打破牢笼，挣脱束缚。

puterHouse是我们一起做的一个计划，我们都是对电脑比较有感情的人，他更倾向于硬件，我更倾向于软件。我们希望我们能够开一个店，主要面对学生，给他们提供电脑优化配置的专业意见和指导，对电脑进行故障检测以及伤害最小的维修；同时我们自己开发具有针对性的主题网站，建立我们自己的网络服务平台，合理配置资源，建立更加安全的网络环境。

其实理想中的puterHouse更像是一个工作室，我们，尤其是林宇，一直都在不断的完善它，健全它的功能，增加它的可实施性。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想他肯定会很努力的去实现，我也会很努力的去实现。

自己的理想当然得由自己来实现，一个连理想都不敢实现的人，只配窝在自我封闭的牢笼里，鄙视着旁人的辛勤奋斗，还自我安慰的说别人不切实际，仿佛畏首畏尾敢想不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就是很切实际了一般。

现在上课仿佛成了我们新兴的业余爱好，偶尔一起去旁听一两门有趣的公共课，还是蛮有意思的。以前总说有机会要去听一听闻名校园的《社会心理学》课的，但从来没有去过一次。今天刚在食堂吃了晚饭，林宇提议一起去听一听，见识一下那位骨骼清奇字字珠玑的燕南非官方名教授，正好今天晚上就有他的课。

去电子图书馆，登录校园网，查了一下《社会心理学》的教室，我们就出发了。

还没到教室，林宇的手机就响了，短信，CS通知明天去参加第二轮面试。

接着我的手机也响了，短信，CS通知明天去参加第二轮面试。

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

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高悦的。

行了，看来今天的课又听不成了。

我们一路荡回寝室，身边走过一对对情侣，耳边时时飘过来句句情话，也不乏像林宇一样对着手机吐字的家伙。

林宇说高悦是后天参加二轮面试。

上午一共有十五个人参加面试，我一眼就看见了何林，她穿着上次那件宝蓝色迷彩短袄，坐在大厅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好像在发短信。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到了我和林宇，于是微笑着跟我们打了招呼。我和林宇于是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刚低声聊了几句，面试就开始了，何林是第一个。

她站起身，对着我们一笑，很从容的走进了会议室。

这次每个人大约耗时二十分钟，谈论的主题也改变了，主要是双方的要求和期望，薪资待遇，等等。

二轮面试终于结束了。

又是三天后，我和林宇都接到了CS的电话通知，我们通过了笔试和两轮面试，被正式录取为实习生，实习期三个月。同时让我们下周一过去开个实习生见面会，了解一下实习安排。

怎么着，这下可以用用“百感交集”了吧。

简历筛选，笔试，一轮面试，二轮面试，一锤定音。

我们一路披荆斩棘，居然一起走到了最后，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吧，总得给我们偷偷骄傲一下的权利吧。

林宇打电话给高悦，问问她的情况，结果被她没头没脑的在电话里骂了一通，非说林宇是以为她没通过才打过去企图安慰她，并给自己找找优越感的。然后又道歉，说让我们——是的，我们，明显那个“们”是为我专门设置的——失望了，因为她也通过了。接着突然就上升到学校与学校之间的高度上，说省农林的并不一定就比燕南的差。又说取得这样的成绩，从一千多人中脱颖而出，作为女生的她，比作为男生的我们更有资格骄傲。

林宇见形势不对，忙让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联系，然后才结束这场让人无语的对话。

我非常肯定的说，高悦出生的时候绝对遭过雷击，要不然她的思想不可能这么具有刺激性。

有短信，我打开手机一看，是肖一，就两个词：上网，dota。

自他去上海实习以来，这应该是我收到的他的第四条信息，每次都是同样的内容，也不考虑一下人的审美疲劳。我怀疑他专门存了这条信息，一有空就群发。

不过我还是很乐意的照做了，他果然在班级群里喊人，估计是回应的少，于是直接给我发的短信。

我问他女朋友是不是也在上海实习，他也不答话。

我说他有空多陪陪女朋友，毕业的时候也是分手高峰期，在这个节骨眼不抓紧，很可能会劳燕分飞的。

他仍然不答话。

接着突然跟我说，我们学校电院的院花居然跟他在同一个公司实习，还被分在同一个小组。

我说我不认识，不感冒。

他说男人一旦对美女不感冒了，就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有了微妙的转变，要我多注意。

我说我只是对她不感冒，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冒，性取向还是不值得怀疑的。

他说当年可是有万千少男拜倒在那位院花的石榴裙下，绝对值得感冒一下。

我说那她的裙摆也真够大的，容得下万千少男来拜。

我又说他如此关注其他美女，当心被他女朋友K。

他停了一会儿，颇有深意的说，他倒是想让她来K。再接下去他就不说了，只喊着快些dota。

我于是喊了林宇加入，大家组队打了几把。

肖一打的不爽也不畅，一直骂一直骂，话里的意思就是愿意跟敌方的N位前辈以及列祖列宗，乃至他自己的键盘、鼠标，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结束了又抱怨那边的消费太高，空气太差，工作太忙，压力太大。

看来他的自尊在上海被践踏了，心理被蹂躏了，连性情也跟着大变——我心里只祈祷着他不要突变为其他的物种就好。

群里一兄弟说，还是考研好啊，上学无敌！

后面立刻跟了很多支持声和很多谩骂声。

前段时间CS的招聘还是大家的讨论热点，现在突然冷了下来。很多那天去参加招聘会的人，现在也纷纷表示他们并没有投递简历，只是去看看。最奇怪的就是，我们明明见到了笔试名单上有名字的人，现在也表示没有投递过简历。

我跟林宇说，这都是不敢失败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孬种。

一个禁不起失败的人，必定禁不起成功。

一个把面子看的这么重的人，必定不是一个实干家，永远只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由别人的眼光支配着自己的行动，像个囚徒。

林宇说没办法，这个世界总是从骨子里跟你做对，从本质上不断的刺激你。经不住刺激的人，只有妥协而盲目地跟着外面的声音走。

04　意外重逢大都是令人高兴的

今天去CS参加实习生见面会，有点儿小激动。

早上在站牌等公交的时候看到了何林——我们仨都是信管的，还有同校的其他几个人，都是被CS录取的，大家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许多。

何林说她还有个省农林的朋友，也进了，今天过去我们应该就会认识了。

我张口就说：“不是高悦吧！”

她一愣，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太好了，看来不是。

林宇瞪了我一眼，我欣然接受了。

我问是不是她男朋友。

她瞅着我咯咯咯的笑，也不说话。

难道真的不幸被我言中？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从始发站，一直坐到倒数第三站。林宇跟我说，所幸不是空调车，要不然还不憋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