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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季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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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菲菲瞧着林宇诡异的一笑,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笑容,说:“走,今天没有可餐的秀色啦,俺们还是来点儿实惠的,照顾一下咱们的胃口吧。”

吃饭的时候我问方菲菲,何林出去有什么事。

方菲菲快速眨眨眼睛,说:“你想知道啊?”

我说:“想啊。”

她抿着嘴一笑,说:“你想知道我不告诉你。”然后瞟了一眼林宇:“林宇要想知道的话我就说。”

林宇脸上微微一红,他立刻把外套的拉链拉开,企图暗示我们他很热,但这个掩饰性的动作意图太过明显,简直是欲盖弥彰。反正在我这儿,他是做了个无用功,估计在方菲菲那儿也差不多。

方菲菲往他面前一凑,撩拨一般的说道:“林宇,你害羞啊?脸红了哟。”

林宇笑道:“哪有,只是里面比较热而已。”

看来他放弃了暗示,直接用语言明示了。

方菲菲咯咯一笑,说:“那你想不想知道呢?”

林宇说:“这有什么想不想知道的,她出去肯定是有事了。”

方菲菲怪道:“她?她是谁啊?”

林宇笑着不答她话。

“那我告诉你你听不听呢?”方菲菲又笑眯眯地说。

“……我听啊。”林宇道。

方菲菲又是一阵窃笑。

歇了一下,她清清嗓子说:“其实是她哥哥过来看她。”

“她哥哥?”林宇接道。

方菲菲点点头道:“嗯,她哥哥出差,正好到H市来看看何林,下午就走了。过几天正好是他哥哥生日,何林就提前帮他买好了生日礼物,今天跟她哥哥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能送给他了。那礼物就装在她的背包里,前几天是我陪她一起买的哟,嘻嘻。”

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哦,上次给你们的那个申请创业基金的说明就是她哥哥告诉她的。”

我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人说看到她们在市里买礼物,原来是给何林哥哥准备的。

我说:“哦,原来如此,那我们也要多谢他才对。哎呀,看来他们兄妹感情挺好的嘛。”

方菲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废话,人家是兄妹,感情当然好了。”林宇说。

“也不是这样,兄妹感情一般是还好,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姐弟之间可能还会比较亲密,不过兄妹之间早就开始疏远了。你看小时候,一般都是弟弟粘着姐姐,妹妹粘着哥哥的比较少吧?而且,姐姐愿意让弟弟粘,而哥哥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肯定是跟自己的哥们儿在一块的多。基本都是姐弟感情比兄妹感情要好,姐弟间的感情交流比较多;兄妹嘛,大部分模式都是哥哥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罩着妹妹,不让她受人欺负,顶多就是这样了。”我接道。

方菲菲跟林宇都以看谬论的眼光看着我,于是我干脆继续道:“长大之后,姐姐交了男朋友后还能照样对弟弟好,而且顺带着姐夫也疼小舅子;不过哥哥交了女朋友后就不一定了,八成姑嫂关系还会紧张。是这样吧?”

方菲菲缓缓点头道:“言之——若干——有理。”

林宇突然说:“为什么关系就被你们限定为姐弟跟兄妹了,干吗非要拿这两样比较呢……好,得了得了,我错了,你不要再来一篇兄弟论跟姐妹论了吧。”

“嗯,应该是有姐姐比有哥哥好。”方菲菲总结性的来了一句。

“喂喂,这位童鞋,你这话有失偏颇了吧。”我说:“扩展一下好像就可以说成‘有妈妈比有爸爸好’了一样,看来哥哥的重要性你还没有意识到呀。”

方菲菲立即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要表达的意思是:哥哥姐姐我都想要。”

她果然喜欢这么干,每次说了后悔的话,就用“我的意思是……我真正的意思是……我完整的意思是……”这种句式来不断补充前面的话,直到最后,扩展至几近完美。

就像上次说最喜欢什么天气,她先开始说“最喜欢阴天”,后来想想又说她的意思是“包括不下雨的所有天气,除了晴天”,再后来又说她真正的意思是“除了晴天的所有天气”,最后终于演变成了“除了灾害性的所有天气”。

回门店的时候,我们在路上看到一个人抱着一盆植物走过,方菲菲的注意力立刻被那盆植物吸引了过去。

“哎哎,看到了吗,那盆常春藤长的好漂亮,何林最喜欢常春藤了,要是她看到了肯定也喜欢。以前在家里,她就养过这样一盆,不过在这边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养的这么好的。”方菲菲嘴里说着,扭头还在看。

林宇的视线也被她带了过去。

“常春藤长得好看,造型优美,而且净化空气的能力超强,不怎么需要晒太阳,经常浇水也不会像仙人掌那样容易被淹到,很容易养活,而且不开花,简直是完美植物呀!”方菲菲说道:“那些靠开花取胜的植物,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靠虚假的外表吸引人眼球,那不是纯种的绿色植物,咱们才不要那一套虚头八脑的装饰呢!”

怎么,现在不开花也成了植物的优点了?!要知道,有如许的人,动辄买植物就一定要是开花的,不能开花的还不买。到了她这儿,居然完全变了说法!

林宇居然跟着点了点头,我怀疑他是不是听见了方菲菲的话。

“喂,话说是谁一直强调最喜欢树上长了满树的花最好看了?不是你吗?不是你这位童鞋吗?”我冲着方菲菲说。

她一仰头:“不提这个,咱们今天讲的是小植物,跟大树无关。”

很好,我还以为她又要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呢。

在外面遛了一会儿,我们都老实的回门店了,眼看要到一点半了,大家都去打上班卡,何林还没有回来。

林宇忍不住问方菲菲何林什么时候回来,方菲菲居然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看着林宇说:“何林下午不回门店啦,我没有告诉你们吗?”

林宇摇了摇头。

她又看看我,我也摇了摇头,说:“你只说了她去跟她哥哥吃饭了,没说她不回来。”

方菲菲摇摇头,不好意思笑着说:“那大概我是忘了,现在跟你们说,她下午不来了,呵呵。她跟店长请了半天假的,不用担心打卡了。”

林宇黯然的笑笑。

方菲菲突然一提精神,往我们身边靠了靠说:“我刚刚忘了说,你们不要在何林面前主动提到她哥哥,除非她自己跟你们说起,记住了么?”

“干吗搞的这么神秘,难道他哥哥是卧底?”我说。

“哎呀,她不是没跟你们说过吗,这不是我在这边跟你们说的吗,人家的事情我们在背后议论,这样多不礼貌,是不是?”方菲菲说道。

“你什么时候跟何林讲究起这个了?”我奇怪地问道。

方菲菲一变色,拿出一副冷血硬派的腔调说:“你到底听不听?”

我连忙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说:“Yes,Sir!”

“这样才对嘛。”方菲菲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林宇说:“林宇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看着林宇,不甘心地摇摇头说:“世界真奇妙。”

他用询问的目光瞥了我一眼。

我说:“你这张充满正义的脸,就是你最好的通行证。看来说‘人不可貌相’的这位同学,肯定自己长了一张不受人待见的脸。”

林宇笑道:“其实你这张脸就很受人待见,只不过不是一脸正气,而是一脸机灵相,外加若干的离经叛道,让人看了不太放心。”

整个下午,林宇有意无意的会跑到一楼转转,时不时看向大门,很可惜何林的身影都没有再出现。

喂,话说人家方菲菲早不就说了吗,何林同学下午去小型家庭聚会,不会过来了,连假都请了。

看样子,林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步上正轨了。

突然听到同组的其他同学说,这个月快过去了,应该要发工资了。

另一个说会不会在四月三十号发。

果然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新人,难道连这点觉悟跟常识都没有?任何公司和企业都不会在当月发放当月的工资。或者是下个月,或者是下下个月。这样的规则都不懂,不能怪社会太不体贴,没有派个天使手把手的教你,只能怪自己太白痴。

话说这白痴问题是谁提出来的?谁呀?还真敢说!

话说四月三十号又是谁说的?是谁提出来的啊?

我知道了,就算是掩耳盗铃,偶尔也还是会有声音从手背透过。我现在就在做这个掩耳盗铃的人,一个等着被判刑的囚徒。

话说我每天回去都很不想打开QQ,生怕会看到什么刺激神经的留言。我的神经末梢好像被绑在了四月的尾巴上,随着那个日期的临近变得异常焦躁而紧张。

21 无论多么糟糕的事情都会成为过去

日子就像灌足了油但却没有刹车的汽车一般冲了过来,“唰”一下就到了跟前,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店铺终于接手了,貌似老板的货也甩的差不多了,昨晚我们去把店门钥匙拿了过来。当时没想到他口中“过几天”的“几天”不是我们一般所认为的两三天,定义为“一到十天之间”应该更加确切。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装修了,不过首先得找到合适的施工队。

还有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店铺的名称,林宇说直接用“puterHouse”就挺好,我没有更好的提议,于是也同意。

门头是一个店铺的标志,所以一定要做好了,随随便便打个写真喷绘挂上,好像也太不上档次了,而且缺乏信任感。日子一久,日晒雨淋,颜色退了不说,还有可能会裂开,那就太影响市容了,更影响我们的信心与士气。

林宇和我商量了一下,还是用立体字比较靠谱。但具体用什么材料呢,吸塑字啦,发光字啦,还是做成装电棒的厢盒,这些都要具体看了才好决定。我们约好了等调休的时候再去装饰店里看。

反正现在也急不得,我们实习还没结束,毕业论文还没准备——对了,我们的毕业论文都还没动笔呢——答辩还没进行,就算店铺装修好了也没有时间开张,索性按部就班的操作呗。

但是今天就是我去花店取的日子,我想就算是我自己买了花去表白也没有这样的忐忑。

我想好了,花肯定不能在门店里送给她,最好也不要在林宇跟何林面前送。要等下午下班后,他们俩都回学校了,方菲菲也回她自己的学校了,我再去花店取,然后送去她学校。

否极泰来。

我想,一件事坏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开始反弹,渐渐向好的方面转变,但关键是我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坏到极致。

我又想,或许情况不会像我想象中那么遭,或许一切都很平和呢?但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并没有想象过事情会有多么遭,我甚至没有想象过方菲菲的反应会是怎样的。一直以来,我只是在感觉上很糟糕,在心理上觉得很糟糕。

但这样不是最遭的吗?

白天在门店,我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异变,因为我常常只看见大家的嘴在动,脸在笑,声音在耳边作响,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我的视觉,我的听觉,我的触觉,我的思维,都已经被我的情绪困住了,我摆脱不了。

我一看见方菲菲对着我笑,我的心就会剧烈跳动,仿佛开山工拿着小锤子和小凿子在我的心脏外壁叩击敲打,我几乎能听见那空旷的回声。然后我的脑子就跟着一热。

如是几番。

我跑到门外透了透气。

从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我感觉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今天的秘密计划,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店里忙的不可开交,休息时间大家都在布置店面,张贴五一期间的优惠活动宣传画,等等繁琐杂事,这都是为了迎接明天的预料销售高峰。

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吹气球,各色的气球,红黄蓝绿紫,吹起来之后三个扎在一起,然后再用彩带连起来,拉几道,在天花板上悬起来。

本来就只有两个往气球里鼓气的小机器,结果其中一个还被邓劲松用力过猛压爆了。不过这机器本来就不好用,倒不如直接用嘴巴往里面吹气。

我为了减少说话的机会,干脆主动担当起吹气球的任务。一个接一个的吹,直吹到头发晕,眼睛发花,腮帮子发酸,嘴巴也因为老是跟气球挨在一起有点儿苦涩的味道。

方菲菲说:“你先别吹啦,让腮帮子歇歇吧。”然后跑去接了杯水给我,让我漱漱口。

我没有哪一次接受她的好意接受的这样心碎。

“你是生理期的心理反应么,每过一段时间情绪就会波动一下?”方菲菲打趣地看着我说。

“……生理期?喂,你是不是搞混了我的性别啊?”

何林点点头笑道:“小羽今天……是有点儿不寻常,好像突然长大了,哈哈。”

好像突然长大了?那你以为我原来是怎样啊?这长辈一般的口吻……

“可能是换季的缘故吧,受气候影响。”林宇接道。

喂,你当我是候鸟吗?什么“换季”“气候”的都出来了。话说这也不是“换季”吧,只是“换月”吧?而且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方菲菲挑个头,你们就这么配合地跟上了?

“换季?换什么季啊,四月到五月是换季吗?”方菲菲问道。

林宇想想——注意到没有,他先前压根就没有想过,脱口就说出来了——说:“哦,是月月交替,确切的来说。不过也可以算是换季,四月跟五月,也算是春夏之交了吧。”

“哦,原来是受到季节的影响啊。”方菲菲说着看向了我。

我哼了一声,说:“瞎说什么,你们不就是想表现一下你们纤细而敏感的神经么?你们哪只眼看出我情绪波动外加神经不正常了?”

说完我又拿起气球吹了起来。

他们仨互相交换了一下诡异的眼神。

我把吹好的气球交给林宇扎。

方菲菲先选好自己喜欢的气球颜色,用另外一台小鼓气机鼓气,半天鼓好一个,然后交给何林扎。何林说她都轻松的不好意思了,半天才需要动手扎一个,而方菲菲却在不停地按压机器。

最后方菲菲也受不了了,也要直接用嘴巴吹气,我立即制止她道:“你不要直接对着气球吹,它的味道可不像颜色看起来那么鲜美,很苦哦。”

方菲菲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气球,笑嘻嘻地说:“我就跟你一样,对着气球的充气口吹,不会把它含在嘴里的。而且,常常吹气球可以锻炼肺活量哦。”

说完真的吹了起来。还没饱吹几个,她就直眨眼睛了,说涨的头好晕,还让何林也试试。

林宇说不如他来吹吧,让何林和方菲菲扎气球,那个鼓气机就老老实实的做个摆设好了。

方菲菲突然一笑,说她打个谜语给我们猜猜:“何林-林宇。”

我们呆了半响,都看着她。

“说啊,什么谜语?”林宇问道。

“我已经说过啦,何林-林宇,这就是谜语啊。”方菲菲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你不是吹了两个气球就把脑子给涨坏了吧?”何林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方菲菲嘴巴一撅:“才没有!”

“我知道。”我插了一句:“顶针。”

“哦也,正确!”方菲菲跳起来,摆了个V型手势——这个剪刀手的动作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标志了,高兴的时候,幸灾乐祸的时候,这个动作通用。

她看着何林跟林宇说:“何林-林宇,就是顶针,一种修辞手法。懂了么?”然后就嘻嘻笑起来。

何林看着林宇笑道:“看到了么,这就是现实版的孔乙己,呵呵,不过没想到我们还有这默契。”

林宇也跟着笑起来。

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我趁着林宇去卫生间的当儿,跟着他一起,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有事,不跟他一起回去了。

他迷惑地看看我,问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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