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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香散舞衣凉-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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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他有他的野心,我有我的立场,我们注定了擦肩而过,浮槎不相逢。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决绝的念头开始动摇,胆敢生出一星半点明知不切实际的希望来?甚至满怀忧伤和思念,将他送的夺命之物当成性命般珍藏着,贴紧心脏佩带着,由着它噬心,啮骨!
因为他说,我们是同一种茶,合在一处泡出,可以不改香醇?
因为他说,他会对我好,一辈子对我好?虫
因为他说,他要天下,也必定因为天下有我?
我信了?
我竟信了么?
忘了他父母兄长都死于我的亲人手上,忘了我曾囚他七个月,忘了他曾暴戾地杀害与我走得略近的亲卫,轻信了他!
我真是天底下最可笑最无知之人,居然也敢自负聪明,居然也敢统领南朝江山,居然也敢怀着寻找自己幸福的希望!
双掌清脆地拍在榻前的案几上,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小惜等人再不敢劝,瑟瑟地缩着身子,噤若寒蝉。
窗外的雪似乎大了,我的大笑声中,居然听得到雪花落于地面屋檐的沙沙声,空空洞洞地在用铺天盖地的纯洁和明净,掩藏远远近近厮杀与血腥。
连红梅的清香也幽缈了,沉沉的夜里,所有的丑恶正被掩盖。
只要不是刻意揭开,明日清晨,入目的洁白将会比那枚玉佩更加洁净无瑕,美丽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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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依旧怀着萧宝溶的骨肉,从侧面的茶室奔出,吃力地呕吐得泪珠交迸。那个熟悉的秀颀身形走来,紧紧拥住了我,依旧用他清醇低沉的声音在和我说:“我不放弃你,我不逼你,我只愿你能自己走到我的身边。我总等着你。”
他拥住我时,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那样的姿势,如果是懂医术的人,很容易在人不知不觉间轻易听到对方的脉搏。
当然,也听得出,我的异常,到底是因为肠胃不适,还是因为怀有身孕。
猛地惊坐而起时,拓跋顼美好而苍白的笑容似乎还飘浮在眼前,带了捉摸不定的神采,黯然而坚决。
萧构猜他要美人,我猜他更看重江山。
原来我们都错了。
江山美人,他都打算要。
他不放弃,不威逼,只是按部就班从容不迫地实施着他的计划,打掉我的胎儿,夺去我的江山,逼着我无可依傍,只能自己走到他的身边。
果然爱我,果然让人感动。
一个比拓跋轲更富有手段更会利用人的情感弱点的帝王终于出现了。
推开窗扇,寒风卷着冷雪,扑簌簌打在滚烫的面颊和单薄的小衣上。一带灯火在迤逦于通往蕙风宫的巷道,伴着踩上积雪的匆促脚步,以及惊慌嘶吼的回报。
“公主,公主,不好啦!景阳侯萧构谋反!萧构谋反!他将魏帝拓跋顼放入南浦,已经快要攻至宁都城下!”
雪夜,连雪花落到屋檐和残枝上的沙沙声都显得清寂幽冷。
而这天地,终于在天崩地裂中迎来了新的热闹,新的皇朝,新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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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清楚自己手中能调动的兵力,经过几番磨挫和分化,实在不足与兵临城下的拓跋顼近十万精兵相搏。
战,或者降,都是我不愿选择的道路;我也不认为,南朝真的已被逼上绝路。
上午紧急召见了包括宋梓、晏奕帆、唐寂等人,令他们立刻安排兵马,佯作固守城池,暗中则调派最精悍的骑兵,守住魏军尚未及占据的城南几处要道。
“长公主……打算出逃?”晏奕帆打着寒噤犹疑问我。
我冷笑,“不逃,难道留着做魏军俘虏?不然,你们还当我真的早和拓跋顼联了手,打算将江南的大好江山,作为我向他表示忠心的献礼?”
“那么……皇上和太子殿下呢?”
“自然一起走。”我毫不迟疑,“宁都可弃,皇上和太子不可弃。有他们,大齐就不算亡国!纵然拓跋氏真的占了宁都,只要臣民一心向着皇上,丢失了的国土城池,必定有机会收回!”
··宋梓等人渐渐也恢复了些血色,言谈之间,便有了些气概,“不错,只要长公主和皇上一心,我们尚有交州的尉迟将军、苍南的雷将军,还有江阳的沈将军,大可在他们护送下暂避贼人锋芒,寻机再将他们驱逐出去!”懒
这也正是我打算采取的行动。只要萧宝溶和我联手,以二人的威望,避开魏军锋锐后,再召集南方兵马勤王,即便拓跋顼占据宁都,也不可能安稳落下脚来。
和他们再商议了些细节,即下令让文武重臣即刻带了太子预备从南门出发,在唐寂、沈诃若等大将的保护下尽快逃离险地。
但萧宝溶那里,我不得不再去一次了。
他并不肯轻易让出南朝一寸土地,想要他弃了京城逃走,只怕未必愿意。
可我已穷途暮路,除了再次与他联手,我将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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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了薄薄的胭脂,连唇边也点了嫣红的口脂,披了件大红蹙金兰草出毛斗篷,硬是将苍白无神的面庞撑出了几分明亮妩媚。
虫
雪还在下,斜斜密密,打到雪帽上,碎碎地挂在蓬松的风毛上。融化了的霰粒,露珠般晶莹着,时不时从眼前飘落,和雪花一起荡到面颊,冷冷地沁到骨髓中。
金碧辉煌绮丽奢华的南朝皇宫,经了一夜的风雪,如被雪白的幕布通体裹下,无边无际地延展于漫天的雪霰中,似在一夕间便寂静下来,连往日权位交替时的慌乱和惶恐都消逝了。
偶尔见到几个在雪地里匆匆来去的小宫女,明明该是朝气蓬勃的面颊,都已是如雪的空茫无措,连偶尔转动的眼珠,飘出的目光也平板得毫无神采。
数名小内侍引领着,我的牛皮小靴一下一下踩到雪地里,直没到鞋背。
小落跟在我身后嘀咕:“怎么搞的,知道长公主过来,也没人打扫?”
我欠着唇,自嘲一笑。
层出不穷的阴谋阳谋,没完没了的暗箭陷阱,亲人不再是亲人,爱人不再是爱人,连家国终究也不知是谁的家国了。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已于一朝破灭;琼林玉殿,富丽江南,眼看繁华梦断。
到如今,谁还顾得了谁?无非走一步是一步罢了。
前提是,我的前方,还有着希望,还有路可去。
我想,我应该还有路罢?只要萧宝溶不放弃他的江山,我便可以再度和他相依。兄妹也罢,情人也罢,盟友也罢,不得不用彼此的权势维系也罢,至少他都是这漫漫雪地中唯一的温暖。
纵然惨淡灰暗,纵然幽暝无光,到底是我勉强可以握住的一丝暖意。
撑着给绞紧般昏沉疼痛的头,我调匀了呼吸,笔直地踏入了颐怀堂,径进闲月阁。
忐忑掀开他房屋中厚厚的银线莲纹锦帘,银霜炭温暖的炭香融着清新的杜衡清芬扑面而来,馥郁得盖过了淡淡的酒香。
萧宝溶正安静地坐在案前,云过天青色的素袍松松地用衣带束着,一丝花纹俱无,一袭宽松的裘衣懒散地披在肩上,竟比外面漫天的飞雪还要洁白几分,更衬得那面颊如冰雪无瑕。
修长的十指,与执于掌间的白玉酒壶有着相类的颜色,干净得剔透,泛着接近透明的青。酒壶略略一倾,明亮的美酒便从壶嘴稳稳流出,晰沥沥落于同样质地的双耳蟠龙酒盏中。拇指与食指优雅地轻轻拈过,送至淡色的唇,缓缓饮尽。
他的双眸微阖,黑睫在眼底投了一圈阴影,并无损他清俊秀好的容貌,反更多了几分让人心酸疼痛的忧郁,忧郁到连那等明亮的雪白裘衣轻摆时,都如飘舞在北风中那般凄凉着。
可他还是那样安静地坐着,默默地自己执壶,慢慢倒酒,缓缓轻啜,仿佛并不知道自己那样的姿态,已生生地将满屋温暖的酒香炭香,逼作了噬骨蚀心的梦魂俱伤。
坐在我跟前的这个人,像是早已碎了,却硬给一副薄薄的躯壳拢出看似完整的躯体,可稍一用力,便能四分五裂,碎成一地琉璃。
“三……三哥……”我不由唤得小心翼翼,连坐到他对面也是悄无声息,生怕惊着他般惶恐着。
我本来很担心萧宝溶又会大醉着不省人事,或容色冷淡地对我视若无睹,依旧将我当成颠覆了他的地位的政敌。
我甚至做好了对他低声下气详加解释的准备,横竖他并不是别人,而是萧宝溶,养育我长大的萧宝溶。既然是我错了,是我中了别人的计,我活该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心,努力去弥补我犯下的错。
可萧宝溶居然抬眼望了我一眼,唇角一弯,笑意浅浅淡淡,温润如初。
“你来了?我本以为,你不会来。”他噫叹般说着,继续倒酒,饮酒。
除了他正用着的那套酒壶酒盏,一旁还有一只乌木龙凤戏珠朱漆托盘,端端正正放了一壶酒。
这壶是青花瓷的,胎质却坚白细腻,釉色幽清淡雅,隐见酒水荡漾;花鸟的青花纹饰精致如画,直欲飞出壶来。
··虽是细瓷,但如此质地纹理,其价不比白玉差多少了,一看便知是皇家专用之物。
我派来的人,虽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可他的饮食用度,并未因此略有亏缺,倒让我安心了些,勉强笑道:“我怎会不来?便是死了,你也是我三哥。”懒
萧宝溶便点点头,“我死了,便依然是你三哥?若不死呢?”
我真的讨厌这场雪,沙啦啦地打在窗纱上,果然白得不祥,再和萧宝溶死不死的话联系起来,让我顿时懊恼,“三哥,我说我死了,你也是我三哥。纵然你不认我,我不会不认你。”
萧宝溶依旧点点头,“嗯,你认我,那么,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认我?”
我望着他温文安详却平静得可怕的面容,忐忑地咳了一声,低声道:“三哥,其实……我们本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兄妹,对不对?魏军兵临城下,想来三哥也该略有耳闻,是咱们摒弃前嫌共御外敌的时候了。”
“共御外敌……”那双冰明玉润的眼睛忽然有了薄薄的讽意,像是听着了什么好笑的话语,“阿墨,你的外敌……难道不是我么?”
虫
抱住自己的肩,隔了厚厚的冬衣,我都觉得出手指掐入自己骨肉上的疼痛,连笑声也尖锐起来,“三哥,晓得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外敌是你么?因为你把我视作了你的敌人!你连我都不信!你为什么连我都不信?”
萧宝溶盯着我,依然看不出任何的大悲大喜或大惊大怒,半晌才又说话,却连口吻也是淡淡的,“那么……你要我做什么?”
我略松了口气,垂了头,低声道:“拓跋顼……攻到宁都了!朝中兵马,在我们两人内斗之时已消耗太多,尉迟玮等人也不服我调拨,估计不会前来相援。我想请三哥和我一起先撤离宁都,避开魏军锋芒,徐图光复大计。”
萧宝溶唇角挑起,轻笑,眼眸掠过我面颊,如雪花悠悠滑过,凉意透肤而入,让我瑟缩了一下,好容易才鼓起勇气,保持着直视着他的目光,以示无愧于心。
他拈着酒盏,将盏中不多的余酒饮尽,才轻声道:“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开宁都呢?”
仿佛,正是意料中事。他的性情虽好,却绝对有着自己的主见。
这种主见让我绝望,却不肯放弃。
“为什么不想离开?你还有着尉迟玮、沈诃若和南方那么多后援,只要你振臂一呼,加上我在一旁襄助,即便魏军占据宁都,我们一样不难反败为胜,重建大齐。”
“哦……”他悠悠说道,“你要的,便是尚肯听命于我的那些南朝兵马么?”
这屋里明明炭火甚旺,我的心口却是一阵雪凉。
黯然地勉强一笑,我搓揉着冰冷发白的手指,说道:“我要的,是三哥平安,太子平安,南朝子民平安。国事至此,阿墨有责。只盼三哥不要再疑心阿墨,我们一起挽回颓局,延我我大齐国祚,可好?”
“大齐国祚……”他目注前方屏风上雕绘的江南烟雨山水图,微微失神片刻,才转过脸来,乌黑的眸子沉寂如夜,盯着我萧索一笑,“我不疑你。你所要的,只要是我给得起的,我都给你便罢。只是南朝仅余的那几万精兵,我不能交给你。即便我是大齐君主,也无权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当作儿戏。”
话里话外,分明还在疑我!
坐直了身体,我忍不住声音高亢起来,“三哥,我没打算要夺你的兵马,也没打算要夺你的权柄!我要的,不过是我和依附于我的那些臣子们平安而已!”
他面庞结了冰般冷淡着,伸手取了白玉酒壶,往酒盏中倒时,却只有半盏了。他将那半盏美酒饮了,疲惫地轻轻叹息:“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平安,你便转而寄希望于魏帝?你不打算放过我便罢了,何必连自己身畔的将士都要斩尽杀绝?”
说到底,他认定了是我和拓跋顼联手,将江南奉送到了魏人手上。他甚至认为我前来找他出面,只是为了引出他的支持者一网打尽。
难怪,拓跋顼出兵干涉南朝权争为的是我,将魏军放入南朝要塞的萧构,是我一直维护的人,而我被他囚于深宫,也有足够的理由背弃曾经的家,曾经的国。
“我没有……”我的回答虚弱无力,眼前熟悉的人和物,都已在泪光中模糊。
我是不是该痛哭流涕地告诉他,我虽是他的女人,心底最深处,却依然只有那个最初相遇的美好少年,甚至在那片柔情似水中的誓言中沉醉迷离,生生断送了我和他的骨肉?
萧宝溶目光沉黯地紧盯着我,握住乌木托盘上的细瓷酒壶,似要提起,但那双拂弦作画的手,一直轻轻颤着,那分明的骨节间,很淡的青筋正簌簌跳动。
但他竟没有将酒壶提起,反而将手指缩回到水纹般漾着的宽宽袍袖中,蜷起手指,轻轻叩了叩案面,低沉着声音道:“这杯酒,你来给我倒罢!”
我很疑惑他怎会突然唤我来倒酒,但目下我也只想挽回点我们的情分,见他吩咐我做事,忙不迭应了一声,咬咬牙将眼泪逼了回去,提起酒壶来,努力稳着手腕,将壶中的美酒倾出。
··“陛下……”远远侍立在门前的韦开忽然叫起来,满含的惊惶与他牛高马大的威武身躯极不相称。
萧宝溶回眸望了他一眼,眼底若有冰棱的寒意泠泠滑过。但我抬头注目时,韦开已握紧拳僵硬着身躯靠在墙边,盯着我的目光甚至有几分……恶毒?懒
疑惑着转头望向萧宝溶时,他那种尖锐的寒意已经消逝,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得接近透明,淡然地看不出丝毫的悲喜惊怒。
酒盏终于满了。
酒气四溢,通透明亮的液体萦出的清香居然也是沁凉的,似把屋中炭香的温暖都冲淡了不少。
提盏摸了一摸,果然酒是凉的。
“哦!”我轻声道,“酒已凉了。我让人去烫一烫。”
正要将那倒好的酒倾掉,萧宝溶忽然劈手夺过,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
“既然决定了,何必后悔?只是你若还不放过尉迟玮这些南朝将士,我绝不原谅你!”他说得迅疾而平静,听不出哀伤或惨淡,连将美酒一饮而尽的姿势也迅疾而平静。虫
而那种平静,莫名地便让我不安,不安地望着他有些僵硬的身形,努力辩解:“三哥,我从没想过将出卖齐国,出卖齐国的将士。我从没忘记……我生于江南,长于江南,更没忘记,我是三哥养育成人……”
话未了,惨烈沙哑的叫声忽然传来,让我心悸地手一抖,竟将木然执在手上尚未及放下的细瓷酒壶跌落地上,“咣当”一声破裂开来,连心口都似有什么破裂开来般乍然锐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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