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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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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

“不能关心么?”

“能啊!我受宠若惊啊!”

“去死吧!”

安然的爸爸安庆生同志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坏人往往才是最天真的,他们总是天真地以为做了亏心事不会被人发现。事实证明安庆生同志实在英明,亏心事大到出卖国家小到红杏出墙最后总有揭穿的时候。

羲扬回归那天他们整个摄制组还有腾跃乐队的人在酒吧里狂欢了一晚上。陈肖被刘杨拉着要灌酒,陈肖说你一杯我一杯先倒下的就不是男人。刘杨已经有几分醉了,就答应了陈肖的提议。结果陈肖刚找到点感觉刘杨就趴下了。摄制组的人在他脑袋上插满了装饰鸡尾酒的小雨伞。陈肖看了一圈没看见孙瑞雪,她这人酒量不好还非要喝,如今不知道去哪个角落吐了。陈肖靠近腾跃,“哎,去找找瑞雪,她好像喝多了。”腾跃点点头去找了。酒吧的厕所有一个带拐弯的隐蔽墙。腾跃刚要迈上台阶,就听见有人怒吼一声:“孙瑞雪!”腾跃就站住了。

“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

“你说呢?你搅和什么呀?我跟你说过陈肖她非常敏感,让你不要搞事情,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知道陈肖一个短信都没回过我,她肯定知道了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你跟我跟到北京去想干什么?”

“我只想陪你坐火车!”

“别跟我玩儿刀!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我不是回去了么?在大年初三!”

“那你那天去火车站接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月没看见你了想看你一眼都不行么?”

“不行!你该看的不是我。”

“……你不觉的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么?”

“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碰都不碰你!”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羲扬,我……”

“行了,到此为止!所有的一切,到此为止。”

羲扬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腾跃,被腾跃拉住手臂,“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字面儿意思。”羲扬甩开他的手去找陈肖了,他在酒吧里搜素着陈肖的身影,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在慢慢扩散开来。然后他在吧台看见了陈肖,她正在往刘杨脸上抹果冻蛋糕,笑的很开怀。羲扬终于放下心,深深呼出一口气,笑着走过去,“又在捣蛋。”

过了一会儿,喝的东倒西歪的孙瑞雪端着酒杯在舞池里跟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不断地跟人碰撞,酒都洒到别人身上了,已经有人要动手了,陈肖赶忙示意腾跃把她带过来。腾跃连拉带扯地把孙瑞雪弄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挣扎着,看见陈肖就笑嘻嘻地贴上来,“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五星级的秘密……”

“看来醉的不轻。”腾跃无奈地说。

“我送她回去吧。”羲扬扯过孙瑞雪说,他又看了陈肖一眼,“我有车。”然后扯着孙瑞雪就出去了。

陈肖冷笑了一声,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转身对腾跃说:“你是不是也喝多了?来, 我送你回去。我打车。”

“这是去哪儿?这不是去学校啊。”在出租车里,腾跃看着陌生的路问。

“你跟孙瑞雪交往了多久?有1年了吧,你都没去过他们家?”

“这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去瑞雪家?”

陈肖看向窗外不说话。

“我们还是回去吧,陈肖,我们回学校吧。”

“不知道就可以当作没发生是么?”

“陈肖……”

“我一直是那么做的。可是瑞雪不想,她不想维持目前这样的表面和平了,她给了我很多信号让我去怀疑,她想撕破,她想让该伤心的伤心,该得到的得到。”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你现在去能看到什么还是要去么?别去,求你了,那太残忍了……”

“勇敢点儿,腾跃,勇敢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肖还是看着窗外,说话声音轻轻的,好像是从呼吸里分离出来的小小震动。腾跃看着陈肖的侧脸,手心里都是冷汗。

陈肖来到孙瑞雪家楼下,指着二楼一间亮着灯的窗户说:“那就是瑞雪的房间,看,灯还亮着。”

“陈肖,我知道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学校。”腾跃去拉陈肖的手,手心里的触感是冰凉一片。陈肖抽出手,“你回去吧,我不能走,我得呆在这里,等一个结果。”腾跃退后几步,坐在花坛上,掏出烟来点上。陈肖就站在原地,看着瑞雪的窗户,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守着将要失守的城池的士兵,怀着一种神圣的、必死的心情,站在那里。

凌晨四点十五分,天光微亮,羲扬从里面走出来。当他看见几步外的陈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了点燃。当那支烟快抽完的时候,他走过来,伸手去握陈肖的手,他哽咽着吞咽了几下,才说,“手,怎么那么凉……”他扔掉烟,脱下外套将陈肖裹起来,紧紧地,好像原本该给的拥抱只能用这个代替。

“说吧。”陈肖轻轻地开口。

“说什么?”

“结局。你们决定的结局。”

“我不说,什么结局,没有结局!”

腾跃站起来,走上前去,冲着羲扬的脸就是一拳。陈肖木然地看到厮打到一起的两人,转身走了,连外套掉了也无所知。她走到马路边,仰头看了一眼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边,打了一个喷嚏。这时一个精神病突然跑过来用棍子一下就打在陈肖的后脑上,然后哈哈大笑着跑开了。两个正在打架的男人停了下来,“你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么?”

羲扬爬起来向陈肖追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的陈肖,吓得心都停跳了。他抱起陈肖赶忙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陈肖起身去洗澡,床上摊开一本相册,最后一页写着这一首诗。陈肖曾经说过的,世界上最美的情诗。她还说过,羲扬,我们去西藏吧,去看看仓央嘉措曾经生活的地方。她跟羲扬说过很多看法,只是忘了说两句话,一句:我们分手吧;还有一句:我也爱你。现在陈肖明白了有些事是必须让对方知道的,爱也好,恨也好。

铁石心肠

我们一生要面对很多选择题,每次都是用利益衡量法去决定选择哪个。信念在面对两难的选择的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如果你就是我心里坚定的信念,那么不管天崩地裂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的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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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扬坐在走廊里等陈肖的检查结果。孙瑞雪匆匆赶过来,停在羲扬面前。她看着他形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摸他紧皱的眉,却被羲扬一手挥开了。腾跃在旁边看不下去就说:“你也不用迁怒瑞雪吧。”羲扬站起来走到检查室的门边,倚靠在门框上就不动了。

瑞雪问腾跃:“陈肖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人还在昏迷中,怕脑部有别的损伤,正在做检查。”

瑞雪看一眼羲扬,说:“我回去给她准备住院的东西。”

“我陪你回去吧。”腾跃站起来跟着孙瑞雪一起走了。

孙瑞雪走的很快,她边走边说:“腾跃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我拜托你不要现在问我问题。”

“好,我不问。”

瑞雪看了他一眼,“你还是问吧。”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事情到这个份儿上什么也瞒不住了,你打算选择友情还是爱情?”

孙瑞雪差点蹦起来,“腾跃你凭什么问我?你以什么立场逼问我这个问题?”

“2002年的圣诞节你亲口答应了做我女朋友,你做我女朋友1年了!”

“是又怎么样,答应了你转身就跟别人上床的女朋友你还要来干什么!”孙瑞雪在压力下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腾跃看着她这个样子终是不忍,伸手抱住了她。

“瑞雪,我知道你听不下去,可是你得听我说,忘了羲扬,我会给你爱情,我只爱你一个人,自始至终,我不会让你伤心。忘了他,也离陈肖远一点,换个宿舍吧,离开他们,我会照顾你。”

瑞雪只是咬着腾跃肩膀上的衣服哭泣。

陈肖出事之后最先赶到的家属是陈同志。陈同志彼时刚好在上海,接到羲扬的电话就飞车一路到医院。当听说陈肖是凌晨四点在一居民小区被一精神病打到颅内出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电子书他不能把那精神病怎么样就对他助理说:“给我查查是谁家的,我要让他的家属坐牢!”

陈肖醒来之后被疼痛的感觉折腾的彻夜不能眠,更糟糕的是她的眼睛不能视物。陈同志因此又爆发了一次。医生的解释是淤血压迫了视神经。

“那就给她去掉啊!”

“这要观察一段时间。有的血块可以慢慢被吸收,有的则需要开颅取出,这个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开颅,开颅,你们医院都是华佗啊!”陈同志已经处在暴走边缘了。陈同志越想心里越气,一个电话打到安庆生那里埋怨了一通社会治安。安庆生对陈肖的疼爱跟亲生女儿差不多,一听出了这么一个事儿电话打到杭州市公安局。公安局长一听领导的孩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一精神病给消了又惊又怒,这样一级一级迁怒下去,马上就找到了那个精神病的家属。安庆生跟安然说了陈肖的事情,安然当天就请假飞来杭州。临走之前安然不冷不热地对安庆生说了一句:杭州,省会城市,一个女孩儿在居民小区都能被精神病给袭击,这样的社会治安让人对公安部失去信心。安庆生让女儿给挤兑的上火,回到办公室就让人统计了一下一年内全国居民遭受抢劫和人身伤害的案例,结果惊人。安同志干脆就签了个文件令各地方公安厅加大力度整顿治安。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肖同志来的时候看见陈肖头上缠着纱布躺在那儿眼睛也看不见,当场飙泪。肖同志的世界观不像陈同志那么宽广,她觉得陈肖凌晨四点不在学校而在一个居民小区出现的原因实在耐人寻味,肖同志几乎可以认定陈肖的这种反常行为跟羲扬有关。她把羲扬数落了一顿,说:当初就应该阻止你们走的那么近,陈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安安分分,怎么会凌晨四点还在外面?一定是你带她学坏了……羲扬为了照顾陈肖在医院泡了两天,身心俱疲,又被肖同志炮轰了半个小时,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安然没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话羲扬可能就地阵亡。

陈肖醒了之后挺平静,也没有因为看不见而表现出任何烦躁不安。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回答一两句安然的问话。安然坐在旁边削苹果,削了一个又一个,然后又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一块儿一块儿喂给陈肖。

“张嘴。”安然能感觉到陈肖心里在压抑的东西,而且看羲扬的表现也知道这件事必定和他有关。从陈肖频繁地跟她提起羲扬开始她就能感觉到这个羲扬在陈肖心里是不同的。陈肖说过,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知道他会成为你的谁。羲扬现在在陈肖心里,是爱人、是朋友还是……

“肖肖,喝水么?”

“不喝。”

然而安然什么也不问,她知道陈肖不想说,她如果想说的话,对象是安然,早就滔滔不绝了。丫的,我这倒霉催的,能让一精神病给消了你说是不是玩儿刀玩儿多了遭天谴了……要是只是单纯的精神病袭击事件,她一定会这样说的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可以肯定一点是陈肖伤心了,比中学时候不能和安然同桌还伤心,比她父母要离婚还伤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伤心,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伤心。

孙瑞雪坐在电脑前面看照片。很多北方冬天的景致。那是她在去北京的火车上拍的。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冲动。当羲扬在火车站看见瑞雪的时候他的表情可以称之为精彩。他说孙瑞雪你要干什么?羲扬对瑞雪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干什么?他就像个守门员一样一直对她严防死守,尽管他们已经有了身体上的亲密可是他还是把她摒除在外。她说:我想去北方看雪。

羲扬:你看雪可以去哈尔滨可以去漠河你去俄罗斯谁管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北京?

瑞雪:你不知道么?

羲扬:我不知道。

羲扬点了一支烟在车厢的连接处,对着上了窗花儿的玻璃吐出一团一团的烟雾。瑞雪从后抱住羲扬的腰,她说:羲扬,让我陪你一程吧,陈肖回来了,我就要把你还给她了,我们之间没有开始,但是应该有个结束。

羲扬熄灭了烟,转过身面对她,她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孩子,仓惶又无助。他很怕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那会让他心软。就像他们上床的那天晚上,她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说:你就当作,我是上天给你额外的应许。那时候瑞雪也许真的是那么想的,这样没有负担的口头允诺让羲扬放心。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瑞雪逾越了他允许的范围。羲扬拉下她的手说:这样结束,很好。

火车路过荒凉的田野和山丘,北方冬天的景致是如此萧条。此刻瑞雪的心里比窗外的景色更加荒凉,荒凉的连回声都没有。

在北京西站,当她看见羲扬抱住向他跑过去的陈肖,亲吻她的额头的时候,就算早有准备,她还是难过了,没有道理的难过。她难过却不能责备任何人,这是她咎由自取。

瑞雪正在发呆的时候李珊和金铃进来了。“哎,瑞雪你在宿舍啊,打你电话你不接。”

“嗯?啊!我电话哪儿去了?刚才就没找着。”

“丢了?不会吧。”

“可能是忘在家里了。”

“李珊上前拉起她,“我们要去医院看看陈肖,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吧,跟我们一起去吧。”

“在市立医院,我就不去了。”

“说的什么话。谁不去你也得去。你们不是夫妻关系么?”金铃也上前拉她,她就这么被两个室友拉了出来。

孙瑞雪一行人来看陈肖的时候羲扬和安然还有陈肖的父母都在,父母见陈肖的同学来看她就自动撤退了,临走嘱咐安然不要让陈肖说太多话。安然答应着送他们出去了。

李珊见陈肖那个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时难过的鼻子有些酸,“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是看不见么?”

“能看见轮廓。”陈肖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李珊的手,“看。”

羲扬抬头看了看陈肖的点滴瓶子,还有大半瓶,进了洗手间洗了一个毛巾出来,“肖肖,擦擦手,安然回来就能吃饭了。”羲扬说着拉过陈肖的手擦干净,又小心地擦着陈肖的另外一只打点滴的手。孙瑞雪转过身去,说:“我出去一趟。”

安然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陈肖的饭,孙瑞雪这个时候刚好开门要出去,安然在她要撞过来的那一瞬灵活地一转身保住了陈肖的饭。

“好身手!”金铃在那一秒钟已经成了安然的fan。

羲扬看着安然喂陈肖吃饭,也站起来出去了。他下楼来到医院后院的小花园抽烟,看见孙瑞雪也在,他没过去,就近坐下。孙瑞雪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羲扬,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也出来了。”

“恩。”

孙瑞雪突然伸手用力地抓紧羲扬的手臂,瘦弱的她竟然将羲扬抓的生疼。“我……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是我觉得我必须要跟你说点什么,不然,不然……”

“瑞雪,别说了,陈肖还在里面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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