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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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他有打针吗？”

“唔——我想有吧。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那餐室的高露华小姐说他口带酒味；而我知道他这个虔诚的教徒是滴酒不沾的……”

荷路想了一想，身子在椅内转变了一下方位。“好了，最后一个问题；韦利那晚有到过比蒙镇吗？”

“有。他用无线电话报告，说走得慢了。不过，比蒙镇是必经之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政府在那里搞试验？”

“不，谢谢你。”

荷路挂断电话，随即吩咐军部用随便哪种借口把史医生扣留四十八小时。他考虑到：不能让史医生传出任何使人注意比蒙镇的消息。

这时，他心头有股压不住的兴奋，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答案了。

三个人：

一个糖尿病患者因没有注射胰岛素而酸中毒；

一个老人家因饮烧酒和吃阿斯匹林，也是酸中毒；

还有一个小孩——

他们之中有一人活了几个钟头，另外两人逃过厄运；一人疯了，其他两人则没有。

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酸中毒？！呼吸加速？！二氧化碳超量？！氧饱和？！头晕？！疲倦？！——一定有联系！这便是解决“女修罗菌株”事件的关键！

就在这时候，一阵尖声刺耳的警报骤然响起，耀眼的黄灯开始闪烁。

荷路一下子跳起来，冲出房间。

第二十三章　解剖室　　　

出事地点是“解剖室”。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播音器说：“紧急情况！‘解剖室’的一条人体隧道破裂，已经受到污染。”

波顿就在“解剖室”。他会出事吗？

荷路不敢想。他的助手眼他一起在走廊上飞跑。拐过弯，碰到惊惶失措地跑出来的李维。

突然，李维停住了，双脚钉在地上，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闪烁着的警报信号灯。

荷路催促他：“走吧！”

李维依然不动，手臂软绵绵地垂下。荷路在他眼前扬手，他双眼还是瞪着。“他妈的！偏偏在这时候——”

“怎么样？”助手问。

荷路没有回答。李维口角边渗出白沫。

“快，快站到他面前挡着亮光！他随时会倒下的。”荷路这才想起李维一直都不敢正视亮光。“他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赶紧去药房拿一百毫克镇静剂的针药——”

话犹未了，李维“叭啦”一声跌在地上，全身绷紧并震抖起来，口中不住地喘气。荷路把腿垫在他脑后，免得他抽搐时把头碰撞到地上。ｗωｗ奇書网不一会，助手拿来镇静剂，替他注射，才慢慢地松弛过来。

“如果再发作。照刚才的办法处理。懂吗？”荷路吩咐完助手，飞也似地继续奔向“解剖室”。

“解剖室”已经自动隔离，门打不开！

荷路转而奔向总控制室，发觉史东已经在那里。他通过闭路电视看到波顿，自己额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波顿丧魂失魄似的，脸色死灰，呼吸急促，根本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是等待着死亡魔爪的降临。但还能往哪里逃呢？

“我怕……怕……”波顿喃喃自语的说。

“不要慌。”史东尽量把说话的声调放柔和，“我们知道‘女修罗’在氧气中难以发挥作用，现在已经把氧气泵入你的实验室。你不会出事的。”他转过头来问荷路：“李维呢？”

“他原来是患有癫痫症的。警报系统的闪灯使他旧病复发。”

“噢！怪不得他的脑电图……现在没事吗？”

“目前还算安静。”

“好吧，先看这里——我们已经开始输入氧气。为着使他安心，我说输氧开始了好些时间了，其实那是要几分钟才接得通的。（奇*书*网^。^整*理*提*供）不过，实验室已遭隔离，污染不会影响到基地的其他地方。”

荷路问：“污染是怎样开始的？”

“是解剖室的塑料衣破裂。我们知道那些塑料衣破裂是迟早的事。照目前的科技水平，任何隔离系统迟早都会出事，”史东耸耸肩说，“避免不了！”

“这是意外吗？”荷路下意识地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他望向荧光屏上的波顿，只见波顿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发生了多久？”

史东望了一眼计时器。这是专为发生污染时的需要而安装的，污染一出现，它立即自动启动。“四分钟。”

“嗯，波顿依然生存——”

“如果他能逃过大难，应该感谢上帝。”史东突然停下来。他现在才明白荷路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他还能生存？！”

“是氧气……？”

“你刚才说氧气还来正式输入。一定是有什么保护着波顿——”

就在这时候，波顿在通话机中叫：“听着，我要你们给我Ｋ－９。快——”

Ｋ－９是国防部所掌握的最出色的抗生素，它无菌不摧。不过，服用它后会全身发肿，只能延长寿命一两个月，而在最后死亡前则痛苦万状。

Ｋ－９“不！”史东斩钉截铁地说。“不能用Ｋ－９！我们目前只能放氧气，一则可以克制‘女修罗’的活动，二则也可缓和他的神经，减慢他的呼吸速度。波顿吓得要死了。”

荷路点头。咦——史东的话好象提供了一点什么线索。他转身走出控制室。

“你去哪里？”

“我想到清静的地方想一想。”

“想什么？”

“想一下有关‘吓得要死’的问题。”

第二十四章　隔离　　　

荷路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玻璃间隔的另一面便是杰臣老头和婴儿。他试图整理一下所得到的线索，但千头万绪，不知应从何入手。波顿要死了，看他紧握胸口，手指节发白……

洛杉矶将受到污染，人们一个一个地倒地身亡，局面无法收拾……

他发觉自己也吓得要死。

吓得要死！——答案在哪里？

好，再来一次：一个患糖尿的巡警因为不注射胰岛素而使血液变酸；一个老头子饮了烧酒而致血液变酸；一个婴儿——究竟什么使他血液变酸？

荷格猛摇一下头。每一次想到这个小家伙身上，思路便给绊住了。问题是这小鬼十分正常，血液不带酸性！他叹了一口气。

荷路勉励自己：重头再想一遍，要合乎逻辑的。如果一个人血液变酸，他会怎样？

酸性过度当然会死。不过，身体机能会自行调节。那个人的呼吸会加速，把体内的碳酸还原成碳气呼出。这是减低血液酸度的一个方法。

快速呼吸！

而“女修罗菌株”呢？当呼吸急促时它会怎么样呢？或许这会制止它穿透血管壁。难道这就是答案？不！他摇摇头，太简单了，一定有其他因素。

那菌株首先是袭击肺部，进入血管，停驻在血管壁上（尤其是脑部），造成伤害。跟着它使血液凝固，再扩散到全身。如果血液不凝固，则会出现脑溢血，疯狂，最后死亡。死亡时间三秒！——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致死需要大量菌株啊！一个人能吸进那么多吗？

上下上万的菌株凝聚在血管一一不可能都是吸进去的！它一定是在血液之中繁殖！

繁殖的速度惊人得很！

哦！血液变酸之后真的能够制止“女修罗菌株”繁殖？

唔——荷路又摇了摇头。唉！那婴孩的血液不带酸性！相反，他整天大哭，哭的时候呼吸加速，血液还会变成微硷，这跟韦利巡警和杰巨老头的情况恰好相反！

玻璃间隔另一面的婴孩这时醒过来了，又咧嘴大哭！

还有比蒙镇吃尸体的兀鹫。它们新陈代谢快，心跳急促，呼吸急促，也活了下来啊！

是呼吸速度的问题吗？

就是那么简单？

荷路再摇一摇头。不可能的！

波顿和李维的脸孔不知怎地偷偷爬上他心头。李维现在怎样呢？他的癫痫症有没有复发？荷路想起以前经常跟李维一起驾汽车到处闯，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噢！——为什么会想起往事来了？一定是疲乏使精神不集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条高速公路的影子，怎样也排除不掉。

高速公路！——车速最高每小时六十五英里；最低每小时四十英里……

啊！最高和最低——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

荷路转身面向电脑键盘。

他花了好一会才把电脑程序拟好。大概是兴奋过度，手指头有点不听指挥，连键盘也按错了。好不容易才得出结果；“女修罗菌株”只能在很窄的ＰＨ范围内生长！换句话说，碰上太酸或者太碱的血液，它都不能繁殖！

荷路凝望着图表，秘密总算揭穿了！他匆匆跑出房间，脸上挂着满意的芙容。

在总控制室内，安东依然坐在电视荧光屏前面，密切注视着波顿的动态。

氧气已经放进去，波顿看来安详得多了，呼吸缓慢下来，胸口的起伏渐趋平静。

“停止供氧——快！”荷路冲进来大声呼喊。

波顿的呼吸慢了，体内的血液又会回复到中性。

“女修罗菌株”……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手抓起通话器。“波领，我是荷路。你听着——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女修罗’只能在极窄的酸硷度范围内繁殖。明白吗？你要加快呼吸，使自己的血液变成硷性，快！加快呼吸！”

“但这是纯氧啊！呼吸得快……我要晕倒。现在……已经开始模糊……”

“波顿！你要坚持下去。我们已经着手换回正常空气。立即加快呼吸吧！”荷路向史东道：“多输入二氧化碳，对他会有帮助！”

“但那菌株在二氧化碳的环境下正好活跃——”

“我知道，但关键在于血液中的酸碱度。你看那婴孩，他——”

哦！是的。史东也明白过来了。他也兴奋地对波顿叫；“尽量加快呼吸！不要停！把血液中的碳气都呼出去！快——！你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使血液变硷的？”

“没……没有……”波顿焦躁地翻动实验室内的物品。

荷路默数他的呼吸次数——，每分钟三十五！目前这个成绩大概还可保他无事，但快速呼吸最容易使人疲倦，到时应该怎么办？

他焦急地用眼光搜索实验室中每一个角落，突然，他呆住了！

一只挪威鼠安静地伏在解剖室的笼中，两只小眼睛盯住波顿。它的呼吸缓慢自然，为什么——？

史东也留意到那只老鼠，“他妈的——！”

就在这时候，警报灯又亮了起来，电脑屏幕上现出“中心通气系统胶壁Ｖ—１１２－６８８６分解破裂”的字样。

啊！——紧接着，Ａ－００９－５４７８，Ｖ－４３０－００３０，Ｎ…９６６—６６５６胶壁也相继分解。

史东目瞪口呆。这样说，岂不是整个第五层都已受到污染？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不明白……”

警报灯越闪越急；越来越多的胶垫分解破裂——

“噢！那个家伙，还有那幽灵机——啊！”荷路突然狂叫起来。

“你说什么？”史东问。

“那个家伙是正常的。不错，他哭叫时会使血液变成硷性，但不哭时又怎样呢？我们一直忽视了这点！”

史东看着荷路，哑口无声。

“只要他一停止哭泣，‘女修罗菌株’便会乘虚而入！那小家伙不能一直都哭着啊！不过——他没有死！”

“或许他有免疫能力——”

“不！不可能！我相信这个现象只能有两种解释。当他停止哭泣时，要不是菌株已随风飘逝，给吹到九霄云外，便是——”

史东一拍大腿，接着道：“——变异了！它变成另一种对人体无害的东西！”

“它只能侵蚀塑料，使它分解。幽灵机事件就是这样发生的。你想：国民警卫军一直驻在地面，而一直都分毫无损。”

“换句话说，波顿现在接触到的是无害的菌株。他能够生存下去，不是因为呼吸加速，而是因为菌株已经变了种！”

“铃——”突然间，警报声震天价响起来。电脑现出一行字；“通气系统胶壁完全分解。第五层已遭污染而隔离封闭。”

史东大惊失色，使劲地推荷格低“快——快离开这里！这层楼没有制止核爆装置！”

啊！怎么好？没有制止核爆装置，荷路就不能制止地底的核弹自动引爆！

核弹爆发后，他们白白牺牲不在话下，那股能量如果被“女修罗菌株”完全吸收，不知道它会分裂、变异成什么样子，全世界的人又会……

悦耳、平静的机械声从播音器中传出：“最后三分钟。现在开始倒数。”

第二十五章　最后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史东焦急地叫，“核弹还有三分钟便要爆炸了！”

“但是——五楼已经封闭，我怎能走到第四层去开启太平闸呢？”

“所有楼梯都已不通。荷路，你唯一的方法是利用中央连接各层的通天道。不过，当我们设计这座建筑物时，考虑到可能会有试验动物循这条路逃走，｜Qī｜shu｜ωang｜所以设计了自动探测器和自动麻醉手枪。”

机械声叫：“还有两分四十秒。”

荷路抬头望玻璃间隔内的中央通天道。“我去得了吗？”

史东叹一口气：“可能性极小。”

荷路咬一咬牙，抢过一把小刀就钻到人体隧道的另一端。他把塑料隧道割破，立即嗅到一阵清新的空气。他知道那一瞬间，已经把不知多少菌株吸到肺里了。

史东在实验室里看着他：“唔——还好，麻醉剂的分量是以动物体重为准的，希望你能抵受得住。”

“史东，替我祈祷吧。”他知道中麻醉枪的滋味；那可能影响到他的胸部肌肉，导致模隔膜抽搐……

“还有两分二十秒。”

荷路一拳击落通风系统的胶壁——它已分解破碎——然后耸身进入了通天道。

通天道呈圆形，四壁涂了灰白色，嵌在壁上的铁楼梯直通第四层，传音器响起史东的声音：“荷路，我在闭路电视看着你。快爬上梯去，麻醉烟幕就要放出来了。”

另一副机械声插进来：“中央通天道受到污染，工作人员应迅速撤离。”

“妈的！”荷路诅咒着，一跃跳上铁梯。一股白烟不知从哪里喷出，把整个通天道弄得烟雾弥漫。他紧张得气喘如牛。

嗖！——背后两支小箭带着白烟疾冲过来。荷路奋力回避，小箭“当”的一声碰到墙上。他抬头一望，已经见到第四层的门了。

“快、快！再上十码——”

“当！”又一支小箭在他颈旁飞过。荷路心中想：“电脑也未必是神射手哩。”

然而，史东在电脑屏幕上看到，自动手枪的瞄准十字线逐渐移上荷路颈边的大动脉。

荷路又攀上一步，小箭风驰电掣射出，“卜”一声插在他肩上！

“现在距离自动核爆只有两分钟。”荷路觉得自己的动作逐渐迟缓了。

“冲吧！冲吧！我们全靠你了。”

荷路鼓起余勇，一声咆哮再奋力向上冲。他已看到门上的把手。可是，双脚象是缚了块几十吨重的大石。

“……离爆炸只有九十秒。”荷路小腿上火辣辣的又中了一箭！

“不要怕麻醉药。用你坚强的意志，完成最后几步。快！”史东差点喊得声嘶力竭。

啊！门推开了——一群工作人员呆望着他。

“你们望什么？快扶我到制止核爆装置那里。”这时，荷路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还有四十五秒。”荷路越来越软弱——

金属板——金属板——

“……三十秒”、“……二十秒”、“……十五秒”。

咔嚓！一盏微弱的绿灯亮起。

“自动核爆已经取消。”还是那副平静的机械声音。

不过，荷路听不到这句话。他倒在金属板前“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天　　　

一阵遥远的声音：“他没事，已经脱离危险期。”声音很远、很远……”

“他快醒过来了。”是另一个声音，好象近得多了。

然后，隔了一会，喉咙象有什么培着，禁不住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