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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千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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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哪,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一世英名,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对待啊?这要是再让人知道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便是把这张面皮扯了,也没法再活下去了。

那石块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向着文远候府别院门前一边挺立的一株灌木飞去。灰衣老头一脸郁闷外加恼怒地顺势看过去,目光落在别院微敞的大门上。唇角牵起一抹怪异的笑。晃了晃身子,无视路人看过来的眼神。背着瑶琴缓步向着柳家庄西面的山林而去。“真是个怪异的老头儿。”

接过祈柔儿送来的木匣,白芍跟在王卉凝身后向着小院走去,嘴里嘀咕了一句。王卉凝步子略略一滞,眸光闪了闪。那老头身上带着些风尘之气,应该是刚来柳家庄不久。为何如此凑巧,自己第一次出庄院,便遇上他了?秦含霜并不知道粉荷已死一事,会在这个时候又弄个老头来试探她吗?而想到小院中的玄衣男子,王卉凝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那老者竟是冲着他来的?

莫非是他们猜测到玄衣男子主仆重伤逃离之际,会在此处寻医者救治,继而才将自己留意上了?

压下心中的一丝慌乱,王卉凝匆匆步入小院,决定先问问玄衣男子。一入小院,正见玄衣男子悠然地躺在半旧的躺椅之上,阿离却不见人影。快要入春的暖阳虽然多了几分热气,合着微凉的风,晒着倒也令人十分舒适。玄衣男子嘴里含着枯枝,十分享受地半眯着双眼。“雀占鸠巢,你倒过得自在。”

王卉凝走近躺椅,盯了一眼他微微颤动的黑长睫毛,冷冷的声音中透着几丝隐怒。一而再地有人找上门来,他倒能一如继往地悠然自在,当真是令人佩服。

“唉,人呐,既要懂得得意时须尽欢,更要懂得苦中作乐,这样才能活得自在消遥。那些世外高人,不都是如此么。”

玄衣男子黑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时,眸黑的眸子里含着笑,小心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

王卉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心里着实佩服他这样乐观豁达的心态,面上却没有半点表露,仍冷冷地道:“我方才在大门外遇到一灰衣老者。”

透过薄纱看到王卉凝清冷的脸上现出一丝凝重,玄衣男子收敛起几许慵懒,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开口问道:“你怀疑他也是冲着我来的?”

难道那群人竟是仍没撤去,又派了高人前来查探?玄衣男子快速的反应令王卉凝心情好了些许,点了点头:“我并不能确定,只是想问问你可见过这样一个人?”

“灰衣老者?”

玄衣男子一手枕着头,一手玩弄着从嘴里取出的枯枝,眸光流转地思索了一瞬,玩味地道,“长得什么模样,说来听听?”

“身长六尺有余,约摸六十来岁,却满头黑发,未见一丝白色。穿着普通的青灰色长袍,脸上略有些沧桑之色,却若有若无地透出一股子优雅。更特别的是,他的背上背着一张瑶琴。”

王卉凝略一沉吟,蹙着眉头细细地将自己所看到的缓缓道出。

心里却是也疑惑,既是追杀他们,背上背着把瑶琴,为是的怡情养性还是当做杀人工具?虽有些怀疑,想到他的突然出现,她却还是想与玄衣男子详实地说一说。若是有个万一,也好有所防范。

“身上还背了把瑶琴?”

玄衣男子眼角仍带着笑意,眉头却是蹙得越发紧了,想了半晌,突然对着头顶道,“阿离可听过有以瑶琴为武器的高人?”

擅用扇面或是长箫的高人,他倒是听过,却从未听过有谁竟以笨重的瑶琴来伤人的。若真有这种高人,他倒是想会一会。只可惜现在身上还带着重伤,便是见到也只有远远躲着的份儿了。

玄衣男子的举动令王卉凝一愕,旋即心中闪过一个想法,抬头一看,果见矮屋前粗壮的梧桐树高高的枝桠上一道暗影,里面传出阿离冷淡而低沉的声音:“不曾听说过。”

怪不得这个阿离时常见不到人影,莫非每次他都是悄悄地藏在这棵梧桐树上?所谓登高望远,这棵梧桐树比矮屋还要高上几分,站在上面倒是能看到极远的地方,对于把握周围的动静却是极好的。

“或许是我多想了。”

见玄衣男子主仆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把瑶琴之上,王卉凝知道他们可能是未见过那个老头,便只好将此疑惑压在心里,想着一会儿让姜妈妈出去看看。

“也是,说不定只是个想冒充高人的怪老头呢。”

玄衣男子语带调侃,蹙着的眉头却未见松弛。

“嗯嗯,奴婢瞧着他就是个怪老头。”

一直瞪着两只眼睛羡慕地仰望着斜躺在梧桐树上的阿离的白芍,重重地点头附和,“还问姨娘有没有听过什么怪医,他自己分明就是个怪老头。”

“怪医?”

玄衣男子蹙着的眉头一松,眸光一亮,颇感兴趣地道,“他是怎么与你提起怪医一事的?”

“他就是莫名其妙地问我们姨娘有没有听过怪医这个人啊。”

白芍嘟着嘴,一脸茫然地道。

看了一眼玄衣男子越来越亮的眸子,王卉凝接口道:“他先是问我师从何人,尔后才与我提起?你认识怪医?”

那老者当真想用怪医来试探她与玄衣男子有无瓜葛?

玄衣男子的眸中甚至含上了一丝喜意,点头道:“嗯,传言怪医此人不但医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经他之手医治的病人,即便是膏肓也能枯木逢春。而且武艺高强,世间少有敌手。但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且性格极为古怪。有人不远千里寻其踪迹,曾出万金求其救命,他却半夜玩失踪,而有时却又分文不取连救数人。更为关键的是,”

见王卉凝果然因自己突然一顿的话音而低头看过来,玄衣男子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得意促狭的笑,直到王卉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方摸着鼻子笑着说道:“怪医一直随身不离的,便是一把看似普通的瑶琴。”

因为他们父子两个一个仰慕于怪医的医术,一个又极想有朝一日见识一番怪医的高强武艺,因此没少打听关于怪医的一切传言。“你是说,那灰衣老者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医?”

王卉凝微拧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玄衣男子。原本以为他是想用怪医试探自己,难道他自己当真便是扬名于世的怪医?

而心里浮现出方才那老头等着她回答时拉衣袖扯衣摆的怪异举动,王卉凝竟有种想抚额的冲动。

那孩子气的举动,便是他怪医的一大特色么?

第七十六章 无法解开

“你说呢?”

玄衣男子扔掉手中的枯枝,两手抱着后脑勺,一副你懂的表情望着薄纱下的王卉凝。

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学医之人不是应该都如他父亲那般痴迷,并醉心于与医术高明之人切磋么?怎会完全不知怪医之名?

想想正是救二豆的举动完全落在老者眼中,他才随后跟了过来,再想想他说的那一番关于针刺手法的话,王卉凝心觉得玄衣男子的猜测怕是**不离十。

莫名地,心里涌起一股遗憾之感。若说以前,她翻看着医书学医,纯粹只是想更好地掩饰自己,顺带弄门更好傍身的手艺。在日渐深入地学习之后,她竟是越来越喜欢上了这门技艺。喜欢上了闻味识药的奇妙感,喜欢上了药尽其用、将各种药揉合在一起制作药丸药膏的成就感,也喜欢上了替人治病时那种俯视甚而是操控生命的微妙感觉。

更甚而,当初以为阿离要丢弃药材时,她会肉疼。今日没有好方子替柳家小少爷医治痫症时,她的内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深深的遗憾,遗憾于只凭一本《绝世医经》她能学到旁人学不到的东西,却终归觉得不够系统,对于医经之外的东西,却只能望而兴叹。

便如那癫痫一症,她只在其他几本医书上看到记载的发病原因与症状。《绝密医经》上并不见医治之法,便是她有心医好柳家小少爷,也只能无力而返。

如今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怪医主动谈起医术一道,她却生生错过了,怎能不生出遗憾之感。

“听涵公子这么说。怕就是了。”

白芍似乎有些肯定地点着头,“他一定是在我们姨娘救二豆时看出我们姨娘医术好,想跟上来夸奖一番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只可惜你们主子不领人家的情。”

玄衣男子憋着笑重重地点着头,微带着几分促狭地看了王卉凝一眼,“怪医他老人家怕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鳖,想必也会觉得新奇。”

说完,便是再也撑不住,捂着伤口闷闷地笑了起来。

王卉凝一向神情淡淡。他可以想像她在心里怀疑怪医居心叵测时,那态度定然与昨日面对那群假扮官兵之人一样,冷漠淡然中带着疏离。

“我只是从未刻意打听过怪医此人,对他所知甚少罢了。”

王卉凝收起心中的几缕遗憾,面无表情地扫了玄衣男子一眼,转身对白芍道:“你去让姜妈妈出去看看,我瞧着他应是刚来此地,说不定正想找个落脚之地呢。”

她一直深居闺阁之中。对这种江湖中人实在一无所知,如今又刚经历几番阴谋,有眼不识泰山错把一代名医看成意欲图谋不轨的歹人,实在不为过。只是,这个理由用在原本学医的王姨娘身上,却未免引人起疑了。

“你又忘了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医。”

玄衣男子轻轻地转了个身。用右手撑着脑袋,“只要他不想出现,便是任谁都难找着。他若想出现,却又谁也拦不住。”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不叫阿离速去寻找。

王卉凝抿了抿唇,心觉得玄衣男子分析得极对。看了一眼日头,已时至巳时。正欲叫白芍去厨房弄点东西垫垫肚子,却听见白芍突然蹲下身子,放下药箱从躺椅旁拾起一本书来,有些奇怪地道:“姨娘的医书怎么掉这儿了?”

王卉凝心中一愕,目光触到书上那四个熟悉的怪异字体时,却是眸光一闪,深深地看了玄衣男子一眼。

她明明将医书放在床头的枕下,如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莫不是他们主仆趁她不在入了她的房间,却又为何将书丢在这个地方,让她自己发现?

对上薄纱下王卉凝淡漠冷然的眼神,玄衣男子却只是勾唇浅笑,眸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玩味。

白芍轻轻地拍了几下书底页上沾着的灰尘,方递到王卉凝的面前。王卉凝伸手接过,正欲拿着回屋,目光触到合着的书角上,眸中闪过一抹惊诧,忙将书页翻开。

入目处,百花争妍,群花吐芳。王卉凝定定地看着书页上艳丽的花卉图,半晌,方对白芍道:“你去厨房中随便弄点什么给大家垫垫肚子,一会儿便做午饭。”

“是。”

白芍应了一声,便拿着药箱和木匣入了王卉凝的屋子,转身便又去了厨房。

王卉凝转身正对着玄衣男子,将书递给他:“你故意让我看到这本书,可是有什么用意?”

怪不得昨日他故意向自己问起医书一事,原来是另一本在他的手上,却不知为什么,竟没有露出本来的面目。难道那一日从他胸前掉落的便是这本书?

他此时故意让这本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莫不是想让自己告诉他解书之法?可那日他的血几乎已将包着书的布染了个透,为何这本书还是原来的模样?

“呵呵,”

玄衣男子双眼弯成了两道弧形,没有伸手去接医书,而摸了摸鼻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过小小一个举动,她便洞悉了一切。

“呵呵,”

王卉凝脸上也跟着绽出一抹极浅的分不清情绪的浅笑,瞬间又突然敛住,“我想我并不知道什么。”

说完,便将医书掷在躺椅之上,转身欲要离开。

她的那本书,是滴了她换了灵魂的血之后,再现出如今的面目的,至于若是没有她,原来的王姨娘用血能不能解开,她一无所知。难道如今,她要把这个方法告诉面前的男子?这岂不是太荒谬?

“你在害怕?”

玄衣男子忽然笑得十分诡异,见王卉凝转过身来挑着眉冷冷地看着自己,又摸了摸鼻子,低低地笑着,“我重伤时不偏不倚偏偏闯进了你的屋子,是你救了我的性命。如今又是我手中有一本与你一样的医书,这能说不是缘份使然吗?”

说完,想到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他自己也忍不住窃笑。

王卉凝淡淡地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玄衣男子窃笑的俊美容颜看了许久,突然缓缓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道:“如果逼迫也能成就缘份的话,这确实是一桩奇缘。”

“呵呵,阿离一向擅用逼迫来成就奇缘。”

玄衣男子仰头看了一眼斜靠在枝桠上的阿离,爽朗地大笑起来。

心里却想着这女人太特别了,竟能一边在心里记着仇,一边又守诺地照顾着他的起居,着实不容易啊。

“卑鄙!”

梧桐树枝桠间传来阿离闷闷的低沉的声音,王卉凝想像到那张寒冰似的脸上冒出的黑线,差点笑出声来,用手揉了揉鼻子,才堪堪掩饰过去,只淡淡地道了一句:“你的书应是下部,解开的法子必不一样。”

她一直觉得医术若要更好地传承下去,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有所保留。而她不说,实在是因为玄衣男子的血没能解开,让她认为自己的法子对这本书没有作用,也因为心里对玄衣男子再次玩弄阴谋有些生气。

“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

玄衣男子将书举在手中,眸光闪亮地望着王卉凝,“只要你能帮我把书解开,我便将书借你三年,三年后,我来取。”

他捕捉到了王卉凝翻开书页看到上面的花卉图时惊诧的目光,这才判断她的书原来也是这个模样的。既是相同的书,或许,用一样的方法,便能解开。

他本对医术不感任何兴趣,若非是父亲临终所交,他便是将其送人或是永不解开也不会觉得遗憾。但此时,父亲已不在,独留下这本父亲参透了多年也未能有所获的医书,他若有机会解开,岂能不尽孝。

而作为一个学医之人,没有谁能抵御住这样的奇书的诱惑吧。何况,她还拥有了上部,越发会急切地想要看到下部。再说,他没想过要从医,如此做也算是遵照了父亲的遗愿将医术发扬光大吧。

王卉凝静静地看了一眼他微敛笑意的神情,略一沉吟,缓声道:“我的那本,是因为一次意外滴落了血珠而露出医书的本来面目,而这本,除夕之夜怕是早已沾染了许多你的血,如今却依然没有变化。所以,恕我没有法子帮你。”

便是她极想看看这本书里记载的是否正是自己那本的延续,不能解开,也只能是奢望。

见玄衣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失望,继而又看了看自己。王卉凝略一迟疑,突然将食指伸入口中,双齿轻轻一咬,举着缓缓渗出血珠的手指凑近玄衣男子手中的医书,看着血珠慢慢聚集,继而滴落在书页之上。

若真能用自己的血将书解开,她一点也不会吝啬。毕竟任由一本记载着高深绝妙医术的书被当做闲书束之高阁,实在是暴殄天物。何况,玄衣男子的条件也着实令她心动了。

一滴玫瑰般鲜艳的血珠滴落到浅黄色的书页之上,缓缓地一点点地渗入书页之中。两人双目紧紧地盯视着书页的变化,半晌,却仍然毫无动静,书页之上呈现的,仍然是那副艳丽的花卉图。

“刻意不如巧合,或许有一天,你会在无意当中见识到它的真面目。”

见着玄衣男子即便是面对极度痛苦时也含着笑意的眸子中再次闪过一抹失望,王卉凝抿了抿唇,淡淡地道了一句。

“没事,许是它怕我一时还看不懂,想再过些时日让我看到。”

玄衣男子脸上重新绽出轻松随意的笑容,将书随意地放在躺椅之上。

第七十七章 京城之行

快要入春的风虽已没了隆冬时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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